第58章 失憶者
在小屋子裏, 變得異常寂靜,和曉蓮撕破臉,郦子夏覺得很後悔。
正在這時, 突然聽到外面咚咚咚地有人跑過來, 對着屋門一陣猛拍, “師哥,師哥, 不好了。”聽這聲音是胖和尚的。
“怎麽了?”
“師父快不行了。”
“啊!”兩人在屋裏聽了, 一陣慌, “快,快開門!”
“我哪有鑰匙啊, 找不到師父把鑰匙藏哪兒了。”
曉蓮四下瞅了瞅, 沒有可用的家夥砸門,一抹汗,索性拿身子撞起了門。
此刻想起師父來,就如同父親要離世一樣的痛苦。曉蓮不顧身子疼不疼, 發了瘋似地撞門。
忽然聽到小和尚在遠處哭着叫師父,曉蓮一聽, 眼淚也刷得下來了。
郦子夏想幫他, 也無從下手,擔心這門能不能撞開?最後他竟然真的撞開了門,沖了出去。
他來到老和尚床前,見老和尚已經是燈盡油枯的模樣了,“師父,你怎麽樣?你怎麽樣?我是曉蓮……”
老和尚眼窩深深地塌陷下去了, 半天沒一點反應。
曉蓮自責道:“都怪我, 都怪我, 是我氣得師父,我該死。”他頭埋在床邊,後悔不已。
小和尚突然晃了晃曉蓮,“師哥,師哥,師父好像有話要說。”
曉蓮猛然擡頭,淚眼朦胧地瞧見師父嘴唇蠕動。
“師父,師父?我是曉蓮,你怎麽了?有什麽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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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老和尚喉嚨滾了幾下,廢了好大的力氣擠出幾個字。
可是曉蓮根本聽不清,“師父你說什麽?師父,你別急,慢慢來。”說着将耳朵伏在老和尚的嘴邊。
“王……王……王……爺。”
曉蓮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老和尚撒手去了。
郦子夏此時也趕了過來,見曉蓮爬在老和尚身上痛哭,便知道人已經是走了。
看到這個下場,自己似乎也有一份罪在裏面似的,當下深感愧疚。
老和尚圓寂火化之後,被葬在廟堂後院裏。
老和尚被葬後第二天,胖和尚就來告訴郦子夏說要送她走。
郦子夏早就料到曉蓮會送她走,但也沒想到會這麽快,畢竟老和尚才死了。
“要把我送到哪裏去?”
胖和尚道:“師哥說要我送你到太守府,那裏自會有人接應。”
“誰陪我去?”
“我陪你去。”
鬧成這樣的僵局,郦子夏不知道該怪誰,既然曉蓮不願意出頭面對這件事了,她也不想再讓彼此難堪。
郦子夏沒有什麽行禮,只帶幾套衣服和幹糧,至于曉蓮給她買的衣料,她也帶走了。
臨走時,郦子夏說要去看看曉蓮。
胖和尚道:“還是算了吧,他這兩天不怎麽說話,連我們也不怎麽理。你們雖然夫……妻一場,到底也是被迫的,你也不願意,咱們還是早走吧。”
幾句話說得郦子夏面紅耳赤,但最後郦子夏還是堅持要去看看曉蓮。
從茅草屋出來,她直接進了廟裏,曉蓮正坐在大殿裏為老和尚禱祝。
郦子夏默然看了他一會兒,“我要走了。”
曉蓮并沒有說什麽,也沒什麽反應。
郦子夏心中嘆了一口氣便離開了。
兩人離了小廟,一進城,郦子夏便發現街上有貼着告示,走過去一看,上面寫着就是在找自己。
郦子夏心中一震,這到底是誰安排貼的告示?
忽然又拉過胖和尚問:“你上次和你師哥進城來就沒看到這個告示麽?”
胖和尚道:“我又不識字,看那個幹啥?再說,我們現在不都送你出來了麽,你還和我們較什麽勁啊。”
郦子夏看着他,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回事,他心裏不是想着吃就是想着玩。
郦子夏仔細看了看告示,果真是在太守府,“好了,咱們走吧,去太守府。”
也許就是周亭琦才有這樣的情面才能搬動太守去貼告示找人。
胖和尚心裏根本沒有多想郦子夏是什麽來頭,能驚動太守府,一路将她領到太守府,到門口給管家報上,說是告示上找的人。
那管家一瞅郦子夏的模樣,真真無二,急忙把他們二人請到府裏喝茶。
管家讓他們稍等片刻,自己忙到後面去請太守出來。
胖和尚捧着管家沏的綠茶,心裏嘀咕,這女人到底是什麽來頭,怎麽會這麽大排場?
胖和尚不自覺地開始冒汗。
不一時,從內堂出來一位頭戴唐巾的年輕男子。
郦子夏還算有眼色,立刻站起來,胖和尚也猶猶豫豫地從椅子上溜了下來。
管家道:“這就是咱們郡的太守大人。”
胖和尚跟着郦子夏行禮,拜了拜那個白面書生模樣的太守,悄悄地站在了一邊,聽着郦子夏和太守一來一去地說話,像是在問郦子夏的身份。
聽了一會兒,果真不簡單,當初他們救得那個半死不活的男人居然是琦王。
哎呀,這下子可糟了!胖和尚心裏越發地緊張。
突然,太守把目光轉向胖和尚,道“我派人幾次到你們廟裏去打聽郦姑娘的消息,為什麽你師父屢屢說沒有。身為出家人,為何欺瞞本官。”
胖和尚吞吞吐吐道:“小的可不知道這回事,都是我們師父接待你們的,我也不知道他們來做什麽,也不知道是不是找人的。”
太守道:“你們師父呢,我這就派人把他抓來問問。”
郦子夏道:“大人不必了,他們師父前幾日已經圓寂了。這其中的事也不能怪他們,也有我的責任。”
太守道:“我原本以為他們是出家人,老實巴交的,無論如何也不能私藏你,誰料大意了。”
胖和尚深怕問罪自己,忙道:“人我送到了,還有事麽?沒事我先走了。”說着肥胖的身體像影子一樣溜了。
太守對管家道:“去派人把廟裏的和尚都給我抓過來,等王爺來了,讓王爺親自盤問,好給姑娘出氣。”
郦子夏慌忙止住,“大人不必過度擔憂,他們待我很好,其中的事兒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總之不必捉他們來了。”
太守道:“那就等王爺回來時再做定奪吧。”
“王爺走多久了?”
“王爺在這裏逗留多日,只為了找姑娘。眼看着中秋節就到了,又怕耽誤了進京,就只好先走了。”
好在他沒事,郦子夏道,“既然這樣,我想我不必去京城找王爺了,我還是回桐城罷了。”
太守笑道:“路途遙遠,恐怕還會有不測。姑娘若是不嫌棄,就留在寒舍,等着王爺從京城回來時,一起回去便是了。”
郦子夏在廟裏擔驚受怕,心累了,已經不想在外面耽擱下去了,便客氣道:“這怎麽好打攪大人呢,我還是回桐城吧。”
“姑娘不要擔心,王爺已是交代過了。若王爺回來時,沒能見到姑娘,我也難辭其咎啊。況且姑娘不必拘束,我的內人和姑娘差不多大小,時常也能陪陪姑娘。”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人家還是太守,郦子夏暫且答應下了。
郦子夏進了太守府,被安排在一處小偏院,收拾得十分幹淨整潔,每日都有人來侍候,太守夫人也非常客氣。
府裏原以為郦子夏是太守新納的小妾,畢竟長得好看又年輕。太守夫人立刻出來辟謠,說這是王爺的身邊人,大家更加不敢小瞧。
郦子夏日子過得相當舒坦,而且一天又一天,飛快地過去。
一日中午,郦子夏還在午睡,突然被太守夫人叫醒,“姑娘,王爺回來了。”
啊?啊?啊?
說回來就回來了,一點準備都沒有,穿得随随便便,裝扮慵怠。
太守夫人看着郦子夏有點木,忙道:“姑娘還發呆,咱們出去迎一迎吧。哎,我一個婦道人家就不出門陪你了,你自己去吧,說是到門口了。”
郦子夏拉住太守夫人大的胳膊,“不用羞,你陪我一起去吧。”
太守夫人還扭扭捏捏的,畢竟有點好奇這個王爺,就陪着出去了。
還沒走到二門,就見自己的丈夫帶着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進來,雖然沒有穿王爺的服飾,但是看起來也是氣宇軒昂,看久了就會令人害羞。
太守夫人見琦王正與自己的丈夫說着話,突然看到她們兩個出來,眼睛直接盯住了郦子夏,那種眼神真是叫人羨慕。
太守輕輕向太守夫人招手,讓她過去,不要礙了人家兩個的好事。
太守向周亭琦道:“王爺和姑娘到裏面去吧。”
郦子夏也覺得有些尴尬,轉身自己走到屋裏,感覺他在背後跟着,很不自在,像是一個陌生人,又不像是。
一進屋,周亭琦道:“你去哪兒了?我以為這輩子也見不到你了。”
“我這不是在這兒麽?”用得着緊張麽。
“告訴我,你後來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好久,你可知道。”
“不用擔心了,沒有病也沒有死。”
“你可不能死。”
“為什麽?”說話終于放松下來。
“你死了,孩子就沒娘了……你快給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郦子夏想了想這番經過,可真是波折,但說起來也風輕雲淡,“你那天被土匪綁着扔下山坡後,我也跟着跑了下去,找到你時,你已經昏迷不醒了。我抱着你在路邊等到天亮,遇到三個和尚,救咱們到廟裏。那廟裏的老和尚說要我嫁給她大徒弟,他才肯救你。我只好答應了。”
“啊!”
“怎麽啦?”
周亭琦抓住郦子夏胳膊,從肩膀捏到小腿,像是檢查什麽似的,“你嫁給他了?我真是該死,該死……那後來你就真的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