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至尊紅顏

三十個時辰,一間沒有窗戶的屋子,一張床,一群男人和一個年輕的女人。

那三日,京城最大的賭場中,那間幹淨的屋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花一朵說的話,可是字字屬實?

任晶瑩沉默着,是她不敢承認,還是不想解釋?

莫非她這是在堅守着與花一朵的拉鈎約定,誰也不說?

有愛,就有自私,有自私就要占有,要占有就有嫉妒,有嫉妒就有痛苦。

徐風來咬着牙抿着嘴,全身冰冷,臉上毫未掩飾的露出痛苦之色,心在漸漸的僵硬。

花一朵殘酷的笑道:“如果你不打算要她了,可以扔給我。”

任晶瑩靜靜的看了看花一朵,欲言又止。

花一朵凝視着徐風來的悲痛,揉了揉鼻子,哼道:“你賺了,三十個男人的孩子叫你爹。”

風中好像有許多把尖銳的刀子,鋪天蓋地的襲來,就像是空氣一樣的無孔不入。

任晶瑩抓住了徐風來的手,緩緩的站起身,投進他的懷裏,将臉緊貼在他的胸膛,柔聲的輕道:“我的右腳受傷了,你能幫我敷藥嗎?”

能嗎?

能!

徐風來僵硬的心瞬間就融化了,被她的溫暖。她踮起腳尖張開雙臂,摟着他的脖子,就像是一只小鳥般依偎在他的懷裏。仿佛,他的懷抱就是一個港灣,讓她着迷,也讓他意識到,他要保護她。

徐風來輕輕的抱起任晶瑩,朝着房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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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男人,豈能容忍自己女人的美被別的男人見識?

懦弱如他,屈辱猙獰,他又怎配稱為男兒?

徐風來抱着任晶瑩,腳步很堅定,他擡着頭,步伐邁得很沉重。

任晶瑩蜷縮在他的懷裏,微微的笑着,眼睛彎彎的,美好的宛若是晨曦的光。

對于已發生過的事情,即使在乎,又能怎樣?

未知的明天,該好好把握,而不是沉浸在過去的悲哀裏殘喘。

況且,任晶瑩的一切苦與樂,都與徐風來有關,皆被他們的愛情所左右。

當洶湧的海波撲來時,只有兩個人緊緊十指相扣的堅持,才能不被吞沒。

花一朵盯着徐風來的背影,不甘心的嚷道:“喂,她這麽一個睡過三十個男人的女人,怎麽被你抱在懷裏,像是一個寶貝似的。”

花一朵的聲音越來越輕,只嚷出了一個‘喂’字,後面的話,是他小聲的在嘀咕,充滿醋意和悲傷,沒人聽到。而他卻是聽到了心裏。心,好像被這句話砸碎了。

院中,只剩下花一朵獨自一人,他孤靜靜的站在樹蔭下,呆呆的看着關上的房門,喃喃自語道:她這樣的一個笨女人,有什麽好的,哪個男人愛上她,哪個男人就是比她還笨的笨蛋。

花一朵得到了一個結論:徐風來是笨蛋,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

突然,花一朵笑了,他大喊道:徐風來,大笨蛋,徐風來,大笨蛋。

他喊了兩遍後,捂着嘴笑了起來,眼角濕濕的。

笑着笑着,他就竄到石榴樹上,摘了兩只石榴,左手一只,右手一只。

忽然,他腳下一滑,從樹上摔了下來,左手的石榴滾落在地上,他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彎腰撿起石榴,把石榴上的土在身上擦了擦,拔腿就逃。

逃。

不願面對一個人時,可以逃;

不想呆在一個地方時,可以帶着心愛的人,一起逃。

逃?能逃到何方?天涯海角?在天之涯海之角,豈非還有另一個天涯海角?

徐風來跪坐在床邊,握着她的右腳,看到刺傷時,他的手有些抖,眼睛裏閃着細碎的光。

任晶瑩撫摸着他的頭,眼睛落在從門下投進來的光,柔聲的輕道:“有一次,殺手捉了一條魚,讓我炖魚湯,我見它活蹦亂跳的,就把它養在盆裏,養了好些天。後來,殺手帶回來了一只貓,在當天晚上,魚就被貓吃了,在第二天清晨,貓就被殺手殺了。”

任晶瑩輕輕的笑了,說:“你說殺手是不是很有意思?”

徐風來握着她的手,道:“任晶瑩,我們離開這裏,去山裏河邊,過鄉野生活,好嗎?”

任晶瑩輕問:“這裏,不也很好?”

徐風來看了一眼她腳上的傷,緊抿着嘴唇。這裏不好,這裏有魔鬼,這裏危險。

任晶瑩輕道:“這裏是我們的家,我們要在一起,誰也破壞不了我們的家,誰也阻止不了我們在一起。”

徐風來迎着她堅定的目光,道:“會很難,會很苦,會很疼,會很累。”

任晶瑩溫柔的笑了,笑得很暖,就像是黑夜裏的月光,她輕道:“即是再難再苦再疼再累,我也要正大光明的跟你在一起,我要做陪伴你一生到老的女人。”

徐風來凝視着她,她在笑,微笑,一種很自然的笑。

在她柔弱的身體裏,有着巨大的能量,她的骨氣,她的韌勁,她的堅持,她的倔強……

生活裏,她不懂得如何反抗,但她懂得從不妥協。

有人見不得美好的事物,便欲破壞,就會有人堅持到最後破碎時,至死方休。

這就是愛情。

愛情,能讓人變得勇敢,讓人正視自己。

不能逃,絕不能逃。

不能認輸,絕不認輸。

要名正言順,要捍衛尊嚴。

有愛就不怕,再苦也甜。

月亮上有一個廣寒宮,大徐國裏有一個祥鳳宮。

嫦娥有吳剛和玉兔做伴,梅雪苔呢,有誰做伴?是愛,還是怨?

梅雪苔捧着她的紅茶,輕抿了一口,柔聲的笑道:“在江湖中,刀、劍能殺人,如你般武功高強的,即是用一片樹葉也能取他人的性命,然而,在宮廷裏,只有一樣東西能殺人,那就是權力。”

炎火焱俯首而立。

梅雪苔輕輕一笑,親自倒了一杯水,走向炎火焱,雙手呈上,道:“雖說我權傾後宮淩駕朝野,而徜若哪天你要殺我,不過也就是舉手之勞,在轉瞬之間。”

炎火焱單手接過茶杯,一飲而盡,道:“炎火焱并非忘恩負義之人。”

梅雪苔緩緩的坐回玉椅上,淡淡地道:“我又怎知你不會像今日這般,擅做主張的出手?”

梅雪苔送給任晶瑩一支銀簪,當炎火焱遞交時,故意用銀簪刺穿了任晶瑩的腳。

炎火焱俯首,道:“她頂撞了你,我只是給她一點小小的教訓。”

梅雪苔沉吟道:“哪天我若是頂撞了你,你會給我什麽教訓呢?”

炎火焱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梅雪苔嘆道:“以前,在沒有我的授意下,你可從來都沒有輕舉妄動過啊!”

炎火焱面無表情的朝着殿外走去,在殿外的牆邊,她拿起長劍,長劍出鞘,劍光一閃,她削去了自己的左手,鮮血濺起。

炎火焱道:“下不為例。”

說罷,炎火焱拿着她的長劍,一抹黑衣飄出了視線。

梅雪苔自顧自的飲着茶,她只是漫不經心的朝外瞧了一眼。

權威高于一切,不容侵犯,不容試探。

預防于細微之處,以免毀于蝼蟻。

圓月懸在林梢,祥鳳宮裏燈火通亮,梅雪苔在批閱奏折。

她很仔細,也很認真。

徐風來一直在旁邊跪着,沒有人讓他跪,他趁着夜色而來,什麽話也沒說,便就雙膝跪下,這已是跪了一個時辰。

梅雪苔在批好所有的奏折後,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看向徐風來,道:“你應該知道,你随時都可以站起來。”

徐風來道:“兒臣不配。”

梅雪苔饒有興趣的笑了笑,道:“說來聽聽?”

徐風來道:“只有男子漢才配頭頂雲天,腳踏大地。”

梅雪苔溫柔的笑了,道:“我十分确認,你已是名符其實的男子漢。”

徐風來道:“兒臣不是,兒臣懦弱無能,連自己的女人也保護不了。”

梅雪苔嫣然一笑,正色的道:“誰說女人就需要男人保護?”

徐風來沉重的道:“兒臣只能在知道自己的女人受到欺辱時,忍氣吞聲。”

梅雪苔緩緩的走到徐風來身邊,俯視着他,道:“作為人,要學會進退,當一個人受到別人的欺辱時,便就是這個人的咎由自取。”

徐風來道:“兒臣成了窩囊廢,被別人恥笑!”

梅雪苔道:“哦?”

徐風來擡起頭,看向梅雪苔,眼圈已紅了,他一字一字的道:“兒臣的女人被随意任他人指染,兒臣的顏面何在?堂堂七尺之軀,竟活生生的淪為笑柄。”

梅雪苔淡淡地道:“這樣不清不白的女人,不要了也罷。”

徐風來正色的道:“兒臣要她,兒臣喜歡她!”

梅雪苔淡淡地道:“那就是你活該,你要錯了女人,你喜歡錯了女人。”

徐風來猛得站起身,負手而立的道:“兒臣沒有錯。”

梅雪苔看着他,手指因生氣而抖動着,她深吸了一口氣,柔聲的道:“你當真認定了她?”

徐風來鄭重的道:“是的。”

梅雪苔笑了笑,道:“即使她被一群男人玷污過,使你淪為笑柄?”

徐風來一字字的道:“她根本就是身不由己。”

徐風來的心被握得很緊,任晶瑩之所以受到玷污,與他有關,是他害的。她因他而受到折磨和屈辱,他有着極大的愧疚,更不能抛棄她。

半晌,徐風來又正色的道:“若兒臣有錯,請母後以後都沖着兒臣,別再牽連她人。”

梅雪苔老鷹般鋒利的眼睛看着他,心道:你不過就是想要借着這麽一個卑賤的女人,跟我鬥!

憤怒在瞬間就燃燒到了梅雪苔的大腦,她已經很少這麽憤怒過了,他是屬于她的,而他卻要跟一個野女人在一起。

即是連天底下最高高在上的男人都被她征服被她打敗了,還會有男人不臣服于她?

她不允許,絕不允許。

不由得,她想到了金以笙。

在那段煎熬的日子裏,她學會了:想要一個男人就要争取,否則一旦失去,就是永遠。

梅雪苔忽然眼波流動,妩媚的笑了笑,朝着屏風走去,道:“你來。”

徐風來遲疑了一下,只得跟了過去。

屏風後,是一張大床。

梅雪苔立在屏風旁,嫣然一笑,柔聲的道:“我想請你幫我确認一件事。”

徐風來低着頭,沒去看她,正色的道:“母後請講。”

梅雪苔輕輕的走向了他,站得很近,幾乎是要貼在他的身上,她碰了碰他的手,柔聲細語的道:“幫我确認一下,我跟她比,誰好。”

徐風來向後退了一步,壓低了音量重重的念道:“母後!”

他省去了三個字:請自重。

梅雪苔紅着臉媚笑,柔聲的道:“是嗎?”

徐風來擡起了頭,他不能低頭,只要低頭,就能看到她那張迷人的臉,一張看不出一絲皺紋,像初生嬰兒般細膩的臉。

女人身上的肌膚,往往比她們臉上的肌膚更柔更緊更滑。

梅雪苔緩緩的朝着床榻走去,高貴而華麗的外衣滑落在地,一襲輕盈的紗衣裹着完美的香肌,她将簪釵輕輕摘去,烏黑的長發散垂在胸前,她玩着發絲,一圈一圈的在纖指上繞着。

梅雪苔的眼睛已朦胧,立在床榻旁,柔聲的輕道:“為何還不過來?”

如果徐風來比現在小十歲,他肯定小跑着過去,爬上她的床,舒服的躺在她的懷裏。

徐風來站在原地沒有動,他已不是小孩子了,對大人的事也很有經驗。

梅雪苔輕輕的坐在床沿,笑了笑,眼波中似有潺潺流水,道:“你應該很明白我的意思。”

徐風來明白,她多次強烈的暗示,他當然明白,他一直在回避。

梅雪苔柔聲的道:“徐風來,我很老嗎?”

她不老,一點也不老,她的肌膚天生的白皙,十幾年如一日的保養,肌膚更為緊致柔嫩。

她的身材豐韻娉婷,少女不及她的婀娜,婦人不及她的曼妙。

徐風來道:“母後不老。”

梅雪苔溫柔的瞧着他,輕語:“那你還等什麽?”

徐風來的眼睛一直停在別處,沉默了片刻,道:“我不能。”

梅雪苔嫣然一笑,柔聲的道:“胡說,你有過許多女人,怎麽還說自己不能?”

徐風來長長的籲了口氣,道:“母後終究是母後。”

梅雪苔靜靜的看着他,正色的道:“我不是你的母後,我要求你做我的男人。”

要求,不是請求,更不是乞求。它是一種不容拒絕必須服從的期望。

徐風來應該是能想到她會這麽直截了當,而當他親耳聽到時,還是不由的一怔。

這是一個很誘人的要求,她不僅有美色和地位,還有財富和權力。

若能得到她,就等于得到了很多男人夢寐以求的畢生追求。

只要是用大腦思考的男人,往往是無法拒絕她的。

徐風來看向她,她的确很迷人,很有吸引力,有着強大的氣場和震懾力,有着一種與生俱來讓人無法拒絕的魅力,會有很多人情不自禁的陶醉于她不動聲色的誘惑。

徐風來沒有,他一直很清楚的看到了她的美麗,也看到了她的邪惡。

她要的是征服,是占有,是服從,是別人完整的屬于她。

她用的是手段,是強取,是控制,不是愛,更不是仁慈。

徐風來正色的問:“你是要求我做你的奴隸,是嗎?”

梅雪苔笑了笑,斜躺在床榻上,柔聲的道:“在床上,我願意做你的俘虜。”

徐風來悠然的道:“我不願意。”

梅雪苔心中一沉,她深知情-欲對男人的重要,她要徹底的完整的征服眼前這個男人。

梅雪苔笑了笑,道:“你會願意的,我既然已等了你十九年,再多等些日子又何妨?”

徐風來沒再說話,他聽到了一串腳步聲,腳步聲走的很穩重,就在殿外。

梅雪苔又是一笑,剛欲再說話,徐風來道:“噓!”

梅雪苔不會武功,聽覺自然不靈敏,但她識趣,自覺的安靜了下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已踏進了殿內。

已是深夜,是誰能如此自由的進入祥鳳宮?而又不用通報的走進皇後娘娘的寝宮?

只有兩個人,除了林木森,就是炎火焱。

徐風來跨到屏風外,看到了熟悉的人,林木森。

不由得,林木森微微一愣,暗忖:如此深夜,徐風來怎麽會在這裏?

徐風來知道林木森,對他主持修建的地閣早有耳聞,也知林木森最近公開的參與朝政,酷吏擅權,在梅雪苔的默許下,打壓朝中元老大臣,乃是梅雪苔的爪牙。

徐風來負手而立,正色的道:“未經通報擅闖祥鳳宮,林大人可将皇後娘娘放在眼裏?”

林木森冷冷的看着徐風來,除了梅雪苔,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徐風來冷靜的回視着他,又正色的道:“林大人見本王站立而不行禮,可是藐視皇權?”

林木森收回了目光,藐視皇權将被淩遲,他緩緩的彎了彎腰,道:“臣參見平王。”

林木森又道:“夜進祥鳳宮實乃是有要事禀報,懇請皇後娘娘恕罪。”

屏風後,梅雪苔輕笑了笑,問:“何事?”

林木森道:“梁丞相大人的長子梁都尉大人已招供,他們預謀造反,以太子殿下為首。”

林木森頓了一頓,看了一眼徐風來,一字一字的道:“協同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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