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由

踩着皎潔的月光回到自己的屋子的時候,玉籠早已備好了晚飯,站在門口四處張望,看見若惜回來的身影,連忙迎了上去。

看着玉籠站在門口,焦急的等待自己的時候,若惜感到了陣陣的溫暖。

對若惜而言,玉籠就像自己真正的親人一樣,雖然玉籠是個啞巴,可是她多年如一日的細心照料自己,無微不至。每當自己快撐不下去的時候,心中總有信念告訴自己,我并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若惜也曾想過去醫治玉籠的啞疾,可是,玉籠卻用手語告訴若惜,不用了。臉上絲毫沒有惋惜的神色,若惜也不好再堅持。

玉籠是在這個靈鹫宮為數不多善良的女子,旁人冰冷的态度仿佛從來就不會傷害到她。靈鹫宮裏的婢子看着玉籠好欺負,就更加肆無忌憚,玉籠經常滿身是傷,卻從來不會告訴若惜。

若惜有時會為玉籠覺得悲哀,這麽善良的女子,不應該在這無情的靈鹫宮裏。靈鹫宮本來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若惜眼睜睜地看着當初與自己一同訓練的人越來越少,也漸漸的适應了靈鹫宮的生後。只是,有時會在夜深人靜的晚上,會為那些已經逝去無辜的面孔覺得不值,也許,她們不在這裏,會生活的很幸福。可是,若惜沒有想過,自己不在靈鹫宮的生活會是怎麽樣,也許,是因為從小生活在靈鹫宮裏的若惜從來沒有領略過外面世界的美好;也許,是因為在若惜的潛意識裏,已經認命了,不知道該怎麽逃開;也許,是因為在命運的輪盤中,若惜已經和靈鹫宮緊緊地命運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若惜忐忑的行走在去秋水閣的路上,不知道此次宮主召自己前去有什麽指示。

早上若惜練完劍回來,就見宮主的貼身侍婢站在若惜的必經之路上候着,說宮主有急事宣召。若惜連劍都未放下,急急忙忙趕了過去。

秋水閣內,宮主依舊高高在上端坐着,額頭上象征着靈鹫宮宮主身份的七瓣梅花狀的金色标記,威嚴無比。

宮主看見若惜走了進來,颔首示意身邊的炙火。

炙火拿出一個朱紅色的瓶子,徑直走到若惜面前,遞給了若惜。若惜不知道那是什麽,也沒有多問,只是接過炙火手裏的瓶子,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順着喉嚨一直蔓延到胃裏。

“明天你和靖月帶兩人去揚州,殺掉李重一家,不留一個活口。記着,剛才你服下的毒藥期限是一個月,如果一個月以後,你還沒有回來,就會毒發身亡。”宮主淡淡地說到,仿佛站在下面的只是一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陌生人。

她她真的可以出去了!

生活在靈鹫宮十六年,若惜一直盼望着有這麽一天,這一天終于來到了,雖然只有一個月,但是卻足以讓若惜欣喜若狂。

若惜隐藏着心中的喜悅,依舊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退了出來。

炙火緊緊跟随在若惜的身後,此時的若惜真的是太開心了,居然連身後跟了一個人都不知道。

若惜,炙火輕輕地喚了一聲名字。

此時的若惜沉浸在喜悅之中,聽到有人叫自己,急忙回頭,恢複了以往冷峻的神色。可是即使這樣,炙火依舊看出來若惜眉梢裏的喜悅,這是炙火第一次在若惜臉上看見這樣的神色。

“明天是你第一次出去,萬事要小心行事,有什麽不懂的地方靖月會教你的。”此時的右護法臉上比在秋水閣多了幾分輕松,顯得不那麽拘謹。

“是,若惜知道了。”她知道,這本不屬于右護法的責任,可是炙火卻來提醒自己,想到這兒,若惜心裏對炙火的印象稍稍改觀。

看着若惜離去的背影,炙火心想,這個與宮主有着極為相似面容的孩子,真是不容易,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最親的人對自己造成的傷害。

清晨的霧霭還沒有散去的時候,迷蒙的陽光灑在靈鹫宮的每一寸土地上。

在這一刻的靈鹫宮是寧靜與安詳的,若惜騎着馬,噠噠的馬蹄聲響徹在安靜的靈鹫宮裏。此時的靈鹫宮不似平日的人來人往,只見三三兩兩的婢子在打掃庭院,若惜覺得這一刻的靈鹫宮平靜的好陌生。

想到即将要出宮,若惜的心情也變得輕松起來,她不禁打量自己斜前方的靖月起來。

靖月這個名字她早有耳聞,也遠遠地見上過幾面,只是不曾像今天這般距離這麽近。眼前的這個女子這麽也讓若惜聯想不到,僅僅比自己年長五歲歲的靖月已是靈鹫宮宮主的得力助手,完成過上百次的任務,從未失手過,深的宮主的器重。甚至有傳言說,宮主早已在心裏認定了靖月的堂主之位。

靖月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扭過頭回望,見若惜看着自己,淡淡的說道,“前面就是宮門,馬上就要出宮了。”

靖月的臉上雖然沒有什麽表情,穿着淡黃色衣衫的她看起來迎着陽光,比靈鹫宮的人看起來少了份冷漠,多了份柔和。讓若惜對眼前的女子,沒有感覺到那麽陰郁的冰冷與戒備之心。

就在若惜穿過靈鹫宮的那一瞬間,若惜仿佛聞到了自由與重生的味道,那種感覺是若惜活了十幾年從來沒有過的。雖然僅僅和靈鹫宮只有一牆之隔,但是宮外的一切在若惜的眼中都閃現着絢麗的光芒。

與若惜随行的除了靖月,還有兩個婢子,她們一行人策馬行駛在蜿蜒的道路上,精心挑選的馬匹所過之處,揚起陣陣灰沙,與靈鹫宮漸行漸遠。

春日的陽光暖暖的,沿途的風景讓若惜應接不暇。在若惜看來,這些天然、沒有經過雕飾、略有些雜亂的草木,與靈鹫宮裏名貴的花草比起來,更自然,更加生機勃勃。

看見一個茶鋪,一行人揚馬停下,小二見狀,急忙牽過她們的馬。

茶鋪三三兩兩的客人紛紛扭頭,看着這群妙曼的女子。走在最後的若惜更是美貌絕倫,她就是若惜,只見她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一舉一動都顯得氣質不凡。小二看得有些發了呆,忘了自己手中還牽着馬,只是發傻似的看着若惜。若惜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撇了小二一眼,冷冷地看着他,小二立刻不好意思的轉過頭,急忙去喂馬了。

“你們知道嗎?前幾天,武林中又有一群人鳴不平,闖入靈鹫宮,想找靈鹫宮那個毒婦算賬。哎呀呀連宮門都沒有進去,又都死了。那些人擡回來的時候,身上發紫啊,真是可憐啊!”鄰桌,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人正在講着江湖上前幾天發生的事,他的話引起了整個茶鋪的軒然大波。

畢竟在如今,沒有人敢貿然闖進靈鹫宮。想要進靈鹫宮就必須先闖過一片有毒瘴氣的樹林,這種毒瘴除了靈鹫宮無人能解。

若惜只是靜靜地喝着茶,聽着旁人的談話,卻并不理會。在若惜的心目中,适者生存,勝者為王,這是永恒的真理。倘若不能戰勝別人,那麽只有一條路,要麽俯首稱臣,要麽,亡。

在過去的五年裏,在宮主的帶領下,以靈鹫宮為中心,把勢力擴展到了黃河以南的所有地區,現如今已成為人們口中妖女的宮主,隐隐有領袖整個武林的架勢,也成為了江湖中又一武林傳奇。只是,武林中人除了知道現任的靈鹫宮宮主是個女子外,其他的一無所知,衆說紛纭,甚至有傳言,靈鹫宮的宮主是個長着兩個頭的妖怪。

鄰桌的談話以絡腮胡男為首仍在繼續,聒噪不堪,若惜們準備起身離開,坐在若惜旁邊的婢子對着他們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絡腮胡男看見一個小姑娘居然着麽輕蔑地看着自己,急忙朝着若惜她們聲辯,“你們不要不相信,靈鹫宮的人最喜歡抓你們這些漂亮小姑娘,這時候你們不害怕,等你們被抓去了,哭都來不及了。”

對絡腮胡男的回應只是快馬拔蹄離去的陣陣灰塵。

或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他今天遇到的這些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正是靈鹫宮的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