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獲救
外面的星空廣袤無垠,點點的星星好似顆顆明珠,鑲嵌在天幕下,閃閃的發着光。
若惜躺在草墊上,看着外面的繁星,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忘了好久沒有欣賞過夜空了,只知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或許是之前休息的太久了吧,此時的若惜感覺不到一丁點兒睡意。
她突然發現蕭子延的睡姿很奇怪,并沒有将整個身子都靠在石壁上,而只是依靠右肩倚在石壁上。眉頭緊蹙着,不時還發出低沉的呻吟聲,那聲音聽起來很痛苦。聽得出來,他的傷很嚴重,每次見他擦藥時都是草草了事,轉身就去忙別的事去了。
若惜打量着蕭子延,雖然見過了他這麽多回,卻是第一回仔細的端詳。月光中濃密的眉毛、烏黑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在過去的好多年裏,若惜一直都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和靈鹫宮的人一樣,為了自己不惜犧牲別人。即使是出了靈鹫宮之後,在江湖中看見的也都是人性的自私與醜陋。直到遇見了蕭子延,他的思想和若惜的完全不一樣,什麽事情都是先考慮別人,然後才是自己。而他,真正讓若惜見到了世界上還有如此善良的一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看見了月亮升到了半空中,若惜在昏昏沉沉中睡了過去。
“少莊主,少莊主,你在哪兒?”山洞外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還在睡夢中的若惜聽到了吵鬧的聲音,匆匆起身,沒有見到蕭子延的身影,應該是出去采藥還沒有回來。
當她邁出山洞,那些人都穿着青灰色的衣服,确實是冥鼎山莊的人。
“若惜,你醒了。”不遠處的蕭子延恢透複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光潔的臉龐上棱角分明,透露着冥鼎山莊少莊主的霸氣。
所有的人都紛紛打量着眼前的這個女子,雖然不施粉黛,卻也傾國傾城。孤男寡女一起在山洞裏帶了這麽些天,再加上她身上穿的還是少莊主的衣服,确實讓人浮想聯翩。
若惜輕輕地咳嗽起來,旁人聚集的目光讓她絲毫沒有覺得不快,她知道那些人此時都在想着她與蕭子延發生是什麽關系,發生過什麽。想到這裏,她愈發不在意了,清者自清。
若惜閉着眼,靜靜地趴在擔架上。嚴重的傷口不能劇烈運動,稍稍一動,結了痂的傷口就會裂開。
“少莊主啊,你真實福大命大啊,我們都以為你會摔死了。”
“你真是個烏鴉嘴,少莊主福大命大,怎麽會死了接人吉人自有天相啊,要不是看見少莊主的衣裳瓜爛在樹枝上,我們也不會下來找啊!”
“說明上天都在保佑少莊主啊!”
“那是,那是!”
若惜聽着耳邊此起彼伏的講話聲,覺得是難以觸及的遙遠,這是靈鹫宮從來就沒有過的情景與氛圍。原來,人與人可以這樣暢所欲言,不用考慮身份與地位的差別。
秋水閣內。
面色嚴峻的靖月跪在下面,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宮主,沒有表情,也不說話,讓人覺得更加深不可測。
當若惜墜入山崖後,靖月在山崖下面找了三天。可是地域寬廣,仍舊一無所獲,只好返回靈鹫宮向宮主禀報此事,希望多加人手,方便尋找。不料,聽到了這個消息後的宮主與往常實在不同,沒有應允,也沒有拒絕,讓靖月實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那麽高的懸崖掉下去,就算沒死,也是重傷。都這麽長時間了,我看不用再派人手去找了。”宮主驚愕的神情漸漸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目光中的悲憫轉瞬即逝。
靖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怕若惜僅僅是作為靈鹫宮的堂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宮主也該派人去尋找。更何況,更何況,若惜是她的親生女兒啊!靖月的嘴動了動,卻是什麽都沒有說,跟随着宮主這麽些年,宮主的脾氣她再清楚不過了,說過的話從來沒有改變過,她知道現在即便自己再說些什麽也是枉然。
“再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如果你還沒有找到寶藏,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李秋水凝視着遠處的風景,眼睛裏的光也是漸漸淡遠。
跪在那裏的靖月恍惚的眼神洩露着她絲毫沒有在意宮主的話,她現在所看見的都是若惜落下山崖白衣飄飄的情景。多麽可憐的若惜,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躺在深山野林裏,或許經過野獸的啃食,屍身早已不再完整。
靖月不知道是怎樣走出秋水閣的,一路上她回想着過去的與若惜的朝朝暮暮,她知道外表冷峻的若惜心地是善良的,只是錯在生在了靈鹫宮,是宮主的女兒。靖月看似極好相處,卻處處留意防備,心裏有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在這深如海的靈鹫宮裏,她只把若惜當成了真正的朋友。而若惜恰恰與她相反,沒有經歷過溫暖,只好以冰冷的态度去面對每一個人,而對于靖月,有些話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大家心裏都是一清二楚。
不知不覺中,靖月走到了幽若堂,木棉花一如既往的開得火紅豔麗,美輪美奂。
靖月看着陪伴了若惜十幾年的玉籠,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她知道若惜是這個柔弱女子唯一的陪伴,十多年的相伴可能會讓她難以接受若惜死亡的訊息。
“啪”的一聲,玉籠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滾燙的水濺了她一身也沒有一點反應,只是怔怔的站着,許久,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也許,這樣對若惜是好的,起碼,她脫離了靈鹫宮。但願她下輩子能投個好胎,不要再像我們一樣。”玉籠的反應在靖月意料之中,回想着剛才在秋水閣的一幕幕,她蒼白的臉上充斥着一絲冷笑。
也許,若惜的死時代表着她真真正正的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