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程禮彰皺眉盯着眼前一杯接一杯灌酒的明添, 他左臉頰還帶着一個泛紅的巴掌印。
程禮彰不耐道:“到底怎麽回事,犯賤被揍了?”
明添瞥他一眼,嘲諷:“我說程禮彰, 你孤家寡人一個,我叫你出來喝酒可是免得你獨守空房寂寞無邊, 你這人一臉欲求不滿的樣子是給誰看?”
“……我老婆在家等我謝謝。”他拿起杯子抿一口冰水, 戲谑道, “我跟你可不一樣,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被趕出家門的人沒資格說我獨守空房。”
明添疑惑地看他一眼:“……你畫室裏畫上那個小姑娘,不找了?”
程禮彰眉梢微挑, 面帶得色:“找到了。”
明添看他一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模樣,心裏不禁一陣苦悶, 抱怨道:“你姐真是油鹽不進。”
程禮彰呵呵一笑:“那你當年幹了什麽她才成這個樣子的?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清楚,但祁暢言不是沒有理由就判人死刑的人。你自己心裏應該明白。”
明添沉寂下來,眼神逐漸黯淡,如同燭火将熄,殘留餘燼。
程禮彰不再開口,只沉默着陪他, 間或喝幾口酒。
這是個熱鬧喧嚣的酒吧,周圍各色男女來往匆匆,燈光迷離,表面上沸反盈天,暗地裏醞釀暧昧、滋生沖動。
程禮彰并不太愛來這種地方,只是明添與這裏的老板相熟, 慣性叫他來了這邊。
臺上有人在唱歌, 女聲低吟淺唱, 幾分醉人,是翻唱許溱溱早年為自己的成名作唱的主題曲,現在早已成了經典。
他環顧四周,這才突然發覺酒吧似乎裝修有異,因着許溱溱紀念日快要到來的原因,酒吧在陸陸續續裝飾與她相關的主題。
雖然看起來還未完工,但也略見雛形。
程禮彰突然想起上次和林眷柔一同參加的訂婚宴,因為放了許溱溱的電影片段,林眷柔就眼裏泛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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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該很喜歡這個偶像吧?
想到林眷柔,總會教他心頭泛起柔情來,禁不住想,她在家裏做什麽?會不會寂寞?
于是就十分的歸心似箭了。
他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卻突然察覺有人在窺探他,他敏銳地轉頭,盯向某個隐秘的角落,帷幕後卡座裏,一對男女正在激烈熱吻,女人甲片鮮紅,因動作激烈而抓皺了男人領口。
程禮彰微蹙了眉,目光仍未離開,反手要去拿桌上的杯子,然而半路就被人擋下,有人往他手裏塞了什麽東西,觸手沁着涼意。
他轉頭,一個陌生女人正笑盈盈地望着他,手裏透明杯子朝他一揚,嘴角弧度标準,開口聲音妩媚:“帥哥,來這邊玩兒,怎麽能不喝酒?”
程禮彰移開目光,看一眼手中與她無二的杯子,輕輕一松手,和着清脆的玻璃碎裂聲,他轉頭面無表情對服務生道:“記明先生賬上。”
服務生垂頭應是。
女人臉色微微難堪起來,轉頭對身後人說:“哼,我被羞辱了,你滿意了麽?”
暗處走出一個渾身純黑的男人,帽檐壓的很低,遮住了他的眼睛,但程禮彰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他沉聲道:“藺先生找人來試探我?所為何意。”
藺凱朝那女人随意揮了下手,自己走到程禮彰身邊,坐下時一個踉跄,幾乎摔倒。
程禮彰一言不發,冷眼旁觀。
他身上酒氣濃重,擡頭時露帽檐下通紅的雙眼,沒骨頭似的軟綿綿側趴在吧臺上,朝酒保打了個響指:“威士忌。”
程禮彰默默地抿了口酒,壓下那股看到藺凱後便蠢蠢欲動的燥郁。
藺凱托着腮,眼裏沒什麽情緒地看着他,諷道:“程總正泡在溫柔鄉裏,怎麽還有閑情逸致來這邊消遣?我哪裏敢試探你,我送你的禮物而已。”
程禮彰不為所動,眼神波瀾不驚。
一邊的明添倒是察覺到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他調整下坐姿,擺出一個蓄勢待發的姿态,一手搭上程禮彰肩膀,問:“怎麽回事?”
眼底清明,竟毫無醉态。
程禮彰微一搖頭。
明添放下了手,繼續灌酒,卻仍舊保持着那個姿勢沒有動。
藺凱嗤笑着看他一眼,挑釁道:“林眷柔滋味兒如何?程總。”
他眼裏帶一絲暧昧的笑,略略湊近他,低沉的氣音如同嘶嘶蛇語:“咱們交流交流使用感?我可是在她十二歲是就用過了呢……剛來初潮的青春期小姑娘哦。”
他目光緊緊盯住程禮彰,緩緩地舔了下唇。
程禮彰輕輕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了桌上。
玻璃與金屬臺面相撞,發出細微的磕碰聲,教人禁不住豎起耳朵細細地聽。
下一秒,程禮彰肌肉緊繃,鐵拳和着勁風,直直朝藺凱面門飛撲而去!
沉悶的撞擊聲、清脆的碎玻璃聲、喧嘩的桌椅翻倒聲以及人群混亂的尖叫聲交織在一起,然而絲毫鑽不進他的耳朵,程禮彰如同一只獵豹,彎腰一手提着藺凱的衣領将他半拽起身,另一手又重重的砸了上去!
藺凱本就灌了滿腦子黃湯,路都走不穩,此時被他拳拳到肉的打法打的眼前模糊,迷影重重。
又被他半拽着,沒了重心,忍不住兩手支地尋找平衡,卻一把按到了那一地碎玻璃片上,鮮血橫流。
臉上悶痛,手上鑽心,他卻咬着嘴唇一聲不吭,甚至間隙裏還繼續挑釁他:“告、告訴你,當初我強.暴她的時候……”
又是一記重拳!
程禮彰眼眶充血,青筋暴起,怒吼:“你他媽給我閉嘴!”
藺凱偏頭躲過一拳,悶咳一聲,嘴角泛出血沫來,他強忍着疼,奮力貼近他,帶着回味的笑,輕生說:“那個時候、她哭的可真慘啊……”
程禮彰突然松開他,直起了身子。
已經毫無招架之力的藺凱随着他的松手,被随意地丢在了地上。
程禮彰站定在他面前,逆着光看不清他堅毅英俊的面容,卻聽到他冰冷的聲音:“起來。”
随即不再看他,只轉頭與明添對視一眼。
明添舉杯朝他:“去吧,這邊我來。”
程禮彰略一點頭,擡步上了二樓。房間已經開好,他進去,将外套脫掉,松開領口一顆紐扣,袖口往上挽起,活動了下手腕的筋骨,好整以暇地坐在了沙發中間。
樓下。
因剛才動靜太大,又有明添坐鎮,酒吧老板早已叫了一群保安将他們圍了起來,周圍雖許多人探頭探腦,想要窺視,然而這種酒吧裏的保安,沒有一個吃素的,銅牆鐵壁般背靠背站成一個圈。
藺凱就躺在中心的地上,半晌沒有動彈。
那個前來勾引程禮彰的女人想要接近他,卻被保安一伸手擋在了外面。
藺凱喘了口氣,支起上半身,“呸”地一聲吐出一口血沫,随即用手背狠狠一抹,搖晃着站了起來。
然而剛直起身,便腳底一軟,又歪倒在一側。
明添手指微擡,開口:“送藺先生上去。”
“是,明先生。”
那保镖毫不手軟,從背後拎起藺凱,徒手半提着他,腳尖摩擦在地上,留下長長一道劃痕,就這樣把他提溜到了二樓。
藺凱仿佛一灘爛泥,眼簾微阖,不吭一聲。
到了門前,保镖擡手敲門,恭敬道:“程先生,人送到了。”
“進來。”
藺凱擡眼就看到倚在真皮沙發上的程禮彰,他坐姿優雅,兩腿交疊,左手夾一支煙,腕上青筋兀自凸起,目光順着往上游走,小臂線條流暢有力,逐漸隐沒在潔白的衣袖裏。
他表情堪稱平淡,薄薄的眼皮半覆在眼球上,似睜似閉,眼尾此時竟然微有上挑,透出一股子冷漠的弧度來。
保镖就這樣拎着他站在程禮彰面前,藺凱仍舊半弓着腰,似乎是在向程禮彰卑躬屈膝地問好。
滿室寂然,驀地一聲“啪”,是程禮彰在點煙。
他抽了一口,辛辣的煙霧從肺裏游走過一圈兒,吐出來時才随手一指地上:“坐吧。”
保镖手輕輕一松,藺凱立刻癱倒在地上。
程禮彰擺了擺手,保镖朝他鞠了一躬,随即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兩人皆沉默。
程禮彰專心致志地抽掉半支煙,傾身磕掉煙灰,平淡道:“別裝了,起來吧。”
以一個怪異的姿勢蜷縮在地上的藺凱慢慢的睜開了眼。
他挑着眼角瞥他一眼,支着手從地上爬了起來。
程禮彰待他站定,恰好抽完這一整支煙,他擡手将煙頭餘熱按滅,将交疊的雙腿放開,緩緩的整理了一下袖口。
藺凱脫掉帽子和外套,随手一丢,扔在身後,朝後退了一步,空出面前的大片空地來,伸手做一個邀請的姿勢,開口時聲音清明,毫無醉意:“請吧。”
程禮彰腳步微擡,穩穩地站到了他對面。
接着,他身體微傾,一腳後退半步,手臂斜在身前,朝對面的人勾了勾小指。
作者有話說:
感謝讀者“飒飒”寶寶的營養液x10,比心喲^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