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很榮幸,成為你的浪漫主義……
很榮幸, 成為你的浪漫主義。
紛揚的雪,皎潔的月,幽黃的燈光,獨處的空間。
上述元素, 随便摘兩三個出來, 都能構成一個天生的浪漫場所。
更別說, 此刻是兼而有之。
再加上, 她問的問題, 也是濃情蜜意:“愛你的人才會把你拍得很好看, 那你呢, 你為什麽把我拍的這麽好看呀?”
明明萬事俱備, 可廖清杉就偏要“只欠東風”地答:“我拍照技術好,拍誰都好看。”
應如是:“…………”
這人怎麽這樣啊!
看她一臉無語的嬌憨樣,廖清杉抿唇偷笑了下, 随即朝她擺了擺手, 叫:“應如是。”
她瞪着眼,沒好氣道:“幹嘛!”
廖清杉看着她微愠的小模樣,心裏樂得不行:“過來, 你也拍幾張照片, 讓我看看。”
應如是聽了, 踏着重重的腳步走過去,走到他身邊,帶着小脾氣朝他“哼”了一聲,才接過他手中的手機。
接過手機,正要拍,卻發現廖清杉站在她身邊一動不動,她揚眉, 一臉不解地問:“你站這兒我怎麽拍啊?”
廖清杉說:“我讓你拍風景,沒讓你拍我。”
“……”應如是沒忍住睨他一眼,無語道,“小氣鬼。”
然後,她胳膊一擡,将手機的鏡頭對準面前的風景,找準角度後,便利落地按下了拍攝鍵。
廖清杉站在她背後,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
這照片看似随手一拍,但內行人一看,便能看出其中的構圖和審美,都是絕佳。
廖清杉站在那裏,看着她拍下的照片,像發現了一塊寶藏一樣,嘴角的笑掩都掩不住:“應如是。”
“嗯?”
“你真是老天爺賞飯吃。”
應如是聽了,放下手中的手機,轉頭看他,眉間寫滿疑惑:“啊?”
廖清杉解釋:“怪不得漫畫畫得那麽好。”
其實都得益于她天生絕佳的審美能力和構圖能力。
此話一出,應如是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卻還是有些底氣不足地回:“我那都是瞎畫的。”
她真的是瞎畫的,沒受過科班訓練,所有經驗的獲得,大都來源于生活。
廖清杉卻說:“這恰恰是你最大的優勢。”
應如是揚聲,不解道:“優勢?”
“嗯,”廖清杉把手機放回口袋,目光落在她身上,“知道娜塔莉波特曼麽?”
應如是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想了想,試探着問:“《這個殺手不太冷》?”
“對,就是她,”廖清杉眸光低垂,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她在哈佛的畢業典禮上曾經發表過一個演講,她說:你的無經驗是種財富,能讓你有原創和跳出常規的點子。剛開始時,你最大的長處之一就是不知道事情該是怎樣做的,你的頭腦中沒有塞滿曲目,所以可以自由地創作,而你不會對事情的狀況習以為常,你所知道的唯一做事方式就是你自己的方式。[1]”
說這番話時,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認真又溫柔:“所以,別害怕,盡管去嘗試。”
一番話,帶着對未來的無限希冀,重重砸在她心上。
和她即将到來的有無限可能的十八歲,嚴絲合縫地貼合在了一起。
應如是看着他的清隽眉眼,仿佛也看到了一顆永遠坦蕩、永遠赤誠、永遠向往着更廣闊世界的心。
她點頭,鄭重其事地應:“好。”
廖清杉看了眼時間,把手機放回到口袋,說:“不早了,該回家了。”
應如是:“嗯。”
走到前臺,應如是揮手跟趙峰告別:“我們走啦,趙峰哥,謝謝你今天讓我們進來參觀。”
趙峰擡眸,笑着說:“好嘞,等開業的時候再過來啊。”
應如是點頭:“好噠!”
“對了,”臨走前,趙峰看着她旁邊站着的那個人,忍不住多問了句,“這位帥哥,是你男朋友嗎?”
應如是一聽瞬間來勁了,雙手撐在前臺的桌子上,看着廖清杉,撲閃着大眼睛,懵懂又無辜地問:“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呀?”
廖清杉:“……”
這模樣可愛得,誰能招架得住啊。
“行了,”趙峰看着這一幕,兜不住笑,“你就別為難人家帥哥了,沒看人家臉都紅了麽?”
廖清杉:“……”
“好了,快走吧,”趙峰叮囑道,“等會兒晚了路上不安全。”
可告別完,看他們走到門口,趙峰看着那雙背影,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了一句:“一定要幸福哦!”
應如是擡高手,斬釘截鐵地應:“好噠!”
出了門,廖清杉沉浸在那句有關幸福的祝福語裏,任思緒迷思了好一陣。
往前走了一段路,他忽然停住腳步,叫了一聲:“應如是。”
被叫到的人回眸:“嗯?”
他隔着一段距離看她,鄭重其事地問:“你覺得,什麽是幸福?”
仿佛在問一個答案,去安放自己的承諾。
應如是聽了,頭一側,眨了下眼睛,靈光一現,可可愛愛地答:“幸福就是貓吃魚,狗吃肉,奧特曼打小怪獸。”
廖清杉眉眼一揚:“什麽?”
應如是走過去,用手指搗了搗他的肩:“你是不是傻啊,連這都不聽懂?”
“……”
“做自己想做的事,就是幸福啊[2]。”
“比如,現在我就很幸福啊——”應如是看着他,眉眼間的笑意栩栩如生,“我們剛剛在夏季看了一場雪,就是一種反季節的幸福,你說是不是?”
廖清杉聽了,唇角勾起一抹笑:“嗯。”
其實,他想說,什麽季節看雪,一點都不重要。
幸福的關鍵,是和你一起看。
兩個人就着月亮的光一路走到民宿,剛拐過彎,應如是擡頭,就看到民宿的二三樓亮起了好幾盞燈。
她拽了下他的衣角,問:“這怎麽回事啊?”
廖清杉擡眸看了眼,說:“應該是攝制組過來了。”
應如是“哇”了一聲,亮起一雙好奇的眼:“那明天是要開始拍攝了嗎?”
廖清杉點頭:“嗯。”
她又問:“那我可以去現場嗎?”
“可以,”他低低笑了聲,“別搗亂就行。”
“誰搗亂啦?”她不服氣地叉腰。
“好好好,”他無條件地順從,“沒搗亂沒搗亂。”
翌日,拍攝正式開始。
這次過來的攝制組是一個七人的團隊,由汪施靖精挑細選,大多都是朝大在讀研究生。
應如是跟他們一起過去,一上午緊鑼密鼓的拍攝,讓她看到了廖清杉的另一面。
——專注、敬業、游刃有餘。
她想起自己當初制定追人計劃時,說要把自己包裝成禮物,循序漸進地展露自己的優點。
可現在,她覺得,他才像那個禮物,揭一層有一層的驚喜。
一上午很快過去,忙完之後,一群人出去吃午飯,廖清杉沒去,坐在電腦前,查閱今天上午拍攝的素材。
看到一半,門口處進來了一個人。
穿着一件短袖的白色襯衫,氣質溫潤儒雅,成熟穩重。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眼前這個人是應如是的父親,應書郡。
看到他,廖清杉趕緊從監視器後面站了起來,迎上去,叫了聲:“叔叔好。”
那聲音抖得,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個什麽勁。
“你好你好,”應書郡笑着點頭,目光環視了一圈,問,“悠悠呢?”
“她出去吃飯了。”
“給你們帶的牛肉幹,等會兒分了吃吧,”說着,應書郡把手中的禮盒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看着眼前的年輕人,想起閨女的拜托,循序漸進地問,“聽王叔說,你們這次過來是來拍節目的。”
廖清杉點頭:“是。”
“有關傳統文化的?”
“嗯。”
“不錯,挺有前瞻性,”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在自己閨女心中的地位,應書郡就多說了幾句,“未來的國際市場上,真正的競争,一定在文化層面,所以我們一定要自信自強。這俗話說,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但實際上,要是臨陣磨槍,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說完,打量了眼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又問:“讀過餘秋雨的《道士塔》嗎?”
廖清杉微微颔首:“讀過。”
“不能讓歷史上那樣的兩難困境,再次重演,”說着,應書郡拍了拍他的肩,“這一次的接力棒,傳到了你們手中,看好你,年輕人。”
短短幾句話,讓廖清杉心間,澎湃出一股洶湧的暖意。
眼前這個長輩,明明最有資格問那些有關硬件的問題。
可是他沒有。
他沒問家庭,沒問收入,沒問學歷,沒問專業。
只将目光專注在了,他正在做的事情上。
後來,當他被巨大的壓力摧折,總能想起應書郡對他說的這番話:
“你做的事情有意義。”
“讀不懂過去,怎麽可能讀懂未來。”
“唯有過去,能讓人們在時代浪潮的淘洗中,留住自己。”
拍攝的一天很快過去,黑夜不知不覺地降臨。
今天是個大晴天,天空泛着深沉的藍,明月高懸,星羅棋布。
明天再拍攝最後一天,《笑忘書》即将完成收官之戰,經過後期剪輯,正式上星。這個節目,将會被送至千家萬戶。
與此同時,多家博物館将會利用多媒體全息投影技術,将掩埋在歲月長河中的作品,以實時流動影像的形式表達出來。
數字互動展覽也會逐漸落地,真正将藝術和科技結合在一起。
他默默打磨了三年的文化版圖,終于要迎來曙光。
收官前一晚,廖清杉和汪施靖坐在陽臺,看着眼前的策劃案,正準備再談論一些落地的細節。
結果,汪施靖沒想到,旁邊這個工作狂一點都沒看進去,平地一驚雷地問了句:“你說,我該怎麽告白啊?”
汪施靖聽了,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廖清杉不管他的反應,自顧自地問:“送花?送禮物?還是送鑽戒?”
汪施靖一聽,笑得肩膀都顫抖了起來:“我去,你是真沒一點經驗啊?你這是告白呢,還是求婚呢?”說完,又挖苦道:“還送鑽戒,你口袋裏有錢麽你?”
廖清杉:“…………”
看他無語,汪施靖繼續磕碜他:“要不兄弟借你點兒?”
廖清杉朝他擺手:“滾滾滾!”
汪施靖“嘿”了一聲:“你還急上了,我就沒見過比你還摳搜的富二代,銀行卡裏那麽多錢,你用了是會犯法?”
廖清杉:“……”
看他無語,汪施靖故意惡心他:“杉杉~~~”
廖清杉睨他一眼,“有屁放。”
“诶,你知道我當初怎麽看出你對應如是有意思的麽?”
“……”
“你自己出賣了你自己。”
“?”
捕捉到他眼裏那股不知所措的疑惑,汪施靖越說越來勁:“每次聽你說有關她的事情,你知道我什麽感受嗎?”
“什麽感受?”
“感覺像在看電影。”
“看電影?”
“嗯,屁大點事,都能被你說得栩栩如生,除了工作,我就沒見你話這麽多過。”
“……”
“廖清杉——”汪施靖看着他,一臉了然地笑,
“你看她的時候,鐵定帶了點浪漫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