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中考
莫桑沒覺得莫沉有什麽長進。
“哥哥”還是像以前那樣叫的清楚,別的話也還是吱吱唔唔含糊不清。莫桑有時候不願意總是聽着這樣嚷嚷半天卻只能莫沉自己聽懂的話,每次想直接挂上算了,莫沉卻像是有直覺似的,沙啞地哭喊着“哥哥聽我說”,久而久之,這句話甚至都能說得和普通人一樣清楚了,莫桑覺得心酸,也就開着擴音放在那,由着莫沉自己說這說那。
莫媽媽打電話說,莫沉每天要打針,那針渾身上下都要打,針頭可粗了,和他一樣的孩子每次都哭得嘶聲裂肺,自己看着都害怕,但是莫沉可勇敢了,從來不哭;莫桑想着莫沉從小觸感就遲鈍,以前碰到頭摔倒那了也沒哭過;莫媽媽說莫沉現在乖多了,好久沒尿床了,會說的話也多了,莫桑只是聽着,也不發表什麽意見。
莫桑只是拼了命地去讀書,自己沒有葉子那樣聰明,年年拿第一,自己要想考上省重點高中,還是要更努力些。
莫桑十六歲的時候,考上了位于J市的省實驗高中。中考的時候,也是莫媽媽帶着莫沉回來的時候,莫爸爸去車站接莫沉去了,莫桑考完最後一門回到家,剛打開門,就看到一個東西重重地砸到自己身上,一看,是莫沉,砸得自己生疼得要命。
莫沉長高了很多,還是很壯的那種胖。莫桑擡起頭,看到莫媽媽在那抹眼淚。這時候莫沉開始抱着莫桑哭,一邊哭一邊喊哥哥,就好像受了很多委屈。莫桑漠然地看着莫沉哭得不停,也不想說話,就是倚着門,覺得這幾天為了中考熬夜個不停,渾身都疲憊地要命。
莫媽媽哭了一會,終于想起來莫桑是剛中考完的人,于是過來把莫沉勸着拉走,莫桑不等莫媽媽說些什麽話,就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也不想吃飯,就先痛快地睡了一天一夜,莫媽媽敲門地聲音也不管。
莫桑終于睡醒的時候,正是莫家人吃午飯的時候,莫桑去洗了個澡,就回來坐下開始吃飯。莫沉正在自己吃飯,莫桑看着,還是那種拿筷子的方法,拿得很低,看到莫桑來了就興奮得喊哥哥,帶着顫音,一下子抖出了一簇米飯。
在這個漫長的暑假,莫桑不想呆在家裏,也不想出去打工,就和葉子在大街小巷裏晃蕩。出成績的時候,莫桑和葉子都考上了省實驗高中,葉子成績是在全省裏也是最一流的,莫桑倒是勉強吊了個尾。莫桑也沒有什麽僥幸幸運的感覺,就是這樣地跟父母說了自己考上的學校,就好像說今天我出去玩兒似的。
莫爸爸莫媽媽很是一愣。莫桑的成績雖然在省裏不怎樣,但是在校裏市裏也是不錯的,出去別的家長總是得用羨慕口氣酸溜溜說幾句的,但莫家父母一直以為莫桑報得是市重點,真沒想到居然到省裏了。這本來是個好事,都說進了省重點,就是後幾名也是二本的料,但是莫家父母看了看莫沉,也就知道了些什麽,也沒再說什麽。
莫桑還需要什麽前途呢,有莫沉在,連娶媳婦都困難,莫媽媽知道這一點,所以現在是對莫桑極盡縱然,莫桑有時候晚上不想回家,也不會追問什麽。
莫桑十六歲的暑假,整日無事可做。有時候就去葉子家,在她屋裏的電視上放電影。影片都是葉子家的,好得壞的都一樣看。葉子父母很開明,莫桑是看上去就很乖的學生,而且這次也考上了省重點,知道他們在一起,也只當是小孩子一起玩,也沒幹預,兩人都不在家也放心。
莫桑七月十六日生日得時候,莫沉剛巧生了病,莫媽媽顧不上給莫桑過生日,就跟莫桑一摞錢,讓他出去自己玩。莫桑想了想,還是去了葉子家。葉子爸媽都不在,葉子說是出去旅游了。
葉子本來也應該去的,但是葉子知道這天是莫桑的生日,總想親自給莫桑說句生日快樂,卻沒想到莫桑會來自己家裏,很開心,想出去買點什麽吃,卻被莫桑給攔住了。
莫桑不覺得生日有什麽快樂的。有了莫沉之前過生日還像個生日,莫沉出生後自己的生日就每每在莫沉吃得自己一身蛋糕和抹得到處都是中結束了,因此覺得這樣反而蠻好。
莫桑還是到葉子的屋裏看電影。兩人随便席地而坐,莫桑随便抽了張片子放了上去,也沒看片名,就閑聊得等着劇情,哪知,看了半天,才發現這是個同性戀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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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西宮》,莫桑不知道這是什麽人拍得片子,他和葉子一向都是對明星之類毫不關心。莫桑看着葉子,葉子說可能是買錯了,兩人也就接着看下去,懶得換片。
後來發生的事,在莫桑的記憶裏也就模糊不清了。這是同志電影,又不是三級片,莫桑是怎麽吻上葉子的唇,而葉子又是怎麽樣閉上眼睛安靜等待着呢?也許是電影壓抑的凄涼,還是在痛苦中的暗色暧昧?
葉子說,我不後悔。莫桑也不覺得有什麽可後悔,抑或是忏悔的。莫桑知道的很清楚,這或許不是少年人的激情一動,擦槍走火,大概只是自己在茫然抱住得一個支柱,在無謂中找到的一個羁絆?
莫桑還不太清楚,也記不太起那次的細節。第一次,不管是與莫桑還是葉子來說,都不是那種緊張不安,少年情懷,就好像是水到渠成,本該如此。
在這一個漫長的暑假,雖然莫桑在家裏的時候不多,但是也到底發現了莫沉的一些改變和頑固不變。
莫沉不像是最常見的那種,能用侮辱性稱為“弱智”的病症,更像是本來是清醒的,去活生生被壓制了的人。莫沉智商确實連兩歲小孩的智商都不如,但是他性格裏的焦躁很明顯。他說話說一句以上就會帶着顫音,就像是說不出來所以要扯着喉嚨硬喊出來一樣,帶着掙紮和不甘。莫沉有什麽想做一些對正常人來說很簡單的事,像穿衣服,如果他自己沒穿好,就會很生氣,不僅生別人氣,而且生自己的氣。以前他經常暴躁不安的哭鬧,去了醫院後好像就是治療這種狂躁似的,現在還一些,只有順着他,哄着他,也沒那麽容易生氣,盡管生起氣來還是危險性不減。
在這個暑假,莫沉還多加了一個新問題。他讨厭穿衣服,最開始可能是莫沉嫌熱,又自己穿不好,就天天光着。莫沉很能熱,因為他的生理活動好像和常人不一樣,不怕痛,但是稍微活動一j□j表就很燙。所以這個暑假開始,就一直光着走來走去,如果非讓他穿上,就開始嘶吼打滾,甚至想光着就出去。莫媽媽想着反正莫沉還小,家裏又沒什麽客人,就先這樣吧,反正天冷了莫沉也就穿了。
莫桑不管莫沉在家裏怎麽樣,反正暫時還影響不到他。至于以後的事,莫桑還不敢想得太遠。
二零零八年的夏天尾巴上,莫桑和葉子來到了省實驗高中。莫桑得到了一個學期回一次家的同意,所以站在學校門口,便格外的舒爽。縱然莫桑和葉子的成績相差很大所以不在一個班,有些輕微的失落。
莫桑在開學幾天的過渡中,便投入了緊張的高中生活。莫桑要讀個好大學,到風景最好的地方,縱然自己不能在接着逃避的往上接着學,不管是父母不會允許還是自己也不能把那樣的一個莫沉交給日益衰老的父母,也要在自己能盡力的時候,去搏上一搏。
作者有話要說: 看得人好少……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