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莫桑的大學

莫桑是認識莫寂手裏拿着的這個相冊的。

莫寂在莫桑剛回家的時候,總是百般纏着他,把所有自己收藏的亂七八糟的自以為是的“好東西”都拿給莫桑看,這一本相冊,就是第一天莫寂就給莫桑拿來看的重中之重的“寶貝”。

這本相冊是莫寂一歲生日時照的,是硬塑殼的材質,照片也不多,大概也就二十張。莫寂第一次拿給莫桑看的時候,就是強行拉着莫桑坐在沙發上,然後一張張的翻到尾,再從尾翻到頭,循環數十次,一直逼着莫桑誇他好看,還自己翻着翻着就時不時的去親親照片裏的自己。

所以莫寂拿了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想讓哥哥帶着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哥哥,你拿着我的照片嘛!哥哥出去了好看着相片想我嘛!”

莫桑想着就要出去讀書,終于可以暫時擺脫掉家裏這種複雜的關系,又看到莫寂好像是因為知道要出去好長時間看不到自己,都開始要胡攪蠻纏了,于是就随手把相冊放進包裏,就讓莫寂出去。

莫寂這也舍得自己的寶貝相冊了,看到了哥哥把自己的照片放包裏了,想哥哥肯定是也舍不得自己嘛,所以也就不心疼了,又聽到哥哥要趕自己出去哥哥的房間,又怕賴在這哥哥說不定會生氣不要自己的照片了,于是就一步一回頭的走了出去,臉上的表情連莫桑看了都想笑,那張小臉上去盛着個怨婦般的哀怨。

第二天早上很早,莫桑就收拾好行李走了。莫桑走的時候,家裏都還在睡覺。莫桑拎着箱子,沒和任何人告別,輕手輕腳的關上大門,走出了這個家。

莫桑所在的學校,離家裏很遠,做火車要做将近二十個小時,還因為沒有直達車的緣故,中轉站還得等幾個小時。

火車上人很多很擠,有很多和莫桑年齡一樣的,看上去就是新生,旁邊總是伴着個歲數中年的人,一直在噓寒問暖。

莫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旁邊是一個長相清秀的男生,此時卻無精打采的應付着旁邊看樣子是他父親的中年男性,這個男生穿的很潮,是莫桑的小城市很少見的潮,他的父親也是一副精英模樣。看樣子這個男人是一直在向男生吩咐着什麽,只是見到莫桑坐下來了,就停止了說話,開始打量起莫桑。

莫桑從很早的時候,就是自己去買衣服了。莫桑買衣服喜歡去一個碼數很正,衣服比較循規蹈矩的店子,每次買衣服都是看着可以就報碼數就拿回家。這次莫桑也是穿着這樣一身,看上去也可以,只是毫無特色,能輕易的被埋沒在人群裏的那種。

莫桑的所在的座位是二人座的,莫桑坐在那個男生旁邊,一個已經趴在桌子上睡了的中年女人和那個男人坐在莫桑對面。莫桑一坐下,不僅是那個男人,連那個男生也看了過來,發現莫桑身上沒什麽意思,就接着百無聊賴的看着窗外了。

那個男人卻向莫桑搭話:“你也是去上學的?”

莫桑笑了笑,說:“沒,我是去打工的。”

這下,這個男人也失去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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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桑坐了三個小時,其中一直在發呆,然後就轉了下一趟火車,是卧鋪,然後就在上面睡到了火車到站。

大學沒什麽好說的。莫桑知道不管是在哪裏,都是要回去的,只是當初填志願的時候,還是有些不甘心,可是下了火車到了學校,卻發現不管到哪裏其實都無所謂。

莫桑在新宿舍裏,看到了火車上看到的那個男生。他好像是早收拾幹淨了,此時正躺在床上玩筆記本,聽到門響于是探頭看了一下,卻看到了莫桑,于是臉色一下子就變難看了。

“你耍我?”

莫桑拖着行李箱找到自己名字所在的床鋪,是上鋪,然後就一邊收拾一邊回答:

“我緊張,說錯話了。”

那個男生沒再說什麽。他坐火車只是為了坐着試試,坐了幾站就轉去做飛機了,看着對他說謊的莫桑很是不滿。

在大學裏第一天的當晚,莫桑接到的第一個電話就是莫寂的。莫桑一邊哭,一邊問哥哥為什麽要把相冊放到床上沒帶走,莫桑耐心的聽完了所有的莫寂的哭聲和質問,最後只說了一句話:“以後不要給我打電話。”,然後就挂斷了電話。

大學生活凡善可陳。莫桑沒有去參加任何社團組織,也沒有出去旅行,玩什麽娛樂活動,能做的就是從不逃課,按時作息。莫桑甚至連筆記本都沒買,手機也是老爺機,這四年來甚至往家裏打過的電話都不朝過十位數,也從來沒有接過一個電話。

“你真的很奇怪,我肯定不是第一個說你的吧。”

莫桑在火車上見過的,後來是舍友的那個男生,雲酒,這麽說莫桑。

這個時候是畢業晚會。不知道為什麽人緣極好的雲酒非要坐在莫桑旁邊的位置。莫桑一開始選位子,就是選在了禮堂最後面的角上,而雲酒一開始在莫桑還在宿舍的時候就跟了過來。

莫桑沒有看進去晚會。有什麽可看的,只是走程序而已。

莫桑這四年,能做的就是走程序。一個學生該做的,他都做了。沒做該屬于自己要做的事。自己要做的事是什麽?

莫桑不知道。

晚會到了中間。是傳統節目,舞臺上在唱着“長亭外,古道邊”,坐着的畢業生都站了起來開始合唱,好像總是有梗咽的聲音摻雜在其中。

莫桑沒有站起來,因為雲酒握住了他的手。

“你說,為什麽這首歌要放在中間,而不是放到最後呢?”

莫桑不動聲色的想把手掙開,雲酒握着的力氣卻很大,沒成功,于是就懶得再掙開了。

“因為,有些事不能留到最後再做,淚水也不能留到最後再流。”

莫桑對這種裝文藝的話嗤之以鼻,于是反擊道:

“可是到最後該做的還是得做。”

禮堂的燈光已經全部被關掉了了,只留下舞臺上的合唱團,好像為了留得淚水不會被人看見。

“你為什麽不哭?你不傷心麽?你就沒有一點留戀?”

莫桑突然就想起了高中畢業時在紀念冊上看到的葉子寫的畢業詩。那時候他看着的時候,就沒有絲毫感覺。莫桑從不往回看,往回看,能看見什麽?無處可看。

雲酒突然就吻了過來。莫桑還是笑着,把雲酒壓倒他的座位上,肆無忌憚的咬了起來,一邊用手卡住他的脖子,以一種使人窒息卻不會致命的力道,過了好一會才松開手。

“喘不動氣的感覺好嗎?我的吻味道好嗎?”

莫桑看不見雲酒的樣子,也聽不見雲酒喘氣的聲音,但是也能想象出來,雲酒現在該是什麽狼狽的模樣。

莫桑大學,讀的是中文系,可是莫桑看的大部分書,都是學校圖書館的理工類,還有一些醫學書。大學時間對于莫桑閑的很,莫桑不需要去結交朋友,也不需要為學業奮鬥,大部分時間,莫桑就呆在圖書館裏,看那些莫桑不想去正式上課的東西。

這次莫桑用的力道,自己很清楚。窒息的吻,不是也很有意思的麽?

“你的吻很有經驗。”雲酒從座位上爬起來,到莫桑的耳邊輕輕說。

“你莫非也是gay?”

莫桑推開他,站了起來,只說了最後一句話。

“我不是。”

然後莫桑就走出了禮堂。

畢業晚會上的這個只能算是小插曲,莫桑除了感嘆一聲雲酒居然是同性戀以外就沒再去想什麽。不過是接個吻罷了,莫桑也不是那麽遲鈍的人,雲酒老是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着莫桑,莫桑也能猜到,這次的吻,莫桑其實也是猝不及防的,為什麽自己會那麽反應,大概,是想知道,他和葉子有什麽區別?

唔,當然區別很大。

葉子。要快回來啊。我的那個星球,都要快死掉了呢。

莫桑回到宿舍。不,今後就不能用“回”這個字眼了,只有離去。其實莫桑的行李已經收拾好了,學校的各個材料檔案什麽的也已經發到了莫桑手裏,那些還留着學校裏不肯很快離去的畢業生,只是因為還對這個學校尚存眷念而已。畢業生晚會之後是各種拍照、告別、宴席,而莫桑已經買好了這晚的火車票,本來就打算晚會開完之後就走的,現在也只是提前了一會。

四年來,莫桑沒有回過一次家。每次放假,莫桑都如同高中畢業那年旅行般,買最近時間的火車,然後随意行走。不是為了旅行,只是除此之外不知道有那裏可去。

二十多小時的火車,其實也是很快就到了。

莫桑那個時候并不知道,自己将會遇到怎麽的事。還能遇到什麽樣的事?

現在的莫桑,對着窗戶吹了口氣。無非還是那樣,想一想就知道會是什麽樣的東西。啊,好無聊啊,簡直要變成中二病了吶。

吶,莫沉,莫寂,等着我回來了麽?

這個世界。真的。莫桑除了嗤之以鼻,別的什麽都做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章補完。下次更新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好吧,我現在至少肯定能保證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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