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0)
回應:“是!”
他們如今已經知道,這個女子,或許不會為了他們巫族去做什麽,但她會為了石室中靜靜躺着的那個男人,去做任何事,這就足夠。
他們跟随巫主已經算不清有多久了,他們都深刻的懂得,巫主那份只為巫族、想統領巫族駐進三界之中的心,不再像如今這般,被人想攻打就攻打。
雖然他們如今的實力已經大增,可是再強,也敵不過三界集合起來的力量,所以這也是巫主一直痛苦無助的原因。
只是這一次,巫主的計劃,真的能行嗎……
失去精血和靈力,成為一個活死人,換回來的,究竟是不是他想要的……
**************
滿頭黑發傾斜在石榻上,與上面那男子一頭銀發纏繞在一起,更加黑得耀眼。
肖若藍坐在地上,上半身俯在石榻上,側着臉靜靜望着石榻上的男子——巫主,滿臉柔情。
石室裏靜得可怕,唯有角落處一口熱泉,在不停的呼聲翻滾。
牆壁上緩緩晃動着幽藍的光,映着石室有一絲陰冷。
肖若藍讓人把石榻向寒冷的方向移動過去,好讓巫主的身體完全包裹在冰凍之中。
☆、101 離開
肖若藍伸手溫柔的拂去巫主蒼白臉頰上的冰霜,“承涵,我要離開一些日子,不能來陪你說話了。”
沒有任何回應,但肖若藍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自言自語,溫柔一笑又道:“不過你放心,過不了多久,我一定會回來的。你答應過我,你的命要留給我去取,所以在這之前,你一定要活着……”
說到最後,竟再也忍不住,俯在巫主冰冷的身軀上輕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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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主全身明明都被覆蓋了一層冰霜,似死人般,可是若藍卻清晰的聽到他輕而緩的心跳聲,不由苦笑一聲:果真如柔兒所說,結果真的要比承涵說的要嚴重得多,全身沒有一絲殘留的靈力,整個人陷入假死狀态。
她拂開自己右手的衣袖,那裏有一道清晰刺眼的紅色結疤,橫貫在她手腕處。
想着那日巫主啓動結界完成昏迷在她懷中,任她怎樣呼喚都未醒過來時,她沖動之下居然渡血給他,臉上的苦笑不由得更加濃烈。
如此,不單是心,連血液也都被一起輸了啊!她與他的對決還未開始,就已輸了這麽多……
***
回頭看着身後的高山迅速消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原處出現的,只有一個一望無邊際的湖泊,周邊便是另外四座被舍棄掉的山峰。
它們已沒有昔日肖若藍見到的那種靈力和雄偉,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山峰上到處都是被野獸吃剩下的人體殘肢和骷髅,那些參天古樹也被人砍倒無數,留下粗壯的樹根。
山峰頂上以往那些高大廣闊的殿堂也都被人破壞掉,遠遠的就能看見那些聳立在山峰半壁上,還殘留的破敗建築。
看着山峰上這些景象,肖若藍重重嘆了一口氣,她可以想象當時在承涵以生命為代替啓動上古結界之後,巫山突然消失不見,那些外來入侵者會有怎樣的表情和憤怒。
既然得不到想要的,就破敗掉巫族另外四座山峰麽?
肖若藍冷笑一聲,能幹出這種事的,只有凡世間那些人。所幸這次對決,巫族只損失了四座山峰、約兩千名巫士,還有一個巫主。
而入侵者卻不同了,各自都損失不少人,這要與巫族相比,那他們巫族應該算是損失最少的了。
只是任她怎樣想,心中還是無比氣悶,巫族雖說整體損失最小,可是損失了一個最重要的人物——巫主!
她到現在還想不明白,那樣高傲且冷漠的男人,怎麽會大義到舍棄自己的生命,去保護族人?
無奈的是,不管她如今的身份是什麽,也不管她已獲得柔兒多少記憶,她究竟不是巫族裏的人,所以她無法理解,巫主這種做法。
也或許……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這個事情的原委,根本就是有人一手策劃的?
肖若藍撫了撫額頭前的棱形玉石,最後再看了一眼巫山消失的位置,才轉身向着遠方邁出堅定的腳步。
肖若藍站立在當初承涵從星國救下她時的地方,望着碧藍的天空和一望無際的草原,心中有一份莫名的古澀在慢慢蔓延。
承涵……
這一次她輕聲呼喚的,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喚的原來那個真正的承涵,還是現今的巫主。
她無法再想許多,施展‘瞬轉’向風國方向掠去。
☆、102 五年後的霸業
已經離開五年,除去自己已經沒有親人的家鄉,最讓她一直牽腸挂肚的,便是風國。她不知道她放心不下的是那個她與李承涵一起渡過美好回憶的地方,還是那個狠心将她贈予別國的風國新任國君。
不管怎樣,如今她換了與之截然不同的身份回去,不知道那個男人……會有何反應?
想到這裏,肖若藍那清秀的臉龐上,緩緩浮現出一絲笑意。
**
一間寬大的殿堂之中,擺放着許多秦朝風格的裝飾物、器具和一張桌椅。
可是殿內那個身穿黑色長袍,腰間配有一條五彩腰帶的男子,卻坐在桌前一張寬大的紅色繡毯上,身前擺放着一張異族小方桌,上面還擺放着一個陶瓷大碗、一壇美酒。
一頭黑黑的長發随意的飄散在肩上,冷漠孤傲的看着恭敬跪在殿門口的幾名男子,嘴角挂着一絲沒有感情的微笑。
“偉大的單于,請您三思啊……”一個體态佝偻,面容蒼老的老人出口說道。
跪在他身後的另外幾個男子也相繼出口附和着。
“你們這群膽小懦弱之輩,每次遇到與別大戰,都只知道躲在家裏安享歡樂,真是廢物!”坐在紅毯上的黑衣男子一袖拂翻身前的小方桌上,頓時壇裏的酒灑了一地。
老者因恐懼而俯爬在地,說話的聲音都有一絲顫抖:“單、單于,如今您好不容易統一了整個草原,國內的秩序還未整頓好,而且一下收複這麽廣大的面積,您只是安排了少量的兵馬駐在各地,萬一那些……”
“萬一?萬一那些敵國殘兵會集結在一起造反是麽?”被喚作單于的青年男子冷冷打斷老者的話,臉上有一抹不屑。
他緩緩起身,不顧地上的酒水,從冰冷的酒水中踏過,來至殿門處,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地上的人:“本王的軍隊從來都是以一擋十、以百擋千的真正從死神手下逃脫掉的戰士,你認為那些不成氣候的殘兵能對那些駐軍造成損害麽?”
見老者又要說話,青年男子嫌惡的一揮手阻止他道:“不用多言,本王已經下定決心,定要揮兵直上秦國邊境,毀了他們正在修建的萬裏長城。如果被他們修建成功,以後想要再攻打過去,就要難上許多,而且那一道長城也斷了我們邊境與秦國的和商,徹底的把風國給隔離在這萬裏長城之外了。”
地上的幾個男子膽怯的不敢應話,只得驚恐的點頭行禮,随後彎着腰向後退去,看都不敢看一眼殿內那個黑衣男子。
耶律浩風重重嘆息一聲,到底是他的心太大,還是這些人太懦弱?
這五年之中,他忍辱負重,終于實現當初的誓言,收複掉風國周邊幾個國家,一統整個草原。
如今他手握大權,擁有稱霸一方的勢力,百姓也安居樂業,為何他的心還是那麽空蕩死寂?
心中的空虛孤寂讓他忍不住想要肆意與人大戰一場,所以才會無視剛才那些國內比較有權力人士的話,執意親身前往秦國邊境,去與另一方霸主交戰一番。
似乎想到了什麽,耶律浩風出了殿門,阻止身後跟随的護衛,迅速向着風國國的老街區奔去。
☆、103 五年後的相逢
肖若藍用力推開緊閉的紅色大門,緩緩走了進去。
左右四處觀看,見庭院內所有的擺設與她離開那天一模一樣,似乎這裏已經被人遺忘。
走過長長的廊道,來至大廳門口處,輕輕推開沒有上鎖的大門,越過門檻走了進去。
雖然只在這裏住了一個月,但這裏的所有東西的擺放,肖若藍都記得清清楚楚,與她離開之前,擺放得一模一樣,唯有幹淨得沒有一絲灰塵的桌椅暴露出,這裏一定有人定時打掃。
肖若藍轉身向內室行去,越過屏風,細細的觀察着——同她想的一樣,床榻上也幹淨整潔的沒有一絲灰塵。
居然保存得這麽好,所以的一切與五年前一模一樣,那個男人,難道還在期待什麽?
肖若藍冷笑一聲,上前坐在床邊,緩緩向下躺去。
那個男人是連自己的妻子都敢殺害的人,是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能犧牲所有的人。這種人,同她或許在某些方面非常相像。
她是為了得到力量,為了報仇雪恨;他是為了得到整個草原,為了統一整個草原;所以即使犧牲自己,也是在所不辭的。
而且如果當初她沒被那男人贈予星國的使者,或許巫主不會在那裏救下她?
反正不管如何,她現今都已原諒耶律浩風當初的冷血決定,只是偶爾會想起他左肩處那個血淋淋的貝齒印。
因長時間的奔波,讓她有些疲憊,輕輕打着哈欠,轉身拉過被褥蓋在身上,沉沉睡去。
庭院外大門口。
一身黑色長袍的耶律浩風靜靜立在門口處,神色寂寥。
他似乎并沒有想到一直緊閉無人居住的院門會這樣被人随意打開,只是越過大門,緩緩向院內行去……
耶律浩風來至大廳前,見大廳的門也被随意打開,不由有些疑惑,因為仆人聽從他的吩咐,每次打掃完庭院,都會關好門的。
一直沉靜無波的他,身上突然散發出冷冽逼人的帝王之氣,輕而緩的向內室行去。
近了!
隔着一道屏風,耶律浩風還是清晰的看到□□縮卷着一個人,正有序的發出酣睡的呼吸聲。
有一股無名之火向他□□,他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輕輕越過屏風,右手拔出後腰處的匕首,緩緩向床邊靠近。
左手用力掀開被褥,右手緊握的匕首迅速向□□的人刺去。
砰!
沒有耶律浩風想象中匕首刺入血肉那種聲音,而是匕首碰到什麽堅硬物體,發出刺耳的聲響。
□□的女子早在耶律浩風掀開被褥那一刻就已驚醒,額頭前那顆玉石早已發出一道淡淡的光包裹她。
耶律浩風瞬間回身向後退了兩步,待看清□□的人是誰時,眼底閃過一抹震驚。
他收起匕首,靜靜的注視着已經坐起身的肖若藍,感受到她身上與以前完全不同的氣勢,他知道,面前這個女子一定經歷了什麽特別的事情。
一頭黑發用一根白色絲帶随意束在腰後,一身白色長袍過于寬大,并不合她身,似乎并不是她的衣物,額頭前也多了一顆黑色的棱形玉石,映襯着她的臉,顯得更加蒼白。
本嬌弱無比的身軀,卻給他一種莫名強大的感覺。
☆、104 忘不掉的人
至五年前那次違心的贈予之後,耶律浩風的心就開始莫名的死寂下去。
忍辱負重那麽多年,什麽心愛之物他都可以眼睛眨也不眨轉手贈予別人,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麽只是一個才認識不到幾個月的女子,他會有舍不得的感覺。
在之後的幾年裏,他統領風國迅速發展,收複周邊一些小部族,最後連星國也被臣服在他腳下,可是當初那個女子,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唯一留給他的,便只有肩上那一道清晰可見鎖骨的貝齒印。
他本以為她已經死去,可當她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那死寂多年的心,竟然有莫名的興奮。
“是你!”
肖若藍的聲音将耶律浩風的思維拉回現實,戒備的看着他。
耶律浩風上前一步,在肖若藍的冷哼中站立在離她兩步之外,臉上有極力壓制的興奮:“是你,若藍?”
肖若藍一愣——藍兒?這個昵稱,已經好久沒有人會這樣叫她了。
被耶律浩風勾起有關以前那個承涵的記憶,有些氣怒道:“你別這樣叫我!我叫肖若藍!”
她擡頭靜靜注視着不遠處的耶律浩風,只覺他以五年前更加精幹,也比五年前多了一份成熟,少了一份特有的青澀。
這個男人,便是承涵在知道自己是巫主的替身之前,信奉和追随過的男人。
突然有一瞬間的想法,她有想殺了他的沖動,不為別的,只為他占有承涵所有記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耶律浩風似察覺到她身上驟然出現的肅殺之氣,也不回避,而是緩緩向她走來。
“不管你叫什麽,只要你還活着就行。”
“站住!”肖若藍瞬間起身,手上劈出一道用靈力凝聚而成的小飛劍,急速飛向正向她靠近的耶律浩風。
耶律浩風似乎并沒有想到她竟真的會出手,知道迎面而來的飛劍中所包含的強大的破壞力,不敢硬接,向左彎腰扭去,堪堪躲過飛劍。
只是他身後那一道屏風卻被瞬息劈成無數碎屑,飛舞在狹小的內室中。
耶律浩風緊皺眉頭,低頭默默看着地上的碎屑,“五年前,是我對不起你,可是這便是你還給我的報複?這樣不留餘地……”
肖若藍從來都不主張巫主殺害凡世間的人,因為她也是凡人,而且也是從最嬌弱慢慢變成如今這樣。
中間她損失了許多,所以她不願意去殺那些手無寸鐵,至少對于她來說,是無法與她抗衡的,都算作手無寸鐵之人。
剛才那一擊只是下意識的反應,此時聽到耶律浩風這樣說,有些悻然,從□□起身越過他向外走去:“我告訴過讓你別過來!”
“站住!”耶律浩風反身拉住她的右手腕,緊緊的,不容她反抗便把她拉回身面對自己:“消失五年,你究竟去了哪?”
肖若藍無法掙脫被他禁锢的右手,急道:“放手,不然我又要使更厲害的招數對付你了!”
被耶律浩風這樣擁着身體,讓她有些驚慌,左手上已經随着她的話開始慢慢閃現一道幽光。
五年來一直活在殺戮當中的心,這一刻無盡溫柔,原來,他究竟還是忘記不掉那個狠狠咬他一口的女子。
☆、105 取回屬于我的東西
耶律浩風低頭倚在肖若藍的香肩上,口中的氣息噴灑在她敏感的耳垂邊,無視她左手上的光芒,重重嘆息一聲随後用力擁緊她:“藍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肖若藍愣愣的垂下左手,無法再狠心對這個男人使出那些術法,因為她能感受到耶律浩風身上那份孤寂和寂寞。
就如五年前一樣,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背影中包含的孤寂。
這個男人……一直都活得不開心,根本不是為自己而活的。
她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諷笑:她有什麽資格說別人,她同他不也一樣麽?無法為自己而活。
肖若藍緩緩推開耶律浩風,擡頭仰望着他,“不用說對不起,我們之間誰也不欠誰。當初你從你的士兵手下救過我,所以我的命也算是你的,只是最後還給你了而已。”
耶律浩風眼底閃過一抹痛苦:“對不起。”他無法想象,如果肖若藍沒被別人救走,落在那些人渣手中,根本不可能活得過五年,可是那時以風國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同別國開戰的。
肖若藍伸手緩緩解開他的腰帶,待黑色衣袍松開之後,把外袍同內衣一起掀至他的腰間,露出他結實的胸脯。
“這次我回來,便是消除我遺留在你這裏的東西。”
耶律浩風驀然一驚,向後退了一步,右手已不知覺撫上他的左肩:“你回來的目的,難道只有這一個?”
肖若藍臉上閃過一絲黯然:“對,只有這一個。我不會殺你,但是我會讓你永遠忘記我,那個貝齒印……你還我。”
內室寂靜得恐怖,只有兩人相交替的呼吸聲。
肖若藍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麽了,明明聽巫士們的資料,知道青丘國在巫山更以西的地方,可是她還是繞道來了風國,想來此了斷一些東西。
五年前那一次憤怒而決然的嘶咬,的确讓耶律浩風清晰的記住她了,可是如今她已是巫山聖女,是另外一個身份,以後恐怕再也沒有機會來這裏了……
即使她與他都是同一類人,但是有了那一次的事情,她與他只能是有緣無分。
若藍輕輕上前至耶律浩風身前,擡手拉開他右手擋住的地方,望着他鎖骨處那一排清晰、早已變成淡紅色的齒印,有一刻失神,半響才道:“不管怎樣,我們都互不相欠,所以這個,你還是還給我罷。”說完白皙的右手撫上齒印。
口中輕輕念着什麽,便見白皙的手掌上閃現一團白色的光,包裹着那個印記。
“這五年來,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耶律浩風瞬間抓住肖若藍的右手,低視着她道。
肖若藍抽不出被他緊握的手,只得放棄,擡頭漠然道:“發生了什麽?這你不需要知道,反正如今的我,已經得到了我想得到的東西。”
耶律浩風空着的另一只手緩緩拉起衣袍,擋着左肩處的印痕,聽到肖若藍的回答,輕挑劍眉:“哦?你想得到的東西?那是什麽?”
他緊握若藍右手的地方,突然閃現一團幽光,刺痛他的手,讓他不由自主的松開。
肖若藍撫着自己的手,淡然一笑道:“這就是我想得到的東西——能夠保護我自己的力量!”
☆、106 得到想要的
耶律浩風看着她的眼神突然有深切的憐惜,刺得肖若藍的眼生疼,惱怒轉身道:“別這樣看着我!”
“世間的所有都有它的定律和平衡,你得到了想要的,也就會失去一些你自己原有的東西,不是麽?”耶律浩風望着若藍的背影,一字一句道。
若藍定住身,回頭望着他,冷然道:“就同你一樣,是罷?”
她重新挪動腳步向廳外走去:“不要把我們混為一談,你失去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而我,是被逼的!”
眼看着她的背影快要消逝在他視線,耶律浩風有些心慌,随意把衣袍穿正,便快速跑了出來,把肖若藍阻在廊道上。
“你要去哪,不是說特意回來取回屬于你的東西麽,怎麽就要離開了?”耶律浩風一面阻止她,一面在心中盤算着:平時只要他來這裏,都會有護衛暗中保護他,想來今天已經也有。
他在掙紮着,如果說直接派一兩萬軍兵包圍這裏,即使肖若藍的力量再強大,也敵不過他幾十萬大軍,只是這個命令,究竟該不該下?
從來沒有這一刻,他想留下她的心,會這麽強烈。
他想占有她、想了解這五年來她究竟去了哪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可是他知道,一旦事情發展至那一步,即使他留下她了,也終究是徒勞。
*****
千裏之外,古老結界之中:巫山神殿
虛弱的倚在雕有猙獰怪獸的黑椅上,銀發男子右手支撐着蒼白的臉頰,左手無力的纏繞着散落胸前的銀色發絲,看着俯跪地上的一名全身都包裹在黑色長袍之中的人道:“她如今行到哪裏了?”
“禀告巫主,聖女并沒有直向西北,而是繞道回了風國……”地上的人恭敬的回道,聽聲音是一個男子。
他的左肩沒有屬于各山的那些标志,全身上下黑得沒有一絲雜質,就連臉頰,也只露出一雙漆黑的雙眼,讓人看不出他的年齡和相貌。
被喚作巫主的銀發男子虛弱的咳嗽一聲,緊皺俊眉,低頭沉思一會,才道:“知道了,你們只要暗中好好保護她就行,必要時可以現身替她解決比較困難的事。好了,你退下吧。”
“是!”地上的黑衣人恭敬的點了點頭,向後退去。
諾大的殿堂只剩下倚坐在黑椅上的銀發男子。
銀白色的長發散落在黑色的坐椅上,散發出淡淡的銀光。
他擡手撫了撫額頭前那顆棱形玉石,沉默了半響,才淡然一笑:藍兒,可別讓我失望啊……
肖若藍根本不知道遠在千裏之外,那座巫山最深處的兩極石室中究竟發生了什麽,她只知道,此刻如果她不動用那些術法來對換面前這些凡人士兵,那麽她就要被困在這裏!
她怒視着隔她不遠處的耶律浩風,一字一句道:“撤兵,讓我走!”
可是耶律浩風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堅定的道:“五年前我是被迫讓你離開,如今我已經得到整個草原,成為草原上的霸主,擁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你,所以我不會再讓你輕易離開。”
他頓了頓,黯然道:“哪怕你會因此而恨我一輩子!”
☆、107 五年前你就該屬于我
肖若藍環視一圈庭院內和院牆上密密麻麻的士兵,冷笑一聲道:“你真是一點沒變,同五年前一樣,那麽自私,那麽自大!如今的我,也不是你想留下就留下的,如果你再不撤兵,休怪我不客氣!”
她眼底閃過一絲孤狠:她雖說強調巫山裏的巫士不許濫殺凡人,可并不代表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她還會任人宰割!
耶律浩風無視身旁士兵阻止的聲音,緩緩向庭院中那一身白袍的嬌弱女子靠近,眼底浮現的是所有士兵根本沒有見過的柔情,輕聲詢問道:“如果我真的強制将你留下了呢?”
肖若藍額頭前的黑色棱形玉石漸漸發出一道幽藍色的光,包裹着她全身。
她定定的望着耶律浩風,冷然道:“你可以試試看。一月前巫山那場大戰,你的士兵也參與過,你應該知道巫士的厲害之處。”
聽到這話,耶律浩風的劍眉突然緊皺:“你怎麽知道巫山?還有一月前那場戰争?”他越來越好奇她究竟還知道些什麽了。
肖若藍冷笑一聲道:“看來你的那個屬下并沒有告訴你呢,我就是巫山新任聖女。”
“什麽?!”耶律浩風驚道,那個該死的老将臣,竟然對他隐瞞了這麽重要的事!
強自鎮定下來,耶律浩風抛開這個問題,重新放緩聲音:“不管怎樣,我只是不希望你再次離開,五年前上天把你送到我身邊,是我自己不能把握住,所以我希望你留下來,給我這個機會,讓我此生都來守護你,可以……嗎?”
肖若藍擡頭靜靜望着耶律浩風,她早已看出他眼底的真誠和那一絲痛苦,可是……她想到巫山最深處的兩極石室當中,那個正等待她尋得解藥回去解救的銀發男子時,不由得嘆息一聲:“對不起,你有你想守護的人,而我,也有我想守護的人。”
她轉過身背對着耶律浩風,不敢再看他:“屬于我的東西,我不拿了,可是我一定要走,因為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她已經有點後悔繞路來到這裏了,本只是單純的抹去耶律浩風身上屬于她的印記,從此以後,她和他便再也沒有任何糾葛,可惜以現在這種情況,并不能如她意呢……
“我不管你想守護的人是誰,我只知道,五年前你本就該屬于我!”
耶律浩風看着她身上漸漸發出的幽藍色光芒,決意道:“我知道巫山中那些巫士都是能力強大者,所以你的能力應該也差不到哪裏去,可是你再強,也強不過我手裏上百萬兵馬!”
若藍的身子輕輕的震了震,聲音有一絲痛苦:“你非要逼得我大開殺戒才高興麽?你這些士兵,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你何苦逼我?”
耶律浩風一步一步向她靠近:“一萬軍兵不是你的對手,便十萬軍兵,若十萬軍兵還不是你的對手,那便百萬軍兵!總能把你留下!”
肖若藍側頭回眸望着向她靠近的耶律浩風,輕輕搖頭道:“這樣強行把我留下,你究竟為了什麽?”
耶律浩風來至她身邊,見她并沒有別的動作,擡手撫在自己的左肩,那個深入他骨髓中的印記上,再望着她同五年前一樣清澈的雙眼道:“為了五年前那一個遺憾!”
☆、108 你必須留下
肖若藍回眸着耶律浩風,似能窺透他的心一般,莫測一笑:“不,你根本不是為了這個,你只不過同當初那些別國使者一樣,要的不是我,而是那種感覺。”
她緩緩向門口行去,一字一句接着道:“當初他們從你手中把我要去,要的只不過是那種把你踏在腳下的高傲姿态和成就,而如今你強行将我留下,要的也不是我這個人,而是五年前被人踏在地上的屈辱,對吧?”
肖若藍停頓在門口處,回頭望着耶律浩風,眼底有一絲笑意。
不知為何,耶律浩風看着若藍臉上那一絲笑,竟覺得自己像個小醜般,讓他氣惱不已。
揮手讓院牆上的弓箭手準備,跟着肖若藍的腳印,一步一步走向門口:“不管什麽理由,你都得留下。”
他的手再次撫上肩上那個印記,定定望着肖若藍,眼底閃過的痛苦是真實而存在的:“既然如此,當初你又為何要在離開前吻我一口,然後又留下這個東西?”
肖若藍的思緒突然回到五年前,與面前這個男子打賭之後,住在這間庭院當中的時光,是的,那一個月時間,她還未想起以往的事情,有的只是單純等待承涵、想要離開的心思,中途面前這個男子便總會在心情不好的時候,來到她這裏,強行抱着她坐在庭院當中,有時一坐便是一整天,所以,她忘記不了的,應該是這一個月與他相處時的記憶!
她身上的幽藍光開始漸漸變弱,最後消失不見。
便在這一瞬間,耶律浩風突然出手,以急快的迅速用雙手臂緊擁着肖若藍,克制着她的雙手,讓她無法在短時間內發動任何術法。
肖若藍無法動彈,她一邊驚訝于耶律浩風身上的力量,一邊擡頭冷冷望着他:“你在逼我!”
耶律浩風擁緊懷中的女子,無視她眼底的憤怒,湊在她左耳邊輕道:“你是我的,跑也跑不掉!”
突然,他的身體頓住,似發現了什麽,用嘴咬着肖若藍左肩的衣領,向邊上挑開——入眼的赫然是一個與她額頭前一模一樣的棱形印記。
肖若藍還未在他暧昧的姿勢中反應過來,便聽到他悶悶的聲音:“這是什麽?”
她側頭順着耶律浩風的視線,看到了左肩處那個棱形印記。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個東西是幹什麽的,只知道至從巫主在血祭前過渡了一些靈力給她之後,肩上便有這個東西了。
于是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
耶律浩風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但見若藍清澈的眼睛裏沒有一絲因說謊而産生的慌亂,只得放棄追問。
“你要這樣抱着我到什麽時候?”
肖若藍用力掙紮着身體,蒼白的臉上有一團紅暈漸漸闊散開來。
耶律浩風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濃,他環視一圈那些正觀看着他們的士兵,在肖若藍耳邊戲谑道:“怎麽,你一個聖女,還怕這些?”
肖若藍放棄掙紮,擡頭對視着耶律浩風漆黑的眼,輕聲道:“你別逼我傷害你。”
耶律浩風被她臉上的紅暈迷得失了神,低頭在她臉上輕吻一口道:“你試試。”
☆、109 蠱屍蟲
耶律浩風正準備揮手讓院裏的士兵退下,突然聽到外面不停的有士兵倒下的凄厲叫喊聲,讓他瞬時收起那一抹玩世不恭不模樣,恢複昔日統領一方獨占草原的霸主氣勢。
沉聲對那些正驚慌失措的士兵喝道:“各将士上前聽令!”
幾個身穿盔甲,頭戴紅纓帽的壯碩男子快速上前,跪在耶律浩風身前:“屬下衆在,恭聽單于之令!”
耶律浩風并沒有放開肖若藍,在這種暧昧的姿勢下對下屬吩咐道:“快去外面查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一個将士恭敬道:“回單于,外面的士兵不知突然得了什麽疾病,全都渾身漆黑,臉上還有被燒焦的痕跡。”
肖若藍一直在靜心聽着外面的混亂情況,此時聽到将士的回答,心中竟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挪步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耶律浩風不由松開擁着若藍的雙臂,只拉起她一只手,跟在她身後向外行去。
肖若藍沒有回答,只因出了庭院外之後,那種熟悉的感覺更加強烈,她焦急的四處觀望,卻沒有任何發現,除了街道上那些似突然受到什麽詛咒般恐怖死去的士兵,剩下的,便只有遠處那些被這狀況吓得四處逃竄的平民百姓。
肖若藍甩開耶律浩風的手,用力将他向裏推去,頭也不回道:“你快進去,不然連你也要遭殃……”
話還未說完,她的左手便再次被什麽禁锢,不能動彈。
耶律浩風靜靜望着她,眼底有一絲擔憂:“那你呢?”
肖若藍眼底這時才有一絲真切的笑意,“你放心,這些東西對我沒用。”
當然沒用,這些士兵的死法,與一月前巫主對決那個水心宮的紅衣女子時,使用過的招數一樣:所有的人在碰到這種東西時,都會被它吃掉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