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就是暗戀嗎(換行修改)

童歆眯了眼,皺了眉,卡在嗓子眼兒裏的聲音像是長了翅膀,體型龐大地堵住了喉嚨。她糾結地鼓着嘴,将哆嗦的唇瓣聚攏成“o”型半響才擠出幾個硬邦邦的字:“你怎麽好意思出來見我?”

對面一襲長款白色西裝款款而來擁有天使美貌貴公子氣質的尹湛只是斂了職業性裝蒜的笑容,尴尬地将她望着。兩個人久久無法釋懷,終于抱頭痛哭。童歆拍着他的後背,狠狠地砸出“轟隆隆”的響動:“你……洗澡的時候腦袋裏進洗澡水了嗎?媽媽才入土多久你就幹出這麽沒有人類智慧的事情?”

可能是童歆下手實在很重,尹湛的臉被砸出憋悶的紅色,整個眼眶裏都幾乎要流淌了不輕彈的淚水。可是,即使後背被砸出大窟窿他都不曾放開抱着她的手臂。兩個人就這樣在青天白日之下摟摟抱抱了很長時間,直到服務生小弟郁悶地扯出笑臉,嘟囔道:“夏商哥,客人……等了很久!”

“讓那個人滾蛋,今天我把他買下了,要多少随便拿去刷!”童歆咬了牙,甩下一張金卡,拽了尹湛的胳膊就往外沖。服務生小弟接住下落的卡片,想要出手攔截,卻發現兩個人已經上了車,馳騁出去了。他僵了一下,才恍然反應過來,門那頭還有一個貌似更加有錢的同夥。

童歆把車開到了120邁,飛快地疾馳過馬路。身邊縮在副駕駛上的尹湛臉被吓得更白,完全沒了血色。本來,童歆剛拉了他的手時,他還以為這是舊情複燃的前兆,臉上的笑容都不自覺地盛開了很大一朵。可是見識了童歆這種霸氣的車技,整個腦袋也跟着快速運轉,他想明白了,自己高估了她的心情。

果然,停車的地方不是賓館酒店,而是尹媽媽的墓園。童歆停了車,把尹湛拽出來,執子之手将子拖走,直接扔在了墓地的石碑面前,指着默哀的照片歇斯底裏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臉面對九泉的父母,你這個不孝子,如果媽媽看見你這種德性,恐怕都會被氣活了。”

尹湛雙膝跪在大理石地面上,只覺突突的疼痛從膝蓋往上竄,他聽着童歆毫不留情的訓斥,只能像孩子一樣縮着頭,卑微地偷偷揉捏着受傷的膝蓋。

童歆淚眼朦胧地盯着照片,轉而變成哭訴,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嘟囔:“媽媽,這個家夥變成這樣讓我實在沒有臉替您教育他,我都覺得,罵他的話都是擡舉他,您說我要怎麽做您才不會怨我?”

微風習習,吹在臉上卻是熱辣辣的疼痛。童歆吸吸鼻涕,轉了頭,卻撞上尹湛憋着的笑臉。她詫異地瞪大眼,甩手就要給他一巴掌。只可惜,尹湛眼疾手快地攔下她的手,鉗制了沖動的動作。

童歆翻着眼白,唇齒間噴薄欲出的話語,卻被突然落下的呼吸牢牢堵住。她掙紮着,想要甩開近在眼前的臉。只可惜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往往在強勢的占有面前對比懸殊。童歆最終都沒能逃脫某個殺千刀的家夥回味無窮的吻。當她被松開,想要再次甩手扇他大臉的時候,卻聽到了虔誠的道歉。

他說:“我這麽做有我的理由,不想對你說是因為怕你生氣,所以我先道歉,你就當沒見過我好了。我也不希望用現在這種模樣遇見你。”

“收起你那騙人的把戲,我又不是傻子,還不知道你那點心思?再說了我為什麽要生氣,你是死是活和我有半點幹系?”童歆想要掙脫他的手,用力地掐了他一把,自認為力道不小,卻只換來尹湛的一絲痛苦神情。他不松手,反而把她拉進了懷裏。

不曾想再次體會到他的體溫和心跳竟然是這麽戲劇的場面,蕭索凄涼的墓地裏,溫婉寂寞的尹媽媽遺像前,兩個四年未見的變心情人居然還會你侬我侬地抱在一起。陽光在他們的影子裏流淌,溫馨了風的顏色。

童歆漸漸放棄了掙紮,換了一種相對溫和的語氣,她問:“你是缺錢嗎?還是欠了賭債?或者吸毒?再不就是勾引有夫之婦被人家丈夫追殺?”

尹湛聽了耳邊的話,漸漸露出甜絲絲的笑。她的問題雖然天馬行空,卻依舊有關心的味道。至少,她沒有把他當做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她還可以沖他大吼大叫,發脾氣耍性子。這些被罵的感覺,都讓他無比懷念和珍惜。其實,自己一直都在利用她,把她當做限制自己的規則,只有這樣,才能找到自己的價值。

童歆聽不見他的心情,也不想分析他那緊緊抱着自己的動機。在她的眼裏,他現在抱着的是一疊厚重的RMB。所以,在聽不到回答和任何話語的時候,她張大嘴,咬了尹湛的脖子。

她下口不輕,秉持着自己那種沒輕沒重的風格,在尹湛的脖子上烙下了一圈圓滑的牙齒印。疼痛中,他只好松手。

童歆叉着腰想要再訓斥他一會兒,可是被他的溫度沾染的皮膚卻沒來由地顫抖起來。她怕自己被同化,被無端的回憶影響,幹脆轉了身,逃跑了。

被獨自扔在墓地的尹湛靠着墓碑喃喃自語:“想不到,你都沒什麽變化!”

在愛情的關系裏,所有人都敏感得朝三暮四,就像飽經滄桑四十多年的沈玄,在看見童歆那雙魂不守舍的雙眼後,馬上嗅出了尹湛的味道。他比誰都清楚,能夠影響童歆的男人只有一個,哪怕是陰魂不散的影子都能輕易左右她的目光流轉。所以,在晚飯的時候,他說了沈維夏在上海舉辦的演唱會,并且坦言自己因為公務纏身不方便去給他加油打氣,怎麽說也是自家孩子,扔在那種地方放任不管着實不妥,只好為童歆買了機票,定了個監督沈維夏的任務。

童歆沒有多想,只是納悶地問沈維裏:“老玄他什麽時候這麽熱愛掙錢了?”沈維裏僅僅是搖了頭,鏡片後面的眼睛閃閃爍爍沒有焦點。童歆撇撇嘴,懶得思考沈家人大腦深處皮層的運動規律。想到留在這裏也要面對尹湛做鴨子這種煩人的事件,還不如陪沈維夏玩兒幾天,先散散心回來再收拾他。

所以,當即收拾了行禮,帶着游玩的心投奔沈維夏去了。說到童歆這個繼子,着實有些尴尬。後媽比自己大了五歲,往一塊一站明顯就是姐弟,或者沈維夏偶爾學了他爹頹廢起來,完全就是兄妹,怎麽着都不像一個家出來的母子。

當初童歆決定嫁給沈玄的時候,沈維夏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人。他的理由非常客觀:“要是讓朋友知道我爸娶了個童妻,外人還以為我也遺傳了老爸是個蘿莉控基因,這種認識太影響我未來的人生了。”童歆和沈玄也當即對他的質疑作出了解釋,并且承諾,只要是面對沈維夏的時候,童歆一定要竭盡全力老上十歲。可惜這個承諾沒怎麽實現,沈維夏就考取了國外的藝術大學,漂洋過海念大學去了。

這漫長的三年,童歆見過他本人的機會也是屈指可數。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沒辦法輕易打擾。這次的演唱會,童歆只當是去見老朋友,散散心而已。

飛機飛到上海已經入了夜,童歆叫了司機直接把她送去賓館,可是路遇車禍不吉利地堵了車,一氣之下,她決定掉頭往回,直奔沈維夏他們樂隊租住的公寓,就此借住一晚。

因為童歆非要給沈維夏一個驚喜,此次微服出訪根本沒有通知他。當童歆敲了門,一個比沈維夏稍大一些留着藝術氣息濃郁的長發胡子拉碴的兄弟着一條掉色的短褲登着趿拉板兒問:“你找哪位?”的時候,童歆瞬間爆笑。原來走偶像路線的樂隊私下也可以是這種形象。

她拍拍男生的肩膀,徑自拐進了門。在玄關裏摸着自己的拖鞋穿好,轉身囑咐了随行司機幾句,就算正式入住沈維夏的單身小宿舍了。

見她如此沒有外人的架勢,身後的男生扯了嗓子,再次問:“請問您這是找哪位?是不是走錯門了?我們沒有叫特殊服務啊?”

童歆當即拍了他的腦門,嫌棄道:“你幻想個啥?我是沈維夏的後媽!”

後媽一詞着實很有力道,屋內其他一幹人等馬上排列整齊,鞠躬行禮的大有人在。童歆瞅着四個模樣都還算清秀可人的小臉,不禁褒獎道:“不錯,娃娃們有前途。”

“請問,您今年貴庚?”一個稍微頑皮的男生首先發問,笑容還有些碎掉的疑惑。

童歆坦白:“29!”衆人再度嘩然,待沈維夏從樓上跑下來,迎上童歆的笑臉後,才撓着頭感慨:“你怎麽不提前說一聲,搞突然襲擊很傷心髒好不好?”

聽到疑似抱怨的說話方式,童歆白了臉,火速沖過去摟了沈維夏的腰,嚷道:“還不許給你個驚喜啊!倒是我的不對了?”

被氣勢壓倒的沈維夏馬上虔誠道歉,并且積極主動地提了行禮另辟出一間相對來說整潔的房子以供童歆小住。

沈維夏的樂隊是去年十月份成立的,集結了學校裏的五大才子。鼓手叫李旭,個子不高又長了一張圓圓的娃娃臉,笑起來有兩個可愛的酒窩,所以綽號就叫“小可愛”簡稱“小可”。吉他手蕭楚寒常年不茍言笑萬年無敵冰山一座,所以綽號是“阿冰”。鍵盤手蘇騰就是那個為童歆開門的胡子兄,臉蛋長得還算不錯,就是人太懶除了登臺表演否則都是宅男的習性,所以綽號叫“老宅”。貝斯徐西,斯文清純少年一枚,腼腆害羞,話很少,完全就是悶葫蘆所以綽號也叫“悶葫蘆”。最後就是樂隊的主唱兼隊長沈維夏了,沒什麽好說的,就是普通的鄰家大男孩,親切溫和沒啥個性也沒啥癖好,一派祥和。

童歆記住了這些小男生的名字,認為能夠實現夢想的孩子們真好,為了以資鼓勵,她親自沒收了這些家夥們私藏的方便食物和零食,當起了全職廚娘。在沈家修煉的好廚藝自然籠絡了這些男生的心,大家都親切地管她叫“歆姐”無論如何都要忘記那個比他們大了一輩的身份。

童歆此次投奔沈維夏意在鼓勵他們的首場大型演唱會,作為後援家庭組織的頭號代表,演唱會提前一星期她就到了,每天看着孩子們忙碌,心底埋藏的青春氣息突然就萌動了。所以在演唱會結束後一時按捺不住,陪他們鬧了一場小型party,雖然連助理大哥算上只有七個人,卻還是鬧騰到大半夜,徹底high翻了天,第二天童歆醒來的時候正在沈維夏的懷裏,他抱着她小心翼翼地往樓上搬運。撞見童歆睜開了眼,一時緊張,把她扔了出去,這一扔不要緊,導致她直接滾下了樓梯,摔了個輕微腦震蕩和左腳骨折。

沈維夏內疚的要死,非要向學校請了假留在醫院照顧童歆。恰巧又趕上沈玄被迫出差美國一時趕不回來,只好就此把照顧童歆的重擔都壓在了沈維夏的肩膀上。

還好童歆在入院的第二天就恢複了意識,腦袋也沒有什麽疑難雜症,扭到的腳雖然打了石膏,卻也不是大問題。她望着守在窗邊,腦袋快要滴下水來的沈維夏,安慰道:“你不用急成這樣,我又不會怎樣。無非就是在醫院裏睡幾天的美容覺罷了。”

可是沈維夏的表情卻沒有絲毫放松,更加揪心地拉了她的胳膊,摩挲了半天也沒擠出幾個有意義的話。

童歆看他萬念俱灰,幹脆罵道:“你這種懦弱的脾氣能幹成什麽大事?不要讓我鄙視你。”

她的話也确實是對沈維夏傷上加傷,他垂了頭,更加懊惱。

童歆對這種軟硬不吃的家夥完全沒辦法,只好拉了他的手保證:“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到時候會找你一起暢游上海,你記得幫我提購物袋啊!”

這次的對話有了家庭的味道,沈維夏終于揚起臉,勉強扭出個微笑。童歆攥攥他的手,寵愛地漾出笑容。或許是這個幹淨利索的笑容在沈維夏的心底紮了根,他猛地站起身,圈了她的頭鎖進懷裏。童歆全當是朋友間的親密接觸,只是反手抱了他的肩,兩個人各自緊緊力度就貼着彼此的心跳抱了好長一段時間。

童歆出院時,腳上還沒有好利索。沈維夏害怕住酒店不方便,還是讓她住在自己租住的公寓裏。童歆衣食無憂地過了幾天,本來回美國的“小可”突然出現,說是樂隊出了事要帶沈維夏回去。童歆當即訓了沈維夏,要他以學業和前途為重,并且表示自己可以馬上回家,用不着在這裏大動幹戈的。

結果,沈維夏生氣了,拂袖而去。童歆檢讨了自己的做法,覺得口氣有些沖,只好拄着拐杖下樓道歉,卻在院子玄關聽到這種對話:

“歆姐是你的後媽,是你爸的老婆,你怎麽腦子裏缺根筋呢?學校那麽多金發碧眼的美女随便挑一個不就好啦!看你現在這模樣,我還真怕你表白後離家出走呢!”

“我不會說出來的。”

“你以為你不說就完了?歆姐不會看出來?這種事藏得了一時,藏不了一輩子。”“行了,你回吧。我的事,我會自己看着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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