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合适。”
“什麽不适合?”
“你和那個alpha。”
雖然昨天晚上遇到的那個男人只有背影, 秦牧野依舊能把昨晚和容秋摟摟抱抱的那個人和今天看到的alpha聯系到一起。
一想到昨晚和容秋在街上親密觸碰的人就是今天這個alpha,怎麽能讓秦牧野不多想。
本來以為昨晚那個人是容秋的愛人,不想卻是床-伴對象。
容秋不知道秦牧野的思維已經發散到這一步。
如果他知道, 定會感嘆這一切太過荒謬。
當下,容秋只退後一步,和某人保持安全距離。
“我和alpha一起吃飯,這與秦總指揮無關。”
“……我只是在關心你, 你昨晚和他在一起,今天還和他一起吃飯, 你的愛人知道會如何作想。”秦牧野盡量動之以理,“我想, 但凡有道德素養的人都不會這麽做。”
哈?
道德素養?
聽到秦牧野提到他的愛人,容秋甚至莫名會有一種被侮辱的感覺。
這些alpha怎麽配提他的beta愛人呢?
“只見過兩面的總指揮說關心我,關心的卻是我的私事, 我承受不起, 秦總指揮若是有時間,不如多花在軍區要務上, 或者提升自己的道德素養, 再不濟, 也要分清公與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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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秋說完後,頓了頓, 反應過來什麽, 眉目有些兇凝:“你怎麽知道昨晚我和alpha在一起,你調查我!”
被青年的刺狠狠一紮, 秦牧野蹙眉:“只是偶然。”
“偶然?秦總指揮和我說, 我們遇見兩次都是偶然?”
說着說着, 容秋笑了, 不過是氣笑的。
“昨天下午我驅車去您辦公室,遭受您的騷-擾;昨天晚上我去酒吧喝酒,被alpha接到也被秦總指揮看到;而今天我和他一起過來吃飯,秦總指揮同樣出現在這個酒吧……兩天遇見三次,我是否有理由相信,秦總指揮是在跟蹤我。”
“小秋,我沒有調查,也沒有跟蹤。昨天約你在辦公室見面,只是想和你談談機甲研究的後續事項,我只是在關心你。”
“我說過的,總指揮大人,不要喊我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只有我的beta愛人可以喊。”
聽秦牧野喊自己小秋,容秋雞皮疙瘩掉一地。
這已經不是男人第一次這麽親密的喊他了,昨天辦公室見面就這麽喊,好像和他很熟稔一樣。
和他們之間熟個屁。
還非要和他裝熟絡?
容秋不理解alpha的思維。
當下更不理解某個S級alpha的思維。
無論秦牧野說什麽,容秋都三言兩語頂了回去,甚至到了後面,容秋的言語實在不算好聽,他早些年和容欽處的時間比較多,容欽性子直,脾氣暴,久而久之容秋的本性釋放,也變成了這樣。
更何況眼前的男人還提他的愛人。
一口一個婚-外-情。
一口一個床-伴。
這樣的人怎麽能理解他和愛人之間的真摯情誼,怎麽能理解十三軍區是存在正常的ABO友情。
果然還是不同的。
容欽哥曾經說過,alpha是有等級觀念的,寡情的群族,他們不把beta看在眼裏,認為beta不過是社會運轉的一顆數不盡數的螺絲釘,一個沒有了,還有無數個beta抵上,哪裏比得上其他兩種第二性別的種群。
alpha的勝利是基因的勝利,是分化的勝利。
這種勝利注定他們能高傲地趾高氣昂一輩子。
而且等級越是高的alpha,階級觀點越是強烈。
這就像即将沒落腐朽的古老貴族,不肯接受時代的轉變,依舊維持着自己早就腐敗沒落的尊嚴。
而他眼前的這個S級的alpha更是如此。
秦牧野是首都星土生土長的秦家豪門的小兒子,家世背景在整個聯邦都首屈一指,秦家擁有聯邦數不盡數的礦産星,他的親哥哥是S級alpha,在軍區和商界都享有顯著地位,他自己也不差,同樣是S級的alpha,年紀輕輕就已坐到聯邦副總指揮的位置上。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自小得到家族庇佑,就是這樣的天之驕子,容秋不知道為什麽會盯着他,就連昨晚他從酒吧回來吐得七暈八素,被趙南辰攙扶的場景都被alpha發現。
可趙南辰明明是因為他吐得腿腳無力,才扶着他的。
不想趙南辰落在男人的眼裏,居然是他婚-外-情的對象。
可他憑什麽管自己。
被他戳破不熟的本質,alpha随便一句“關心你”就企圖推翻他前面所有的人際交往,這未免太過無情,也太過霸道。
為什麽他就不能和alpha交朋友?
為什麽他就不能和A級的alpha一起吃頓飯?
所以容秋上挑眉眼,再說話時,藍珀色瞳仁滿是無情和斷絕:“秦總指揮,我最後說一遍,我們不熟。”
秦牧野掩下目中的吃驚。
容秋不一樣了。
如果說上次辦公樓裏容秋的抵制,有他突然見面的成分在,那這一次容秋則清清楚楚,幹淨利落地再次表現出對他的厭煩和不喜。
一個曾經滿眼都是他的人。
現在居然對他如此。
他說不出來這種感覺,就像眼前人已經遺忘了他是誰一樣。
看他的眼神是陌生的,和他說話的語氣也是陌生的。
明明他們五年前曾靠得那麽近。
可現在。
不是陌生人,勝似陌生人。
這樣的疏離和刻意避開讓秦牧野心口一痛。
秦牧野說不過容秋,容秋也不想搭理秦牧野,兩人不免陷入僵持之中,好在餐廳的食客盡數走盡,才沒顯得過于突兀。
沒過幾分鐘,王副指揮來了。
和alpha說可以走了。
容秋認識這個老頭子alpha,因為錢院長的辦公室就貼了他的照片,這個副指揮一直致力于讓機甲研究院少錢,錢院長恨他恨到不行,年年希望他早點下臺,可這人年年都坐穩了副指揮的位置。
拜院長所賜,容秋對這個副指揮印象也不算好。
據錢院長所說,他當時提出來的項目之一就是被這個副指揮給斃掉的,原因就是他做的項目太過燒錢,而十三軍區沒有這麽多錢。
容秋和他淡淡地打了招呼,并沒有熱切寒暄。
副指揮也沒想到會遇到容秋。
他剛和總指揮商量讨論這次給機甲研究室減少資金投入的事,不想就遇到了機甲研究室最頂尖的機甲設計師。有種前腳剛說完別人壞話,後腳就被當事人遇見的感。
容秋那份專利和生産合同當初還是他起草的。
所以他才知道這個人身上的潛能有多大。
明明是個beta,卻有不輸于整個十三軍區alpha的聰明腦袋,能在三年時間內考完初級、中級和高級機甲設計師證書,并在第五年成功設計出這款讓整個十三軍區都有所震驚的機甲,這樣的人來到十三軍區,難怪當初的錢斌破格也要提前錄用到機甲研究院,甚至還給了他開了好大的後門。
他也感激容秋。
因為沒有容秋設計出來的機甲,十三軍區還要往機甲研究院繼續投錢,但現在機甲設計成功,這部分資金就可以投入到別的方面。
其實不止教育醫療。
還有別的熱武器方面,畢竟機甲只是實戰過程中的一部分火力來源。
但不管怎樣,他今天做的事讓他有些心虛。
畢竟他今天的行徑等于說直接給人家斷了研究經費,被人知道,是要被套麻袋打的。
所以他實在不好意思面對容秋的寒暄。
看這位軍區副指揮避開他的視線,容秋不免起來疑惑。
但秦牧野已經默不作聲地上前一步:“走了。”
和容秋擦肩而過的時候,秦牧野停下步子,默默拉低了聲音,用只能兩人聽見的聲音多說了一句:“你們不合适。”
說完這話,男人揚長而去。
容秋本來都沒有再生氣了。
但現在聽了秦牧野這話,就像被火星瞬間點燃成堆的火藥粉,郁氣翻滾。
他很想攔住這個倨傲的alpha,問他一句我和他不合适,難道就和你很合适。合不合适他這個當事人都沒有發表意見,一個外人何以評頭論足。
但這個時候,男人已經和那位副指揮離開了餐廳。
男人身高腿長,氣勢不俗,就連背影都是這麽的倨傲,果然alpha本性就是惡劣的,走的時候空氣裏還留有淡淡的沉香木氣息。
該死的熟悉且好聞。
容秋狠狠地扭了扭鼻尖,心裏兀自忒了一口氣,無名指的戒指已經被他轉到可以發熱起火的地步,下一秒他就氣躁躁地帶着錢包去結今天的賬。
已經開出停車場的趙南辰有些慌張。
剛才見到偶像的他很激動,卻忽視了容秋哥的反應,容秋哥好像和他的偶像認識。
但不是熟識,而是怨仇。
容秋哥雖然脾氣不好,平時愛兇着張臉,但絕對不會是那種刻薄性子的人。可剛剛面對偶像的容秋哥,面色很冷,唇角繃得很直,一副快要戰鬥的姿态。
這兩人不會有什麽過節吧。
可他哥和他說過,容秋哥五年前就來了十三軍區,而他的偶像是這幾天剛過來的,怎麽就結了仇。
趙南辰的腦子堵住了,怎麽想都想不清。
容秋大步流星地走到副駕駛門的時候,就從窗戶裏看見某個a級alpha正用他的鐵頭錘着他的方向盤。
容秋:?
雖然他的車不貴,也不至于這麽肆意報複吧。
容秋把錢夾子從車窗口扔入副駕駛的位置上,這才讓趙南辰回神,連忙給容秋按下了車鎖。
容秋上了車,發現趙南辰還在看他。容秋的眉眼清俊,但表情卻極不耐煩的,他單手扶着額頭,視線敏銳地往旁邊一側:“看什麽看,還不快開車。要不是應了你的這頓飯,我怎麽會今天又遇到那個讨人厭的alpha。”
趙南辰轉方向盤的手都哆嗦。
天,容秋哥這是和他偶像結了什麽仇。
回到家容秋心情不好,沉沉地睡了一下午。
起來時卻更煩躁了,頭發淩亂暴躁的不像話,趙南辰下午去上班,因而沒有被殃及到。
這下子整棟別墅就只有容秋一個人。
家裏被打掃的一塵不染,容秋連鞋都懶得穿,客廳茶幾下的隔間裏煙匣子已經成了空盒,随手一摸,摸了個空,容秋皺了皺眉,光腳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單手取出一罐冷冰冰的涼汽水出來,剛拿出冰箱的冷飲很快表面就浮出一層水霧,随即慢慢彙聚,低落成一滴一滴的水滴。
容秋卻不是很在意,他單手打開易拉罐的拉環。
“呲”的一聲,容秋對着嘴就往下灌。
他極少有這麽急切的樣子,況且他平時素來注重身體健康的保護,也只有極熱的時候才會打開冰箱抽出一瓶冷汽水來。
一罐汽水下肚。
地上的水滴也凝成一灘。
容秋午睡而起的煩悶,稍稍有所緩解。
随意将易拉罐壓癟,再投擲到垃圾桶中,容秋終于注意到他的手機中,錢院長的頭像已經被頂到了最上面,此刻還“滴滴滴”,冒出一條又一條的新消息。
容秋坐回沙發上,翹着腿,垂眼去看。
錢院長:“艹,那個老不死的東西,又盯上我們機甲研究院了!”
錢院長:“但小秋你放心,我們再缺錢,你做項目的錢肯定會有。”
錢院長:“我們機甲研究院才不會因為小小的一次波折,成長的大好趨勢就被攔腰打斷,我們積極向上,我們蓬勃發展。”
錢院長:“上下一心,你我都有美好的未來!”
錢院長:“微笑. jpg”
容秋露出不解的表情
錢院長的信息發得驢頭不對馬嘴。
容秋只能隐約判斷出好像是研究院的資金又出了問題。
錢院長:“對了,明天中午來趟我辦公室,我們仔細說說。”
容秋牙口發酸。
容秋快對辦公室這個詞PTSD了。
第二天中午。
容秋還是去了錢院長的辦公室,但一忙起來連白大褂都沒換。
一進去,錢院長書案上張貼的照片又多了好幾張,都是某一人的不同角度的照片,上面還有不同的飛镖紮痕。
容秋已經習慣了。
照片上的人,就是他昨天吃飯時遇到的軍區副指揮。
這人和錢院長明明一個在軍區工作,一個在研究院當院長,兩個人沒有什麽直接的聯系,可偏偏錢院長一直看他如死敵。
據錢院長所說,降他的研究經費就是要他的命。
容秋淡定地坐在丢了命的錢院長面前。
一看到那麽多照片,他大概就懂了。
後來簡單一聊,果然如此。
錢院長照常和容秋吐苦水。
說昨天下午,軍區召集各大研究院開大會,他們機甲研究院的資金沒有給批下來,如果只有他們一個月沒批下來也就算了,隔壁好幾個研究院的資金都批下來了,還和平時一樣。
錢院長當然氣不過。
有錢誰會不要,他直接當着各大研究院的面問原因。
這才知道是樹大招風的緣故,上個月機甲研究院在十三軍區出了好大的風頭,甚至在聯邦那裏也挂了名:十三軍區機甲研究院研制出了新型機甲,引領未來十三個軍區的作戰機甲潮流的風聲傳得很遠。
物極必反,過盈則虧。
現在他們院就因風頭過勁,而以致于批下來的項目費用驟減,明面上自然不能一分沒給,但也差不多了,至少這點錢在錢院長看來就跟沒給一樣。
錢院長絮絮叨叨地說。
容秋則靜靜地聽,他颔首看着自己白大褂上的墨水污漬,最後只悶悶地應聲說自己知道了。
其實容秋的心,罕見的有些發沉。
在他看來,研究院的研究款沒有撥下來,極有可能就有他的緣故,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頂撞那位剛過來的十三軍區總指揮,是個人心情都會不痛快。
況且那位還是倨傲的S級alpha。
容秋正襟危坐。
白大褂的袖口都被他碾得有些發皺。
但他面上并沒有什麽表情,依舊冷淡如斯。
确定容秋還願意留下來,錢院長才略略地放心。
其實他不怕研究院缺錢,現在機甲研究院有了些家底,除了容秋設計的機甲,別的大小項目也前景大好,研究院陸續進賬,就算沒有撥款,也能維持之前申報項目的研究。
但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容秋。
他好不容易找來的這麽好的苗子,還留下了人,可不能因為這次項目經費沒批下來,好苗子就自己走了。
十三軍區各方面發展本就貧瘠,教育,醫療生活等各個方面都不比其他十二個軍區安穩富足,而且也不是聯邦那邊不願意撥錢。
只是每打一次仗,就是大批的錢財武器投入;一次兩次,聯邦那邊還好說話,一年下來,大小戰火打個幾十次,就算聯邦總軍區願意批錢,其他十二個軍區也有所不滿。
都是合法納-稅-人,為什麽十三軍區用得就是多?
十三軍區的群-衆不是沒在互聯網上反駁過,但說的多了,反駁的聲音浪潮就越是明顯,甚至後來,直接就演變成地-域-黑。
你地理位置不好,你戰火紛飛,這都是你自己的原因。
有本事,自己軍區的海匪,自己給打下去呀。
沒本事,所以才只知道找聯邦要錢。
所以這個在海匪劫掠、戰火之中成長出來的軍區,嘴巴上哭訴已經沒有用了,各大部門扣扣搜搜已成常态。
一分錢恨不得扳成兩分花。
錢院長就是其中翹楚,但他的眼光更長久些。
就算他自己貼錢,也要讓容秋留下來。
人才啊。
這可是第十三軍區最缺乏的人才。
某位人才下了班,連連打了好多個噴嚏。
容秋上了車,給完全沒電的手機充上電,開機才發現裏面有兩條新的來電記錄。
但他手機沒電,沒接。
定睛一看,都是某個小學弟那兒來的電話。
沒打通,就轉成了信息——
楚鳴:小秋哥,我今天晚上八點到U星機港,說好要接我的哦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