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1)

手機聯系人顯示:秦總指揮(秦牧野)

看到這個電話聯系人, beta老板沒有立刻接。

他眼睛瞪得像銅鈴,此刻他心裏短暫地狐疑了一秒鐘,很快就變成劇烈的震驚。

卧!!槽!!

真的假的?

這個聯系人是不是他心裏想着的那個?

能在第十三軍區被稱為總指揮的還能有誰?不就是新調過來的那個S級alpha嘛, beta老板一直不清楚容秋的具體工作, 他只能瞧出容秋是個做大事的, 居然大到通訊錄裏有這麽一號人物?

從現在開始。

容秋不是他的秋哥,而是他的秋爺爺了!

旁邊的小酒保看着老板還沒接電話,面色也有些急。

接啊!接啊!

這可是總指揮打來的電話呢!

他們這些小平民平時可沒有機會接觸到軍區的人。

老板正經地清了清嗓子。

剛按下接通電話的紅色按鈕。

手機裏就傳來男人低沉而極富磁性的聲音:“秋秋, 我開車到了你家,你家燈關着。是不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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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話的秦牧野正坐在車裏, 他停在容秋別墅不遠處的臨時停車位。

秋夜月色清明,一棟棟好看的小別墅亮着三五個房間, 獨獨容秋的別墅昏黑一片,只有外面可憐的兩盞矮趴趴的小路燈還在頑強地亮着。

其實他七點鐘就已經來了。

前幾天給容秋打了電話,想約一次飯卻被容秋拒絕,分不清容秋當時的拒絕是拿個理由随意搪塞他,還是真的有事情要忙。如果是後者, 他的确不便打擾;但如果是前者, 就證明他做得還不夠。

連頓飯都約不出來, 怎麽能謀取更進一步的位置。

索性他親自過來了。

還夾帶了公事。

因為他顧慮着,如果只是單純地拜訪,他可能會被容秋趕出來,做好最壞的打算,這才有了秦牧野這一次的到訪。

他來時天還沒有完全黑, 但容秋別墅裏的燈卻是黑着的。

容秋不會這麽早睡。

或許還沒回來。

他想着容秋不過是出門吃個晚飯, 或者倒個垃圾, 買點小東西, 應該很快就回來,所以就靜靜地在車裏等。

沒想到十點多了。

他的眼前連容秋的人影都沒有。

而現在,他在容秋家門口等了足足三個小時,有些人家都關燈入睡了,容秋還是沒有回來。容秋的別墅黑漆漆的,唯獨月光照耀的部分透出些許光亮,但這些光亮并不能驅散秦牧野心裏的昏暗,反而将秦牧野本就不順的心态拉向了冰冷深淵。

他不是想管着容秋。

但容秋這麽晚了還夜不歸宿。

他實在有些擔心。

所以他先給容欽打的電話。

容欽也在忙事情,正在酒局上喝酒,聞言直道:“我這幾天忙得都沒回去住,如果小秋沒回來的話,可能還在研究院,他最近實驗出了問題,可能還在加班。”

秦牧野還想細問,容欽已經沒時間應付他:“你想知道就給秋秋打個電話,不過如果他是在做實驗的話,可能沒時間接你電話?”

挂斷了容欽的電話。

他花了十分鐘從機甲研究院那裏确定容秋已經下班,因為最後的打卡時間顯示的是晚上的九點二十五分。

九點二十五分離開研究院,現在十點二十七分。

就算要先吃飯啊,這麽久的時間也該吃完回家了。

确定容秋不在機甲研究院。

alpha心亂如麻。

他腦海裏已經浮現了前幾天他給容秋打電話時容秋的冷淡态度。

但他還是給容秋打了個電話。

就是這一通。

自他開啓電話撥通以後,男人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就不由自主地輕微敲擊着,原本還算有節律,但随着“嘟嘟嘟”的聲音不斷延長,輕敲方向盤的手指也開始混亂起來,節奏慢慢被打亂,如同這副軀體的主人一樣。

一秒兩秒都被無限拉長。

沒接電話。

怎麽還沒接電話。

忙音消失的那一瞬間,秦牧野才松了一口氣。

還好容秋還願意接他的電話。

可是他剛說完這句話,對面就沒了回應,但他可以隐約聽到酒吧的電子音樂聲響。

??

所以容秋去了酒吧???

還是那家beta酒吧嗎?

即便心裏已經猜出兩分,俊朗的alpha依舊努力使自己的語氣平淡無常,他就像個沒事人,極力掩蓋不平的心湖。

“秋秋,我開車到了你家,你家燈關着。是不在家嗎?”

beta老板:……

啊啊啊啊啊啊!

接通電話的老板雞皮疙瘩掉滿一地。

是被吓的。

哦,不。是被震驚到了。

本來他還心存些許狐疑,這位來電顯示人說不定只是容秋胡亂備注的,就像他還給他的beta好兄弟備注“乖孫子”一樣,容秋也是開玩笑的,備注了個秦總指揮。

他想着容秋和他的好兄弟可真會玩。

但聽到真人聲音,beta老板哪裏還不清楚真假。

上周這位秦總指揮還在軍區發表講話。雖然他沒見到人,聲音還是熟悉的,這麽磁性且特別的聲線,早就在十三軍區圈了一堆迷o,就連他的beta酒吧,也有不少beta客人讨論這位秦總指揮。

因為這位總指揮,每次出場都戴着口罩,絕不露出正臉。

在這種情況下,大家能扒拉的,也就只有他的聲音和身材了。

每次官方發言,總指揮大人的聲音都是低沉鋒利的,就像一把無情的利刃,又或像那無情的機器,絲毫不見其中的人情味。

但現在,這位高高在上的總指揮給他的秋哥打來電話。

言語平靜且溫和,甚至透露出隐隐的關切。

救命,他的這位秋哥到底是什麽樣的大人物?

“秋秋?聽不到我的聲音嗎?”

在秦牧野第二次疑惑詢問時,beta老板終于有了反應。

beta老板咽了口口水,無形中挺拔了腰脊,他掐着手回道:“咳咳……秦先生,不好意思,容先生他出去抽煙了,待會回來。”

聽到是陌生人回的電話,正在車裏看着容秋別墅的秦牧野瞬間捏緊了手機,面色也立刻沉了下來。

他很快就辨認出這個聲音是某家酒吧老板的聲音。

現在可以徹底确定了。

容秋真的在beta酒吧。

秦牧野繃着聲線:“我馬上過來。”

電話被突然挂斷,beta老板茫然無措。

秦總指揮說他要過來,他這家酒吧是beta酒吧,alpha是進不來的。

我靠,等一下!

現在為難的不就是他自己了麽!

如果這位S級的alpha真的到了他家的酒吧,他到底應不應該放行?

一邊是酒吧的規定,一邊是滔天的權勢。

beta老板人都傻了。

容秋抽完煙回來,就看見beta小老板如臨大敵。

容秋随手捋了捋額發,并不算長的頭發往後抹去,但并不乖順的頭發顫顫悠悠地恢複到搭在額頭前的模樣,卻遮擋不住男人的好看眉眼,在酒吧透亮的光線照耀下,男人這優秀的面部線條猶如女娲最完美的作品。

這樣一張臉,自然吸引無數beta前來搭讪。

容秋颔首拒絕,徑直坐在beta老板面前。

“怎麽了?表情這麽嚴肅。”

他身上的煙草氣息還未散盡,整個人攏在光暈之下,好看得讓beta老板都不由多看了兩眼。

但beta老板很快回神:“剛剛有位秦先生給你打電話,我接了,他說他馬上過來。”

容秋略一挑眉,幽藍色的光線在他精雕細琢的眉眼上舞動。

容秋忍着酒後的熱-躁:“那我馬上回去。”

beta老板長長地“啊”了一聲:“這就走了啊?”

“他來了你也不能放進來,就不讓你為難了。”

容秋已經起身開始穿外套,修長而有韌性的白皙手臂被套在灰色的運動外套裏,容秋三下五除二地就拉上了外衣的拉鏈,小小的金屬拉鏈頂到他喉骨的位置,愈發顯得男人的這張臉清俊異常。

穿好衣服沒急着走,容秋看着手機裏的通話記錄,順帶着把秦牧野通訊號找了出來。

【容秋:不用來酒吧了,我現在回去。】

消息發過去并沒有立刻得到回複,就像給水面投了一個石子,平靜又無波。

容秋挑眉,并沒有在意。

反正他通知都通知到了,如果秦牧野待會來了酒吧就卻沒找到他,這樣的撲空他可不負責任。

沖beta老板搖搖手機,容秋颔首道:“走了。”

這一走。

卻沒走成。

他今天是步行來beta酒吧的,他酒喝得有點多,就打算打車回去。

不想路邊有不要命的alpha過來招惹他,不知道從哪個AO酒吧剛出來,醉鬼alpha滿身酒氣,脖頸上的信息素阻隔貼欲墜不墜,看到容秋眼前一亮,飛撲而來。

容秋也醉。

但他邁着醉疲的腳步躲開了醉鬼的alpha。

甚至在醉鬼第二次撲過來的時候,容秋沒忍住,一拳砸向他的臉。看alpha捂臉罵街,容秋心裏也在罵罵咧咧,同時他手上動作極快地撥打了本地警方的電話。

舉報有alpha在公開場合不貼信息素阻隔貼,企圖擾亂社會秩序。

自從beta酒吧上次被鬧過一回事以後,這一片的治安管轄就嚴格了許多,容秋打完電話,等到alpha警察來捉人,不過将将過去了兩分鐘。

這次的警察還是之前的老熟人。

alpha警察對着容秋說大拇指:“改明兒就給你申請‘見義勇為好公民’的勳章。”

容秋沖他擺擺手,示意不用,腳步略見虛浮。

alpha警察瞧出他喝了酒,有些擔心:“要我們這邊送你回去嗎?”

容秋搖搖頭:“我家近,步行十分鐘。”

alpha警察颔首點頭:“那你自己小心,或者你讓你朋友過來接你一下。”

容秋失笑,心想哪裏有朋友會來接他。

他在這裏交的朋友都不是朋友。

真沒意思。

要麽對他心懷鬼胎,要麽關鍵時候不站在他這邊。

想想他做人可真失敗。

人生二十五載居然都沒有個知心好友。

許是酒喝得多,此刻的容秋格外綿軟多思。

容秋看着左右熱鬧的霓虹路燈,感覺自己就孤零零地置身于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這個世界不歡迎他,排斥着他,他拼命融入,最後依舊被置之于外。

容秋低頭輕笑一聲。

警方的車“滴答滴答”開出去還沒多久,甚至容秋還沒走出beta酒吧幾步,一輛黑色悍馬出現在他眼前,速度非常快,明明上一秒還是一道遙遠殘影,下一秒就穩健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容秋錯愕地看着停下來的這輛熟悉悍馬。

原本綿軟的心緒徹底被打破,就像他正處昏暗,迷惘無措時,有一束光強勢映入他的世界。

車裏的男人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beta。

秦牧野在這短短的五分鐘,腦海裏已經幻化出容秋可能遇到的各種不同危險場景,尤其當他遠遠看到容秋身邊有警察和警車,那顆心更是瞬間高懸而起。

有警車!

怎麽又有警車!

上回這家beta酒吧被alpha鬧-事的時候,就已經出了一次警。

現在容秋又遇到了鬧-事的了?

秦牧野對beta酒吧的偏見更深了。

作為alpha,秦牧野從來沒有正經打量過beta酒吧。唯一一次進去時,beta酒吧已經被砸得滿地狼藉,裏面的beta客人們也都一哄而散,看了也等于沒看。

但在秦牧野的潛意識中,beta酒吧就和他當初A星的城西酒吧一樣。

低迷暧昧的燈光,肆意橫流的酒水,混雜着複雜的信息素氣味,還有縱使初次見面,只要看對了眼就能摟着親熱的alpha和omega。

容秋在這樣的beta酒吧裏,就是一塊誘人的肥肉!

危險且緊急。

他終于明白容秋當初棄考後去酒吧尋他時候的心情,擔心和焦慮充盈了他整個胸腔,以至于他每一次呼吸都沉得像在吸食滾燙的熱浪,喉管被嗆得發不出聲來。

他的緊張心情一直維持到他停車。

警車疾馳而走,他上下打量着容秋,很是仔細。

容秋看起來狀态很好,穿着一身幹淨利落的運動套裝,灰白色的棉外套和長褲将他整個人襯托得愈發颀長,鼻梁高-挺,泛粉的嘴唇因主人微抿着而顯得更加纖薄。頂着這張清瘦輪廓的臉,秦牧野無論怎麽看,都覺beta氣質優雅柔和。

一想到這麽好看的容秋暴露于酒吧那麽多beta的視線下,男人的手臂青筋暴起,握着方向盤的有力手骨甚至微微發顫,可憐的方向盤早就已經被捏出了一個明顯的凹陷。

容秋毫無覺察。

酒氣熏得容秋有些眼熱。

他看看停在自己面前的車,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機,眼尾已經被酒氣染得濕紅,偏生他自己還不知,用這一雙好看且濕潤的眼睛調侃車裏的秦牧野。

“五分鐘就趕過來了,秦總指揮,還挺快,就快趕上出警速度了。”

誰都知道,十三軍區所有車中,警車,消防車,醫療救護車是開得最快的。

容秋這話不過是在調侃,但秦牧野并沒有笑。

很快,副駕駛的門鎖被打開。

秦牧野隐藏好所有的複雜情緒,握着方向盤的指尖微微一酸。

“上車,送你回家。”

“……”

容秋弓着腳背,上了車。

他沒有說話。

因為剛剛男人的視線讓他覺得有些異樣,就好像自己是待審判的犯-罪嫌疑人,在秦牧野面前無所遁形。

剛上車系好安全帶,駕駛位的男人極富磁性的聲音順着容秋的耳窩慢慢襲來。

“秋秋,你寧願來酒吧,都不願同我吃飯嗎?”

“嗯?”

發現上次約飯被拒的舊賬被男人翻了出來,容秋回頭看秦牧野只覺莫名。容秋半開窗,正微微張唇吹着風,夜晚的風将他原本打理整齊的頭發吹得很淩亂,但這樣的淩亂卻給他帶來極為鮮活的氣息。

“秦總指揮,這二者是截然不同的。”

和秦牧野吃飯就像和上司吃飯,來酒吧喝酒卻可以放松自我。

所以并不具備放在一起比較的資格。

誰喜歡和上司吃飯,自然要自己浪。

秦牧野不懂他的意思:“你去酒吧消愁的事完全可以和我說。”

秦牧野頓了頓,又補充着:“這麽晚一個人去酒吧,太危險了,況且容欽還沒陪着你……”

後面那句“我不放心”被alpha吞咽了回去,秦牧野只用這雙認真的黑色眼眸看着容秋。

他怕他說多了,容秋就嫌他煩了。

秦牧野目色沉痛,他還是直直地凝視着容秋。

alpha盯着他看,容秋就看了回去。

容秋破罐子破摔。

他明白alpha的好意,但也覺得好笑,噙着酒氣,容秋挑眉看他:“秦總指揮,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今年二十五歲,不是五歲,我有能力,也有資格決定自己做什麽。再說……從小到大都沒有人管過我,秦總指揮如今想管着我嗎?!”

不知道這最後一句有什麽魔力,男人聽完以後對着他的視線立刻收了回去,就像觸電了一樣。

容秋挑眉,愈發大膽起來,咄咄逼人。

“秦總指揮還沒說今天過來幹什麽?”

“有公務要談?”

“想約我吃飯?”

“還是想再談談床伴的事?”

容秋太過直接,尴尬的就是秦牧野。

“想請你吃飯。”

但說完秦牧野自己都無奈疲乏。

果然,容秋輕笑一聲。

“秦總指揮說這話……”容秋頓了頓,眸中掠起幾許嘲意,“秦總指揮自己恐怕都不信。”

氛圍一時之間陷入沉寂。

秦牧野咳嗽一聲,擡眼認真開車,企圖中斷話題的意思很明顯。

容秋在心裏嘲笑了一番。

酒後的他有些惡劣。

或者他就是見不慣alpha總是這樣高高在上,企圖拿捏他的樣子,憑什麽話題都被alpha掌控着。容秋抽出褲兜裏的手機,調出電話錄音。他想聽聽秦牧野給他打那通電話時,到底和beta老板說了什麽。

錄音有些雜音,因為beta老板接電話的時候,beta酒吧正響動着激烈的電子音樂。

好在秦牧野和beta老板的話卻很清楚。

這通電話很清白。

就是問他在哪裏,然後挂斷了電話。

容秋關掉錄音,一側頭就看見秦牧野驚訝的樣子。似乎他們每次見面,秦牧野都會露出這麽震驚的模樣,但每次看容秋都覺得好笑,一個S級別的alpha,這麽沒見識嗎?

“電話錄音,秦總指揮難道不懂?”

秦牧野沉痛地搖搖頭:“秋秋,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有這個習慣的。”

日常電話,誰會有電話錄音這回事?

容秋是不放心他嗎……所以才會錄音防備着他。

車窗被關小了些,吹不到晚風的容秋頂着醉意,回答得很随意:“忘了什麽時候開始的,但吃虧多了自然就懂了這些。”

他不僅會錄音還會放攝像頭。

否則這次實驗儀器被私調的後果就要他一力負擔。

容秋絲毫不覺開啓電話錄音有什麽不妥。

所以他并不把秦牧野的詫異放在眼裏。

容秋看似平靜地翻閱手機,但他的視線也已經有了些許模糊。畢竟喝了酒,能維持這麽久的清醒已經實屬難得,後面容秋就很少說話了。

他不知道秦牧野現在心裏已經翻江倒海,滿是滔天巨浪

容秋這話說得很随意,秦牧野卻從中品出容秋這些年的艱辛。

如果容秋生活在普通的beta群體裏,完全不會遭受這種嚴重的第二性別歧視。他會像普通beta一樣展開普通的生活,他可能讀一個普通大學之後就去找公司上班,或者開個喜歡的鋪子養活自己。

他的人生中不會遇到這麽多的alpha,自然也不會遭受alpha的這麽多歧視與不公。

但優秀不是容秋的錯。

容秋十五歲進入A大預科班,在他和數不清的alpha産生聯系時,這些alpha的心理依舊沒有扭轉過來,包括曾經的他也是這樣,認為beta乖巧,聽話,沉穩,寡言,即便被欺負了,也不會找人傾訴。

可他卻忽視了容秋曾經受過多少傷。

一個beta,站在戰鬥系所有alpha的頭頂上,但卻因為三人成虎,烏合之衆,beta被整個A大戰鬥系視為異類,即便他優秀,也無法洗脫他在alpha眼中的低劣地位。

錯的當然不是容秋。

欺負容秋的所有alpha都有錯,包括曾經的自己。

-容秋讀書時受的委屈他視而不見。

-容秋外出做任務時被第四軍區誤解機甲飛行檢查失誤,他也不做仔細調查。

-甚至重逢時,他也只看到beta光鮮亮麗地成為十三軍區首席機甲設計師,容秋中間受到的委屈和努力,他都有所忽視。

歸根結底,就是因為他從來沒有把容秋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

可如何才能平等?

他已經願意成為下面的那個了,是否已經夠了……

容秋不知道秦牧野想了這麽多。

他輕輕地打了個酒嗝,打完自己都皺眉。

把車窗開得更大些,好似迎面撞來的風能讓他完全清醒,容秋的眼睛都被風蟄着疼。

吹了不到半分鐘,他又冷着臉把車窗按了上去。

窗外沒什麽好看的,許多店面都在準備打烊,同樣,外面有很多攜手歸家的情侶,一手提着宵夜,一手十指相扣,是一對戀人相愛的普通樣子。

普通且平常。

容秋卻不願多看。

看這麽多自己沒有的東西幹什麽。

容秋單手輕輕揉着額邊的腦穴,企圖通過這種方式緩解逐漸翻騰起了醉意。

開車的男人依舊還是以往的神态,不過沒有穿休閑裝。

而且今晚的衣裝頗為正式。

好像真的因為要請他吃飯,而特意裝點過自己。

容秋有一些輕微的制-服控。

之前他的beta愛人穿簡單的制-服他就受不了,現在有個更顯成熟英俊的男人穿着完美貼身的白襯衣,容秋的喉結輕滾。

酒精上頭,美色入眼。

欣賞到後面,容秋的手肘半搭在車窗上,他索性就借着醉意明晃晃地打量着秦牧野。

男人上面穿着一件白襯衫,沒有系領帶,最上面的兩顆紐扣被解開,露出男人遒勁有力的脖頸,還有一半棱角分明的鎖骨,解開一兩顆紐扣遠比穿得密不透風時更具幾分野性。

容秋心中交織的欲-望太過複雜:“你幹淨嗎?”

秦牧野:“?”

容秋忍着酒後的熱-燥,臉頰都似蒸熟了一般,滾燙灼熱下的視線都失了焦,他的大腦已經徹徹底底地被酒精攻占:“你能确保你身體健康嗎?就是幹淨,無病,我不想染病。”

容秋沒想到酒後的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大概能意識到自己醉了,但這份醉意裏夾雜着幾分清醒,讓他産生腳趾抓地的羞恥感。

好在秦牧野并沒有回應他。

還好沒有回應。

他瘋了吧,對秦牧野說這樣的話。

二人沉默不語地下了車,他看着秦牧野跟着他一起下來,這是神差地多問了他一句是否真的沒有公事要談,如果沒有,他就先回家了,秦牧野也可以早點回家。

這只是客套話,不想秦牧野卻沉默地點點頭,還轉身去車後座取出了黑色的公文包。

“有點小事,不會耽誤你太久,但我看你好像有點醉了,今晚還能談嗎?”

這事秦牧野本來也是想在和容秋約飯的時候說的,但他過了今天就要開始重新忙碌起來,十三軍會迎來一場巨大的變動,屆時他恐怕抽不出時間來找容秋。

容秋就是說秦牧野來找他肯定會有事,沒想到,秦牧野能忍了這一路,現在要走了才說。

“行,你待會慢點說就行。”

即便處于熏-醉之中,容秋也記得自己酒後不斷片的優點,為了節約時間,說就說吧,大不了今晚想不明白的事,明天早上好好重新複盤一下。

所以容秋看着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alpha,再次把人帶到二樓書房。

秦牧野和他談的還是研究院總盟會的事。因為新上任的副會長是機甲研究院的一個老設計師,秦牧野想聽聽容秋的看法。

總盟會新上任的每一個人都要經過軍區的嚴苛調查。

而容秋無疑很熟悉這個副會長。

好巧不巧,不就是他研究室攝像頭拍到的那個alpha。

聽秦牧野說這人被升為總盟會的副會長,容秋的面色極為難看。

“說實話,我有點想吐。”

秦牧野立刻給他拿來垃圾桶,表情格外擔憂,上半身還往他這邊微微傾靠,意識到太過親近,又重新板正了腰。

容秋搖搖頭:“不是醉酒吐,是被這個人惡心吐了。”

聽秦牧野說這人正在參與推舉為總盟會的副會長,難怪會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還對他的實驗機器下黑手。只是這個人大概沒想過會偷雞不成蝕把米,所有的惡劣行徑都給他安裝在隐秘處的攝像頭拍攝得清清楚楚。

而錢院長選擇包庇他,是因為人員名單都上報上去了,這個時候查出來備選人私行不端,丢的可就是整個研究院的臉。

容秋嗤笑一聲,酒勁都快給氣散了。

光是想想研究院給他的回應,他就惡心反胃。容秋把他知道的都交代給秦牧野,甚至研究院的那份錄像也拷貝了一份傳給秦牧野。

秦牧野同樣面色淩寒。

研究院總盟會的各個職位人員都是經過各大研究院院長推選而來的,為了避嫌,研究院的院長并不在總盟會裏擔任職務。

他本來以為錢院長會推容秋。

因為容秋實在很有潛力。但錢院長實際上推上來的是個年紀挺大的alpha,簡歷寫得極為好看,同樣是十三軍區首席機甲設計師,頭頂的光環一串又一串。

不想這個資歷極為漂亮的alpha,人品卻低劣如此。

秦牧野讓容秋放心,這事軍區有數。

容秋板着臉點點頭:“沒事,我相信軍區。”

明明是很嚴肅的樣子,秦牧野卻看出了幾分酒憨,甚至他的心都微微熱了起來。

他輕輕應下了容秋的話:“你相信我就好。”

容秋并非很信任秦牧野。

他只是有些醉。

雖然沒有嘔吐眩暈嗜睡的後遺症,但還是頭腦脹脹地疼。後面和秦牧野的所有談話,他都繃着,端着,不想讓秦牧野看他醉酒後的笑話。

因為容欽哥曾經就調笑過他,醉酒後一口一個“哥哥”地叫着,特別甜,特別奶。

他想象不出自己“甜”又“奶”的樣子,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一旦今天沒崩住,明天的他一定會後悔莫及。

秦牧野已經帶着文件夾從書房裏下來,他坐在客廳裏,面色嚴肅地查看容秋拷貝給他的視頻。

給秦牧野倒了一杯溫水後,容秋去廚房給自己煮醒酒湯。

不想他高估了自己,精神還能控,□□早就不受控,一陣忽然的眩暈襲擊,他連鍋都端不穩了。腳邊傳來噼裏啪啦一陣響,容秋還沒撿起砸在地上的鍋,一道身影驟然出現在他身旁,高高大大的,就像一座巍峨的山,無言且沉悶地将他籠罩其中。

“我幫你。你要煮什麽?”

秦牧野不容容秋拒絕,容秋由着他去了,廚房側燈的光下,他慢慢地眨眨眼:“醒酒湯。”

“嗯。”

看得出來,秦牧野不是經常下廚房的人,每一步都要容秋後面提醒。

什麽時候水開了,什麽時候該放香橙皮和陳橘皮,以及火候怎麽處理,容秋都要站在秦牧野旁邊細細盯着。

這碗醒酒湯做下來,比容秋自己動手還累。

中間秦牧野還被濺出來的熱水燙到了。

這個廚房廢物,容秋趕他出去,他還不走,男人只是看着經過水流反複沖洗卻依舊冒出個小水泡的指尖,這位S級的倨傲alpha明顯陷入了某種自我懷疑,甚至容秋都能品出他面容裏淡淡的失落。

容秋抱着碗,輕輕地吹了一口湯。

“不過是會做飯而已,秦總指揮不會連這個也要和我比吧,業有專攻。”老婆眉一揚,語氣輕谑。

秦牧野輕輕地碰了碰手上的水泡,不想疼得他睫毛飛顫。

容秋看着直樂。

秦牧野真的很符合大男子主義的A了,不會做飯,不會下廚房,唯一的優點是還願意下廚房。光看後面這一點,已經能打敗很多的alpha了。秦牧野卻覺不夠,他繼續用水流沖着手上的燙傷,問得雲淡風輕:“楚鳴會做飯嗎?”

容秋坦誠回道:“會啊。”

雖然楚鳴人不怎麽樣,但那手菜做得的确還可以。

容秋想到了什麽,補充道:“趙南辰也會做飯,他那手藝還是在廚師學校學來的,尤其有幾道大菜做得格外标準。”

可惜趙南辰現在被趙苳岐管着,容秋也就平時上下班的時候偶然還能和他碰到。

容秋輕輕含了一口橘皮醒酒湯,裏面除了橘皮,還有檀香,綠豆花,白豆等。

最治酒醉不解,嘔噫吞酸。

他的醉意沒那麽嚴重,只是偶爾暈眩,幾口下來,容秋就清醒了許多,自然也能看明白了秦牧野臉上的低落。

他這幾次和秦牧野見面,秦牧野的失落已經成了alpha的常态。

這有什麽好失落的?

就因為別的alpha會做飯,他不會,所以心裏不高興嗎?

alpha的競争欲這麽強的嗎?

容秋作為一個beta,無法理解alpha的世界。

他喝完湯,收了碗。

男人還坐在他客廳的沙發上,沒有離開的意思,而且手掌攤得很開,手指尖那一個綠豆大的燙傷水泡很是明顯。

就像故意擺那兒給他看一樣。

見容秋終于注意到他的傷,秦牧野微微擡高手臂,言語示意:“不用去醫院嗎?”

“去醫院?”容秋笑了下,表情莫名陰陽,“去,還得趕快去,否則下一秒它就自己愈合了。”

秦牧野:……

容秋揶揄着安慰他:“秦總指揮聽我的,我有經驗,這麽一個水泡,又小又沒破,不到兩天就自己吸收了,完全不用去醫院浪費錢。”

容秋在心裏槽言alpha的金貴身體,卻不知alpha的心又抽疼了起來。

容秋居然連這種經驗都有。

聯想容秋之前連手機錄音都很熟手,秦牧野更加痛惜這幾年容秋所過的日子。

他不在的時候,容秋是不是過得很艱難。

從第十三軍區機甲戰鬥軍到機甲研究院,跨度之大,連他都想象不到。

秦牧野陷入回憶的悲痛中,毫無自覺,竟然按破了指腹的水泡。

随着男人低沉且難忍的一聲長“嘶”,容秋不可思議地看着秦牧野。

這是被水滴燙到了手,還是燙到了腦子?剛說不用去醫院,現在直接把水泡給按破了。

“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男人稍顯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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