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 39

黃克砺似乎已經忘了此行的目的和迫在眉睫的登機時間,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到那個晚上,回到自己最年輕力壯的時候,回到自己的黃金時代。他不喜歡現在的自己,每天都在老去,每天都在害怕。

說着,黃克砺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扯對方的褲子,可手還沒剛碰到地方突然感到背後有一股強大的沖擊力向他襲來。他下意識地轉過身去擋,但為時已晚,剛剛那個分量十足的箱子迎面向他砸了過來,然後漫天的紅色鈔票在他臉上崩開了花。黃克砺只覺得一陣劇痛鼻子一熱,整個人仰了過去。

這還不算完,随之而來落在他身上的是毫不留情的拳打腳踢,黃克砺護住頭部往上看去,居然是那個臨時的“攝影師”。

“媽了個X的你個癟三臭外地!”黃克砺忍不住破口大罵,“敢反水?老子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死變态!”黑口罩豁了出去,一腳一腳地狠狠踹在對方身上,“要死你也死我前面!”

黃克砺到底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哪裏經得起大小夥子一頓沒輕沒重的胖揍,漸漸就沒了聲音。然後黑口罩也不知道從哪來掏出來一大把尼龍紮帶,跟捆肖一楠的如出一轍,熟練地把黃克砺的手腳綁了個結結實實。

緊接着他用随身帶的匕首把肖一楠四肢上的紮帶分別割斷,看肖一楠不是很清醒的樣子,一着急就直接把人抱了起來去到客廳,那邊有幾張破椅子。

“你醒醒!”黑口罩把人擱在椅子上,“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說着抓起一瓶礦泉水澆在了肖一楠的頭上。

涼水的刺激讓肖一楠緩了過來,剛才發生的事情他模模糊糊有點印象,好像是眼前這人不知怎麽突然就對黃克砺發了難,救了他一命。

“黃克砺呢?”肖一楠有氣無力地問道。

“那個老變态被我捆了在裏面呢,”黑口罩着急地說道,“此地不宜久留,他不可能一個人來的,樓下肯定有他們的人。”

說着他掏出一把鑰匙塞到肖一楠手裏,“會開車嗎?”

肖一楠點頭。

“車在地庫,你坐電梯直接到B2,下面就那一輛車。你開出去,玩命給油哪人多往哪開。”

正說着,黃克砺剛剛塞給他,讓他錄像的那個手機瘋狂響起。

“沒時間了,”黑口罩催促着肖一楠,“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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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肖一楠拉住對方,“他們饒不了你。”

黑口罩指了指屋裏:“錢我得拿上,你不在乎,可這對我們來說是續命的東西。”

“為什麽幫我?”肖一楠知道自己是在浪費時間,但他忍不住。

“你騙我,”黑口罩看着肖一楠,“你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可并沒有…我們找不到路走...但你是好人,不應該被那個老變态欺負。”

黑口罩看肖一楠還是一臉茫然,直接架着他到了電梯間,按下按鈕,沒一會兒電梯到了他把人推進去。

“快跑!!”

肖一楠跌跌撞撞地到了地庫,果然看到了黑口罩說的那輛車。他太多年沒摸過方向盤心裏沒底,何況他左邊肩膀可能被黃克砺那一腳踩得脫臼了,現在根本無法用力。他打開車門坐上去後終于松了口氣,是輛自動檔。

肖一楠不敢耽擱,馬上打火,挂擋,松手剎,單手握住方向盤,像那人囑咐的一樣,不顧一切地開了出去。可到了地面,肖一楠卻沒了方向,這個地方哪哪都是都是牆和圍擋,轉了一圈根本沒找到出去的路。

此時,樓下的馬仔們已經覺出了不對勁,上面時間拖得太久了,老板也不接電話。他們只好兵分兩路,兩個人往樓上趕去,剩下一個守在下面,不多會兒,遠處加速行駛的車輛引起了他的警覺。

他不敢大意,馬上回到車裏一腳油跟了上去,等追近了看見駕駛座上滿身是血的肖一楠時,心下大驚。他媽的人怎麽在這!?

綁人的事裏裏外外都是他安排的,因為最近一陣風聲太緊根本不敢動用自己手底下的“專業人士”,便找了幾個敢豁出去拿錢辦事的力工,因為過了道手他還掙了些油水。這些年他跟着黃克砺沾過的髒事着實不少,本想着這次能神不知鬼不覺把人做了,老板一走,他也找個春暖花開的地方躲起來過過神仙日子。誰承想這都最後一哆嗦了,老板腦子被驢踢了非要親自來一趟。

看來業餘終究是業餘,必須自己上了,真讓人跑了就他媽的完犢子了。那人一把挂上S檔,大力轟踩油門,一個急竄直接碾碎了前車的左側反光鏡超了過去,緊接着用半個車身緊緊卡住了對方的車頭,生生把肖一楠連車帶人逼停到了圍牆的一側。

肖一楠沒想到這麽快就被人追了上來,他手忙腳亂中把車門落鎖。那人見狀就手從旁邊堆放的建築廢料裏抽出來一根鐵棍,玩命似的往對方前擋風玻璃上砸去。

一下,兩下,巨大的敲擊聲籠罩了肖一楠。他的精神和體力本就掙紮在崩潰的邊緣,現在只覺得好像全世界都布滿龜裂的細紋,下一秒就要連同他自己一起碎掉了。

面前的玻璃終于不堪重擊被鑿出了一個大洞,就在他等待鐵棍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一陣由遠而近的汽車疾馳聲打斷了那人的動作。

那馬仔看到一輛斯巴魯沖着自己的方向沒有絲毫猶豫的加速沖了過來,吓得一把扔了手裏的鐵棍轉身想要回到車上。可是來不及了,他手剛剛打開車門想要竄進去,對方車頭已經風馳電掣般到了眼前,人頓時被一股巨大的沖擊力撞飛了出去,繼而被一同掀翻的車門砸在腿上動彈不得。斯巴魯噶然而至,從車裏走下的人近距離看到另一輛車裏的肖一楠後,頓時紅了眼睛。

他拾起剛剛被那個被對方扔掉的鐵棍,連同這輩子所有的戾氣都攥在了手裏一步步向那人走去。

“白熙!你住手!聽見沒有!你給我過來!”肖一楠在車裏撕心裂肺地喊着。不要,他不要白熙為他報什麽仇。這孩子的手是救人的手,不是用來殺人的。他哪怕今天死在這裏,也要白熙是幹幹淨淨的。

可是拿着鐵棍的人充耳不聞,白熙走到那個馬仔的身旁,懶得聽這人大喊大叫說着不是他幹的,而是直接把棍子掄圓了自上而下劈了下去。

沒想到對方實戰的經驗着實豐富,拼着一口氣愣是把壓在腿上的破爛車門抄起當了盾牌護在身上,生生受了白熙這一棍。

巨大的金屬撞擊聲像是敲在了肖一楠的心上,激起了他不知道哪裏僅存的一絲餘力。肖一楠單手撐在方向盤上,不顧渾身的火燒火燎,試圖從前面被砸出大洞的擋風玻璃處爬出去。

白熙看着眼前仰着身子無法動彈的人瞳孔放大,呼吸急促。他在疼,在害怕,在恐懼。

此刻飙升的腎上腺素讓白熙第一次嘗到了類似殺戮的快感。

他記得他對肖一楠說過,有我在,別怕。他還說過,你在我這,很安全。

結果呢?

人在自己家門口被綁走,他除了着急害怕無能為力,甚至比不上秦江的決斷和晨曉的人脈。自己這二十多年的驕傲被現實狠狠抽了一巴掌,疼得他近乎絕望。

白熙眼光掃到了對方顱骨骨板最薄弱的部位——太陽穴,他下意識地緊了緊手裏的東西。

就這樣吧。

他再度舉起鐵棍,劈頭蓋臉沖着那人的要害砸去。

就在鐵棍要落下的一剎那,白熙被身後沖過來的人狠狠撞了一個趔趄,手裏瞬間脫了力,棍子被遠遠地甩到了一邊。

白熙最先聞到的是血腥氣,濃得化不開的味道鑽到他的鼻腔裏刺激得他好似驚醒般回過神來。

“肖一楠,一楠…”白熙手忙腳亂地把倒在地上如同血葫蘆一樣的人抱起來。

“白熙,別殺人…”肖一楠氣若游絲,此刻他真是已經把自己榨得一絲力都不剩了。他看着模糊的白熙,想去摸摸對方的臉,可連手指頭都無力動上一動。

“求你了,咱們不是他們,咱們不殺人,好不好?”肖一楠逼着自己不暈過去,他要聽白熙答應他。

白熙看着肖一楠身上交織的傷,一條一條早就連成了片。有的高高腫起,有的皮開肉綻。心裏像是被人用碳□□酸燒了一遍又一遍。他分明聽見了肖一楠的話,卻倔強地不發一言。

“白熙!”肖一楠急了,他覺得自己應該疾言厲色地斥責,可出口卻是哀求的意味多一些。“你想沒想過你媽媽?想沒想過咱倆以後?”

“好,我聽你的。” 白熙終于不再任由自己心裏沸騰至頂點的暴戾肆虐。他不敢用力抱肖一楠,只得輕輕拿起對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肖一楠終于放下心來。他感受着白熙的淚如雨下。想說,別哭,你又救了我一次啊,白熙。他想說,我一直在想你,你就來了。可精神一放松肉體上的疼馬上加倍吞噬了他,墜入黑暗前他好像聽到了警笛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武指:咱們這個追車+動作場面也太...太水了吧。

費導:預算不夠,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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