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訴我,這一切不過是個夢境,這樣我才會死心。
還好都過去了,今早我在他懷裏醒來的時候,看他自然的吻在我的嘴唇上,我倒覺得這其實才是個夢,我還沉浸在夢中沒有醒來。
我想着我們相處的那些事情,兩個小時過得很快,等我回神的時候,鐘揚正站在我面前。
“周祁,一會兒跟我去轉一轉。”
我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但是趴着的時間有點長,胳膊麻了,差點磕茶幾上。
“這麽快你就看完了?”
“一個酒店,收入固定,項目固定,沒什麽可看的。要是很費心的話,我哥哪裏會撇下,半年才回來一次。再說,他的管理那麽嚴格,哪有漏洞給我抓。”
“……你哥……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暴君啊……”
“我哥,他很優秀的。別看他平時嘴裏很兇,但他是典型的一個刀子嘴豆腐心。在我為數不多的與家人的記憶裏,除了每年生日的時候,我父親會回來看我以外,剩下的都是我哥。他是這個家裏對我最好的人,小時候母親給了他什麽東西,他都會留着分我一半。”
我只記得他曾經說他媽平時很忙,沒有怎麽管過他。今天聽起來,他在家裏好像不受寵。
我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看他平時在我家裏,對着我爸媽的樣子,就可以想象他到底是多麽孝順的孩子。
或者是因為上面的哥哥太過優秀,但是鐘揚,怎麽可能不夠優秀?
鐘揚這時候低下身子,目光平視的看着我,說:“所以小夫人你不用擔心我家裏人會不會不喜歡你,他們不會關心我到底會找個什麽樣的兒媳婦。”
他的眼睛太過沉寂,像是墨汁暈開,沒有任何的光澤。
我太過心疼他這樣子,我的鐘揚應該是神采飛揚、充滿自信的。
我摟着他的腰,仰着頭看他。
“那我豈不是很幸福,沒有惡婆婆的為難。”
他的眼睛眯了起來,嘴角微微的上翹,目光中流淌的愛意竟讓我有些許的不好意思。
“是,所以你只要想着我就好了。”
“小少爺。”
邱經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推開鐘揚湊過來的臉,趕忙的站起來去開門,鐘揚笑笑回到了桌子後面整理他剛剛的東西。
“邱叔叔,請進。”
“不敢,周少爺折煞我了,叫我老邱就行。”
周……少爺……
“……咱倆就不要相互折煞了吧……邱經理……”
鐘揚在屋內無語的聽着我倆之間的對話,一直沒出聲,應該是被我氣死了。
“鐘揚,你好沒好”
“周祁,請邱經理進來,我有點事要問一下。”
我一聽就知道他們有話要談,趕緊側身讓邱經理進來。
“你們聊,我出去一趟。”
鐘揚眼睛都沒擡,直接吩咐我道:“周祁,給我煮杯咖啡。”
我把邁出去的腳收回啦,扁扁嘴,說:“你們聊,我去煮咖啡。”
鐘揚沒有搭理我,從那摞資料的最上面拿起一張遞給邱經理。
“您看看這個項目,十一黃金周的這個。”
邱經理拿起那個項目,看了看,說;“是,這個項目當時和總裁彙報了,總裁說讓我看着來。”
鐘揚點點頭,繼續說道:“這上說,因為整修客房,所以咱們財務部撥給他們300萬。我是外行,所以不是很清楚,如果按照咱們這的标準,我住的這間,配齊了需要多少錢?”
邱經理眼睛眯了起來,沒有說話。
我在旁邊聽着都驚了,300萬在03年是多大一筆錢啊!甭說是裝修,就是蓋房也差不多蓋下來了。更何況,這是在山東。
“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您是有經驗的了。雖說這水至清則無魚,但這水要是太混了,咱也該換換水了。”說完他站了起來,繞過辦公桌,拍了拍邱經理的肩膀,“剩下的我看都差不多,真是辛苦您了,咱去看看這的其他設施。”
邱經理收好這些東西,親自拿着。
鐘揚沖我走來,我看着他,把手中剛剛煮好的咖啡端給他。
“是不是要出去忙了?”
鐘揚接過我遞給他的咖啡,放在鼻尖聞了聞,對我說:“正好我也餓了,一會兒咱倆轉完,直接去吃飯,然後我陪你在外面看看。”
“不大合适吧,你和邱經理去,我在旁邊杵着,算怎麽回事兒。”
邱經理沖我微微躬身道:“我只是鐘家的工作人員,請您不要介意。”
我連連擺手,說:“沒有的事兒,我對這事兒一點也不懂,怕去了礙手礙腳的。”
鐘揚仰脖喝完了咖啡,随手把杯子在水池中洗了,說:“你要是不去,我還得總想着回來。”
沒等我說話,他直接吩咐邱經理,道:“麻煩您陪我們看一圈了。”
邱經理打開房門,沖我們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哪裏的話,小少爺,周少爺請。”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樂章(一)
我們沒有坐電梯,鐘揚為了看逃生通道,特意走樓梯下去。
“邱經理,咱們這的滅火器再增加一倍,防火門要再加一道。兩邊的樓梯間加固,免得有情況的時候沒有退路。”
邱經理在後面默默地記下,随後吩咐人去辦了。
我走在他的身邊,心裏暗自思忖。
這些細微的小事,在平時這樣的太平盛世中很難有人注意到。只有在出事以後,才會知道當初的疏漏到底會釀成多大的禍事。
而作為我們這些來住的人而言,安全比什麽都重要。
我終于明白,鐘氏在建築這頭巨獸中為什麽可以稱作是龍頭的原因。
在經過三樓的時候,我們看見四個穿清潔工服裝的大媽,圍坐在平臺上打牌,帶着彩的那種。
我走在鐘揚右後方,隔着衣服都能感覺到他背部的肌肉繃緊了。
他沒說話,只是默默地走了過去,蹲在她們的旁邊,問道:“今天活兒挺少的吧?”
在他左邊的那個說:“還成,不多。”
“那真是要抓緊時間好好地休息一下。”
那個人沒有擡頭,繼續打牌,樂呵呵的說:“那可不。”
邱經理站我身邊,我從眼角偷偷的看他,臉陰的都快擰出水來了。
領導的辦公室都在高層,平時都做電梯,樓梯間一般是沒人走的,怪不得她們敢這麽放肆。
鐘揚站起身,面帶微笑的說:“那你們就回家去好好地休息休息吧,別忘記去財務部領三個月的薪水,你們被我開除了。”
四個人都放下手中的牌,回頭不可思議的看着我們。
中間那個胖胖的女人站起來,居然叉着腰對我們說:“哪裏來的你們是?給根雞毛就當令箭了!我在這工作是你們管人的頭親自批的!你說開就開,你問過上邊領導了麽!你去打聽一下,問問你們的主管,知不知道這事兒!”尖尖的嗓子穿透力特別的強,回聲一直在樓梯間盤桓不去。
我因驚愕而瞪大了眼睛,心裏在默默為人事部主任默哀。肯定是哪裏來的人情推不掉,放在清潔部,這回到真是幹淨了。
鐘揚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完全沒有生氣的樣子。
“好吧,邱經理,人事部經理是哪個?現在把電話打通。”
“小少爺,現在的經理姓黃。”
那個胖大媽好像有點反應過來這個“邱經理”是哪位了,但還是不甘心,想看看結果怎麽樣。
邱經理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滴滴的聲音特別清楚。
通了以後,邱經理直接呈給鐘揚。
“黃經理麽,我是鐘揚。”
“小少爺?”
“對,是我。和您說件事兒,今天我在咱們的樓梯間看見清潔部的四個人,辦的事情我實在是有點看不下去了。”
胖大媽可能是聽着鐘揚說話沒有領導的那種頤指氣使的感覺,居然半路把電話奪了過來。
“小黃啊,我是你大媽啊。是這麽回事兒,今兒個我跟着做完活,看着說天還早,就跟我幾個老姐妹在樓梯間這休息一下,誰承想邱經理從樓上下來。我看着說你和邱經理都是經理,官一樣大,怎麽也不能怕了他不是。”
我在旁邊憋笑憋得肚子疼,都是經理,這大媽怎麽那麽逗呢!人事部經理和總經理能一樣麽?
“大媽,您……闖禍了。”
胖大媽聽這話不願意了,扯開嗓門開始喊:“闖禍?闖什麽禍!你這孩子怎麽那麽慫呢!我就看着你從小長大,小時候我就說你……喂?喂?怎麽給挂了?”
胖大媽拿着手機,遞給鐘揚,還拍着鐘揚的胳膊,語重心長的說:“大侄子,你看,咱都是給他們工作的。你也聽見了,這小黃可是我看着長大的,這關系還能斷了?你也就別較勁了,除非你能認識這酒店的老總。甭說你了,就我跟着這麽長時間了,我都沒見過。所以啊……”
正說着,有個人從樓上急匆匆的跑下來,看着胖大媽在“教育”着鐘家的小少爺。
邱經理回頭面無表情地看了眼下來的人,退到了一邊,沒說話。
黃經理趕緊過去,沖着邱經理鞠了一躬,然後把大媽拉倒一邊,對着鐘揚連連鞠躬。
“小少爺,實在是對不起。您看這酒店平時的基層衛生都是他們在做……”
鐘揚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邱經理,給他換個稱呼。”
邱經理微微躬身,答了聲“是”。
鐘揚收回視線,帶着我們繼續下樓梯。然後想起什麽似的站住,但是沒有回頭。
“另外,清潔部不再招新人,你們的工作全部分配給其他人。”
我跟着鐘揚,身後那個大媽還在百折不撓的嚷嚷:“你這人怎麽聽不懂好賴話呢!”
黃經理趕緊捂住她的嘴,聲音都帶了哭腔。
“我的大媽呀,你今天可真是給我漲臉。那是我們總裁的弟弟,也是我們半個總裁!再說了,我這個人事經理,怎麽能和總經理相提并論!你真是……”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樂章(二)
後面的話我沒有仔細去聽,只知道現在的鐘揚很生氣,因為他生氣的時候右手食指指尖會輕顫。
果然邱經理忍受不住周身越來越低的氣壓,主動開口,道:“小少爺,這件事情是我疏忽了。平時對于他們管教不嚴,讓您看笑話了。”
我低着頭往前走,突然腳下一滑,趔趄了一下。
鐘揚伸手扶住我,皺皺眉看着地上的水漬,轉而對邱經理說:“這沒什麽,這事兒您也跟我一樣,今天才知道。”
這句話一點面子也沒給邱經理留下,簡直是在打臉。
這種事情平時就應該是杜絕發生的,居然在視察的時候給頂頭上司上了這麽個眼藥。
況且,鐘揚可以今天才知道,鄒經理也可以今天才知道。但萬萬不可以的是他倆同時知道。
鐘揚頓了頓,又說道:“今天幸虧不是我哥過來,否則,憑他的脾氣,真不知道要怎麽收場了。”
我挑了挑眉,這時候提他哥哥,鐘揚一定有事情要暗示。
“小少爺,您請總裁放心,我這次一定會整頓,端正他們的态度,規範他們的行為。這種事情,以後再不會發生了。”
鐘揚笑笑,說道:“那就好,我就不跟我哥說這事兒了。橫豎他那個性子,我開了他四個人他也不知道是哪四個,沒準兒還不覺得少人了呢。通過這件事兒,您跟手底下的人也打聲招呼,看看他們平時管理上有什麽漏洞,趁這次的風兒,就一次補齊了吧。”
邱經理微微躬身,道了句“是”。
鐘揚沒有說話,拉着我繼續走,我幾次想提醒他放開我,他也視若無睹。
邱經理頓了頓,說道:“小少爺放心,不該說的話,我一句也不會說。”
鐘揚笑了笑,語氣親切的說:“那小侄先謝過邱叔叔了,回頭讓我爸給您漲股份。”
邱經理也笑了,嘴裏說着:“哪裏的話,這已經是董事長擡愛了。”
我在一旁感受着這些彎彎繞,心裏不禁對鐘揚又崇拜了幾分。
清潔部剩下的人要均分她們的工作,但是沒有提工資的問題。無論其他人有沒有犯過相同的錯誤,在別人的錯誤傷及到自己的時候,他們不會反省,只會去指責。所以她們一定是在罵聲,埋怨聲中離開。
而邱經理——此次視察把不好的一面完完全全暴露在了鐘揚面前,如果他不想因此事兒受牽連,那麽他就要對我的事情守口如瓶。
果然,鐘揚借着這次事情大獲全勝。
我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心裏暗暗翻白眼。
他的那些不喑世事的富家少爺嘴臉……全他媽是裝出來的!
不過,我又對他哥的脾氣好奇了幾分。
難不成……是一條噴火龍?
飯後鐘揚謝絕了邱經理的帶領,自己帶着我在海邊漫步。
十月底的海風着實是有點涼,可是絲毫不能吹滅我第一次和鐘揚一起去玩的熱情。
我遠遠地看到海灘,如同撒缰的野馬般沖了過去,半截又回來把鞋和襪子脫下來,塞進鐘揚手裏。
“你別着涼,肚子疼。”
我邊跑邊喊:“知道啦,就玩一會。”
我站在水裏看着鐘揚,嘩啦一聲,一個大浪過來,打到我小腿上,連帶着褲子全都濕了。我索性也就不再在意它,又往裏走了走。
“你小心點腳下,現在落潮,會有貝殼,水藻什麽的,別紮到。”
我嗯了一聲,轉頭看着他。
“鐘揚,你也來嘛,水一點都不涼。”
我從他手中拿過鞋,拎在手上。
鐘揚拿我沒有辦法,四周看了一圈,蹲下身,把褲子挽到膝蓋上,随後又赤着腳,和我在海灘上散步。
腳下的細沙很柔軟,浪花拍打着小腿,耳邊充斥這海浪滔滔,不絕于耳。
“鐘揚,我真想就和你兩個人,咱們在海灘上蓋一間小屋。鼻尖上是鹹鹹的海風,每天晚上都聽着海浪入睡。”
他伸出手掌,在我頭頂上揉揉,表情是說不出的寵溺。
“你要是願意的話,我讓我哥在這給咱們蓋一間房子,每年咱們都來這度假。”
我心虛的向四周看了看,小聲對他說:“在外面呢,你也不怕被人看見。”
“你不喜歡麽?”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說:“我現在就想讓你抱着我吻我,然後咱倆聽着浪潮,躺在沙灘上,可是這沒準就有你們公司的人。今天你那一通威力發的,讓他們都認識你了。現在要是萬一讓他們看見了,對你不好。”
“周祁……我現在更加的離不開你了。”
“那我們一輩子在一起,一直不分開……”
他在我們的陰影裏,用力的捏了捏我的手掌。
我的心裏不知為什麽,有說不出的難過。
我多麽想我們像普通的男女朋友一樣,沐浴在陽光下,讓別人都看着我們的幸福。但現在,我們卻連月光都要躲避。
我張張嘴,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此時此刻的大海根本不像白天看到的樣子,黑暗中的大海像是墨色的深淵,只要陷進去,就永遠無法再出來。
我使勁拉着鐘揚的手,像是在抓緊自己身邊唯一救命的浮木。
遠處傳來了一陣小提琴的聲音,我看了看鐘揚,他和我一樣的感興趣。
我們湊了過去,初中生的樣子,可能是附近學琴的孩子。
《奇異恩典》。
我站在他身邊聽着這個曲子,周圍是被他包裹的幸福,胸腔被漲的滿滿的,像是有什麽東西馬上就要爆出來,我需要馬上把他發洩出來。
我從那個小孩子手裏借過琴,望着海面上的滾滾浪潮,前赴後繼,永遠在追随。遠方的燈塔是如此明亮,是一切晚歸漁船的家園。
我們交纏,糾結,永遠在追逐自己那個前方的那個身影。
正如我現在正在演奏的《卡農》。
我睜開眼睛,目光和鐘揚的糾纏在一起。我癡迷的看着他,手上的弓弦愈發的纏綿。
鐘揚,你可知我願一輩子追逐你,跟随在你的身邊。無論未來發生什麽事情,未知的也好,可預知的也罷,我都不會先放開你的手,我會陪着你,直到世界的終結。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一樂章(一)
昨天晚上,我們倆躺在床上……具體是說,我躺在床上,鐘揚壓%在我身上。
忘記了當時想到了些什麽,我攥着鐘揚的胳膊跟他說:“咱倆明天去看日出吧……”
他的動作明顯一頓,然後趴在我身上,說:“那早些睡吧……明天該起不來了……”
我是傻的麽!這種情況跟他說這些?
“……別啊……咱倆……那個……”
他挑一挑眉,笑着在我耳邊說:“想要?”
我擡起大腿蹭蹭他,感受着他跟我一樣勃&起的部位,心裏有說不出的滿足。這樣子的鐘揚,只有我能見得到。
他的腰沉下,和我的撞在一起,粗糙的感覺激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感受着他的變化,他的炙熱,他的迸發;同時我自己的也到了頂端。
看着自己身上,混合着我們兩個人的白污,我手腳并用纏在他身上,心裏對這種行為簡直是害羞到了極致。
就好像是我們把自己最為隐秘的,最不為人知的一面全部赤&裸&裸的展現給對方。
他把臉埋在我的頸間,輕輕舔&弄着我的鎖骨。我的手還在輕顫,在他背上流連。
“鐘揚……你什麽時候……能……要了我……”後面那三個字聲音小的跟蚊子一樣,我是真挺不好意思說出來的。
鐘揚在我鎖骨的位置使勁的親了一下,在我耳邊說道:“別着急,明天晚上。後天咱們晚上的飛機,有一天的時間給你恢複身體。否則幹媽看你憔悴的樣子,會責怪我沒有照顧好你的。”
我聽到這話,身體不自覺的顫了一下,仰着脖子感受着他輕輕地吮&吸,心裏想着為明天晚上準備些什麽,是不是要去買個生理鹽水來……洗一下後面?
早上我還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聽見鐘揚叫我。
“你要不要去看日出了?已經四點半了。”
我一下睜開了眼睛。
“走走走,我還沒看過日出呢。”
說完我就一驚人的速度從床上蹦起來,直沖到浴室去收拾自己。
鐘揚八成都沒反應過來,我進浴室門的時候,他還維持着抱着我的姿勢。
“周祁,你……也太着急了……離太陽出來還有一段時間呢。”
我站在馬桶前開始放水,對他這個說法很不認同。
“我們得先去爬山,然後在山頂上看着群星缭繞,眼看着第一縷金色的陽光從海平線以下照出來。”
“你是從哪裏看來的這種酸話?”
我拿牙刷開始刷牙,從鏡子裏看見他進來浴室也要洗漱。
“我從第一次聽《藍色的多瑙河》的時候我就在想象海上日出的場景。但這麽多年一直就沒真正的去看過,這到底和我想象的有什麽不一樣的。”
鐘揚也拿起了杯子擠上牙膏,在我旁邊刷。
“這可是你哥的地盤!你怎麽能沒來過呢?”
鐘揚吐掉嘴裏的泡沫,漱漱口,說道:“我從來到這邊來,都是我哥幫我爸來檢查我功課的,哪有時間玩?”
我腦子裏不禁想到了這樣的畫面:年幼的鐘揚被他哥哥罰站在牆角,背孔雀東南飛。錯一個字打一下,錯倆字打十下。
“那你得多疼啊……你爸怎麽也不管管,怎麽能随便打你呢?”
鐘揚看了我一眼,無奈的說:“你學音樂練就的想象力,全都跑我這練習來了。我哥他不打人的,他教訓人的方法,比打罵更有效。”
我一聽這個來了興趣,實在是想知道鐘揚小時候是怎麽被罰的。
“小時候背朱子家訓,其中有一句‘瓦缶勝金玉’,缶字我讀成了擊。我哥拿着大漢語字典讓我伸直胳膊平舉着,把裏面的字從頭讀到尾。我讀了一天一夜,等放下的時候,手都要斷掉了。可是那天還是要練琴,要寫字。那時候劉阿姨就在我爸給我留的房子裏照顧我,她抱着我腫了的胳膊,一邊給我塗藥按摩,一邊偷偷的流眼淚。”
他臉上的表情現出了懷念,沒有等我說話,繼續往下說。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猜字。每次看見不認識的字,都會想到當時那場景,就覺得胳膊馬上就要掉下來了。”
我心裏對他哥哥一下子就産生了崇拜的感情。
果然是治人有道,否則這個酒店,從邱經理開始往下算,都是那麽以他為首。
“你哥哥真是……打蛇打七寸。”
鐘揚開開水,準備洗臉,聽到我這話,苦笑了一下,說道:“只要是被他罰過一次,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否則,我在這邊住着,一年見家人兩三次,怎麽這麽怕他。”
“我真想看看他是個什麽樣的人,能讓你直到現在還這麽怕他。”
鐘揚屈起食指彈了我額頭一下,笑道:“我看你就盼着他打我呢,等哪天見面的時候,我非得把你這想法告訴他,讓你長長記性。”
我拿着毛巾給他把臉上的水擦幹,他閉着眼睛,看起來很享受的樣子。
“那你猜他會怎麽做?”
“打我啊,打到你心疼為止。”
“……好……賤……”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一樂章(二)
我倆從鄒經理那借了輛車 ,直接開到山底下,看着漫天的星星開始爬山。
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頂,原本氣喘籲籲的,卻看到身處雲霧缭繞的頂端,仿佛這裏是人間仙境般,馬上被周圍的景物吸引住了。
那邊有個人早我們一步,那人面前架着畫板,端坐在那裏,弱不禁風的樣子,從後面看像是海市蜃樓一樣的飄渺。
我戳了鐘揚一下,小聲對他說:“你說他會不會是世外高人一類的,沒準一會就用輕功飛到另一座山頂上。”
“……”
那人無意的掃過來,我看着他的眼睛一時間愣了一下,那雙眼睛太過幹淨,在他的眼睛裏找不到一點屬于塵世的喧嚣。
他直勾勾的盯着鐘揚看,我回過頭問道:“你認識?”
鐘揚搖搖頭,看樣子也很是疑惑。
那人站起身向我們走過來,要說剛剛的眼睛已經讓我震驚,而現在他一身的氣質,就更讓我難以相信,他是活生生的人。就好像這人是從雲端的哪一邊走過來的,只是來人間看一看,馬上就要消失了。
“我叫許安,畫畫的。你們也來看日出的麽?”
我相信很難有人不被他的聲音感染,這種輕柔的聲音,都讓人不忍呼吸,怕一不小心就吹散了。
“你好,我叫周祁,這是……”
鐘揚打斷了我,說:“秦慕,上海音樂學院。”
我雖然很不明白他這個新身份,但還是随他去了。
“那你們是上海的?”
鐘揚停頓了一下,随即用山東方言說道:“我是山東的,他在北京。(聲調:13420,1413~)”
許安眼睛都笑眯起來了:“那還真遠。太陽要出來了,我不和你們說了。”
許安着急忙慌的回去,中途還被一殼凸起的石頭絆了一下,找平衡的時候,自己的左腳絆倒了右腳。
我趕緊上前扶了他一下,他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爽快的跟我道謝,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男神”。
“這……他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秦慕。”啧,這名是誰啊,說得這麽順口。
鐘揚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我在叫他,他好笑的把我拉到不遠處的大樹下。
“當着我面你還叫別人的名字?”
我翻翻白眼,說:“哥哥,你當着我面想着別人我都沒說什麽呢,你有資格說我麽!”
他輕輕笑了,湊在我耳邊輕聲說:“你吃醋了?”
我扭過頭,把後腦勺沖着他:“鐘少爺的生活豈是我等普通人可以置喙的。”
他伸出胳膊抱住我,我掙了一下沒掙開,也就放松了身體任他抱着。
“秦是我母親的姓氏,我大哥叫鐘慕。”
……原來是娘家人……我輕咳了一聲。
“你怎麽突然要隐姓埋名了?難不成,真像電影裏說的那樣,你們大財團的小少爺,要時刻防着被綁架?”
他點了我額頭一下,哭笑不得。
“綁架也要在二十年前綁才對吧。剛剛那個許安,他手上的手表,在表帶處刻着藍字,那手表是藍家所有人身上都要帶着的GPS定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藍家那個藝術家兒子,藍清軒。”
我看了看那邊那個正專心調色的男人。
藍氏是建材的龍頭老大,現在這個鋼筋水泥,日新月異的時代,建築無疑是最引人矚目的行業,而能做到屹立不倒這麽多年,藍家背後的關系網一定是不可小觑的。
但這個……二貨?能是藍家的兒子?
“那你們兩家不應該是合作夥伴麽?怎麽會彼此不認識呢?”
“我們家平時在外出面的都是我父親還有我大哥,他不認識我也是應該的。”
我又想起剛剛他看着鐘揚那種似曾相識的樣子,可轉念一想,既然鐘揚認出他了,沒準他剛剛就在腦子裏搜索鐘揚呢,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昏暗的海平面,隐隐顯現出第一縷光,慢慢的給海平面向上一層金邊。
鐘揚摟着我站在山頂上,此時此刻,我想沖着大海喊,身邊這個人是我男朋友,他是我的,誰也不能和我搶,誰也搶不走!
山頂上的風有些大了,我轉過頭,看他被風吹起的頭發,心中一片溫暖。
“鐘揚,我愛你。只要你還要我,我就一直愛你!下面這首《愛的致意》我要送給你!送給我最愛的人!”
我雙手空空的擺好了演奏的姿勢,嘴裏哼着曲調,右手配合着拉弓。
天空愈發的明亮,最後,我忍不住撲到了鐘揚的懷裏,找到他的嘴唇,熱切的索吻。
他急切地吻住我,嘴唇微微顫抖。
我們的胸膛貼在一起,彼此心跳已無任何規律可言。
但就在這一片混亂中,卻跟上了彼此的節奏,最後融為一體。
“咳,那個……”
我吓得一個激靈,光顧着浪漫了,完全忘了旁邊還一大活人呢。
我一轉頭,見許安笑眯眯的在紙上塗塗畫畫。
“周祁,給你們這個,我剛剛畫的,希望你們終成眷屬。”
畫中的兩人在擁吻,眉眼之間的幸福滿滿的溢出了畫紙。
身後的太陽才剛冒頭,炭筆暈出來的陰影将陽光勾勒的柔和細膩。
鐘揚的右手禁锢着我的後腦,牢牢的,任誰都拉不開,左手卻像捧着珍寶般,把我摟在胸前。
我放松的仰起頭,任他索求。
身後的大海一下下撞擊着山腳下的岩石,激起巨大的浪花。
我看着這幅畫,他是我這一生中,最最珍視的愛情的見證。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聖誕快樂!晚上會再更一章!
下一章是肉~終于炖出來了!!!但是……我放哪能不被鎖呢?
第十二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