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送客。”
“好。”桑遲放下茶壺茶杯,站起來規規矩矩地行了禮,道,“二位這邊走。”
樓向寒站起,看了一眼正在綁頭發戴綸巾的謝洛城,再看一眼咕哝着抱怨“早知道還要綁起來幹嘛解開啊”的桑遲,帶着沈北亭走了出去。
沈北亭看了一眼樓向寒,轉頭向桑遲笑問道:“桑遲,你是什麽時候來這裏的?”
“這裏?”桑遲仰頭想了一下,說道,“我一直在長安啊。嗯……如果這裏指的是幽明館的話,我前天才來的。”
沈北亭望一眼身邊的大人,又問道:“那麽……洛城是怎麽找到你的?”
“這個很丢臉的……”桑遲皺着眉說,“我在天香樓偷東西吃,被洛城發現了。洛城跟我打賭,我輸了,然後就來這裏幫洛城啦。”
原來是洛城抓來的小妖怪。沈北亭笑了一笑,說道:“好了,就送到這裏吧。”
“嗯,好啊,”桑遲停下腳步,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那你們慢走,我回去吃白糖糕啦。”
沈北亭點點頭,桑遲笑了一笑,蹦跳着往屋裏跑,邊跑邊叫道:“洛城,我們說好的白糖糕!”
沈北亭聽着,忍不住笑開了眼,邊走邊問道:“如何?還不放心麽?”
“沒什麽不放心的。”樓向寒直視前方面無表情,“他雖然歷來胡鬧,但是敢将個妖怪放在家裏,必然考慮過安危。”
那還示意我去問?沈北亭笑着搖搖頭,說道:“口是心非。”
樓向寒面色一僵,說道:“方才桑遲變出真身,是故意的。”
嗯?沈北亭愣了愣。
“他不過就是胡鬧的性子又犯了,想吓一吓我們。”
沈北亭失笑。“我說呢,怎麽忽然就……唉,真是吓了我一跳啊。”
想到那貓妖天真無邪的樣子,沈北亭忍不住又是一笑。“還真是個不像妖怪的妖怪啊。”
“不過因為物以類聚。”樓向寒冷哼道,“主人都是個不像人的人,養的妖怪自然不像妖怪。”
這話裏,怎麽就透着一股愠怒之感呢?
喜-相見歡-02 【02】
謝洛城所在的地方,之前叫做百草堂,現在呢,叫做幽明館。
名字是在三年前京兆尹大人上任的時候改的。這個名字,是謝洛城取的。樓向寒看了以後,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然後親自給他題了字。
所謂“幽明”,即是“出幽入明”之意。這其中,暗含着謝洛城的身份。
在明,他是個大夫,救死扶傷,懸壺濟世。
在暗,他是個術士,鬼魅妖魔,無一不通。
所以,京兆尹大人不是随随便便就找人商量的。案件這種事,越多人知道,越容易洩露風聲。
當然,這個名字也還有別的意思,現在就先不多說吧。要知道,這一大早,謝洛城便帶着桑遲在巷口等着了,還是快快叫樓向寒出場,莫要叫人家久等了。
樓向寒來的時候,身邊跟着一青一白兩個人影。青衣的,是京兆少尹沈北亭。白衣的,是京兆尹府中的仵作陸千端。
陸千端是個三十許的男子,一雙眼精光閃閃。“聽說洛城要去查案,我覺着又能學些東西,于是便來了。”
謝洛城拍拍肩頭上趴着的貓仔,笑道:“這次可沒有傷傷痛痛,見不了血的。”
陸千端笑道:“無妨,我就想知道那些神神怪怪是怎麽回事。”
謝洛城看了一眼樓向寒,歪頭問道:“樓大人,您這是游園呢?”
樓向寒的聲音一點起伏也沒有。“走吧。”
桑遲看看京兆尹大人那張臉,忍不住往謝洛城身後縮了縮,小聲道:“木雕臉好可怕……”
謝洛城一聽就笑了,望着樓向寒只是不語。陸千端咳了幾聲,往後退了幾步躲到謝洛城後邊,雙肩止不住地顫抖。唯有沈北亭笑着看向桑遲,柔聲撫慰道:“大人其實是個好人。”
“我又沒說他是壞人……”桑遲委屈,“我就是覺得他很兇。”
“啊……”沈北亭發出一個音,沒話說了。
謝洛城看了看前邊黑色衣衫的人影,拍拍桑遲的頭,說道:“好了,到了。”
桑遲擡頭,眼前是一座大宅子,上書“齊府”二字。
沈北亭解釋道:“齊家大小姐是最近一次被擄走的女子。”
謝洛城點頭,樓向寒便上前敲了敲門,道:“煩勞通報一聲,就說京兆尹樓向寒前來拜見。”
守門的家丁早早就接到了吩咐,忙哈腰道:“見過大人。”
這一聲話才落,一旁穿着錦衣的老管家便忙忙地過來見禮,說道:“大人請,大人請,我家老爺在花廳裏恭候多時了。”
樓向寒點點頭,一行人在老管家的引導下來到花廳。花廳裏坐着個白胖的錦緞中年人,便是這齊府的當家齊老爺了。
齊老爺看到進來的人,忙忙抖着滿臉的肥肉迎了上來,笑道:“見過樓大人。”
樓向寒拱拱手,道:“齊老爺。”
“樓大人百忙之中還抽空過來,實在是蓬蔽生輝。”齊老爺邊陪着笑邊叫道,“來人!奉茶!準備宴席!”
“不必了。”樓向寒冷聲打斷道,“齊老爺,如若方便,還是立刻去見齊小姐的好。”
“是是是。”齊老爺一連疊聲應道,“大人随我來。”
樓向寒點點頭,衆人便往內宅走去。
桑遲趴在謝洛城的肩頭,輕聲說道:“木雕臉好威風,大家都怕他。”
謝洛城笑道:“哪是怕他呀?怕的是京兆尹大人。”
“咦?”桑遲眨眼,“有差別麽?”
謝洛城沒有回答,只是在接到樓向寒眼角的餘光後說道:“噓,現在開始,桑遲不許說話。”
桑遲氣呼呼地鼓着腮幫子,卻真的不敢說話了。
不一會兒,齊小姐的繡樓便到了。齊老爺問守在院門的小丫頭:“小姐可妥當了?”
小丫頭點點頭:“妥當了,派奴婢在這裏侯着呢。”
齊老爺點點頭,對樓向寒笑道:“大人請。”
樓向寒點點頭,分一抹餘光給身後半步之遠的謝洛城。謝洛城雙眼彎彎,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直叫樓向寒頭疼。
衆人随着齊老爺走進院子,才到繡樓下,便有琴聲悠悠傳來。
謝洛城點頭笑道:“清幽古雅,這位齊小姐必定是位才貌雙全的美人。”
“呵呵……見笑了見笑了……”齊老爺笑開了嘴,将衆人引入樓中小廳坐下,轉頭吩咐道,“快快奉茶,叫小姐下樓來。”
小丫環們應了一聲,各自奉茶的奉茶,請人的請人。
謝洛城與沈北亭一左一右坐在樓向寒旁邊,正端着茶要潤潤嗓子,只聽一陣環佩叮咚之聲隐隐傳來。謝洛城與沈北亭對望一眼,眼中都含着笑。看看樓向寒,京兆尹大人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嘆息一聲,轉頭看向聲音來處。
古詩有雲:“已聞佩響知腰細,更辨弦聲覺指纖。”這來的,果然是個雲鬓花顏的美人兒。只是這美人臉上脂粉重了些,眼中憔悴疲憊之色難掩了些。
美人盈盈一拜,道:“民女齊妍麗拜見京兆尹大人。”
莺聲婉轉,也掩不住其中的強顏歡聲。
樓向寒看了一眼謝洛城,謝洛城眼色一閃,對齊老爺抱抱拳,道:“學生冒昧,還請齊老爺先行回避。”
“嗯?”齊老爺愣了愣,“這位是……”
“這位是我們請來的名醫,乃是位不出世的高人。”沈北亭面有難色,“先生有些密術,不便外人……”
既是密術,怎麽你們又能在呢?齊老爺心道,其中安的什麽心思,他一個過來人還不懂麽?當下便應道:“既是密術,理應如此,理應如此。”
随後呵呵一笑,立時就走了,連帶着小丫鬟也不剩,只留一個貼身丫鬟在。
家人丫鬟一走,齊妍麗便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站在小廳裏眼神不知往哪裏放才好。雙肩都微微顫抖。
謝洛城看了,柔聲道:“齊小姐且放下心,我等并無惡意。支開齊老爺,不過不想齊小姐被逼着做那不甘願的事罷了。”
齊妍麗看了他一眼,眼色又驚又疑,只是不住地點頭。
沈北亭見了,亦是柔聲道:“齊小姐莫慌,且坐下來說話。”
齊妍麗再點點頭,挑了張不近不遠的椅子坐下,依舊一語未發。那貼身丫鬟也是緊緊地靠着自家小姐,一步也不敢遠離。
樓向寒皺眉,放下茶盞,道:“齊小姐,煩勞你說說失蹤之事。”
他聲音冷硬,只把剛剛放下了一絲心的齊妍麗吓得又哆嗦了起來。抖抖聲音,不敢不答,齊妍麗雙手絞着帕子說道:“我……我那天晚上正睡着,忽然聽到一陣歌聲,之後迷迷糊糊的好似在做夢。夢到什麽,卻記不得了。等再醒來,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