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親自将我交回陰間?若非公子相助,秋某如何能找得到妻子?适才若不是公子出面求情,我夫妻二人如何能有命在?更罔論得此千萬年的相守。這一拜,公子且莫推辭!”

“……”謝洛城無法,只能受了兩人的跪拜。将兩人扶起,謝洛城道:“你們到鬼界也要好好的,無論天上地下,真情都是不多的,需好好珍惜彼此。”

“我夫妻省得。”秋月夜抱了抱拳,“公子,相見無期,各自珍重。”

謝洛城點點頭,道了聲“珍重”。秋月夜便攜着邬夜啼随鬼差去了。待二人走下忘臺,謝洛城便轉身笑道:“事既已了,在下也不多加打擾了,這便也告辭了吧。”

孟婆淡淡道:“不錯。凡人之軀,在陰間呆久了終究是不好。”說完有意無意地往謝洛城身後看了一眼。

謝洛城一愣,那秦廣王已笑道:“小王送幽明子出去,這邊請。”

“勞煩秦廣王了。”

既然他人不點破,何必要自己戳穿呢?

謝洛城笑了一笑,帶着身後的兩人一妖,慢悠悠地離開了陰間。踏進京兆尹府後院的一剎那,身後的光門無聲無息地消失無蹤。香案還是香案,院子也還是黑漆漆的。

“散了吧。”謝洛城這樣說,靠在樓向寒身上不動了。樓向寒将他橫抱在懷裏,走向卧房,留下一只跳腳的貓妖被沈北亭拉住。

謝洛城打了個呵欠往樓向寒的懷裏更深處靠去,懶得給那兩人解開咒符---反正過幾個時辰那禁锢自然會解開。現在他累得慌,可不想再去給小貓妖拉着衣袖問長問短。

數日之後,長安茶樓中說書人的本子又多了一個,講的乃是一對生死相随的夫妻。

“卻說那雲州太守姓邬,有一小姐名喚作邬夜啼……”

“哎呀,諸位客官你道巧也不巧?那劍客卻叫做秋夜月,需知烏夜啼乃是詞牌,別名便是秋夜月,這豈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夫妻麽?”

“……那秋夜月道:你既留在陰間,我卻去投胎作甚?人間縱有美景千重,若是沒了你相伴,不過是虛設而已……”

這故事引人落淚,又與之前長安城中女子被劫一事遙相呼應。被擄過女兒的父母勸慰自己兒女道:“你可聽了?這不過是鬼魂在找他的妻子罷了,不是有惡賊害人。”城中的說書先生說:“現下那鬼魂已與他妻子在陰間厮守,再不會出來害人了。你們瞧瞧,這半月多來,城裏可再沒有女兒被擄啦。”

故事總是玄乎其玄的,半真半假尤其受民間喜愛,不多時竟也傳到宮中去了。早朝歸來的皇帝邊叫宮女內侍們更衣,便對那頭翻閱奏折的太尉笑道:“也只有洛城才想得出這麽個法子,也好,若非如此,向寒可要煩惱如何安撫人心了。”

面容冷峻的太尉冷冷地哼了一聲,道:“怪力亂神之言,聖人不語。”

皇帝愣了一愣,呵呵地輕笑起來,換好了衣服跑過來道:“荷花要開了,去太液池邊劃船吧?”

這一廂太液池上荷葉如傘,紅花羞顏,一葉畫舫情正濃。那一廂朱雀門外綠葉成蔭,年輕的京兆尹大人仰頭看了看如洗碧空,心想不如先去那裏喝喝茶。

再遠一點,幽明館大門緊閉,白衣散發的幽明子正邊逗着白貓便想,該來了吧?該想想今日煮什麽茶了。

荷花開時葉成蔭,那是春日已過,真真叫人傷春呢。哎哎,無妨啊無妨,秋日尚且勝春朝,縱然林花謝了春紅,還有五月榴花照眼呢,何況六月的荷花?

人生難得相見歡,且憐取眼前人吧。

怒-折柳曲-01

怒-折柳曲-01 【01】

春日融融池上暖,竹牙出土蘭心短。

長安城的茶樓上,一個淡青衫子的文士坐在窗邊喝茶,對面坐着一個黑色衣服、面容嚴肅的男子。

其實那黑衣男子長得十分英俊,眉眼之間還有淡淡的閑适之意。

茶館外,街道旁,啼鳥落花随風,綠楊煙柳清淡,一派麗日的景象。和風緩緩,茶香袅袅,恰逢良辰美景,佳朋在側。這樣的時刻,誰又能真真的板着一張臉呢?不過是因為他天生便生了一副不茍言笑的臉而已。

這黑衣男子,便是長安城裏的京兆尹樓向寒。他對面坐着的,自然就是幽明館的大夫謝洛城了。

諸位看官要問了,這謝洛城不是自己就精于茶水一道麽?怎麽到這地方裏來喝這十文錢一壺的?

謝洛城一定會回答道:“樓向寒喝了我那麽多茶,不叫他請我一回,我心裏頭可不舒服!”

諸位可不要給他騙了去,他呀,這是想看看煙柳滿皇都之景呢。

長安城雖不在那煙水迷離的江南,近旁卻有渭、泾、沣、澇、潏、滈、浐、灞八條河流在城四周穿流,是所謂“八水繞長安”。周、秦、漢、唐以及往後數代,都有在禦道中種柳的習慣。皇家有所謂的隋宮柳、華清宮門柳、禦溝柳。年深日久,便是平民坊肆,也種柳蔚然成風,什麽青門柳、章臺柳的。古詩有道:“煙柳滿皇都”,說的便是這一情景。

如此美景,便是仕女都要簪花悠游了,何況是他謝洛城?

于是這天樓向寒來找他時,他便将樓向寒拉來了這茶館裏。

謝洛城伸手給兩人斟茶,笑道:“這幾棵柳樹,可真是越來越壯了。當初種的時候才拇指大小呢,這才多久?就比碗口粗了!”

他說着垂下眼,搖搖頭裝出一副悲春傷秋的樣子,說道:“洛城北歸,經朱雀道,見年輕時所種之柳皆已十圍。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樓向寒放下茶杯,提醒道:“哪裏有十圍?一圍都不曾到。”

“哎!”謝洛城斜了他一眼,“我這是效仿文人騷客呢!難得文雅風趣一回,你都要揭穿我!”

樓向寒笑了笑,道:“你若是真的迎風落淚見月傷懷,我可要頭疼了。”

謝洛城笑道:“啊呀,今日不得了了,木頭臉也學會說俏皮話哄我了?”

樓向寒道:“我幾時說的俏皮話?幾時不哄你了?”

謝洛城想了想,二十幾年來,似乎還真的沒有他不哄自己的。但謝洛城什麽時候吃過樓向寒的虧啊?當即便笑道:“你叫我擔心那麽久,哄我是應該的。不哄我,你要去哄誰?哪家的女兒?齊府那位大小姐麽?”

樓向寒無奈道:“洛城!”

謝洛城喝着茶不語,只是笑。

樓向寒道:“那邊那人怎麽回事?”

謝洛城笑道:“這招用了半年,你都不膩麽?”

去年春天,長安城裏出了個鬼怪擄人的案子,那齊府的大小姐差點給擄走了。先前樓向寒等人上門詢問,那齊府大小姐被她父親逼着要讨好樓向寒,叫樓向寒給不動聲色地回絕了。原本以為這事就此便罷了,哪知後來樓向寒破了這案子,那齊府大小姐卻對樓向寒一見傾心,整日裏不是送糕點便是送香囊荷包,叫謝洛城開心了好久。

到現在,齊大小姐死心都半年了,謝洛城一旦想揶揄樓向寒,說的還是這件事。樓向寒每每聽到,無奈得很,訓也不舍得,由着又覺得要慣壞了,只能找借口岔開話題。

樓向寒卻微微皺眉道:“這次不是,你看那邊。”

謝洛城轉頭看去,只見那邊不遠處坐着一桌年輕文士,應該也是趁着春日正好出來游玩的。其中一個看着特別奇怪,不僅僅是神色驚疑不定,還有着說不出的怪異。

樓向寒輕聲道:“你看他的頭發。”

謝洛城定睛看去,只見那人戴着一頂璞頭。那璞頭看着有些大而松,将那人的眉毛都遮住了,與衣領一同,将那男子的頭發牢牢遮住,一絲黑色也不漏。

“不對……”謝洛城喃喃道。

再怎麽遮蓋,也不能一點發絲都不漏啊。

謝洛城與樓向寒對視一眼,一同站起往那一桌走去。才走近,便聽有人笑道:“子瑜兄,你今日怎麽總是神思恍惚?是昨晚沒睡好麽?”

那怪異的男子擺手道:“沒有、沒有……”随即又點點頭,道:“确實是沒睡好,這幾天一直在為同窗送行,唉……”

一聲嘆息裏苦悶無限,聽在他人耳中滿是離愁別緒。衆人連連出聲慰藉,一同飲了一杯酒。

謝洛城适時走上前,笑問道:“幾位可是懷遠書院的學生麽?”

幾人一看,見謝洛城一副文士裝扮,以為也是個讀書的士子,便笑着作揖道:“我等幾人,正是懷遠書院鄭夫子門下,不知這位兄臺……”

謝洛城笑着回禮道:“原來是鄭夫子門下,在下早聞鄭夫子門下人才輩出,今日一見,果然都文采非凡。在下乃是長安城裏一名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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