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上抽出一把黑色的長劍,手指拈訣一揮,長劍便浮在離地半尺高的地方。謝洛城跳上去站在劍的前邊,樓向寒跳上去站在他後邊,雙手環抱住他的腰,回頭道:“跟上了,莫要走丢。”
語罷長劍飛升,兩人倏忽不見了蹤影。
桑遲撇撇嘴道:“哼,這點道行還來擺弄,我都不用禦劍了!北亭北亭,你快來,桑遲小爺帶你乘雲!”
說完手指一轉,一團白雲浮在了地面上。桑遲跳上白雲,轉身催道:“北亭,你也上來。”
沈北亭不知怎麽的就有些躊躇,臉桑遲又自稱小爺也沒發現。“這樣摟摟抱抱……”
桑遲睜大了眼道:“有什麽關系麽?木頭臉和洛城也是這樣抱的啊。你快上來,不然我要追不上洛城了!”
但向寒和洛城之間是……是……
沈北亭沒法說出口,只能跳上白雲。桑遲在他跳上的一剎那拉住他的雙手往自己腰上一環,轉頭笑道:“抱緊我,不怕的,我不會叫你摔下去的!”
他轉頭過來,嘴唇正對着沈北亭的領口,口鼻呼出的氣息一下子拂在沈北亭的脖子上。春夜總是乍暖還寒,溫熱的氣息灑在微涼的皮膚上,也不知是舒服還是起了寒戰,總之沈北亭心中就是一顫。
很久以後,沈北亭知道這感覺不是顫抖,而是喚作“心神一蕩”。
桑遲絲毫不覺,雙手握住沈北亭環在腰上的手,轉過頭去乘雲而起。不多時便看到遠處的樓向寒和謝洛城,桑遲轉過頭開心道:“你看你看,我們很快就追上他們啦!北亭北亭,我是不是很厲害?”
沈北亭身為凡人,這是第一次遨游九天之上,卻不覺得興奮與害怕,手上身上心上,全都是懷裏的小貓妖。這小貓妖身上很暖,渾身都是軟軟的,腰很細,圈起來剛剛好。他回過頭來,興奮地讨要誇獎贊美,雙眼睜得大大的。兩人鼻息相觸,沈北亭在他的眼裏看見了自己的臉---溫柔的,沉醉的。
“嗯,我們桑遲——最厲害啦!”
他的語調不似往常的寵溺,雖然裏頭确實滿是寵溺。但在他懷抱裏,與他鼻息糾纏之下,更別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叫人心頭發軟,好似泡在一池暖熱的水裏,昏昏的想睡去。桑遲擡頭,沈北亭也低頭看着他,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地笑着,他的眼睛卻像是有千言萬語,暖意融融。
桑遲心中忽然就是一跳,臉上騰地一下就紅了個遍,急忙轉過頭去不敢說話。越是不說話,卻越是聽得清自己的心跳。這裏心跳聲大得不像是一個人發出來的,桑遲覺得沈北亭緊貼着自己的左胸膛也在不停地鼓動,和着自己的心跳,一聲聲敲打着。
這是血脈鼓動的聲音嗎?這是心之聲在輕輕吟唱嗎?
砰,砰砰,砰砰砰……
“桑遲……”沈北亭低低地叫了一聲,手上收緊,将頭靠在桑遲的肩膀上,臉頰貼着他的臉頰。兩人的臉頰都燙得,也許兩人的臉一樣紅。
桑遲心神一散,差點從雲頭摔下去。
這這這……這好像是心動的聲音……
謝洛城在飛上九天之時便轉過了身,整個人靠在樓向寒的懷裏。看到桑遲差點摔下雲頭,謝洛城仰頭笑道:“你看,我說的!”
樓向寒早在許多年前便學會了禦劍,謝洛城也自有自己的長劍,往常出行,兩人顧及旁人,都是各自禦劍的。今天下午謝洛城卻鬼鬼祟祟地與樓向寒商量着兩人同乘一把,樓向寒還以為是這些天事務繁多,他在找機會獨處呢,誰知居然是這麽個打算。
想想自己滿心愧疚要溫柔以待,那人卻只顧左右,頓時心中氣惱。樓向寒低頭輕輕地咬了一下他的耳垂,笑道:“你幹脆将幽明館改成月老廟好了。”
謝洛城摸摸耳朵,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恨恨道:“你幾時去蜀中學的變臉?人前人後,完全不一樣!冬郞的三哥哥,是不會說笑的。”
樓向寒笑道:“樓大人要審案子,當然要端肅冰冷。但是三哥哥要哄冬郞,所以會說笑啊。”
一番對話仿佛能時光回溯一般,謝洛城只覺得自己還是當年十三四歲的少年,跟着他的三哥哥在将軍府裏到處跑。
耳邊好像還有當年那青稚的孩童之聲。
謝洛城忍不住抱緊了他的腰。
怒-折柳曲-05 【05】
柳樹精一族在灞河便結了個結界,裏頭有個小小的山莊。守門的衛士看了看來人,知道能穿越結界的凡人一定不是等閑之輩,便客客氣氣地抱了拳道:“不知是哪一方仙友造訪?有名帖不曾?且容小的進去禀報。”
樓向寒道:“煩勞報與貴族族長,道長安京兆尹并駕下幽明子、京兆少尹,前來拜訪。”
說完謝洛城遞上名帖。
守門衛士不知京兆尹府與幽明子,只道:“諸位稍等,族長進來事務繁多,恐怕不得閑見幾位。”拿着名帖進去禀報了。
樓向寒并着其他三人在門外等着,不一會兒,一個褐色長袍的中年人走出來笑道:“貴客來訪,有失迎迓。”
樓向寒抱拳道:“在下京兆尹樓向寒,并長安幽明子謝洛城、京兆少尹沈北亭,前來拜見族長。”
中年男人神色明顯地一驚,“長安幽明子?可是人界‘出入幽冥,問罪蒼生’之幽明子?”
謝洛城亮出手中的紫玦,笑道:“冒昧前來,實在是失禮。”
中年男人長長地一揖,道:“得罪得罪,在下未有榮幸與幽明子一見,是以唯恐有宵小之輩冒名前來,得見此陰陽紫玦,方知是幽明子本尊。蓬門荜戶,不勝惶恐,四位請随小的來。”
四人回了禮,跟随中年男人進入正廳坐下。中年男人陪同在旁,有娉婷的侍女奉上茶來,不多時,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拄着一根拐杖走了出來。中年管家行了禮道:“族長大人。”
四人站起,樓向寒道:“京兆尹樓向寒,見過族長。”
柳樹精族長回了禮,在主位上落了座,笑道:“聽聞長安京兆府人才輩出,駕下幽明子修為非凡,代真龍天子問罪六界。今日一見,卻是如此年輕俊朗的公子,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謝洛城笑道:“族長謬贊了,洛城就是有些微末道行,不過就是聽聽我家大人的話,抓些不聽話的小妖小怪,哪裏當得起‘修為非凡’四字?”
柳樹精族長搖了搖頭,笑道:“幽明子何必如此自謙?老夫年紀雖大,眼光還是在的,能破我柳精一族守護結界之人,又豈是泛泛?只是不知柳精一族犯了什麽罪,要勞動京兆府的大駕?”
樓向寒站起抱拳道:“近來長安城中有百姓莫名其妙便沒了頭發,幾經查訪,乃是貴少主所為。府中有少主畫押供詞一份,請組長過目。”
樓向寒語罷,沈北亭上前幾步将供詞遞上,管家接過呈給族長。族長眉頭微皺,草草地浏覽了一遍,猛地将供詞一拍在茶幾上,喝道:“快将那孽障綁上來!”
謝洛城笑道:“族長不必動怒,也不是什麽大事,小孩子調皮而已。”
族長怒道:“幽明子不必為那孽障說情!平日胡鬧也就罷了,居然敢仗着有幾分法術就跑去人界胡作非為,若不是幾位前來,豈不是要鑄成大錯?”
正說着,小丫鬟将雩風帶了上來。雩風今日小冠廣袖,腰上一根玉帶,倒是一副世家子弟的樣子。只是那玉冠略有些歪斜,袍子上還有些草屑。
族長一見便來了氣,喝道:“孽障!還不跪下?”
雩風原本就聽了侍女的通風報信,知道事情敗落。一路走來想到祖父的嚴厲,心裏已是忐忑,如今聽得這一聲怒喝,頓時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看看祖父滿臉怒容,知道一頓板子是少不了了,心中頓時怒火熊熊——這四人居然這般不講江湖規矩?居然上門告狀?
族長一看他臉上的神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臉上怒容更甚,喝道:“還敢埋怨?我且問你,這供詞上所說,是不是真?”
雩風看了一眼祖父手中的供詞,嗫嗫嚅嚅地應道:“是……是真的……”說完又急急地補充道:“不怪我!都是他們……”
“還敢争辯?”族長一拍茶幾,怒喝道,“來人!準備板子!看今日我不将這孽障打死!”
樓向寒道:“族長……”
族長一揮手,怒道:“京兆尹大人且莫為這孽障求情,都是老夫平日裏太過疏于管教。今日不打他一頓,實在對不住那受他欺辱之人!”
侍立的仆人不知緣故,左顧右看不敢動手。族長又拍了一下茶幾,怒道:“怎麽還不動?要我親自動手麽?”
管家無奈,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