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您不嫌晦氣,她嫌晦氣。
“照片?”
傅譯生擡了擡眼,狐疑地看向張助理。
他并不記得有什麽照片。
前兩年謝明月倒是為這纏過他兩回,都被他以工作沒空拒絕了。
其實就是個借口,他嫌這矯情。而且年少時和夏晴留下過很多合照,這會兒都被好好裱裝珍藏起來,何必再拍個次品。
因着這緣故,他們之間其實并沒有什麽合照。
難道謝明月不是想找回他的照片?
這念頭剛轉過兩秒,很快就被他自己打消。
估計是謝明月趁着他不注意偷拍的照片,現在想拿回去做念想,或者幹脆她就是找個理由見他。
傅譯生心道果然,怒氣頓時消解。
謝明月做這些手段,果然還是為了留住他。
傅譯生眼皮子都沒掀,聲音不冷不淡:“你讓謝明月死了這條心,私下的見面不會讓我改變主意,真想見我,讓她下周過來參加宴會。”
“而且。”傅譯生嘲笑道:“她偷拍我的照片,什麽時候成了她的東西?她就算來要,我也不會讓她帶走。”
張助理擦着冷汗,小聲複述傅譯生的話。
“啊……啊,好的好的。”張助理一只手拿着手機,遲疑地聽着對面的回應,眼睛不斷地瞟着傅譯生。
沒講幾句,對面就挂斷了電話。
傅譯生皺眉:“她又說什麽挽留的話了?”
張助理回顧了一下對方最後輕飄飄的笑聲,好像在笑話傅總自作多情,輕得像一聲錯覺,猶豫要不要開口。
這話說出來,謝小姐是沒事,他的命就岌岌可危了。
“說。”傅譯生不耐煩地瞪他一眼。
張助理跟着他也幾年了,怎麽還這麽撐不住事情,複述個話都磨磨蹭蹭。
張助理咬咬牙:“謝小姐說今晚去您家拿照片,希望您準時找出來。她還說……那不是您的照片,她讓您放心,您的所有東西她都不會帶走的。”
張助理頂着傅譯生眼神壓勢,結結巴巴地說完最後一句:“謝小姐請您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好好的日子,您不嫌晦氣,她嫌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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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月說完就挂斷了電話,幹脆利落地拉黑了張助理號碼,不管那頭的傅譯生有多暴怒。
真女人從不回頭看心态爆炸的男人。
她知道這麽做傅譯生會很生氣,可這和她有什麽關系呢。
原主也受過很多次倉促挂掉的電話,這不過是她小小的回敬罷了。
偌大的謝家現在只有謝明月一個人。
太陽正好,光透過玻璃窗灑落到室內,鋪滿了地面。謝明月□□着足,踮起腳尖輕輕踩在冰涼的地磚上,像在踏着光走。
謝家沒有傭人,只有鐘點工每天定時過來打掃房間,給冰箱裏換上新鮮的水果。
原主不怎麽愛吃水果,所以以前冰箱裏的東西都是原封不動地被清理掉。現在倒是方便了謝明月。
謝明月從櫥櫃裏找了個小碟,端着洗好的草莓走到樓下花園,坐在藤椅上曬太陽。
太陽太好了,謝明月舒服地眯着眼。
謝明月嘆息:“有錢人的生活真的好安逸。”
“更厭惡傅譯生了。”謝明月蹙眉:“他怎麽可以比我有錢?”
謝明月發自內心地感受到了一種階級仇恨的火焰,即将燃燒她容易被腐蝕的心靈。
實在可惡。
996對人的不講理嘆為觀止,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謝明月興沖沖地拉着自拍。
“快!給我截圖!”
值得一提的是,996作為一個高科技産物,具備着高端的監察記錄外界的功能。在日常生活中,這個功能一般用于充當謝明月的……相機。
996認命地履行職能,咔擦兩下,多角度記錄下謝明月現在的樣子。
謝大小姐光着足,白嫩的皮膚裸露在太陽底下,白得甚至有些刺眼。草莓的汁水染
PanPan
得唇愈發嬌嫩。她順着光線微微眯眼,瞳孔在太陽下呈現出琥珀色的質感,清晰純澈。
“我好漂亮。”謝明月拿着996飛速沖洗出的照片,情不自禁地感慨。
996:?
996:“宿主,你們人類世界不是推崇不自知的美嗎?”
“可我就是很漂亮啊。”謝明月理直氣壯:“怎麽會有人不知道自己漂亮。”
她本來就漂亮,也向來大大方方地承認這個。
承認自己漂亮又不是什麽羞恥的事情。
謝明月細細欣賞照片,用手指拂過上面的臉,發出感慨:“我完全應該和褚遇收費的,他竟然值得這樣的一張臉來攻略。”
男主,你真的很賺。
說到這裏,謝明月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忘記了什麽。
解鎖手機,打開微信。
果然,褚遇的信息已經孤伶伶在那裏晾曬了一小時。
對方一共發了兩條信息。第一條在一小時前,只有“褚遇”這兩個字。第二條在二十分鐘前,對方大概是很久未得到回複,按捺不住試探:“謝小姐,我在京市。”
缺乏耐心怎麽能做優秀獵人?
謝明月不緊不慢地擦幹淨手上的草莓汁,這才回複他。
“北城的地快到手了。”謝明月問:“你今天有什麽想要的嗎?”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謝小姐的意思是?”
謝明月懶得和這種人兜圈子,她也不相信對方真的不懂她話裏的含義。
什麽叫瘋批啊,一句話能揣摩分析八百遍,心九曲十八彎,最優秀的探險家拿着地圖也得在裏面走三天。
裝什麽涉世未深呢。
謝明月沒由着他在那兒演,幹脆利落地打了個語音電話過去。
對方很快接通,電話那頭傳來輕微的呼吸聲。
謝明月撥了下指甲,不緊不慢:“我讓人去查了查你。查出來點有意思的東西。”
“你不是褚石的婚生子。”謝明月滿意地聽着電話那頭的呼吸聲逐漸加重,享受了一會兒這種難熬的沉默,謝明月這才繼續。
“有意思的是我查到你在國外有幾家公司,和褚氏現在的主公司經營相同的業務,最近還有進入國內的趨向。”謝明月頓了頓,玩味道:“一個非婚生子,背着家族和父親,瞞着所有人經營自己的産業,真是讓人驚訝的消息。”
“你打算做什麽呢,或者說,你接近我的算盤是什麽呢?褚家……二少爺?”
謝明月落尾的幾個字念得又輕又快,簡直像情人間的調侃。
如果忽略這句話所蘊含的內容的話。
漫長的沉默,褚遇聲音啞了一點,聽上去很幹。
“你打算告訴褚石?”
“怎麽會。”謝明月啞然失笑:“那有什麽意思。”
她就像個找到心儀玩具的孩童,好奇地打量着他的內部結構,時不時拍掌歡呼,期待玩具帶給她新的驚喜。
謝明月帶着點新奇的笑意:“我現在對你更感興趣一點。”
畢竟褚石已經五十歲了,過了和她對話的好年紀。
“你是怎麽知道的這些事的?”褚遇頓了一下,問出這句話,随即又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
在絕對的金錢面前,沒有絕對透明的信息。
謝明月肉眼可見和褚石已經不是一個層次的人,能查到這些并不奇怪。
只是不知道……她是只知道這些,還是連二十年前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褚遇改口:“你想要什麽?”
無利不起早,褚遇不相信謝明月查這些只是為了看個熱鬧。
她想用這個來威迫他什麽?褚遇眼眸深沉,思索着對方的所圖。
996瘋狂按警鈴:“宿主!褚遇現在情緒波動好大!”
謝明月仿佛不知道褚遇的內心波動,跳過了這個話題,輕笑一聲。
她聲音本來就偏軟,低笑起來也軟綿綿的,講出的話卻很頤指氣使。
“給你發了地址,半小時,過來接我。”
對方話語裏的命令意味太濃,褚遇在電話這頭皺起眉。
即便是講這種事,大小姐也依舊理直氣壯,仿佛所有人都要遷就她的時間作息。
褚遇冷淡道:“您怎麽認為我現在一定有空?”
太高高在上了。
這種熟悉的仰人鼻息的感覺,褚遇又一次切身體會。
“你可以不來。”謝明月慢條斯理:“但如果你來,我就告訴你我想要什麽。”
說完這句話,謝明月就單方面挂斷了電話。
她篤定褚遇會來。
暗處蜷縮的蛇一夕之間被人找到了巢穴,失去了可以可以依仗的資本,連底牌都被人扒得幹幹淨淨。
這種情況,他怎麽敢不來呢?
996被這一手絲滑的操作整得說不出話,半天才呆呆地問:“可是宿主,你等下不是要去傅譯生家裏拿相片嗎,怎麽去見褚遇?”
僅僅一個晚上,這樣搞真的不會崩盤嗎?
兩本書的男主如果在這個階段就撞上,那完犢子了,下面根本沒法玩。大家收拾收拾包袱一起重開得了。
996說完好像想到了什麽,驚恐捂嘴:“我們系統真的不提供分//身服務!這個世界是講科學的!”
謝明月語塞,半晌語重心長:“要提高工作效率,知道嗎?”
在解決男人身上浪費太長時間,專業術語上把這種行為稱作慢性自//殺。
“比方說現在。”謝明月挑眉:“讓褚遇送我去傅譯生家拿照片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作者有話說:
謝明月:淺遛一下狗吧。
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