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接風宴開始
很快就到了接風宴的日子, 一周後,景毓大廳,三樓包廂。
燈光搖曳, 明明暗暗的光晃晃悠悠的, 照亮一張張年輕男女的臉。
八萬一瓶的香槟開了起子,被随意地擱置在桌角。鑲嵌着白鑽的皇家禮炮堪堪被喝完,有人招了招手,轉手下面的人又送了進來。
一擲千金, 不過如此。
周圍的女人心頭一熱,巧笑着奉承了幾句帶她過來的男人,藏起了眼中的鄙夷。
若是以前她還能滿足于眼前的男人,但見過了這樣的景色,誰還能甘心陪着一個又老又油膩的男人?
何況他還有家室,以及人到中年發福的肚子。
女人的餘光瞥過右側沙發的身影, 眼中露出一絲豔羨的神色。
男人五官英挺, 下颚線的弧度棱角分明。在一衆長得好的公子哥中仍顯得突出。
他的身形颀長, 懶洋洋地癱倒在沙發裏,手裏端着酒, 目光定定地落到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周圍的人環繞着他,隐隐以他為首。
随手從旁邊的酒架上撿起一支紅酒, 女人借着酒杯掩住了嘴角的笑意。
她知道這個男人。
———傅譯生。
他家世顯貴, 身邊的朋友都是首都出了名的二世祖,玩得開,招蜂惹蝶, 身邊帶的女人每次都不重樣。
生在這樣的環境中, 傅家少爺眼光極其挑剔, 看不上身邊紛湧而來的女人,直到遇到了他的初戀。
這段戀情持續了很長時間,只是不知道後來怎麽分手了,适逢父親飛機失事,集團動蕩不安,股票下降,傅譯生臨危受命接手了家族企業,從富家少爺過度到了財閥老總。
初戀從此沒有下文,這兩年他家裏似乎養着個人,圈裏幾乎都聽說過這傳聞,說是那女子對傅總癡心一片,兩人感情非常穩定,極有可能成為傅家夫人。
女人一方面眼熱,另一方面又對這樣的言論嗤之以鼻。
傅家是什麽家室,怎麽也輪不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登堂入室。
何況按照傳聞來看,這傅總明顯還放不下當年遠走的初戀,頻頻有人提起家裏養的女人和初戀相像的傳聞。
像這種人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子,凡所有想要的盡可收入囊中,人生中難得一次失意自然會記得更久。
就像一個一直拿金牌的學生,往往更會記得自己失誤時得到的銀牌。
這種受挫的經歷對他們來講太難得,足夠他們用很長時間來記住這份懊惱。即便一開始不過是短暫的喜歡,也會在時間漫長的消磨和等待中醞釀出濃厚的執念。
想到最近聽說的消息,女人抿了口紅酒。
瞧瞧看,現在不就證實了她當時的猜想嗎,那位謝小姐也算陪了傅譯生好幾年,還不是沒有在人家心裏留下任何痕跡。
傅總的初戀一回國,立刻就被掃地出門,現在傅譯生風光光地給初戀辦迎接宴,誰還記得前幾年默默陪在他身邊的女人。
女人繼續巡視着場上的對象,今天來到宴會的都是有名的人物,大家多少都知道些內情,願意給傅總這個面子結交未來的總裁夫人。
随便攀附上哪個富家公子都能讓她這輩子衣食無憂了,哪裏用和自己看不上的中年男人委曲求全。
女人自恃年輕貌美,晃了晃杯子裏的紅酒,嘴角噙起一抹笑,扭着腰擠進了人群。
被人群團團圍住的傅譯生已經習慣了成為人群的焦點,對周圍的目光視若無睹。
燈光四處游走,昏暗的燈光拂過傅譯生的高鼻梁,順着流暢的線條一路下滑,輕輕落在他的唇上,轉而隐入脖頸的陰暗處。
傅譯生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虛空中,随意地聽着身邊的交談,偶爾漫不經心地應一聲。
周圍的大少爺都知道他的秉性,也不覺得被冷落,見此有意放低了聲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上流圈裏最近的八卦。
周圍不算吵鬧,襯托得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更加明顯。
小圈子裏的目光紛紛落到傅譯生身上。
傅譯生擡眸看去,來電顯示上顯示着撥號的身份。
傅譯生的指節輕輕敲了敲桌子,流露出溫柔的神色:“阿晴,怎麽了。”
崔時和旁邊的人聊完事情,轉頭就看到這轉頭就看到這一幕,打趣道:“哥,這是我嫂子來查崗了?”
對話那頭大概是聽到了,講了句什麽,傅譯生斜睨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轉過去和電話那頭的人解釋:“是崔時在開玩笑,我已經讓他不要亂說話了。”
電話那頭大概又說了句什麽,傅譯生的神色愈發溫柔:“我知道你不會在意這些,崔時平時開玩笑習慣了,我不想他冒犯你。”
崔時讪笑一下,心裏直犯嘀咕。
傅家和崔家是輩交,合作了多年項目,小輩裏也就他和傅譯生走得近一點。即便如此,他有時候還是摸不清傅譯生喜怒不定的性子。
要說傅譯生養在西山別墅的那位,也跟着他有段時間了。
傅譯生偶爾也會帶着她露面,不知情的都以為這是大少爺收心了。
但他們這些跟着傅譯生久了的人,幾乎是一個照面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想起上回看到的那張溫婉的臉,崔時忍不住晃了晃腦袋。若不是他親眼所見,他也想不到這世上竟然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他那個時候就知道這兩個人走不長久,他付哥說到底還是沒忘了當年出國的夏晴。
因為這個,崔時對謝明月說不上有多尊敬。
雖然平時也會跟着給面子喊嫂子,其實心裏也就拿她當個消遣的玩意兒。
說不好什麽時候就要被換了,何必在這種人身上花多大心思呢?
只是這謝明月也跟着傅哥蠻多年,在付哥身上花的心血大家都看得見,何況夏晴又一直沒回來,慢慢的他都以為兩人認真了。
結果夏晴毫無預兆地突然從國外回來了,接着就聽說了傅譯生和謝明月分手的消息。
崔時咋舌,傅哥是真狠啊,換他的話幾年的感情做不到這麽輕易的說斷就斷。
不過這兩人也是蠻奇怪,要說兩人沒在一起吧,夏晴回國傅哥又這麽大陣仗,暧昧不清地牽扯在一起,要說在一起了吧,兩人好像又都沒承認,也沒确定關系,說話客客氣氣的還像朋友一樣。
崔時搖搖頭,他是搞不清楚傅哥在想什麽了。
傅譯生又講了幾句電話,挂斷電話時,嘴邊還帶着笑意,“夏晴馬上就到這裏。”
他本來是說親自去接夏晴,但夏晴說這次有朋友和她一起回來,對方是他在國外很好的友人,為人比較害羞腼腆,恐怕會應付不來社交場面。
又加上對方的性格問題,夏晴不放心她一個人落地,所以幹脆和朋友一起到酒店,到時候再從酒店上車。
崔時正打算應聲,突然聽到場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伴随着一陣轟笑聲。
崔時擡起頭,眼看着傅譯生也移去了視線。
“那個謝明月不是跟了傅總這麽多年嗎?我當時還以為她嫁進傅家呢,現在看看也不過是個供人逗樂的玩意兒,前兩年見面的時候,她對我們愛搭不理的,一心只有傅總,現在還不是被甩了。”
說話的小年輕說到一半,嘿嘿一笑:“說起來那謝明月臉長的是真不錯,是真标志啊。就是可惜被傅總玩過,不過沖着這張臉我也不是不能養着她,反正也不和她結婚,就是養在外面逗趣兒,你上回看他那腰沒,那可真是不堪一握……”
崔時聽到一半眉頭都皺緊,正打算出聲打斷。謝明月再是怎麽不值一提,畢竟也跟着傅哥蠻久,這人講話太不幹淨。
小年輕不知道崔時的心理活動,還沒來得及等制止,他就自個兒回頭看見傅總,捧着個笑:“原來傅哥您在這兒,我剛剛從外面進來沒看着您,正打算過來祝賀您得到佳人,當年誰不知道您和夏小姐是多般配的一對。聽說您這回把前女友也請了過來,您放心,您的意思我們底下的都明白,等一下肯定在夏晴小姐面前狠狠下她的面子。”
小年輕竭力讨好着傅譯生,說着自己來這兒的打算。
他的想法也是在場大多數人的想法,要不是為了踩着前任捧現任的臉,誰會沒事兒去請謝明月過來啊,不就是為了給新人做臉嗎?
小年輕在心裏啧啧稱嘆,心道:有錢人玩的可真花,看上去衣冠楚楚,實際上心眼兒不過針眼大。
不過料想這樣的場合,也不會有誰去幫扶謝明月,他正好借此機會把美女摟到自己懷裏。
想到上次見到的那張臉,小年輕嘿嘿笑了兩聲。
崔時皺了眉頭,他雖然和謝明也沒什麽交情,但到底也認識了幾年,并不想看到謝明月受此侮辱。但這種場合,誰都知道傅譯生來這的目的就是為了折辱謝明月。沒有他發話,誰敢去制止,保不準底下還會猜測,這就是上面的授意。
他餘光看到傅譯生坐直了身,交叉着腿,燈光下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他右手輕輕晃動着酒杯,玻璃器皿裏的液體起伏不定。
氣氛一時安靜的詭異。
“砰”的一聲。傅譯生擲出了手中的酒杯。
玻璃器皿和桌子相撞,發出了重重的碰撞聲。
小年輕頓時止住了話茬子,半天不敢動彈。場上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聚集到了傅譯生這裏。
傅譯生一字一頓,看對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貿然走到大廳的老鼠:“你剛說,要把誰養在外面?”
作者有話說:
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