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們這樣是打不死的

褚遇出拳狠辣, 一向是不要命的打法,他又沒什麽忌諱,更看不慣傅譯生形似大哥的神情, 出手更沒有留餘地。

傅譯生受了一拳, 從過往中抽離出來,疼痛更激出了火氣。他此刻已經顧不得身邊的夏晴,只想着讓對方付出代價。

一時間不管不顧受傷的地方,只趁着褚遇一擊得中後出現的漏洞, 拳頭狠狠地砸向了對方的臉。

褚遇只來得及偏頭,但到底沒有完全躲過,被砸到了嘴角。

崔時看着當前的場景越來越不對,生怕再打下去打出人命,此刻也顧不得別的什麽,心一沉壓低重心沖了出去, 強硬地把兩人分開, 緊跟着趕緊按住還要繼續揍人的傅譯生, 死死地将他抱住。

場上其他人免費看了一場好戲,早八百年就湊了過來, 隐形地圍繞着主角們繞了個圈,旁觀着這場少有的熱鬧。

眼看着越打越兇,崔時又一馬當先地沖了出去, 其他人也不好再作壁上觀, 也跟着攔住了褚遇。

眼見着兩人分開,夏晴趕緊扒開人群,擔憂地扶起他, 眼淚水又開始控住不住, 在眼睛裏打轉。

“阿生,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

夏晴心疼地扶着他,檢查對方身上有沒有什麽嚴重的傷口。

傅譯生還在怒氣裏,打紅了眼,根本剎不住車,即便被崔時抱住,還是想繼續教訓褚遇。

崔時是真怕打出人命沒法收場,這種時候哪裏敢放開這位大爺,趕緊死死地攔住,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

邊攔邊趕緊提醒:“哥!夏晴姐還看着呢,今天是她回來的第一天,再鬧下去大家怎麽看待夏晴姐!”

聽到這裏,傅譯生理智回歸,正好對上夏晴擔憂的臉色,逐漸意識到了現在的場合。

是了,今天是夏晴回國後第一次在圈子裏露面,再攪和下去,對她的面子也很受損。夏晴還要在國內做高端珠寶設計,平時不可能不接觸這個圈層的人。這些人平日裏固然看着他的面子也不敢嘲諷夏晴,背地裏卻不知道要怎麽笑話。

夏晴自從家裏出事,精神狀态就一直不是很好,這一點傅譯生一直是清楚的。

若不是為了這,他也不會想立刻撇清和謝明月的關系。

場上的人固然不如傅氏,但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屆時難道還真能因為一兩句閑言碎語就要對方道歉嗎?

想明白這點,傅譯生逐漸冷靜了下來。

看着傅譯生逐漸卸下力氣,崔時謹慎地擡頭觀察他哥的神色。

看着好像還好……?

崔時不敢放松,生怕自己一松手全部白搭,手還圈着他哥。直到傅譯生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冷聲道:“放開。”

崔時松了手,場上的其他人也看得出後面是打不起來了中間圍繞着的人牆慢慢散開,傅譯生這才看得到對面的情況。

褚遇臉有些傷痕,往日在圈子裏裝的溫文爾雅這時候也全部消散,周身散着冷氣。

他膚色白,嘴角有些微的出血。

嘴角開裂,有輕微的刺痛感,褚遇冷靜得比對面快很多,很早就停下,站在原地輕聲地喘息,平複呼吸。

察覺到嘴角的痛感,他舔了一下唇周,感受到血腥味的幹燥,伸出手狠狠擦了一下。

他瞳孔烏黑,是罕見的黑瞳,沒有任何一點棕色的成分。

謝明月站在他面前,能從他的眼底看到清晰的倒影。

褚遇有些力竭,站在原地平複體力。為了支撐身體,他膝蓋微微曲着,半躬着身子,雙手的手掌張開,撐在彎曲的膝蓋上。

謝明月鞋子跟高,又加上褚遇躬身,正好能從上而下俯視着擡頭的褚遇。

謝明月居高臨下,看着自己的身形出現在對方的瞳孔裏。

褚遇辨認着對方的神态,沒有關心,但有贊賞……像獎勵一只撿到了主人扔出的物品的的狗。

她說話輕輕柔柔,帶着點呵護,和平時并不一樣,好像怕他因此受傷一樣。

“你嘴角受傷了。”

謝明月微微彎腰,大小姐好像憐憫一般,将頭湊近些看他,冰涼的手指觸碰到褚遇溫熱的嘴角。

那是剛受傷的地方,褚遇“嘶”了一聲。

謝明月冰涼的指腹輕輕地碰觸傷口,用大拇指擦拭掉其餘的一點點血液,動作輕柔地過好像愛撫一般,但并不帶什麽情/色的含義。

褚遇剛打完架,不止傷口,整張臉都因為劇烈的運動而有些發燙,更顯得這點冰涼尤為明顯。

褚遇微微偏過頭,視線從謝明月的指節順着手臂一路滑落到臉上,直直地對上謝明月專注的視線。

他喘着氣,視線不偏不倚:“他傷得更厲害。”

褚遇低聲重複:“他傷得更厲害。”

就像剛打了架的小孩兒,要面子的很,即便受傷了也不願意露怯,一定要争個輸贏,強調對方比他受傷更重。

矛盾被激化了,搶奪感的人為制造,使得本不入局的雙方都有了競争意識。

即便他們甚至都沒意識這是競争,但已經在炫耀短暫的勝利喜悅了。

謝明月不吝啬于自己的誇獎:“我看到了。”

她輕聲說:“真厲害。”

“疼嗎?”謝明月語句溫柔,觸碰卻帶着清晰的痛感,“要不要去包紮一下。”

這一面和和睦睦,落在傅譯生眼裏格外的刺眼。

看着謝明月安置在褚遇面上的手,傅譯生下意識地蹙眉,只覺得分外紮眼。

大庭廣衆之下摟摟抱抱,謝明月到底還要不要臉。

就算再喜歡這個小白臉,也應該注意點分寸。傅譯生完全不管內心這種強烈的不爽從何處而來,只感到自己的所有物被其他人掠奪後的強烈不滿。

傅譯生的目光一直駐紮在謝明月那邊,分外明顯,謝明月不為所動,從頭到尾目光都沒有偏到這邊來過。

謝明月沒有注視這裏,夏晴看着傅譯生的視線,目光微微一動,攀附上傅譯生的手臂。

她擔憂地問:“譯生……”

“你的傷口一直在滲血……”

崔時也湊過來臉,緊張地盯着傅譯生的胳膊:“哥,要不你去包紮一下,我叫醫生過來?”

“不用。”

傅譯生不願意多耽擱,深呼吸一口氣,刻意不去看謝明月那邊的場面。場上的人都看夠了熱鬧,傅譯生鎮定地向大家賠罪,衆人看夠了樂子,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給傅譯生找不痛快。

宴會很快又恢複了正常的氛圍,夏晴臉色有點難看,身邊的小姐妹現在聚上來安慰她,她也只能強撐着臉色敷衍過去。

這和她預想的場景根本不一樣!

本來該完美的回國宴,現在被攪和得一團糟。

這是她回國的第一場仗。

傅譯生的态度也很不對勁,竟然當着她的面和褚遇打了起來。

他平時并不是這麽焦躁易怒的人。

夏晴只覺得有什麽事超脫了自己的掌控,感受到了不安。

她不相信這個時間點傅譯生就已經愛上了謝明月,但毋庸置疑,之前那幾年的生活和陪伴在傅譯生心裏并不是毫無存在感。

旁觀者清,也只有傅譯生這種對自己絕對自信、同時以為自己對謝明月的愛有絕對掌控力的人,才會意識不到這一點。

傅譯生小觑這種被剝離生命的感覺,恐怕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意識到和謝明月分開了。

夏晴對這種感情被壓縮後的反撲向來有極大的警惕心,畢竟上輩子她就是……

想到這裏,夏晴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當務之急是先把傅譯生穩住。

趁着他還沒從這種巨大的反差中意識到自己的情感,趁着他還以為自己對謝明月的情感不過是一種落差造成的不甘心,她要迅速地擊破傅譯生。

想到這裏,夏晴攢住傅譯生手臂的手指忍不住用力,尖銳的指甲掐住傅譯生的臂膀,幾乎要陷進肉裏。

傅譯生吃痛,忍不住皺眉看向夏晴,正好看到她閃過一秒的猙獰神色。

在傅譯生的印象中,夏晴幾乎從來沒露出過這樣的神色。

他顧不得疼痛,試探着叫了一聲:“阿晴?”

夏晴倉皇地看向他,他問:“你臉色不太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夏晴壓下剛剛的臉色,補救:“我沒什麽不舒服。就是看到剛剛的事情,想起那時候家裏出事,伯伯他們……我有些害怕,譯生。”

她神色凄惶,好像還沉浸在那時候的苦痛當中。

傅譯生看到這樣夏晴,疑惑全消,只當自己剛剛是看錯了,忙着将夏晴攬在懷裏。

傅譯生常年健身,肩寬腰窄,将夏晴攬在懷裏時候動作溫柔。

他的手拍拍夏晴的後背,像很多年前,兩人關系還很好時一樣。

“不要怕,我在的。”

夏晴依偎在傅譯生的懷裏,臉頰貼在傳來熱度的胸膛上,輕輕地嗯了一聲。

另一邊的褚遇也要包紮傷口,被周圍人勸說着帶向更衣室,謝明月走在褚遇旁邊,目光卻直直地看了過來。

夏晴對上謝明月的目光,更得意地貼緊了傅譯生的胸口,兩人的親密昭然若揭。

借着角度,夏晴無聲地挑釁,動了動嘴。

“他、是、我、的。”

謝明月站在褚遇身旁,清晰地辨認出口型,神色不變,絲毫沒有被這種拙劣的技巧挑釁到。

她正常地向前走,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

當然,他是你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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