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藍白校服85
林行知做了土豆泥和意大利面,拌上了酸甜開胃的番茄醬汁。陸遠坐在餐桌前,一股莫名的情愫湧上鼻頭。他摸了摸鼻子,想要撫摸出這是什麽味道的感情。
客廳裏一眼望去,地上有着松軟的地毯,少許碎屑,單人沙發和散亂的課桌,沒有電視,靠近庭院的窗簾有些發灰,落地窗緊閉着。白熾燈瓦數不夠,有些暗,幹淨但冷清,顯得陸遠的臉更加病态。
“你這裏的東西也太少了,做不了中式菜,如果有華人街,我們明天可以去買一點。”
林行知習慣地述說家庭瑣事,熟練地端面條上桌子,笑着給陸遠遞過去餐具。陸遠用叉子卷起來面時,聽着林行知有些慢的嗓音,他的聲音是清潤的,耳朵聽得有些熱,似乎是許久未聽見的鄉音。他吃了幾口面,熱氣騰騰的飯菜,眼前暖和了起來,燈不暗了,有火氣般地亮堂起來了。番茄醬汁濃郁,酸鹹适宜。他舔了舔嘴唇,看着林行知:“你會做意大利面,真厲害。”
“是以前教我的。”林行知用叉子轉了幾下說道。
“是嗎,可我現在都忘記了。”陸遠苦笑了兩聲。
林行知舔了舔嘴,撐着下巴笑說:“遠,沒關系,我記得就足夠了。”
陸遠現在知道那湧上鼻子的情愫是什麽了,是預告他即将流下眼淚。眼淚就真的在一瞬間彙集,滴落到手背上。林行知愣了一下,伸出手掌在陸遠的下巴下面接住了一滴眼淚。他用手指講這滴眼淚撥開,塗在自己的掌心上,眼淚就好像滲透進掌心裏,鑽進心髒裏,體驗到他的泛起漣漪的悲傷。
林行知喉嚨也有些發緊,吸了吸鼻子:“陸小嬌怎麽長了幾年還是這麽愛掉眼淚?”
陸遠笑了,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客廳裏只剩下叉子碰到盤子發出清脆的響聲。陸遠仔細吃完後,看着林行知在廚房的背影,才緩緩開口:“不知道為什麽,你一喊我,我就想掉眼淚,也許我曾經也很想你吧。”
林行知洗着盤子,眼淚墜進泡泡水裏,笑着嘆道:“沒有也許,你就是很想我。”
陸遠一瘸一拐地走到他的背後,抱着他的腰,在他耳邊厮磨:“對,我很想你。”
林行知安慰地揉了揉陸遠的脖頸,陸遠親昵地跟林行知貼在一起。
他享受林行知的溫度,還有呼吸,像是一種希望的活力,甚是想念。
林行知何嘗不是這樣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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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的過去成了團團迷霧,苦辣酸甜成了一味漿糊。他在飯桌上看着耀眼的他,再看向瘦弱的自己,以及腿上的殘疾,未知的恐懼在他醒來後遲遲未散去。可是林行知到一句句話卻讓他安心,頭不再那麽疼痛,腿上的殘疾也沒有那麽的不恥。
“再抱下去,洗碗水都要幹了。”林行知打趣他。
“給我洗吧,你做飯辛苦了。”
明明只是簡答的話語,林行知總有一種陸遠還停留在分別前的感覺,無論是說話語氣還是行為神态。
“陸遠,你還記得你睡了多久嗎?”
“不記得了,我媽含糊說了有幾年了。”陸遠擦幹淨手,被林行知扶到沙發上。
林行知幾年都沒換手機,給陸遠看以前的照片,給他說以前的故事,他們翻牆逃課,還有高三的時候必須住校來着,晚上學校宵夜開放,還得提前下課搶。林行知笑得很開心,陸遠也深知那段回憶很美好,暗自許願能夠想起來。
“你躺了那幾年,怎麽吃東西?”
“這個...插根管子吃。”
“插...哪裏?”
陸遠不語。
林行知思索了一下,靈光一閃,摸上陸遠的腰,雙手一握,差一點能握上,确實瘦了許多。
“癢。”
“忍着。”
“你是不是太霸道了些許?”
“你先不告而別。”
“怎麽能翻舊賬?”
“少管我,除非你現在趕我走。”
他解開陸遠的襯衫扣子,陸遠看他認真,便知他想做什麽。
“才九點,第一次見面是不是着急了點?”陸遠揉了揉林行知的嘴唇。
林行知懶得跟他插科打诨說:“淫者見淫。”
他解開了扣子,就看見了肚子上縫合的疤,還沒插線,像一條蜈蚣一樣爬在肚子上。看來也沒起來多久,就被他碰上了。他摸了摸上面線,彎下腰親了一下,弄得陸遠肚子一抽,輕笑出來。
林行知用手指觸碰過凸起的肋骨,皮膚多年沒見光,顯得白,沒有肌肉群組只有皮膚組織包裹着肋骨,一根一根清晰地摸的到。陸遠見林行知含着眼淚,故作輕松說:“非要看,真不聽話。”
“高中時候就讓你多吃點飯,你聽話了?”林行知哽咽了一下。
陸遠不知道如何安慰林行知,便将林行知摟進懷裏,兩個人被柔軟的沙發包裹進,挨得緊,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才算滿意這個距離。
陸遠将林行知手重新貼到自己的肚子上的傷疤說:“說不定我們的故事是我懷了你的孩子,偷偷跑到國外生下來,你這個負心漢還想破鏡重圓的故事。”
林行知憋了半天,又哭又笑的,還舍不得打陸遠,怕傷了碎了。
笑了一下還是哭出來了,哭聲越來越大,積攢了幾年的苦澀淚水像是一場雨水,面頰都濕了。陸遠忙着問:“小兔子乖乖,哪裏疼啊?”
“誰他媽的不告而別,誰他媽的負心漢啊!艹你大爺的,你個粉腸,買塊叉燒都好過你。我等你,等了五年,這五年,你是活是死我TMD都不知道!你倒好,就躺五年,你擱這裏光陰似箭,沒了記憶,跟我在這裏開這種玩笑。哪疼,我心疼!我哪都疼!疼的我手指都像是被門夾了一樣。”林行知揪着陸遠的衣襟,哭得臉漲紅,哭狠了咳嗽了幾聲。
林行知張嘴就往陸遠手指上咬,依舊是無名指,那熟悉的痛感讓陸遠腦海裏閃過幾個畫面,林行知穿着校服,躺在床上,含着他的手指,咬下一樣的齒印。
都說十指連心,陸遠像是被林行知的眼淚澆灌了一樣,原來一直有這麽一個人在牽挂着他,封閉的心髒像是地窖裏塵封已久的種子,開始重新抽芽生長。
他從沒這麽慶幸過他能夠從醫院醒來。
他太感謝林行知還在等他,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等另一個那麽久。
他像是想起什麽,掀開衣袖,暴露他手腕上的傷疤。除了那條脈搏上的疤痕外,還有一個字的刻痕,是“木”。是要劃破皮膚,劃破血肉,流出鮮血,都要銘記的姓名。
他想過許久這個字刻在皮膚上的緣由,刻的很深,他躺了這麽些年也沒有消失。也許他曾經也在努力不去遺忘林行知。
沒有也許。
他拿過筆,牽過林行知的手,順着這個刻痕繼續補寫完“林行知”名字,一筆一劃寫在依舊跳動的脈搏上,如同他對林行知愛一樣,直到死亡才會消逝。
“每天都寫一遍,寫在這裏,好嗎?”
林行知點點頭,抖着手再次與陸遠親吻,他說:“我剛剛...都是氣話,不能當真。我還能再見到你,真的沒有再幸運的事了,你還活着,還活着啊,以後都給我好生活着!”
“嗯,我好好的...在這裏,在你身邊,別哭了,還說我。”
陸遠咬住林行知的嘴唇,林行知摟着他的腰。他們心裏想的是葡萄,外面是皮內裏柔軟,汁液酸甜誘人,舌頭交織,偷偷在舌尖上釀酒,葡萄酒液易醉。他們理所當然吻得醉醺醺的。林行知的“我愛你”說的口齒不清,他只是想要更多的吻,想醉在夢裏,醉在陸遠的懷裏。
什麽是問題什麽是答案都明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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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來了,好久不見!考試結束了,可以開始日更了,那明天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