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真相的線索
突如其來的變故, 讓人類這方的計劃變得有些倉促。
幸好,夏爾在來此處之前,就已經和羅傑商讨好了接應阿秋離開的計劃。
他說:“我們必須盡快動手了, 如果錯失這次機會,可能就不會再有下一次機會了。”
“動手。”秋聿之頭疼地揉揉太陽穴, 說, “看來不得不盡快解決這件事了。”
“沒錯, 阿秋。”夏爾鼓舞道,“放心的出手吧, 我會随時守在你身邊,在你脫力後将你帶走, 羅傑已經在外面準備好了, 随時可以帶我們離開。”
“但即使離開,血族依舊會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
“那又如何呢, 他們已經失去了最強大的首領,吸血鬼會變成一盤散沙,他們根本無法與我們抗衡。”
“夏爾, 除了兩位血族親王,血族裏面的強者還有很多, 甚至最普通的吸血鬼,身體素質都比人類要強悍。”秋聿之說道, “他們也許會推選出新的首領,然後在仇恨催動下, 對人類進行大規模的恐.怖襲擊。”
夏爾情不自禁地皺眉, 他認為, 秋的話存在一定道理, 但人和血族之間的仇恨由來已久, 就算什麽都不錯,他們依舊是敵對的。
況且有一點讓他感到了警醒,秋似乎是在幫血族說話,他對血族有好感!
夏爾反駁道:“人類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科技會幫助我們驅逐猛獸。”
秋聿之勾了勾嘴角,說:“可是吸血鬼也生活在這個社會中,他們也會學習科技的力量,不要忘了,吸血鬼在成為黑暗生物之前,也是人類。”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夏爾上前一步,抓住秋聿之的手臂,激動地說道,“難道這些天遭受了那麽多折磨,你卻還是被血族洗腦了嗎,秋,不要相信他們的甜言蜜語,那都是藏着毒藥的蜜糖!”
“夏爾,我并不是站在血族這邊的。”秋聿之說,“我離開的時間久了,他們會懷疑,我先走了。”
“秋!”夏爾在他身後呼喊道,“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
秋聿之對他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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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倫在莊園內停留了幾天,一直都很安靜,他要走也在情理之中。
但秋聿之發現,這事兒還真沒有那麽簡單。
因為他看到了,凱爾威“請”安德倫離開的畫面。
安德倫似乎不是很想這麽快就走,但凱爾威态度十分強硬,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似乎從原先的疏離客氣變得一點都不歡迎對方了。
秋聿之趴在窗上,努力探頭去聽這兩人的對話,卻因掀起窗簾的聲音吸引了極為敏感的血族的注意。
安德倫微笑着向他招手:“親愛的朋友,為何不下來一起欣賞這美麗月光呢?”
凱爾威更不開心了:“不要這麽虛僞,安德倫。”
安德倫聳肩:“我是真心這麽想的,凱爾威,或許你把我想的過于簡單與邪惡冷血了。”
凱爾威低聲警告他:“別以為我不知道,茵塞姆是被你慫恿的,安德倫,我不會再容忍第二次這種行為。如果你想嘗試一下血族親王是否能被同類殺死,大可以試試。”
安德倫大聲埋怨道:“凱爾威!你想讓兩位血族親王敵對嗎,那我保證,教會一定十分開心!我說過了,我絕對沒有你想象的那麽混賬!”
凱爾威用一種你以為我是傻子嗎的眼神看着他,直看的安德倫忍不住聳肩說:“好吧好吧,或許曾經有過一點混賬的想法,但相信我,現在我的想法改變了。我們才是同類,我始終是站在你這邊的。”
“改變?”凱爾威說,“你想說什麽?”
安德倫壓了壓黑色高頂帽的帽檐,露出了一個堪稱和藹可親的笑容:“我親愛的朋友,你想得到他,那就将他掠奪吧!但你和我都該知道,教會那邊對信徒的洗腦有多嚴重,只要教會存在一天,他便永遠不會全身心的屬于你。所以,和我一起消滅教會吧,只要我們站到了這個社會的頂端,他便永遠都無法再逃出你的掌心了。”
凱爾威:“……安德倫,我沒有想到,你也有這麽天真的時候。”
安德倫頓時不開心地說道:“凱爾威,我不是天真!從最開始,我們背叛了光明的那一天開始,我就一直是這麽想的。兩千年了,凱爾威,我們的朋友一個接一個的死去,我們的後裔一直隐藏身份躲躲藏藏,難道你還想讓這個世界繼續這麽下去嗎?”
安德倫猛地張開雙臂,向凱爾威展示這廣袤的星空,他吟詠道:“唯有死亡,才能改變這一切,人類的虛妄與貪婪,都将成為我們的養分!當然最重要的是,只有這樣,你才能沒有憂慮地擁抱蒂森特!”
這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要是來個意志不堅定的,說不定立馬就握着他的手熱淚盈眶表示要參股。
只可惜,他碰見的是凱爾威和秋聿之。
就和秋聿之清楚,人類和血族的糾纏絕非死掉兩個頭領就能斷絕一般,凱爾威也很清楚,脫胎于人類的血族,永遠都無法停下對人類的渴望與依賴。
就像是衛星被恒星吸引一般,深埋于血族那冰冷陳朽身體裏的,是對人類以及人所能擁有的一切的渴望。
而這種渴望,有的時候會轉化成扭曲的愛意與守護。
秋聿之已經從樓上下來,他只聽到了最後那段,他張開手臂猛地擁住了凱爾威的腰,對安德倫挑眉道:“不用等以後,現在他就可以毫無顧慮的擁抱我!”
安德倫笑眯眯道:“小朋友,你已經做好永遠留在凱爾威身邊的準備了嗎?要知道,這将會讓你背叛自己的信仰。”
秋聿之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的信仰是什麽,又憑什麽這麽說,我想做什麽,不需要寄托給虛無缥缈的神明。”
“好吧好吧。”安德倫忽然說,“其實是這樣的,蒂森特,我想我和凱爾威之間有些誤會,他認為我指使茵塞姆襲擊你,我發誓,我只是跟他閑聊了幾句,我可是絕不希望你就此死去的血族之一。”
秋聿之:“诶?果然是茵塞姆……”
嫉妒真是太可怕了。
凱爾威握住秋聿之的手,低聲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茵塞姆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秋聿之心想,難怪最近沒看到茵塞姆了。
只是——
秋聿之依舊緊緊抱着凱爾威的腰,說:“我還是相信小威的判斷,安德倫殿下,您準備什麽時候走?”
安德倫:“……不,我才不要走!我悄悄來到這裏,連正經的筵席都沒有吃到,我才不要灰溜溜的離開,除非凱爾威為我舉辦送行晚宴!”
凱爾威和秋聿之同時無語了。
只有安德倫笑容明媚。
此時此刻,三個人都很清楚,安德倫在強行推動某場陰謀的發生,他樂于見到所有人的面紗都被解開,并自信于故事終将會向自己想看到的方向發展。
“安德倫,我已經答應與你結盟,但如果你堅持如此,我會重新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凱爾威冷聲道,“因為我不想和一個讓人無法安寧的人成為同伴。”
安德倫聳肩:“凱爾威,這一次就相信我吧,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得到我們想要的。”
他想要凱爾威明确與教會為敵,與自己結盟,凱爾威想要徹底得到這個教會奸細,那麽教會奸細呢?
安德倫饒有興致地對秋聿之笑:“小朋友,你看起來似乎一點都不慌。”
秋聿之淡定地說道:“我為什麽要慌?”
“身為舞臺劇的主角,你應該做好準備,畢竟這可能是一生僅此一次的表演機會了。”
秋聿之忍不住想笑,是啊,身為舞臺劇的主角,所有人都在關心他會怎麽做,卻沒想過,主角罷工的可能性?
看到大家的興致這麽高,他都不忍心提前告訴他們退票了。
安德倫也跟着笑,一把握住凱爾威的手:“親愛的朋友,我相信我們都不會失望,就讓我們擦亮眼睛好好看——”
啪!
安德倫的手被拍掉了。
秋聿之慢吞吞縮回手,說:“兩個大男人家家的,拉拉扯扯像什麽樣子。”
安德倫看着和凱爾威摟摟抱抱的秋聿之,張了張嘴,似乎很想吐槽一句你比我更不像樣子,但看着凱爾威不善的眼神,他識時務地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罷了罷了,還是不要繼續刺激凱爾威了。
萬一刺激着刺激着,他就跑路了怎麽辦?
要知道凱爾威可是僅存的能為自己帶來助力的血族了。
……
送行晚宴如火如荼地開始準備了起來。
夏爾神出鬼沒,趁秋聿之在陽臺曬太陽的時候,突然冒出:“阿秋!”
秋聿之吓了一個激靈,手裏的蘋果咕嚕嚕滾到了地上。
“夏爾?”
夏爾恨弟不成鋼道:“今晚就是最佳的動手時機,你身為凱爾威身邊的侍者,一定可以進入晚宴現場,到時候看好時機直接出手——阿秋,你能不能嚴肅一點?”
秋聿之托腮嘆氣:“我已經很嚴肅了,沒看到我正在發愁嗎?”
夏爾感到欣慰:“知道愁就好,別擔心,我就在附近,我會幫助你,帶你走。”
“我相信你一定會帶我走,但問題是……”我特喵的不想走!
“問題是?”
秋聿之幹咳兩聲,說:“問題是,羅傑一直欠我一個答案,我不知道的話,無法安心動手。”
“問題,答案?”夏爾想了想,說,“是什麽答案,或許我可以勸他告訴你。”
“你只要跟他說,我必須知道千年前的真相就足夠了,如果不告訴我的話。”秋聿之揚起拳頭憤然道,“爺就不幹了!”
“秋,只要你可以完成使命,犧牲我也無所謂,更何況是索要真相,我一定會幫你的。”夏爾虔誠地仰面,閉眼對着太陽的方向祈禱。
他要祈禱,一切都要順利。
動員完畢之後,夏爾便離開了,他需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和羅傑溝通。
秋聿之将地上的蘋果撿起來,本着節約糧食的美德,擦了擦上面沾着的灰塵,咔嚓啃了下去。
蘋果何其美味,難怪伊甸園裏的人類經不住誘惑。
……
“閣下,等一下。”
幽暗的走廊裏,秋聿之叫住了前方的人。
那個人聽到他的聲音,身體一僵,緩緩回身:“蒂森特?你過來做什麽?”
“因為有些事情,想要向您咨詢一下。”
茵塞姆不悅道:“我和你沒有什麽好說的。”
“你的事殿下已經告訴我了。”
“事情?”
“就是你努力幫助殿下清掃敵人的那些好事。”秋聿之語氣嘲諷。
但茵塞姆似乎沒有察覺出來,他甚至有些竊喜:“殿下竟然還記得那些不值一提的事嗎。”
秋聿之本來是想說,你搞事想殺我的事,凱爾威告訴我了。
但看茵塞姆這反應,他似乎想到了別的方面去。
秋聿之挑了下眉,順着說道:“嗯,殿下的記憶力非常好。”
茵塞姆臉上的陰郁竟有所緩和,他正回憶着什麽,露出了隐有光榮的崇仰之态:“殿下饒了我一命,殿下仍記得我,果然,殿下如此寬容大度,如此理智強大……”
眼見着凱爾威吹吹起來沒完,秋聿之連忙打斷他:“記得也沒什麽吧,畢竟你跟了他那麽久。”
茵塞姆撇撇嘴角,帶着一點不屑:“并非所有人都值得殿下記住,唯有從一千多年前就追随殿下的人,始終忠誠不變的人才會被殿下記住。”
秋聿之便說:“很有道理,但是時間太久了,殿下也記不太清了。”
茵塞姆皺了下眉,沒說什麽。
秋聿之道:“因為我對過去的事情很感興趣,所以問了問殿下,其中很多細節殿下都不記得了,說讓我來問您。”
“哈?”茵塞姆狐疑地看着他。“身為教會的走狗,向敵人打聽‘血色黃昏’?難道你是想通過我的講述,探聽血族的弱點?”
秋聿之無語道:“如果血族一千年來都沒有長進的話,那可真是太好了。”原來茵塞姆說的,是血色黃昏?正好,他确實想知道。
茵塞姆輕咳一聲,說:“你想知道什麽?”
秋聿之:“全部。”
茵塞姆:“……貪心的人類!”
秋聿之聳肩:“愛說不說,反正殿下也想知道,你不說的話我就告訴殿下,你也忘了算了。”
“不行!”茵塞姆焦急地打斷他,“不許造謠,我記得很清楚,我萬萬不會忘記殿下的強大和聰穎!”
茵塞姆以一種憧憬的口吻,訴說着千年前燃起怒火時凱爾威的強悍,又以謙虛的口氣,小小的暗中誇贊了一下自己的配合與幫助。
那場戰役中雙方你打我我打你的過程沒什麽好聽的,倒是有一個細節,吸引了秋聿之的注意力。
“閣下,你提到過三次殿下試圖拷問教會高層,拷問什麽?拷問千年前的那個奸細去哪了嗎?”
茵塞姆頓了頓,說:“不錯。”
秋聿之立刻便道:“但是您好像說了這樣一句話——‘在教會的奸細付出代價之後,教會的領導者也将付出代價’。如果我沒有記錯,那個奸細好像在背叛殿下後就消失不見了,他付出了什麽代價?如果已經付出了代價,為什麽殿下還要不停拷問他去了哪?”
茵塞姆面色慘白,目光直直的看着秋聿之,這張極為相似的可恨的臉,似乎又将他帶回到了過去的陰影中。
茵塞姆語氣僵硬地說道:“我有說過嗎,我不記得了。”
“有的。”秋聿之眯了眯眼,向前一步,說,“或許,您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麽會這麽說?”
“我只是……”茵塞姆出現了短暫的慌亂,他說,“我只是随便那麽一說,并沒有別的意思,代價……我說的代價,就是指他消失之後再也不見!”
秋聿之忽然低頭悶笑了一聲,說:“閣下,我忽然發現,或許您遠比我想象中知道的要多,甚至,可能有些事您比殿下還要清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茵塞姆的聲音無比陰冷,“你想知道的,我已經都告訴你了,請恕我不能再繼續陪你浪費時間,我還要去準備安德倫殿下的宴會!”
“最後一個問題。”秋聿之說,“閣下,這個問題才是我想來問您的最初的問題。”
“什麽問題?”
秋聿之誠心發問:“您嫉妒我到想要殺死我,那麽千年前,和我一樣,同樣取得了殿下寵愛,對殿下産生影響的那個人,您也是如此的嫉妒他嗎?”
火苗狀的燈光自斜前方照來,将茵塞姆的影子拉的無比細長,他每輕輕動一下,影子便像蛇一樣波動一下。
這個問題,茵塞姆在沉默片刻後,還是回答了。
他答道:“不是嫉妒,我從來沒有嫉妒過你。”
“那是什麽?”
他以狂熱的目光穿過牆壁看向凱爾威的房間,用完全不輸虔誠信徒的崇拜口吻說道:“是信仰!殿下是最完美的存在,我是殿下的奴仆,我将為殿下掃除一切障礙,讓殿下立于衆生之巅,永不墜落!”
他始終沒有正面回答過,自己是否也曾對那個人動手過。
秋聿之沒有逼問,他目送着茵塞姆的背影消失不見後,找到了凱爾威。
凱爾威拉着窗簾,在黑暗中輕輕彈奏鋼琴。
“殿下。”秋聿之有些郁悶地托腮,問,“您喜歡我什麽呢?我不是最強大的,也不是最美麗的,就連對您的信仰與傾慕,似乎都沒有別人來的虔誠。”
悠揚的琴音流瀉消失,在最後的尾音中,凱爾威說:“也許我就是喜歡,你不信我。”
即使僞裝的再完美,那雙眼睛,也從未将他視為高高在上的神明。
沒有疏遠的距離,他野心勃勃試圖将自己捕獲,而最終,他成功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算是一更?立個flag,今天會有2更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