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了。”乾王的聲音帶着大提琴的低沉渾厚,很有特色。

染袖抱着琴走進浴室,剛好看到琴心和弦音幫乾王褪下最後一件衣物,露出赤luo而結實的背部。旁邊服侍的琴心和弦音臉上都露出羞澀。

染袖目不斜視地将琴擺好,乾王也踏入了池中。從染袖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他的側面,一對劍眉,雙眼微合,鼻梁高挺,臉部線條如琢如磨,相貌确實俊逸非凡。

這時,悅耳的琴音響起,在氲氤的浴室中顯得別有韻味。夏末涵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雖見識和氣度稍顯不足,卻擁有小家碧玉的秀美,她的琴音也帶着這種清幽和純粹。

染袖看到乾王的眉宇稍稍舒展,她悄悄退了出去。

待一身清爽只着單衣的乾王走出來,染袖已經在煮茶等候。

室內點燃了熏香,香氣淡雅,十分怡人。

乾王見此,目光微閃,望向一旁的夏末涵。

夏末涵道:“皇上政事操勞,臣妾便讓人給您煮了茉莉花茶,有助于緩解疲勞。”

乾王面露興味,不置可否地坐在為他準備的卧榻上。

染袖提壺倒了一杯,雙手平端送到乾王跟前:“皇上,請喝茶。”

乾王接過,一陣花香撲鼻而來,茶水清澈,花瓣綻放,喝上一口,感覺全身舒泰。當然,所謂花茶并沒有多麽神奇的功效,只不過染袖給他營造了一個舒适的氛圍,讓他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夏末涵又道:“皇上,臣妾的這名小宮女擅長按摩之術,不知皇上可願一試?”

乾王瞥了瞥垂頭跪在一旁的染袖,點頭同意。他今夜不過是心血來潮來此留宿,對夏末涵,他印象并不深,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冊封她,原是為了看看其他嫔妃的反應。誰知這次一來,竟有小小的驚喜。

“請皇上先褪下裏衣,然後平躺在卧榻上。”染袖低聲說道,聲音帶着幾分羞怯。

琴心立刻上前幫乾王拿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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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袖在乾王躺下後,走到頭向的一邊,伸手輕輕按在他額頭兩邊,力道均勻的按動起來。

她對人體穴道十分精通,不僅懂得按摩,還懂得過穴殺人。

不過這次得讓乾王舒服個夠,最好舒服到天明……

作者有話要說:這文的女主估計能引起衆多非議,阿門,但願作者能或者寫完……

☆、還得侍寝

乾王沒想到自己就這麽一睡到天明,從未有過如此舒服的睡眠。

當他睜開眼時,宮女已經為他準備好了洗漱用具和朝服。

染袖将一碗米湯端給夏末涵,讓她服侍乾王用膳。夏末涵微微有些不樂意,但還是端了過去。

“皇上,喝碗米湯緩緩胃吧。”

乾王看着夏末涵手上的瓷碗,遲疑了一會,還是端過來喝了幾口,就着一些小點心,倒是挺爽口。

後宮諸人原本都是不吃餐飯的,即便是乾王也是如此,可是如今吃了一次,頓時覺得胃部一陣舒服。

他別有深意地看了看身旁的夏末涵,點頭道:“夏婕妤有心了,朕心甚悅。”

夏末涵低頭不語,染袖在另一邊暗想,估計夏婕妤一點也在乎你悅不悅,若是能少來幾次,她就悅了。

乾王神清氣爽地離開了,當天就送來了不少賞賜,引得其餘妃嫔又是一陣議論,莫非這夏末涵其實是深藏不露?

染袖自然知道乾王的到來會招來衆人側目,但她暫時并不擔心,以她初步觀察,乾王是個心機深沉、很有主見的男人,後宮固然有不少明争暗鬥,但乾王估計都了然于胸,只有管與不管之分。

染袖擔心的是夏末涵對侍寝的畏懼以及乾王的猜度。經此一次,乾王對夏末涵肯定留下了不小的印象,并且認為她是個“有心”之人,日後對待她也會留幾個心眼。同時他到雲舒宮的次數也會增加,一次兩次還說得過去,可是夏末涵總不能永遠只給他談情按摩吧……

雲舒宮這幾天接待了不少竄門的妃嫔,她們來此要麽是為了打好關系,探聽乾王的喜好,要麽是為了示威,敲打新人。

夏末涵是個軟柿子,別人說什麽她應什麽,毫無脾氣。那些嫔妃來了幾次之後,在鄙視的同時,心也放下了,就這麽一個人,不足為慮,不足為慮。

染袖對此樂見其成,性格軟也有性格軟的好處,至少暫時不會引來別人太過強烈的敵意。

乾王之後每隔幾天會來一次雲舒宮,聽琴按摩喝茶,每次神态都頗為愉悅。夏末涵娴靜淡雅,雖舉止略有些畏縮,但乾王顯然并不在意,而且看她的目光愈加深沉。

染袖猜測,乾王很快不會只喝茶了事了。

夏末涵沒有危機感,染袖替她抹了一層冷汗。

“主子,今晚皇上要來,您準備得如何了?”染袖問道。

“還需要準備什麽?”夏末涵笑道,“倒是換些別的點心就好了。”

喂,您未免太樂觀了。皇帝是這麽好打發的?

染袖心中狂躁,表情卻小心翼翼道:“奴婢聽說皇上今晚打算讓您侍寝。”

夏末涵表情一變,僵硬道:“你聽誰說的?”

“皇上身邊的陳公公。”

夏末涵倏地站起來,緊張道:“那如何是好?這陣子不是好好的嗎?皇上還缺侍寝的人?”

染袖扶着她坐下,安慰道:“主子別太憂心,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能有什麽解決辦法?”夏末涵苦惱道,“還以為皇上到這兒來只是喜歡聽琴喝茶而已。”

“……”染袖低着頭,不露一絲情緒,其實心裏卻是一個大大“囧”字。

她想了想,柔聲道:“主子,您相信奴婢嗎?”

夏末涵看着她,點頭道:“相信。”

“那麽,這回不能再逃,主子得規規矩矩地侍寝。”

夏末涵連連搖手:“我不行。”

“放心,奴婢會想辦法讓您成功侍寝的。”

“是嗎?什麽方法?”

染袖附在她耳邊輕身說了幾句。

夏末涵羞紅着臉道:“你個小丫頭,怎的如此,如此……”

染袖睜着無辜的眼睛,一知半解地說:“奴婢是聽別宮姐妹說的,覺得這樣能讓主子舒服點,主子覺得呢?”

夏末涵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咬牙點了點頭。

末了還說了句:“染袖,以後少聽些閑言閑語,你還小。”

“嗯。”染袖重重地點了點頭。心裏卻在想:身處宮中,還想做個單純無垢的人。主子啊,您是不是太天真了一點?

深夜,內侍傳話皇上馬上就到。

本應該出門迎接的夏末涵卻在染袖的服侍下進入了浴池。

琴心遲疑道:“皇上即可便到,主子不去迎接可以嗎?”

夏末涵沒有回答,染袖說道:“皇上應該不會介意的。”

琴心看了看夏末涵,沒再說話,起身與染袖一起出去迎接乾王。

“夏婕妤呢?”乾王見門口只有幾個宮女,便問道。

琴心回道:“婕妤正在沐浴,不及迎接,請皇上見諒。”

乾王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跨步走向浴室。

染袖沒有跟去,與泉聲等人守在屏風外。

片刻之後,浴室內傳來傳來幾聲暧昧的呻吟聲,伴着水花的拍擊,一陣旖旎的氣息彌漫整個宮室。

染袖發現泉聲等人都羞紅了臉,她也低頭攪着衣袖,一副扭捏不安的模樣。

松韻突然湊過來問道:“皇上終于寵幸主子了,這陣子我看着都急。”

“急什麽?”染袖不解地問。

“你傻啊!”松韻敲了敲她,“不得皇上寵幸的妃子,永遠也出不了頭,更別說懷上龍子了。”

“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染袖弱弱地說。

“好什麽啊?”松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和主子真是一個性子,都不知上進,呃,我可不是在說主子的壞話。”

染袖半垂的眼中閃過笑意,擡頭已是澄淨一片:“松韻姐姐希望主子好,染袖知道。”

松韻點點頭:“你知道就好,以後機靈點,雖然你是主子的貼身宮女,但是平時也不能太由着主子,好歹在皇上面前表現得熱情點。”

染袖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松韻拍拍額頭:“算了,以後慢慢來,起碼皇上對主子還是挺好的。”

“咳。”琴心走過來道,“別說了,仔細着點。”

松韻吐了吐舌頭,回到原位。

琴心看了染袖幾眼,也轉身離開。

染袖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仿佛沒看到對方別有深意的打量一般,只是心裏在暗自警惕,乾王所賜的這四名宮女,不知根底,裏面或許有乾王的眼線,也或許有其他妃子的眼線,不能不妨。

不過以夏末涵的性子,估計他們也看不出異樣,真正在暗出謀劃策的是她。

乾王的耐力不錯,在浴室春色一把之後,又抱着夏末涵上床榻翻雲覆雨。俊男美女luo身交纏,真是讓人看得血脈膨脹。染袖有幸給他們放紗帳,近距離目睹那一番淫靡之色讓她這個心智堅定的人都忍不住躁動。

乾王确實有吸引女人的本錢,不說那張俊美的容貌,就是一身強健的肌肉,也足以令人芳心萌動。

第二日,乾王按時起床,一夜瘋狂依然精神飽滿。他起身并未要求宮女将夏末涵叫醒,可見昨夜的侍寝令他頗為滿意。他感覺得出夏末涵身上帶着淡淡酒香,暗自猜測這大概是她為了壯膽而喝的,如此想着倒有些可愛,比起其他嫔妃多了些趣味。

琴心等人服侍乾王更衣,染袖則去查探夏末涵的狀态。在經過乾王身邊時,這個男人特意看了她一眼。在這宮中,只要他在,周圍人的目光必然在他身上,而這名小宮女不過是淡淡了一瞥便去關心她的主子了。

這段時間在雲舒宮走動,他不但對娴靜溫柔的夏末涵有了好感,對夏末涵身邊的這個宮女也有了不錯的印象。這個小宮女雖看似怯弱,舉手投足間卻有種特別的美感,精通按摩,善于煮茶,對主子忠心,低調本份。相反,另外四名宮女看自己的目光總帶着愛慕,一有親近機會便會表現得格外熱情,有一個甚至做出了勾引的動作。

他對此司空見慣,表情都不會動一下。他雖好色,但還不至于饑不擇食。

染袖摸了摸夏末涵的額頭,舒了口氣,還好沒發燒。

為了讓夏末涵順利侍寝,她特別為她配制了催情藥物,混合着甜酒,緩解她對乾王的懼怕,讓她在迷迷糊糊中與之歡好。

此刻想來,自己怎麽跟拉/皮條的一樣,連藥都用上了……

當然,這藥不能明目張膽地和太醫要,她從前學過一些特殊藥物的配制,在這個時代,諸如紫英石、白英石之類的東西都是常見的,她以各種方式換了一些,調制出中散藥,效果只能算是一般,所以她又用了甜酒,還好沒有副作用,這種東西最好少用,夏末涵還是必須靠自己克服心中的障礙,否則早晚要出問題。

“好好服侍你的主子,過幾日朕再來看她。”乾王的聲音響在頭頂,染袖半晌才發現他是對着自己說話,忙跪着應道:“是,奴婢一定盡心服侍。”

“嗯。”乾王點點頭,轉身離開。

看琴心等人都露出愛慕的神色,染袖暗自撇了撇嘴,心中關心的是總算又過了一關。

随着乾王越來越明顯的偏愛,夏末涵不但存有內患,還會産生外憂,她得辦法鞏固她的地位,為她尋求盟友。光被動行事看來還是有點懸,夏末涵的安危,直接影響了自己,兩人實際上已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

皇後和兩位夫人暫時不能觸及,那麽最好的選擇便是六嫔。只比夏末涵高一品,平時走動一下是必要的。

只是……染袖看向仍在熟睡的夏末涵,心中哀嘆,這個性格清淡的女孩能不能面對那□猾似狐的女人們啊?

☆、習慣

天氣明媚,染袖和夏末涵難得到花園散步。宮中的園林都是經過巧匠修飾過的,花團錦簇,綠茵如萍,青石涼亭,清澈的人工湖映照着天空的白雲,湖邊楊柳垂枝,有如畫卷。

果然,偶爾還是要出來走走。

夏末涵看起來心情不錯,自那日侍寝時候,她的精神一直有些萎靡,還好之後乾王沒再來,不然真不知道怎麽應對。染袖有時想,若乾王知道他的女人巴不得離他遠遠的,不知道他是怎樣微妙的感覺……

幾人走到涼亭,發現裏面已經早有人在。看她的服飾,應是六嫔之一,只是不知道具體是哪位。

這時身後的琴心小聲道:“這位是孫充儀。”

夏末涵忙向她行了行禮:“夏末涵見過孫充儀。”

“不必多禮。”孫充儀的聲音十分柔美,身材纖細,皮膚如雪,只是臉上略顯病容。

染袖聽說過這位孫充儀,乃兵馬大元帥孫岩的愛女,閨名“瑄”,同時也是目前後宮第二位生有皇子的妃子,第一位是皇後。所謂母憑子貴,雖然這位孫充儀平時不顯山露水,但在後宮中的地位并不比兩位夫人低。

夏末涵在孫瑄的招呼下坐到了石桌邊,不同于皇後和兩夫人的威勢,這位孫妃氣質平和,說起話來有一種如詩如畫的美感,若是能去除病容,那必然是一代佳人。

真奇怪,一個大元帥居然有這樣嬌柔的女兒……

夏末涵自入宮以來,除了宮女,幾乎沒和其他妃嫔如此心平氣和地聊過天,這兩人倒是氣味相投,都不是跳脫的人。她們聊着天氣,聊着年少往事,聊着家鄉風景,氣氛十分和諧。

不知過了多久,孫瑄身邊的宮女小聲道:“主子,起風了,您還是早點回宮吧。”

孫瑄頓了頓,對夏末涵笑道:“我身子弱,不能就坐,失禮了。”

“哪裏,身子要緊,充儀請回。”

“我就住在翡翠宮,夏婕妤有空可過來坐坐。”

“一定,到時還要叨擾。”

孫瑄笑了笑,在宮女的攙扶下離開了涼亭。

“這位孫瑄姐姐真不錯。”夏末涵感概了一句。

染袖暗想,一個能平安将皇子生下來的女人,僅僅只是靠她父親的福蔭?觀她的面相,确實是一名內賢外惠的好女人,除非她演戲的功力已臻化境。

剛剛經過她身邊時,聞到了一股藥香,似含有白術、夜苓的氣味,這是主治氣喘汗虛一類疾病的中藥,可是孫瑄或許汗虛,但不像有氣喘的樣子……這還是染袖第一個拿不準的人物。

不過,這或許一個不錯的盟友。

回到雲舒宮,染袖對夏末涵道:“今天讓奴婢下廚如何?”

“染袖還懂廚藝?”夏末涵頗為驚奇,在她看來,眼前這個不過十三歲的小女孩似乎什麽都會。

染袖不好意思地笑笑:“奴婢也只會做些家常小菜,平時吃多了宮裏大廚的手藝,偶爾想自己動手做做,味道肯定是不及大廚的,到時恐怕主子要嫌棄了。”

“哪裏會?”夏末涵笑道,“你去做吧,需要幫忙就找琴心她們。”

染袖笑着點頭離開。

每個獨立的宮室都有一個小廚房,只不過食材需要自己去禦膳庫領取,普通食材可以按份額免費領取,若超過配額或者領取一些相對珍稀的食材則需要另外花錢,所費一般會在每月俸銀中扣除。所以在宮中生活,若地位不高并且沒有足夠積蓄,那麽也只能過相對節儉的生活。

染袖在庫房領了鮮魚、排骨、蘿蔔、玉米、辣椒、蔬菜以及一些配菜。

乾王在雲舒宮的時候,她總是叫廚房準備不同的菜色和點心給他吃,為的就是試出他的口味。乾王喜歡吃辣,喝湯,喜歡帶着茉莉花香的點心,但不愛吃甜的。因為只是一些夜宵之類的食物,所以染袖對他的喜好研究得還不太完全,不過有這些差不多了,乾王并不常來,她要做的是,讓他每次來的時候都有種歸家的自在感。

乾王是個控制欲強烈的男人,偶爾會冷眼旁觀女人之間的争鬥,可是一旦過火,就會遭到他不動聲色的懲罰。他對女人似乎不怎麽手軟。

在這後宮中,有多少妃子是毫無目的地讨好他?或想福蔭家族,或想獲得恩寵,或想擁有更高的地位。

而夏末涵有個優勢,那就是她無欲無求,從來沒想過要從乾王那裏得到什麽,甚至連寵幸都不屑一顧。這樣的性格反而能讓乾王放松下來,同時再在飲食起居方面給予足夠的細心,餓了時準備他最愛吃的飯菜,疲憊時給他按摩,煩惱時為他彈琴解悶……

夏末涵不懂得察言觀色,可是染袖可以做她的眼睛。不需要刻意表現,潛移默化之下,任乾王有多鐵硬都得化作繞指柔。一旦他對夏末涵的印象從一個暖床的工具轉變成一個溫柔體貼的伴侶時,夏末涵的地位便基本穩固了。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夏末涵的心理障礙,總不能每次侍寝都喝藥吧。

這可真是個難題,只要夏末涵沒有這個毛病,她就有把握讓她安度餘生,甚至獲得更高的地位都并非不可能。

可惜,暫時還是只能做好自保的打算,先安撫住乾王這頭老虎再說。哪天夏末涵一時沒控制住,在乾王面前表現出真實情緒,那就有得玩了。

染袖做了一份酸辣魚,一份蘿蔔玉米骨頭湯以及一份青菜小粥。

“染袖做的真不錯。”夏末涵看起來很喜歡吃魚,不過可能太辣,一臉想吃又小心翼翼的樣子。

染袖給她舀了一碗湯,同時說道:“辣椒可驅寒、止痢、促進消化,增加食欲,偶爾嘗嘗應該不錯,只是不宜多吃,佐些湯喝就好了。”

在讨乾王歡心之前,她得先讓夏末涵習慣這種口味,到時即使她不在,她也會無意識地選擇乾王喜歡的菜色。

染袖并沒打算天天做,而是每隔幾天親自下一次廚,她的花樣很多,味道或許比不過大廚,但勝在精心。夏末涵也慢慢從可有可無到欣然接受。

不但從飲食,染袖還在房間裝飾上花了些心思,比如采些鮮花擺入房中。她是學過插花的,經過她修剪之後的花飾造型優美,別具一格。染袖不太喜歡選擇容易凋謝的鮮花,而是多用枝幹俏麗的植物,這樣的花枝即便花朵凋謝,也能形成一種嶙峋的清俊之美。

同時,染袖有意讓夏末涵穿着同一種顏色的衣服,她喜歡藍色,那麽在制衣時,便多選用藍布,即使不做成藍色衣裙,也要在衣袖或腰帶上添加藍色,這樣形成習慣之後,乾王将來一看到藍色就有可能想到夏末涵。

這段時間由于政事繁忙,乾王來得次數比較少,但每次表情都頗為愉悅,也沒有特別要求侍寝,感覺比起床事,他更喜歡待在雲舒宮的舒适感。

夏末涵也樂得輕松,她最近除了看書寫字刺繡之外,還多一項娛樂,那就是去找孫瑄聊天。兩人一來一往,倒是很合得來。染袖也有幸見到了乾王的二皇子禹昊,7歲左右,長得靈秀可愛,說話像個小大人,經常逗得幾個大人開懷不已。

“染袖,今天做的糕點給孫充儀送去一盤。”夏末涵見到桌上的糕點,突然說道。

“主子不一起去?”

“我手上還有經文沒有抄完,中途停筆不太敬,你帶我去問候即可。”

染袖點頭應是,收拾了一盤點心放入食盒。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送東西,染袖倒是熟門熟路,孫瑄也會給夏末涵送些小禮物,并不貴重,卻有些心思。

染袖想不通,這位孫充儀是真的想交夏末涵這個朋友,還是別有用意?夏末涵唯一值得關注的,大概就是乾王對她上了心,比起其他妃嫔,乾王到雲舒宮才次數明顯更多。可是這對孫瑄來說還重要嗎?她甚至沒表現出任何不滿和嫉妒。

那麽,是為她的兒子?這是染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可是夏末涵對她兒子有什麽幫助呢?

正在思慮中,一個綠色的小東西突然從上面掉到她拿着的食盒蓋上,定睛一看,居然是條正在蠕動的毛蟲。

如果她是正常的女人,一定會尖聲驚叫,可她僅僅只是看了兩眼就将目光移到一旁的大樹上,只見上面正坐着一個身着太監服的小公公。

小公公跳下樹來,有些腼腆道:“不好意思,剛才不下心把蟲子弄下來了。”

染袖看他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長得白淨俊俏,只是臉上身上都沾了些污漬,看起來頗有些狼狽。

“你是誰,在這幹什麽?”染袖問道。

“我叫離若,別人都叫我‘小離子’。”這個少年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回答道,“今天犯了錯,苗公公罰我在這幫樹捉蟲。”

“哦,那你好好捉蟲,別再讓蟲子掉下來了,若驚擾了貴人就糟了。”染袖用葉子将食盒上的蟲子弄開,随意說道。

“嗯,謝謝。”離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染袖轉身欲走,突然聽到身後少年的肚子咕咕一聲響,她腳步一頓,轉頭問道:“你肚子餓了?”

“呵呵,活還沒幹完。”離若似乎是個很樂觀的人,總是笑呵呵的。

染袖從食盒中拿出一塊糕點遞給他。

離若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手,又看了看染袖小手上美味的糕點,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染袖心中好笑,将糕點遞到了他嘴邊。

離若臉色一紅,半晌才猶猶豫豫地将點心咬進嘴裏,一陣清香酥軟的感覺在他嘴中蔓延。

染袖道:“這是要送給孫充儀的糕點,只能偷偷給你吃一塊,你趕緊幹完活去吃飯吧。”

離若連連點頭。

染袖這才轉身離開,走出幾步又聽到身後少年喊道:“啊,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個宮的?”

“染袖,雲舒宮。”

苗公公,整個西宮只有一個公公姓“苗”,那就是西宮的掌事太監,總管西宮各項事務,而那個少年看着品級不高,卻由苗公公直管……

嗯,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默默滴寫~~

☆、拙劣的伎倆

之後幾天,染袖時常會遇到離若,他要麽被罰捉蟲,要麽被罰清掃,要麽被罰修剪枝葉,似乎總是犯錯,幾個庭院交替跑。不過每次都是笑呵呵,絲毫不在乎被罰了多少次。

漸漸的,染袖也跟他熟絡起來。離若是苗公公的人,看起來可能還有些親戚關系。不過染袖暫時沒想過要從他這獲得什麽信息,畢竟感情基礎是需要時間來建立的。

染袖捧着一些花枝回到雲舒宮。今天夏末涵帶着琴心去了孫充儀那兒,其餘三個宮女也樂得清閑,各做各事去了。染袖打算再做個插花,然後練練字。

這次她選用了竹筒作為容器,做成垂直型的花式,一枝一枝地慢慢搭配,以淡、雅、簡為主旨,寧靜自然,風姿綽約。

“不錯。”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乾王。染袖只用了半秒中便做出受到驚吓的模樣,還不及放下手中的枝條便匆忙回身行禮。

“不必多禮。”乾王淡淡道,“原來雲舒宮的花藝皆是出自你手。”

染袖輕聲回道:“主子喜歡雅致,奴婢便學着做些插花。”

“嗯,很有靈氣。”乾王将染袖手中的花枝取過來,補充了她未完成的花式。

“你家主子呢?”乾王随口問道。

“去了孫充儀那兒,奴婢這就着人去知會一聲。”

“不用了,朕來此只是想喝喝茶休息下,晚膳後還要處理些政事。”

說着,乾王徑直走到躺椅上坐下。

染袖立刻去取來茶葉,靜靜地為他煮茶。

一邊煮茶一邊暗自觀察乾王的神色,看他眉宇間透着幾分疲倦,顯然遇到了什麽煩心事。在這種時候最好不要做多餘的事,讓他自己安靜地躺會就好了。

這還是乾王第一次白天駕臨,實在難得。

不過多時,一陣清幽的茶香彌漫在屋中,淡霧氲氤。

乾王的眉頭稍加舒展。

正在這時,泉聲和弦音走了進來,對着乾王行禮請安,起身後便面帶喜色地走過來準備服侍乾王。

乾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擺擺手道:“你們兩個先出去,沒朕的命令不要進來打擾。”

他的內侍都被留在了門外,實在不想被兩個滿臉熱切的宮女擾了清靜。

染袖看着泉聲和弦音讪讪地離開,又看到乾王頗有些煩躁的表情。她将茶泡好遞到他面前,柔聲道:“皇上,奴婢不知您愛喝什麽茶,于是選了這上等龍井。”

“哦?”乾王接過茶杯,揭蓋聞香,問道,“你為何會選擇龍井?”

“龍井的香氣清高持久,茶色清澈,品飲之間,齒間流芳,回味無窮。”染袖一邊擺弄茶具一邊徐徐敘說,“而且我家主子便來自産茶之鄉,對茶頗有講究。”

乾王聽着染袖輕柔的聲音,全身慢慢放松,臉上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問道:“你家主子來自産茶之鄉,這個朕倒是不知道。”

“便是瑤峰,聽主子說,那兒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出産龍井、雲栖等名茶,美人亦是嬌美韻秀。”

乾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倒是,末涵确實清雅娴靜,有江南的秀美。”

染袖見乾王表情舒展,便不再多話。

乾王不着痕跡地打量起身側的這名小宮女,雖看似怯弱,但說話時吐字清晰,神色恬靜,進退知禮,純美中透着幾分與她這個年紀不符合的穩重,聽其言觀其行,頗為賞心悅目。

喝過幾口茶,乾王心情轉好,煩惱漸忘,他的目光一向床邊的棋盤,開口道:“你家主子琴棋書畫無一不通,不知你的才藝如何?”

“奴婢不過只是一名小小宮女,哪裏會有何才藝?”

“會下棋嗎?”

染袖猶豫了一會,回道:“略懂皮毛。”

“那好,陪朕下一局。”說着,起身走到棋盤邊。

染袖只好跟上。她不是沒想過撒謊說不懂,但她平時也會跟夏末涵下棋,此事做不了假。

兩人分好先,便開始了對局。

直至黃昏,金色餘晖從窗口撒下,這一局棋終于結束。

乾王笑道:“靈活有餘,章法不足。”

“是,奴婢棋藝确實不如皇上許多。”

“呵呵,你很聰明,多加練習,幾年後未必不能成為一名國手。”乾王心情愉悅道,“要知道曦國可是有幾位遠近聞名的女國手呢。”

染袖怯然道:“奴婢怎敢有此奢想。”

乾王還待再說,夏末涵緩步走了進來,行禮道:“皇上,臣妾不知您會來,未及伺候,還請皇上贖罪。”

“不用,朕亦是臨時起意,怪不得你。”

乾王聽着不覺得奇怪,可是染袖卻知道,在他剛來到雲舒宮時,肯定就有宮女去通知,而夏末涵依然姍姍來遲,顯然是想等乾王離開後再回來,可惜一直拖到這個時候,人還沒走。

“時候不早了,皇上要不要留下用膳?”夏末涵總算還清醒着,沒有出言送客。

乾王點點頭:“也好。”

夏末涵于是吩咐宮女們布菜,染袖也适時退到一邊。

這些日子潛移默化的改變果然沒有白費,夏末涵點菜時下意識地點了染袖平時推薦的菜色,一份辣魚一份辣肉,還有降火湯和青菜。

乾王吃得果然暢快,要知道後宮的女人們很少會吃辣椒,因為吃多了容易上火,而且很可能長出痘痘,這對以色侍君的美人來說,是絕不能忍受的。

晚飯後,乾王精神不錯地離開了雲舒宮。

趁着染袖臨時出去有事,弦音走到夏末涵身邊小聲道:“主子今天為何不早點回來?”

“怎麽了?”夏末涵吃着消食果脯,疑惑地看着她。

弦音道:“染袖獨自一人伺候皇上,看起來還頗得皇上歡心,主子就不擔心嗎?”

“擔心什麽?”

“擔心染袖借此争寵,一朝攀上高枝變鳳凰。”

夏末涵頓了頓,沉吟道:“若她真能讨得皇上歡心,亦不失為一件好事。”

“不是吧,主子?”弦音有些不敢置信,“您一點也不在意?”

夏末涵笑道:“你們都是我的宮女,即便獲得恩寵,亦是從我宮裏出去的,對我來說,确是好事。”

弦音一臉渾渾噩噩地走了出去,她大概沒遇到過這樣“大度”的主子……

晚上時,夏末涵将弦音的話說給染袖聽,末了還問道:“染袖是否喜歡皇上?若是真的,我一定為你制造機會。”

您還是別了。染袖在心中翻着白眼,面上卻急忙否認:“不是不是,奴婢從來沒這麽想過。”

“是嗎?皇上年輕有為,琴音她們皆愛慕不已,為何你不願意?”

“奴婢自知身份低微,能夠留在主子身邊便滿足了,況且皇上哪有主子這麽溫柔?”

夏末涵低低笑了起來,滿眼的愉快。

染袖拉着她的衣袖,做撒嬌狀:“主子,您可不能把奴婢送人。”

她很不放心,這位主子自己不喜歡皇帝,巴不得別人來争寵,到時可別把她給賣了。

“好好,染袖這麽貼心,我也舍不得,此事就不提了。”

第二日,染袖明顯感覺琴音對她的敵意,那眼神透着嫉妒和不甘。染袖裝作沒看到,頂着一臉沒心沒肺的單純,自顧自地做事,只是心底暗自警惕。

又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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