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謝斯年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

他這是怎麽了?談什麽愛不愛的?

他和葉吱早就超越愛情了,謝斯年在心裏告訴自己,只是作為親人的一點仰慕而已。

仰慕,也可以是羨慕。

羨慕葉吱的超強心态,羨慕她像個打不倒的小強,羨慕她不把事當事。

金魚的記憶有七秒,葉吱很幸運,與金魚同頻。

她可以記住一切幸福發生的瞬間,可那些令人失望的,傷心的記憶,也随着金魚記憶一般,消失在腦海裏。、、

“謝斯年,你發什麽呆呢?”

葉吱的叫喊聲将謝斯年喚回到現實世界,他無措地眨了下眼睛:“我怎麽了?”

“你已經發呆十分鐘了。”

謝斯年:“有這麽久嗎?”

“不知道。”葉吱也沒有手表,“但是我心算了,你發了十分鐘的呆,說——你在想誰?”

被葉吱戳穿的謝斯年顯得有些局促,他幹咳了一聲:“我沒...”

話一出,立即被打斷。但打斷他的不是葉吱,是江池燃。

“找到了!”江池燃在女主人的日記夾縫裏找到了一串密碼。

二九五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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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吱總覺得這串密碼有不同的含義,可這含義是什麽,她還沒摸清楚。

門開了,又一個密室,走進去是廁所。

江池燃感慨:“有錢人啊,廁所還裝個密碼鎖。”

葉吱笑道:“江總家廁所也裝密碼鎖嗎?”

“我可沒這麽高逼格。”江池燃走進去,用手扇風,“什麽味兒啊,這麽臭。”

這個披着鬼屋皮的密室大逃脫,還真是大制作,居然連味道都制出來了。

江池燃:“我去,血水啊。”

刺鼻的味道充斥在周圍,感官在強化。

葉吱不禁唏噓,這到底是怎樣的故事?

不存在的女嬰,備受喜愛的兒子。

地位懸殊的夫妻。

浴缸的血水裏放這一個兔子玩偶,它耷着頭,血水浸滿全身,就像在流眼淚。

葉吱被這一幕刺激得頭皮發緊,往後倒了一步。

肩膀被一人的胸膛頂着,似一道牆。

謝斯年說:“真慘啊。”

葉吱一怔,“什麽?”

一只兔子玩偶,躺在浴缸裏。葉吱的擡頭,卻撞上謝斯年憐憫的目光。

他說:“不被喜歡,縫縫又補補,卻還是被遺棄了。”

葉吱受到重創般停頓在原地,好半會兒才擠出句:“你怎麽知道?”

“它不屬于他。”

這話太深奧了。

它和他,哪個是‘它’?哪個是‘他’?

謝斯年又怎麽看出來誰不屬于誰的?

她正想着,初聆驚訝地叫了聲:“呀……”

葉吱回神,凝望。鏡子出現了血字。

-爸爸媽媽,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我的小兔……

字寫的歪歪扭扭,葉吱幾人圍在一起看了十分鐘,才得出的結論。

葉吱被搞懵了,耐心也在一點點的下降:“到底是一家四口還是一家三口啊?”

謝斯年蹙着眉,沒有回答。可他剛才的話,分明是站在一家四口的角度說的。

謝斯年似想到了什麽,靈光一現般跑出廁所,拾起剛才的日記。

他又翻了幾頁。

瘋了,一切都瘋了。

為什麽?老天為什麽要折磨我?

都是我們的錯,我們的家碩才會生病……

連着三篇日記都是負能量,謝斯年起初翻看時,只以為是父母工作太忙,疏忽了對孩子的教育和關愛,導致孩子生病了。

可現在有一個荒誕的念頭在他腦海裏一觸即發。

這個生病,是真的生病嗎?

葉吱小跑在他旁邊:“發現什麽了?”

謝斯年将三封日記給她看:“你看,這天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讓女主人內心世界崩塌了。”

他緊着翻下一頁:“接着,她說這是老天的折磨。”

第三頁:“最後她說,是她和她丈夫的關心不夠,才會讓孩子生病。”

葉吱唔咽一聲:“家碩生病了?發燒了?”

“真的是生病嗎?”他依舊皺着眉。

葉吱看他的眸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女嬰真的存在嗎?”謝斯年又問。

葉吱不懂:“你傻了嗎?我們剛才不是聽到了女孩的聲音嗎?”

“不。”謝斯年道,“那聲音很細,但恐怖音樂卻放得很大聲。它真的是女孩的聲音嗎?”

“謝斯年,你……”

葉吱意識到什麽,瞪大眼睛,搖擺不定:“不可能吧……”

“怎麽不可能?”謝斯年說,“葉吱,這是三口之家。”

只是三口之家。

而照片上,也只有三個人。

那細微的求救聲,是誰發出來的?

媽媽,是誰殺害的?

所有的一切,真相是什麽?

謝斯年冷靜地分析:“如果是女孩,父母為什麽要丢棄兔子玩偶,一次又一次的撕裂?”

只有一種可能。

家碩是個聲音較細,喜歡兔子玩偶,或許不止是兔子玩偶,還有更多小女孩喜歡的東西。

他的愛好,讓他的母親感到了絕望。

葉吱想到這點,啞聲:“那是他媽媽,怎麽能因為他喜歡兔子玩偶而這樣對他……”

在充滿愛的家庭長大的葉吱并不理解,不接受這個女主人的想法。

為什麽男孩喜歡兔子玩偶,就是有病呢?

她也為一開始聽錯了聲音,誤以為是女嬰而感到不好意思。

原來不止他人,連她自己也是先入為主,跟随世俗理解的人。

這并不是一個好觀念。

每個人都是自由體,可以有自己的興趣愛好。

謝斯年可以喜歡小兔玩偶,葉吱也可以喜歡賽車。

世俗的見解,第一個束縛的竟然是自己的親生父母。

明知道這只是個故事,只是他人編出來的,虛構的劇本。

可葉吱依舊掉下了眼淚。

謝斯年想,連玩游戲都能真情實感,還真是個愛哭鬼。

他将手遞過去:“哭吧。”

葉吱看着他,破涕而笑,帶着哭腔道:“我才沒這麽脆弱呢。”

“你可以對我脆弱一下。”謝斯年說,“我今天心情好,可以安慰你。”

才不要——

葉吱轉過頭,偷偷抹眼淚。

江池燃走來:“你倆聊什麽呢這麽久,喲,葉吱怎麽哭了啊?”

謝斯年淡淡開口:“我們猜測剛才聽到的女嬰聲是屬于男孩的。”

江池燃荒謬地挑眉:“你說什麽?”

謝斯年:“好話不說第二遍。”

初聆好脾氣地重複:“他說,女嬰聲屬于家碩。”

“我知道,我聽到了。”耍賤不成功的江池燃伸手揉了揉初聆的頭發,被初聆躲開了。

他倒也不尴尬,把手插回兜裏:“謝斯年,你英語聽力全靠蒙啊?”

這是明晃晃內涵謝斯年是個聾子了。

初聆僵在原地,抿唇。

謝斯年反諷道:“蒙的人是你吧?”

葉吱道:“我贊同謝斯年的說法。剛才伴奏聲很大,其實那聲音我們并沒有挺多清楚,聲音很細,又在哭,所以我們先入為主的以為是女嬰,但進了這個房間後又能發現,這是三口之家沒錯,但孩子确實男孩,再加上這個日記。”

葉吱從謝斯年手中拿過日記,遞給江池燃:“你結合這個看,就不覺得奇怪了。”

江池燃看了兩遍,還是沒品出來。

倒數第一果真是倒數第一。

葉吱決定放棄與他溝通,将日記遞給初聆,溫聲道:“初聆,你看。”

初聆只看了一遍,再加上葉吱剛才那番解釋,很快就聯想到。

她毛骨悚然:“如果是這樣,那男孩應該很難過吧?”

這是自然的。

一個因為發現孩子喜歡兔子玩偶就連寫三篇低迷日記的律師母親,會怎樣對待這個她眼中‘有病’的孩子?

初聆道:“可是孩子最後不是一直在問,是誰害了他媽媽嗎?”

“這也是個問題。”葉吱說,“這個房間肯定還有出口,再找找證據,一定不止是這些。”

他們現在了解的還是太少了,只能蒙個大概,蒙得對的幾率都不知道有多少。

知道了方向,葉吱突然有了動力,不再像剛才那樣茫然。

可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腳步聲。

“家碩,老婆——家碩,老婆——”

居然還有npc。

這聲音一聽就是外面傳來的。

“找到了——”

那外面的人驚喜地說,腳步也大步得多。

“不好,關門!”

謝斯年先反應過來,把門關上,從裏面反鎖。

“砰。”

“砰砰。”

“砰砰砰——”

敲門聲越來越急促,外面的人氣得跺腳。

“出來!出來!出來!”

葉吱癱在地上,低喃:“我靠...”

這特麽,也太刺激了。

門柄晃動着,外面的人一直在找辦法進來,他雄厚的嗓音扯着大喊:“出來!我知道你們在裏面!再不出來信不信我……”

話一頓,那人的聲音柔和一些:“老婆,我知道錯了,我不賭了,我不賭了,你別害怕我,我以後就好好待在你和家碩的身邊...”

四人大氣都不敢出。

那人見來軟的無果,又開始敲門:“你們是不是又躲在暗門裏了!該死!!!你一直護着那個變态幹什麽!瘋子!瘋子!瘋子!”

門被人踹了好幾下。

那人喋喋不休:“出來!出來!瘋子!瘋子!滾出來!”

葉吱喘着粗氣,突兀地與謝斯年對視。

半響,她道:“這NPC真敬業啊。”

“……”

空氣靜止三秒。

倏地,大家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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