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隔日,八個鬧鐘都沒能把葉吱震醒,最後還是于女士親自上陣,扒了她的被子,葉吱的腳縮了下,總算有了意識。
天氣漸熱,葉吱晚上都開着風扇睡覺,到了深夜氣溫下降,被子就成了葉吱的依靠,雖是早上,但睡着的人哪有什麽意識,被子被措不及防地拉走,後者後知後覺的瑟涼。
大約過了兩分鐘,葉吱的意識清晰了不少,能聽見于玫樊的聲音了,但眼睛卻還是緊閉着,與床難舍難分。
“再不起來要遲到了。”
渾渾噩噩地聽到這句話,葉吱‘叮’地一聲回籠。
慢慢睜開眼睛,她的視線朦胧到聚焦。
葉吱張了張唇,一時間啞了聲,數秒後她打了個哈欠。
于玫樊見她睜眼,便不再叫了:“趕緊起來,斯年在門口等你呢。”
葉吱迷糊地嗯聲,翻了個身,像又要睡過去。她心裏邊倒數十秒,咬了下唇,疼痛将葉吱的意識再次拉回現實,葉吱拖拉地坐起,揉了揉頭發和眼睛。
洗漱,背上書包。
她穿上夏季校服,同謝斯年一塊去了學校。
也不知道謝斯年是怎麽做到十年如一日的提早十分鐘出門來接她的,葉吱衷心感到佩服。她是不可能早起一次的。
上學路騎車十分鐘,這期間葉吱趴在謝斯年的背上補了覺。天氣越來越熱,她嗜睡的習慣從封印處裏再次被打開。
每天除了犯困,葉吱也別的事兒幹了。
到了學校,葉吱沒胃口,懶得吃早飯便要進去,卻被謝斯年拉着買了早飯,謝斯年這厮自己強迫症就要求別人跟着他一樣,義正言辭的說不吃早飯遲早完蛋,看着葉吱吃了一個奶黃包才肯結束。
今早太趕,葉吱實在不餓,奶黃包不大,但還是把她吃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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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班級,任民豪湊了上前,手裏拿着迎秋晚會報名表:“女俠,唱歌不?”
葉吱蔫吧地将書包放在桌子上,側着臉靠在書包上:“沒空。”
任民豪:“我們班必須出三個節目呢。”
“出了也是被砍。”葉吱說,“去年就這樣。”
任民豪:“去年你被砍啦?”
“沒,去年我也沒報。”
任民豪搬了把凳子坐下,碎碎念道:“去吧女俠,青春只有一次,難道你想三十歲的時候回頭看自己的青春,發現只有吃飯睡覺打豆豆嗎?”
葉吱掀起眼皮:“我的青春還有寫檢讨可以緬懷,你呢?”
任民豪:“你這個确實是炸裂的,但你不想還有正能量的青春緬懷嗎?”
“不想。”
任民豪窮追不舍:“姐,來首小星星怎麽樣?”
“我能把你打成星星嗎?”
“你要是報名,把我打成月亮都行。”
“……任民豪。”
“怎麽了女俠?”
“滾字送給你,別讓我送第二遍。”
看來是行不通了,任民豪無奈地想。
回想起十分鐘前牧橙欣把他叫出去的事兒,任民豪苦不堪言。
這種賣面子的事情以後能不能交給臉皮比天厚的鄭佟麟,他真的不行啊!
任民豪環顧整個班級,愣是沒看出一個有才藝的。
局勢所迫,他厚着臉皮再次坐到葉吱身旁,緩慢地湊近,小聲道:“女俠,那你知道有誰會唱歌嗎?”
葉吱被他整得都不困了,她好脾氣地道:“我是別人肚子裏的蛔蟲嗎?你問我我問誰?”
任民豪噤聲,過了兩秒:“你問問身邊人?”
“……”
謝斯年都被他逗樂了,任民豪身上有股幽默感,這是許多人比不上的。要換成別人,就葉吱這個态度,估計一句話就能把人吓走。
任民豪倒好,把這當梗了,一句一句的接。
葉吱從臂彎裏擡頭,幽念道:“任民豪,你今天有點欠揍。”
“女俠,你今天脾氣有點差。”
“...嘶,”葉吱比了個國際手勢,“滾。”
任民豪雙手合十拜了拜:“女俠求求了,功勞算你的。”
“我不稀罕。”
“救救我吧,我真的不行。”
“不行你還接?”
“我傻逼,我好面子,我覺得自己特牛逼其實我就是個廢物。”
任民豪的自我檢讨震驚葉吱,她驚嘆道:“你為了給我下套,還真是無下限啊。”
“女俠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們是什麽關系,什麽下不下套的,你這話傷了豪豪的心啊。”
說罷,他捂着胸口開始假哭泣。
葉吱服了。
“給我報個節目吧。”葉吱說,“蒼天在上,希望我是被砍的那個。”
“女俠,相信你自己,你一定是臺上放光芒的那位。”
“任民豪,我求你閉嘴。”
“好的。”
只要葉吱報,他閉一百個嘴都行。
葉吱的才藝實在沒有,放眼望去十七年,不彈琴不跳舞,唯一的樂趣是無聊的游戲和吃東西。
唱歌?她會唱什麽?
葉吱靈光一現,轉頭對着謝斯年放光:“謝斯年,咱倆合唱吧?”
任民豪:“好主意!”
謝斯年:“不要。”
兩道聲音同時落下,任民豪緊忙道:“學霸,你不想青春留下點回憶嗎?”
謝斯年:“年段第一足夠我緬懷了。”
噎死人不償命二人組。
任民豪:“你倆要是合唱,那可就是雙霸組合啊!”
葉吱:“?”
謝斯年:“?”
兩人都看向他,任民豪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學霸和霸道學渣組合。”
葉吱:“。。”
霸道學渣?任民豪,你好樣的。
謝斯年倒是被逗笑了:“那倒可以。”
葉吱黑着臉:“我拒絕。”
任民豪充耳不聞,将葉吱和謝斯年的名字寫在報名表上,道:“你們唱什麽?”
葉吱随意道:“金風玉露吧。”
任民豪:“啊?”
他摸了摸:“這是啥歌,沒聽過啊。”
葉吱指了指白板:“早讀還有十分鐘,夠你放了。”
任民豪這傻大個還真去放了。
他站在臺上,打開音樂app,期待地點開第一首。
“晚風啊~撩撥着情人心上的弦~”
歌一出,喧鬧的教室頓時安靜。
“白露啊~浸潤着情人溫柔的臉~”
“叩開我~藏心中的情話萬千~~”
葉吱捂着肚子笑,謝斯年無奈道:“你哪找的歌?”
“昨晚刷到的,好聽吧?”
謝斯年:“有一種老舊的美。”
挺會說。
歌放了一半,牧橙欣來了,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笑道:“這是幹什麽呢?”
任民豪按了暫停,規矩道:“報告老師,這是葉吱和謝斯年要在迎秋晚會上唱的歌!”
“是嗎。”牧橙欣淡笑道:“還挺好聽的。”
葉吱肆意道:“我選的歌當然好聽!”
牧橙欣點頭:“除了葉吱,還有人報名嗎?”
任民豪汗顏:“沒呢,就葉吱他們報了。”
牧橙欣:“大家踴躍報名,以後啊都是青春的回憶。”
葉吱小聲吐槽:“他倆是串通好的話術吧?”
雲晝轉過身:“我覺得也是。”
葉吱:“雲晝,你報個呗。”
雲晝惶恐:“我沒才藝。”
“跳舞啊。”葉吱說,“你來個搖花手。”
“……”
“開玩笑的。”葉吱笑,“你是正經學過舞蹈的,怎麽沒才藝了,才藝杠杠的。”
“算了吧...”雲晝說,“我也不知道跳什麽。”
“你就寫舞蹈,等後面再改呗,迎秋什麽時候開始啊?——不是我說,這個盛北還真夠事兒的,迎春迎夏迎秋迎冬,怎麽不來個迎錢呢。”
雲晝舉手:“我贊同。”
“雲晝——”牧橙欣看見她,“你怎麽了?”
雲晝蒙了下,回過頭,擺手道:“老師,我沒……”
事。
“老師!雲晝說她報名跳舞!”
葉吱快她一步。
雲晝深深看了眼葉吱,對方給予肯定的眼神,她聽到葉吱說:“別怕,我為你鼓掌!”
一時間她的心情百感交集,葉吱是個好玩伴,她給予她太多的自信。
可當着全校人面,雲晝突然有點洩氣。
可也不是不能試的。
雲晝看着葉吱,點了點頭。
報了兩個節目,任民豪心底松了口氣。他剛才也只是說說吓唬葉吱的,一個班一到三個節目就夠,有些班級沒節目學校也不會深究,畢竟這麽多個班級,要是每個班都有三個節目,這迎秋晚會得從早上看到晚上去。
迎秋晚會準備時間有一周,雲晝已經開始想要跳什麽舞了,葉吱倒是不着急,畢竟已經選好了歌,調也不高,唱唱就完事兒。
早讀結束,她趴在桌上,措不及防和駱川對了眼。
“……”
葉吱倏地想起昨天的尴尬事,她舔了舔上唇,剛要說什麽,駱川先轉移了視線。葉吱便不再自讨沒趣了。
結果沒想到駱川走過去時,在她桌上放了兩顆葡萄味的糖果。
葉吱瞬間高興,含了一顆到嘴裏,又将另一顆順手給了謝斯年,轉過身道:“我還以為你不想理我呢。”
駱川看見她把糖給了謝斯年,眸子暗了暗,不帶情緒地說:“沒有不理你。”
葉吱想說什麽,謝斯年拽着她的衣服:“上課了。”
算了。葉吱想,還是不戳破這些沒必要的事情了。
她笑了笑:“沒有就好,畢竟我們是朋友嘛。”
駱川嗯了聲,葉吱轉過身。
謝斯年幽幽道:“少吃點糖,小心蛀牙。”
葉吱咬碎嘴裏的糖,将放他桌上的一并拿了回來:“八婆。”
“?”
“哦,說錯了,是八公。”
“……”
雲晝轉過身:“葉吱,咱倆跳個雙人舞吧?”
葉吱:“啊?”
她突然覺得牙疼了。
讓她跳舞?拉倒吧,她是僵硬型選手,就沒跳過舞。
俗話說青春不留遺憾,珍惜好每個當下。但也不是這麽個珍惜法。
人可以勉強,但不能逞強。
葉吱擠出僵笑:“晝啊,我覺得你邀請我不如邀請我旁邊這位跆拳道大哥,他的柔韌性肯定比我好。”
“跳舞需要的是勁。”雲晝煞有其事道,“你身上有這股勁。”
葉吱扯了扯嘴角:“你看看你,早叫你少帶點隐形眼鏡你不聽,現在真瞎了吧。”
雲晝哭笑不得:“我沒開玩笑,獨舞真的好少,要不你考慮考慮?”
“得了吧,想想都逝世,更別提行動了。”葉吱道,“晝啊,我什麽都能答應你,唯獨這個不行。”
“那你考個倒數一百五給我看看。”
“...這個也不行。”
謝斯年:“噗。”
葉吱斜他:“要放屁滾出去放。”
“葉子小姐,你很魯莽啊。”
“?”
葉子小姐又是什麽玩意兒?
謝斯年一天不給她取外號能死啊?
說到考試,葉吱突然想起什麽。
這時間過得太快了,上周牧橙欣似乎通知過什麽。
葉吱空洞地想了想,麻木道:“我們什麽時候月考來着?”
“後天。”謝斯年說,“你果然忘了。”
葉吱:“……我的記憶裏就沒有月考。”
她光記着吃喝玩樂了,要不是今天雲晝這個‘小夢想’,她都要忘了殘忍的月考大哥。
這還唱個毛線啊——
等考試成績出來,她估計能被于女士打得說不出話,還唱什麽晚風啊,直接唱‘媽媽啊,饒過我吧’得了。
怎麽舉辦晚會還要先看‘廣告’啊。
葉吱:“誰也別攔我,我要開始苦讀詩書了。”
謝斯年:“也沒人攔你。”
“哦。”謝斯年不說話沒人把他當啞巴,呵呵噠。
這麽想着,葉吱看了眼遠在天邊的親生兄弟江池燃,發現他還在逗同桌。
呼。
葉吱徹底放下心。
幸好江池燃與她同在。
謝斯年好死不死地開口:“你要是和江池燃比,你就玩完了。”
“……”葉吱沒好氣地反駁:“我怎麽就玩完了?”
雲晝這會兒也顧不上說跳舞了,默默地轉過頭,省得殃及池魚。
謝斯年說話倒也不留情面:“他家有錢,你家有嗎?”
葉吱:“……”
謝斯年:“他好意思啃老,你好意思嗎?”
字字戳心。
江池燃确實好意思啃老,其實他也不算啃老,畢竟他家錢就是他的,江池燃就算再來三個兄弟,家裏的錢也不夠花完。
葉吱可悲地想想自己。
有點錢,但不多。
“謝斯年,”葉吱眼含淚水,“我不能啃你嗎?”
“你是喪屍嗎?”
“...你別裝蒜。”
“你哭什麽?”
“你不懂,我的眼裏常含淚水。”
“哦,困的。”
葉吱沉默了。
“我是看透你了謝斯年,你就是不想給我花錢,找這麽多借口幹什麽!”
謝斯年盯着她看,看得葉吱心裏發毛。
驀地,他道:“我只給我老婆花錢,你是我老婆嗎?”
葉吱心一跳:“……”
謝斯年看着她,這人的眼裏沒點兒情緒,恍若他說的是玩笑。
連點受驚的意思都沒有,沒勁兒。
謝斯年剛要說‘開玩笑’,就見人認真地喊他的名字。
“謝斯年。”
後者一頓,心跳加快了一拍。
葉吱認真道:“我是你親爸爸,你真的不給爸爸花錢嗎?”
“……”
“葉吱。”
“哎,爸爸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