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日光西斜臨近傍晚的世界過分的寧靜。

采訪房間裏有機器運作的聲音,孟知槿的這句話隔着門其實也算不上多清楚。

可不知道怎麽,程惜卻聽得格外清楚。

就好像這話是孟知槿特意說給自己聽的似的。

平靜的跟自己敘說着她好并沒有忘記的過去還有遲遲沒有改掉的習慣。

但磨砂的玻璃并不能真的讓孟知槿看到站在門外的人。

程惜清醒的知道孟知槿這些話都是說給鏡頭聽的。

原本習慣了不吃的東西,現在不還是改變了嗎?

就像是那道擺在跟前的風味茄子。

程惜覺得這不是她該想的事情拿着吃了一半的瓜轉身離開。

可是思緒卻控制不住的随着她踩過臺階的步子一步一字的彙成一句話。

當過去的習慣摻進了彼此現在的交集,喜歡是否還會存在?

又或者就像是相處久了的夫妻當喜歡消磨成了親情習慣,就不再是愛人了。

可……她們本來就不是愛人。

這層鏡頭前的身份是假的。

不知道是今天上午的捕魚太讓人疲憊了,還是什麽別的原因,程惜一早就上床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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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槿結束采訪又跟孫冉在樓下聊了會天,上來的時候就看到程惜已經睡着了。

那從天窗投下來的月光明明皎潔,偏愛般的将程惜沉睡在昏暗環境中的側顏點亮。

她就這樣睡着難得的安靜樣子,乖巧的不忍讓人打攪。

孟知槿動作本來就輕,現下走動的聲音更是聽不到了。

山裏的夜總是安靜的很快浪漫小屋作為這片夜空下唯一落在地面的星星也很快熄滅了。

那柔軟的床微微沉了一下,有被水沾濕了的香氣潛入了程惜的夢中。

昨晚睡下時狀态就不算好程惜早上醒來的時候就感覺身上說不出來的難受。

眼睛有些幹澀喉嚨也發幹腦袋更是鈍鈍的像是要被她昨晚混沌的夢拉進去吃掉。

程惜又做夢了。

夢見的還是孟知槿。

那是她們結婚後的事情了。

有了玉獎最佳新人加持不少劇本都想要找程惜程惜有些亂花漸欲迷人眼幹脆将本子拿到了家裏,拉着孟知槿幫她一塊分析。

星空在高樓林立的城市中心露着一隅,星星難得明亮。

程惜習慣的靠在孟知槿身邊讀劇本,濃厚的長發散在孟知槿的腿上。

“姐姐,我覺得這個很有意思。”程惜看了半天終于看到了一個入眼的,舉着《被遺忘的少女》的劇本,“這個女主挺有勁兒的,感覺跟我還挺像呢。”

“她的父親是個重男輕女的大漁戶,前面生了好幾個女兒,女主是最後一個,因為他媳婦在生女主的時候難産大出血走了。女主被他當兒子養,喜歡上了來村子裏教書的女老師……”

“同性題材。”孟知槿聽着程惜的劇情梗概,微微眯了眯眼睛。

“有一點涉及。”程惜并不介意本子的題材,将手裏的本子往腿上一放,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孟知槿,“只是一場無疾而終的愛情,主要還是要刻畫那段時間的故事,女主一家會被打成右|派,整個家就剩下女主來扛。”

孟知槿安靜的聽着程惜的概括,拿過了她腿上的本子:“你喜歡?”

“嗯。”程惜毫不掩飾。

“明天幫你去看看。”孟知槿看着劇本封面寫着的幾行字,目光定在了導演的名字上,“說不定可以。”

“姐姐真好。”程惜眼睛一彎,滿眼都是狐貍似的笑意。

說來那個時候也真是恣意,勾一勾脖子,便能求得一個吻。

誰去管有沒有不務正業,歪了原本來陽臺讀劇本的目的。

溫熱的夏風穿過城市林立的高樓,透過了輕薄松垮的衣服。

唇齒相抵,逐漸有汗随着抑制的喘息浸濕後背……

“……”

程惜回想着自己這個夢,将手臂撂在了額頭上,帶着幾分脾氣的狠吐出了一口氣。

她真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昨天晚上會做這樣的一個夢。

無聊無趣。

莫名其妙!

而就在這個時候,孟知槿也醒了。

她看着一旁的程惜,問道:“做噩夢了?”

程惜聞聲,半垂着被手臂壓着眼睛看向孟知槿。

夢裏的另一位當事人正坐起身來,濃密的長發下露着她圓潤的肩胛。

夢境帶來的暧昧缱绻還沒有消散,程惜看着下意識的滾了下喉嚨,接着就把腦袋正了回去,別有用意的講道:“如果說那是噩夢,現實就要是地獄了。”

孟知槿聞言目光頓了頓,接着又泰然平靜的講道:“不早了起床洗漱吧。”

昨晚的夢不止程惜臨醒前記住的這一個,連續不斷的故事讓她沒有睡好,腦袋到現在也是渾渾噩噩的,不想動。

晨光融融的從天窗落到床上,程惜就這樣懶懶的裹着毯子翻了個身,閉着眼睛朝向孟知槿:“孟老師拉我起來。”

少女筆直的小臂就這樣橫在孟知槿的視線中,白皙而透亮,明晃晃的寫着懶意跟無賴。

孟知槿沒有說話,從床上起來。

而後握住了程惜朝她伸着的手。

說實話,程惜是感覺意外的。

她不覺得高傲如孟知槿會這樣遷就自己的任性,可從手間傳來的溫涼又是那樣的清楚,她就真的這樣随着孟知槿的力氣慢慢坐了起來。

“幫你穿鞋嗎?”孟知槿問道。

沒睡好,眼皮沉甸甸的。

程惜到現在還是閉着眼睛的,看起來有點安靜乖巧的小臉上勾起一抹不相稱的笑意:“如果孟老師願意的話,我也是不介意的。”

其實程惜也沒有非要孟知槿幫她穿鞋,她有手有腳,就是接着孟知槿說的這句話,說來痛快痛快嘴罷了。

話音落下,程惜感覺到自己被握着的手被人松開了。

周圍好一陣的安靜,就仿佛靜止了一樣。

孟知槿好像也是痛快痛快嘴,并沒有要幫她穿鞋的意思。

像是有什麽小石子碾過,程惜心裏微微被咯了一下。

想着既然做起來了,還是要敬業一點趕緊去洗漱,今天還有任務要做,程惜便準備睜開她沉甸甸的眼睛。

只是還不等她把眼睛睜開,就有個什麽輕薄而微涼的東西落在了她的眼睛下方,随之而來的還有手指掠過那微涼,帶來的一點一點的動作。

濃密的睫毛不可忽略的微微顫抖,程惜就這樣定定的坐在床邊,電流順着那人手指的動作刷的穿過了她的身體。

“別動。”孟知槿仔細的幫程惜貼着她的眼膜,嗓音平靜,“幫你去浮腫的。”

突然間這只平日裏撩人慣了的狐貍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只幹巴巴的“哦”了一聲,真就乖乖的坐住了。

左眼貼好後,孟知槿便去準備右眼的眼貼。

閉着的眼睛可以感覺到光的顏色,清晨的房間有一種平和安逸,仿佛此刻不睜開眼才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被剝奪了視線,就意味着感官被放大敏銳。

當熟悉的冰涼感再次落在程惜閉着的眼睛下方,原本覆蓋滿光的視線被落下的身影掩蓋。

孟知槿身上的味道被放大清晰,悉數落進了程惜的鼻腔。

她的身上總是有這樣的一種味道,淡淡的,說不清楚究竟是哪些自然香氣混合,只是過去有,現在依舊還有,就像是她所說的“懶得去變的習慣”。

孟知槿的手指在程惜右眼下方停留了幾秒,接着便抽離了回去。

柔白的紙巾被抽出,發出細微的聲音。

她就這樣慢條斯理的擦拭着沾着粘液的手指,平靜的講道:“可以再坐一會,二十分鐘後取下來去洗漱。”

“好。”程惜點頭,說着就睜開了眼睛。

只是過分明亮的光落進她的眼睛裏,讓一直閉着眼睛的她有不适。

日光明晃刺眼,在一片白燦中程惜看到面前的人影蹲了下去。

還沒等她反應辨別,腳腕就覆上一片熟悉的溫涼。

接着是亞麻略微粗糙的料子略過她的腳底。

孟知槿幫程惜穿上了拖鞋。

風推着雲略過了太陽,不知道該不該說它合時宜。

程惜的眼睛适應了光,孟知槿低垂下的頭顱看得清楚。

她看起來就像是履行承諾一樣,垂着幾縷碎發的側臉看着平靜。

可看得人卻并沒有她的平靜。

哪怕是過去她們住在一起的時候,孟知槿也從來沒有這樣過。

在程惜的印象中,孟知槿永遠都是高昂着頭顱,腰杆從不會塌陷的高傲樣子。

可能攝像機的鏡頭也并不适應日光的照射,細微的對焦聲在房間裏響起。

程惜突然有些讨厭這個東西。

這讓她分不清現實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其實也沒有什麽好分不清的。

怎麽可能是真的嘛。

攝像機好像重新對好了焦,鏡頭正安安靜靜的朝下,沒有了聲音。

程惜将自己的餘光不住痕跡的收回進來,狐貍似的眼睛彎了彎,在孟知槿起身的瞬間,迎身抱住了她,不吝惜她的甜膩:“孟老師這麽好,要是我離不開你怎麽辦?”

日光毫無保留的從天窗中落下,襯得程惜那雙閃閃發亮的眸子格外漂亮。

程惜的動作來的格外迅速快捷,孟知槿猝不及防。

像是心緒未平,不知道說什麽,孟知槿就這樣的揉了一把程惜的頭發。

沒有回答,卻又像是什麽都回答了。

新一天的荒野求生開始,今天輪到程惜四人組去後山采摘蔬菜了。

餘桐是個從城裏長大的孩子,從小就沒有見過菜地,采摘過蔬菜,一路上很是歡樂:“阿言,你說土豆好不好拔啊?我看昨天賀晨回來,頭發上還有土呢。”

“孫老師跟我說最近沒怎麽下大雨,地很硬,讓咱們拔土豆的時候小心一點。”許常言道。

“其實也是一個巧勁兒。”程惜一邊觀察着附近村民家門口的菜地,一邊“拿手裏的鏟子一撬,抖一抖就出來了。”

餘桐聽着新奇:“程惜姐,我可以合理懷疑你曾經在農村生活過嗎?”

程惜頓了一下,接着又笑道:“你忘了,我跟孟老師在這裏拍過戲的。”

“當時是冬天,雪很厚,看不清路下面有什麽。從我們住的那裏過來雪地總是有些枯死的小樹。那天孟老師被絆了一跤,我就拉着導演誰的拿着個鏟子,把路上那些讨厭的東西除掉了。”

“其實也不只是孟老師被絆倒過,副導演、制片也在上面吃過教訓。”

說道後面,程惜又慢悠悠補充道。

她這話說着算不上多麽的過心,像是再說一件算不上多麽值得被賦予特殊意義的陳年舊事。

日光從一側的樹葉中落下,光陰斑駁。

程惜說完便又轉過頭了去,看向孟知槿,很突然的問道:“孟老師還記得嗎?”

孟知槿走在後面,聲音跟步子一樣不急不慢:“當然。”

“之前我還想如果這些樹春天來了會是什麽樣子,郁郁蔥蔥的。”

程惜聽着孟知槿的回答,對她笑了一下。

還算滿意。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浪漫小屋的菜地。

昨天孫冉他們四人應該是大豐收了,不少長在藤上面的作物都被摘走了,新長出來也有些嫩。

倒是難搞定卻成有分量的土豆給留了很多,應該是因為不好拔,畢竟拽斷得藤還很新鮮的躺在地上。

有了程惜的這個法子,她們這四個平日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行動的也快。

小半天的功夫,被來的小簍子就快滿了。

收獲滿滿也讓人沒空注意,程惜剛才并沒有解釋她為什麽會這樣熟習。

“今天比昨天累好多啊。”餘桐說着就擡起手肘,将額頭上挂着的汗珠一抹而盡,小跑着去到許常言身邊,含住了她手裏的水壺吸管。

因為消耗了太大的體力,餘桐鼻腔中吐出的氣息都是熱的。

許常言就這樣看着身邊的小姑娘,感受着她的鼻息噴在手指上的灼熱,佯作平靜:“當然累了,昨天你只坐在樹下面曬衣服了。”

被人無情的拆穿,餘桐擡起眼睛不滿的看着許常言。

程惜站在不遠處看着,忍不住笑了笑。

接着她的臉側就貼上了一陣微涼,孟知槿拿了一瓶節目組提供的冰水:“給。”

“謝謝孟老師。”程惜接了過來。

仰頭喝水的瞬間,她的眸子停了一下。

那郁郁蔥蔥的山林裏偶爾出現着一叢紅點,像是樹上的野果子。

“山上好像有野酸棗樹。”程惜判斷着,像是想到了什麽,轉過頭問道:“孟老師吃過酸棗嗎?”

孟知槿搖頭:“沒有。”

程惜接着問道:“想吃嗎?”

孟知槿看着程惜好像對那東西很感興趣的樣子,問道:“你要給我摘嗎?”

“你想吃我就去。”程惜講道,彎彎的眼睛裏有點暧昧。

孟知槿看着沒有點頭,更沒有搖頭。

她将手裏的水擰好蓋子,便道:“走吧。”

“程……”餘桐現在看什麽都新鮮,在一旁聽着程惜跟孟知槿的對話,也好奇的想去,卻被許常言一把拉住了,“山上比河裏要危險,你還是不要到處亂蹿了。”

雖然她很想去,但是聽到許常言這話也只好作罷,恹恹的癟了嘴巴。

從這裏上山去,程惜只找到了一條不太好上去的狹窄小路。

她轉頭看着扛着攝影機的跟拍人員有些勉強的跟着她上來,道:“你們要不就在下面等着吧,我跟孟老師上去就行。”

跟拍人員不是很同意。

他們這是在工作,記錄下程惜跟孟知槿的畫面就是他們的任務。

只是這上去的路實在有些不好上,他們颠了颠肩膀上扛着的沉重機器,也有些猶豫。

摔了他們還好說,這機子摔了就不知道要賠多少錢了。

程惜知道跟拍人員有顧慮,不太喜歡自由被鏡頭拘束的她腦袋轉的也快,道:“你們不是有手持攝像機嗎?把它給我吧,保證給你們記錄下來。”

這也算是個不錯的辦法。

跟拍人員互相看了看,商量了幾句便點了頭:“那孟老師跟程老師小心。”

“放心。”程惜接過手持攝像機,保證道。

雖然都是攝像頭,但自己拍自己,跟別人拍自己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程惜被鏡頭束縛了這些天,終于沒有了除孟知槿之外的人跟着她們,即使手裏拿着手持攝像機,動作也格外的利落。

可能這就是自由的感覺吧。

程惜也不記得自己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是什麽時候了。

交織的林葉遮去了太陽落下的夏日熱意,落在人的臉上只有令人感覺輕松的舒爽。

風從程惜的耳邊吹拂而過,就好像能将這些年的不如意都吹散而去。

而她也在這風中感受到了,很久沒有過的恣意。

這麽想着,程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回過頭了。

就看到孟知槿算不上利落的,卻依舊緊跟在她的後面,手裏還提着的一個小籃子。

她差點把她忘了。

她卻默然的站在她的身後。

程惜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彎了彎眼睛,笑道:“孟老師的體力變好了。”

“不然沒辦法追上你。”孟知槿回答道。

她的聲音裏略微有些喘息,卻依舊語氣平靜。

風将她的話吹進程惜的耳中,分成了兩岔,在她的雙眼中掀起一層波浪。

程惜驀的頓了一下。

而不過幾秒,她便将手裏的攝像機舉到了臉前,看着顯示器中的孟知槿,畫外音般的問道:“你這話是對着鏡頭說的,還是對我啊。”

孟知槿早就習慣了□□短炮的鏡頭,程惜突然将攝像機舉起來也沒有特別的反應,只反問道:“你問的我不是嗎?”

“是啊。”程惜點了下頭,放任了孟知槿規避自己的這個問題,擡頭看着上方的酸棗樹,“我上去打,你在下面接着。”

孟知槿是知道程惜會爬樹的,便放心的點了點頭,“好。”

程惜爬上樹,随手折了一根樹枝去打棗子。

已經成熟的紅色果子就這樣紛紛揚揚的從樹上落下來,從孟知槿的視線看過去,就像是一場在夏日落下的紅雨。

程惜的動作利落,打的也準确。

今天她為了方便幹活,特意紮了高馬尾,如今馬尾散落随着她俯身向下的動作而傾落,多少有些不注意形象,但更重要的卻是她身上出現的少年氣。

因為感受到了成就感,那沉甸甸的死氣變成了意氣風發。

孟知槿仰頭注視着,鏡頭裏的視線不知道是落在棗子上,還是那人的身上。

“刷拉——!”

而就在這個時候,鏡頭一陣天旋地轉。

樹枝抖動連帶着葉子也掉了下來,液泡破開有青澀的苦味。

程惜想要去另一顆樹上,卻不小心邁空了,猛地摔下來了。

“小孩!”

盛滿酸棗的籃子被丢在了地上,孟知槿臉色猛地一變。

程惜摔得有點蒙,還是記挂着手裏的手持鏡頭,那東西太貴了,她也賠不起:“你看看它有沒有事。”

孟知槿有些惱,扶着程惜起來,道:“什麽時候了你還想着它?你有沒有事?”

程惜很少聽到孟知槿說話聲音這樣沖,愣了一下,還有些委屈:“你這麽兇幹什麽?”

“我什麽樣你還不知道嗎?當然沒事了,就是不小心邁空了而已。”

說着程惜便兀自從地上站了起來,想跟孟知槿展示自己安然無恙。

可偏偏腰不給力,就是因為這一站,程惜清楚的感覺到有熟悉的疼感從她的腰上明顯起來。

她摔到腰了。

別扭,不肯低頭。

程惜佯作無事的站好,看着一旁地上的籃子跟酸棗,道:“你看其實我打的也不少了,咱們收拾收拾回去吧,這鏡頭給摔壞了還不知道要賠多少錢呢。”

程惜說着,便借着最後半句話皺起了眉頭。

也不知道回去貼一貼膏藥管不管用。

或者小五那家夥有沒有給自己準備膏藥。

程惜有些苦惱,再擡起頭就看到視線前橫過了裝着酸棗的籃子。

孟知槿面無表情:“拿着。”

程惜疑惑:“幹什麽?”

孟知槿不解釋,只道:“拿着。”

腰上的疼痛分離了程惜一些精力。

她看着手裏摔壞了的手持攝影機,莫名的覺得這是孟知槿不裝了。

打棗子是自己要拉着她來的,所以打下來的東西回去也要由她拿着。

原本就不平整的眉頭蹙得更緊了,程惜拿過了孟知槿遞過來的籃子,嘴角扯出一抹笑:“沒有鏡頭了,你也不用這樣吧。”

“是啊。沒有鏡頭我就可以這樣了。”孟知槿點頭,說着就在程惜面前轉過了什麽。

程惜愣了一下。

接着自己騰空被人背起來的失重感就從她的腳尖傳到了頭頂。

孟知槿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背起了程惜,背對着的聲音含了許多的冷清:“你糊弄得了別人,糊弄得了我嗎?”

“你要重視起來,你的腰不能再折騰了。”

許是因為察覺到了自己的僞裝被人看破,亦或者感覺到了別人的在意關心,那早就麻木的難過又掙紮着扯動起了程惜的情緒,砰的一下将她的情緒罐子踢碎了,有好多種情緒随着這句話湧進了程惜的腦袋,彙聚成一段晦澀不願回憶的過去。

程惜頓了一下,嗓音低沉的像是從塵土裏掙紮出來一樣:“你還記得我腰上的傷又嚴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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