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番外·小學生

冬天的時候, 學校組織去水族館參觀。

六年級的畢業班們被要求按照班級和學號排隊。齊木慕斯的學號原本和虎杖悠仁并不是挨着的,但是虎杖悠仁主動和慕斯後面的人換了位置, 所以兩個人還是排在一起。

齊木慕斯一到冬天就會變得格外容易犯困和怕冷, 即使是在水族館的室內,她也在校服外面套了件黑白相間的長外套,粉色短發被衣領推搡着, 發尾上翹,不時從虎杖悠仁眼前晃過去。

站了一會兒, 齊木慕斯仰起頭:“虎杖,我們換個位置吧?”

虎杖悠仁不知道為什麽, 但還是乖乖和她換了位置。剛換完位置, 慕斯撲通一聲栽到他後背上, 兩手自然順着虎杖悠仁身體兩邊,揣進他外套口袋裏。

明明他穿得比齊木慕斯衣服要少, 但他的口袋卻遠比慕斯口袋裏暖和,手插進去之後有種被捂進了熱水袋裏的感覺。

後背壓上另外一個人的重量,虎杖悠仁正要回頭,慕斯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低低的, 帶着點倦意的迷糊:“我好困, 靠一會。”

虎杖悠仁立刻就不動了。

他低頭看着自己鼓起的外套口袋, 心想:阿慕還真的很怕冷啊。

從幼兒園開始就是這樣了。

偶然發現虎杖悠仁的口袋比自己暖和多了之後, 每到冬天,虎杖悠仁的口袋就不是他自己的口袋了, 而是小青梅的移動暖手袋。

前排隊伍緩慢移動, 很快就到了虎杖悠仁。他隔着呢子外套捏了捏慕斯的手腕:“到我們進去了。”

慕斯迷迷糊糊的打了個哈欠, 把臉埋在他後背上, 敷衍的發出幾聲氣音,算是回複。虎杖悠仁無奈,只好拽着她胳膊拖着她繼續走。

感覺自己像背着一個大號玩偶那樣的感覺。

第一個參觀展覽廳四面牆壁都是嵌入式的水箱,頭頂的燈光經過水的折射變得更加柔和迷離。虎杖悠仁對水箱裏那些少見的隊伍還挺感興趣的,每路過一個水箱,都要停下來看看水箱旁邊挂着的簡介牌。

“阿慕,你看,是海月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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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被喊醒了。她從虎杖悠仁的帽子底下探出頭,沒有注意距離,額頭一下子撞到水箱玻璃上,痛得悶哼一聲。

旁邊虎杖悠仁沒忍住笑了下。慕斯頭都懶得擡,剛被捂熱的手非常熟練一捏他後脖頸,語氣平平:“嗯,在看了。”

捏人并不妨礙她無差別的接上剛剛虎杖悠仁的話,虎杖悠仁被捏得直縮脖子,低着頭又揉了揉她的額頭。

只是撞紅了一點,沒有腫。

一只半透明的海月水母飄蕩到兩人面前。

慕斯抓住虎杖悠仁手腕,把他搭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拽下來,盯着那只月光水母。

水母半透明的傘部在水中蠕動,從那發着光的,光圈似的淡紫紅色口腕中延伸出許多長須狀的附屬器。有很多閃閃發光的銀色的小魚依附在它的附屬器上。

它的傘部一張一合,往上游——慕斯和悠仁跟着擡頭——它慢吞吞擺動附屬器,往下沉——慕斯和悠仁跟着低頭。

慕斯的鼻尖貼着冰冰涼涼的玻璃,說:“它裙帶邊上有小缺口。”

虎杖悠仁湊近:“唔,真的有缺口啊。”

他們一說話,呼出的熱氣把玻璃染上層白色。海月水母也隔絕在那層朦胧的白色後面。

像隔着一層輕飄飄的紗。

慕斯用手指在白霧上畫了個圓圓的腦袋,毛炸炸的頭,一本正經:“這是你。”

虎杖悠仁反駁:“我頭發才沒有這麽炸吧?”

慕斯瞥了他一眼,重複:“反正這是你。”

虎杖悠仁:“……好吧好吧,這是我。”

他用手指,在那個抽象的腦袋旁邊寫上自己名字。剛好海月水母游過來,那些閃閃發光的銀色小魚,也從他寫出來的名字上閃過去。

好像他的名字在發光一樣。

慕斯眨了眨眼:“你在發光唉。”

虎杖悠仁得意:“小魚喜歡我嘛。”

慕斯‘哦’了一聲。

玻璃上的白氣很快就散幹淨了。那只海月水母居然還沒有游走。它好像也知道這兩個小朋友很喜歡自己——或者說知道自己很漂亮似的——在兩人面前打了個轉。

慕斯舔着嘴唇:“好想吃涼拌海蜇哦。”

虎杖悠仁:“那參觀結束了去吃?剛好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海鮮店。”

慕斯:“……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虎杖悠仁:“就是之前晨跑的時候注意到的。”

慕斯反思了兩秒鐘:晨跑。

嗯,是和自己沒什麽關系的運動。明白了。

她盯着水裏晃來晃去的海月水母,點頭:“那放學了去吃海鮮。”

隔着玻璃,水母好像也察覺了這微妙的殺氣。它在原地停頓了兩秒後,忽然聳動着傘部竄遠了。

下一個要參觀的是北極館。

北極館要比其他參觀館的溫度更低,一進去後慕斯就不願意動彈了。

她在角落蹲着,肩膀死死靠着玻璃牆壁。虎杖悠仁拽着她手腕:“起來走一走才會暖和啦!”

“不——要——”

慕斯有氣無力的拒絕,堅定的往後仰了仰身子。虎杖悠仁感覺着自己手心那截細細的手腕,也不敢多用力,無奈:“繼續蹲着只會更冷的,還會腿麻。”

慕斯:“讓我凍死在這裏算了,你自己去玩吧,不用管我。”

“……”

旁邊隔着玻璃的冰塊雪地裏傳來一點聲音。

一只胖乎乎的企鵝搖搖晃晃走到他們身邊。它似乎也對這場拉鋸戰感興趣,饒有興趣的隔着玻璃關注人類在幹什麽。

慕斯轉頭,冷酷無情的盯着小企鵝:“再看就把你做成圍巾。”

企鵝原地轉了個圈,沖着她張開嘴。

雖然不能口吐人言,但此刻諷刺感拉滿。

慕斯不可置信:“這只企鵝是在諷刺我嗎?”

虎杖悠仁兩手穿過她胳膊,直接把她從地板上拎起來,安慰她:“錯覺,都是你的錯覺啦——”

企鵝隔着玻璃,拍打自己雙鳍。

被虎杖悠仁架着胳膊的慕斯仰起頭,板着臉:“現在絕對是挑釁了吧?”

虎杖悠仁:“……”

他松開慕斯,面色嚴肅的走到小企鵝面前蹲下來,臉貼近玻璃。企鵝歪着腦袋,無辜的看着他。

虎杖悠仁攥緊拳頭敲了敲玻璃:“不可以挑釁我大哥,大哥會生氣……嗚哇!”

腦袋上被慕斯敲了一下,虎杖悠仁捂着自己頭頂,可憐巴巴的擡頭。慕斯半彎腰捧着他的臉使勁揉:“什麽大哥?我才不是大哥!”

虎杖悠仁:“……大姐頭?”

慕斯:“想個正常點的稱呼不好嗎?”

虎杖悠仁站起來,牽住她手腕:“阿慕阿慕,這樣稱呼可以了吧?好了,我看看接下來要去逛哪裏——”

他拖着已經站起來的青梅走到大地圖面前,仰起頭看地圖。慕斯踮腳趴在他肩膀上,嘆氣:“還沒有逛完啊?我感覺自己已經逛了一個世紀了。”

虎杖悠仁:“才逛了一個小時……噗,你好像它哦。”

慕斯:“什麽?”

虎杖悠仁指了指玻璃後面的企鵝,又扯了扯慕斯的外套下擺。她今天穿的黑白相間的外套,裹得整個人圓滾滾的,懶洋洋趴在虎杖悠仁肩膀上時,确實像一只大企鵝。

玻璃裏的那只企鵝卧倒在冰面上,用鳍劃着冰面。

慕斯趴在虎杖悠仁肩膀上,面不改色的咬了一口他近在咫尺的下颚。她的手塞在對方衣服口袋裏了,不想拿出來。

虎杖悠仁:“唉——痛痛痛啦!”

慕斯蹭了蹭他的肩膀,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靠着:“哦,你可以咬回來啊。”

他側頭,半邊臉頰觸碰到慕斯的額頭。她額前柔軟的短發大半都摩挲過虎杖悠仁臉頰和嘴唇。虎杖悠仁幹咳一聲,又把臉轉回去了,小聲嘀咕:“我又不是狗……”

耳邊聽見了悶悶的嗤笑聲,似乎是小青梅在嘲笑他。虎杖悠仁習慣性裝作沒有看見,握着她的胳膊繼續看地圖:“嗯……接下來要去參觀珊瑚區唉。”

慕斯:“這種東西随便怎樣都好啦。”

她一直覺得,參觀什麽的,根本就無所謂。重要的是和虎杖悠仁在一起。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是和他在一起,但換成他以外的任何人都很奇怪;這種感情,應該将其稱之為友情嗎?

小孩子當然分不清楚這些。

他們分不清楚這些暧昧模糊的定位,對喜歡的任何事物都表達出直白的占有欲。喜歡的東西絕不會和任何人分享——

所以要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記。

要讓其他人一看就知道:啊,他們兩個很要好呢,其他人都插不進去哦。

我們是天下第一好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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