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陷阱
當柯南打開冰箱的一剎那,屋外嘩地一聲,積蓄了整個夏天的雨水一口氣全倒了下來。
這一晚,米花市開始下雨了。
柯南見過各種各樣的死屍,但他想,自他的記憶中,沒有哪一具的臉是令他如此記憶深刻的。
深濃的屍臭在房間中彌散開,他與一個披散着頭的骷髅面面相觑。
死者名叫泉彌月,此時死者的父母神情黯然,抱着泉彌月的遺照坐在旁聽席的最後一排。照片上的泉彌月擁有一張甜美的笑容,和一頭烏黑油亮的頭。
而在當晚,面對那個皮□無的骷髅,他是無論如何無法将之與遺照上的女孩子有所聯系的。
死亡,代表生命的終結、肉體的腐朽和因之滋長出的一堆堆蛆蟲與惡臭。如此醜陋不堪,卻是每個生物都必須經歷的最後一步。
尚在年齡,年輕的女孩卻與這種東西牽扯到了一塊,生命就此戛然而止。
這起本該被定性為靈異死亡案的案件卻牽出了另一件案子,事情就不再這麽單純了。渡久和人的房屋中沒有找到屍體多餘的殘骸,可能是被丢到了。
而從中村哲治房間的櫥櫃中則現了能夠證明泉彌月身份的證件——她早已在六月份失蹤,頭像被她的父母貼在各種地方。
老實說,如果不現屍體的話,她的父母或許還能有個盼頭:女兒大概還活着吧?或許只是被不良團體賣去做那種生意了,只要想辦法,總會能找到的……
抱着這種希望,她的父母一開始并不相信那是泉彌月,更何況看到的僅僅是泉彌月的一顆頭。但在dna的比對和一系列法醫的細節推敲,泉彌月的父母不得不接受了現實。
柯南在警局裏遇到的泉彌月的父母,已經悲傷得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與此同時,被認定與本案有重大聯系的松井又太被逮捕歸案。無名指纏繞着頭的飯野宏死亡時,從城戶家婚宴離開的賓客幾乎都看到了他。
“不好意思,與我無關。”當他在審訊室坐下,第一句話的口氣就輕松成這樣。
于是柯南就聽到審訊室裏大木警官暴躁地大吼大叫,他相信,如果沒有人阻攔,大木警官一定會狠狠地揍死那小子。
從四名死者的家中和身上分別搜查出了各種與泉彌月有關的證據,只有在松井又太家裏什麽都沒找到。
“警官先生,就算你打死我,我還是那句話:和我沒關系。”他氣定神閑地說。
他的平靜極不正常,仿若事先就安排好了一樣。
“柯南君,你相信嗎?那個人一定在朋友死掉後立刻回家把證據都處理掉了。”守說。
“守君,那恐怕只是你的推測,”柯南說,“因為還有一個可能——松井又太離開家門的原因,就是為了丢棄證據。而當飯野宏死亡的時候,其實松井的證據,已經被丢棄了。證明這點的就是——飯島弘的家中也沒有留下多少線索,倒是在他身上找到了用來捆綁受害者的繩索。”
“那就從他們離開家門的路線開始推測……”
柯南沒有說話,站起身,走進了審訊室。
……
東條敏夫打斷道:“沒錯,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這個自诩偵探的小朋友就以他的思維來混淆我的當事人了。”
“話不能說得那麽絕對,小朋友的想法也是相當可貴的證據,不如這樣,”九條玲子冷笑道,“審判長,請同意我向松井又太先生再詢問一遍當日這個小朋友問過的問題。”
東條敏夫立刻說:“我反對。在陳述案情時,檢察官無權質問我的當事人。”
“反對無效。”白蒼蒼的老法官駁回道。
柯南露出了穩操勝券的神情。
其實這件案子只要證明松井又太參與其中就好。他因為之前的傷害罪而被入獄,所謂的假釋也是因為看在他“表現良好且為未成年”的份上,而主要針對他的第一回公審之所以生得這麽迅,也是為了這一點。如果能夠證明他在監獄外仍然有不良記錄,就能被關入牢中,不得再假釋。
至少安分地多呆上幾年,不要再出來惹是生非了!
“松井又太先生,請在這法庭向在場的所有人複述一遍,在今年的六月二十三日晚八點左右,你在什麽地方?”
九條玲子的聲音回蕩在昏暗的法庭中,随之而來的是一小陣沉默。
良久,松井又太開口了。一開始只是一連串細微且沒有意義的呃呃哦哦的聲音,但在最後,他還是用極低的聲音開口了:“在家,打游戲。”
“是什麽樣的電子游戲呢?”
“忘了。”
“能大概記得嗎?”
“那個……似乎類似勇者鬥惡龍之類的……”
“是一個人打游戲嗎?”
松井又太木讷地點了點頭。
“你的朋友們呢?”
“不知道,他們……沒有叫上我。”
“有人可以證明你在家嗎?”
松井又太搖了搖頭。
“換句話來說,也就是沒有人可以證明你不在家,對嗎?”
“是的。”
“那麽,在前日,也就是x月x日的晚上,你又做了什麽呢?”
“我沒做什麽,”松井又太嘟囔着,“大概,只是幫他們丢垃圾而已。我什麽都不知道,和我沒關系。我誓。”
又一個誓,守想,誓已經是再普通不過的家常便飯了,既然如此,還有什麽意義呢?
“那麽,你在和朋友出去離開家門前,又在做什麽呢?”
“打游戲。”
“還是那種類似勇者鬥惡龍的游戲嗎?”
“是的。”
說話的時候,嫌犯一直都低着頭,聲音渾渾噩噩得不真實。
辯護方那個讨厭的律師很反常地沒有對檢方大加阻止。他的神情同樣信心十足。
守開始感到一陣不妙了。
九條玲子的話問完了。聽上去似乎毫無進展。這時,作為目擊者的柯南說道:“審判長大人,其實是這樣的,我在問詢之前有事先了解過松井家的條件。實際上,他和他的朋友們一樣,家裏所有的錢都已經被他揮霍幹淨,根本無暇購買任何游戲設備,更買不起電腦。試問一個沒有條件購買游戲機的人,應該如何在家玩游戲呢?”
守緊張地望了東條一眼,那家夥還是不為所動。就連一個反對都沒有。
“那……我記錯了,其實我在睡覺,是夢裏在打游戲而已。”松井改了口,不過這并沒有為他開罪多少。
因為仍然無人證明他事時都在家中。
“真的是如此嗎?”
“是的。”
“可是奇怪了,我在第二名死者的手機裏卻找到一條短信:喂,新買的手柄如何?有空也借我玩玩吧。收件人卻是你本人啊!請問這個新買的手柄哪兒去了呢?搜索了四個死者的家都沒有找到。而在你家,雖然也沒有找到,不過,現了一枚螺絲釘。”
松井又太購買的新手柄和守家的是同一型號。這種游戲機的特殊性在于,就連每一個配件都不好找,一個型號只配備一種螺絲釘,要從其他地方找相同的螺絲是非常困難的。
“請告訴我,您的螺絲釘是從哪兒來的呢?”
“是……撿來的。”
“為什麽不說其實是游戲機上的呢?原本,那個手柄就是你的才對吧!”
“不是……”
“為什麽要否認,你不是說你在打游戲嗎?如果家中有游戲機不就能正好證明你的無罪嗎?還是說……”柯南眼鏡的反光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你根本不願說曾有那個手柄,因為那就是你殺人的證據!”
泉彌月的初步屍檢為:頭顱曾遭受過猛烈的重擊若幹次,腦後顱骨已變形,其死亡現場為最後一名死者的家。柯南有理由相信,用手柄砸了人的松井回到家後對自己的手柄依依不舍,故而拆開重裝了一遍。而那天晚上,他慌張丢掉手柄殘骸時,不小心掉了一粒螺絲。
“田路中彥死亡的垃圾堆附近找到了一套破爛的游戲機,從中提取到了泉彌月的dna和僅僅你的指紋。手柄你沒有借出,你是親手砸死泉彌月的,對嗎?”
“是的,”松井突然擡頭承認了,“我砸死她了。”
柯南一愣,老實說他還有些證據和線索尚未說出,還以為對方會再嘴硬一陣子呢。
“然後嘛,我就不記得了,”嫌犯輕松地笑笑,“怎麽辦呢?最近老有些事會想不起來。”
于此同時,東條終于露出了勝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