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穿越了

我閉着眼,憑習慣從床頭櫃上摸索着拿到手機,睡意迷蒙間只覺得手機的手感不太對。

腦袋像宿醉過一樣昏疼,思維凝滞成了一鍋漿糊,仿佛有人趁我睡着灌了我二斤假酒。

我眯縫着視線,對着鎖機的手機屏幕輸入了沈瑜的生日,然而手機抖了一下,提示我密碼錯誤。

這密碼我用了一年多了,單手盲輸不成問題,怎麽會出錯。

我摩挲了一下手機的邊框,銳利的機身再度令我覺出這手機有異樣。

被我抱在懷裏的被子有種好聞卻陌生的雪松般的清香。

我順着手邊陌生的真絲床單,看向陌生的鐵藝床頭櫃,對着陌生的室內環境發了半分零三秒的呆之後,翻花繩的腦神經嗡得一下繃緊,徹底清醒了。

“操……”

我像個突然被揭了符咒的僵屍似的,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在我手邊的地板上扔着一套衣服,我忍着頭痛,确認過之後發現這并不是我昨晚脫掉的衣服。

當然,這樣的襯衫西褲款式,也不是我男朋友沈瑜的着裝。

我慌了,第一反應是我犯了作風上的錯誤。

被子随着我坐起的動作滑了下去,随後我又頓住了。

這是一具完全褪去了少年感的身體。

肩背寬闊健碩,腰腹緊實的肌肉線條充滿勁韌的張力,明明從骨相還能看出是我自己,卻又強健的多。手背上那道昨天打籃球時磕出的血痕憑空消失了,然而手臂上那點位置不變的痣又提醒我,這就是我。

我拿起手機想從屏幕反光看一下自己的臉變成了什麽樣,時代在進步,先前密碼錯誤的手機識別到了我這張充滿煞氣的臉,用面容ID解開了鎖。

眼前的昏花還未散幹淨,手機上的文字在我面前詭異地波動着,筆畫支绌地沖我張牙舞爪,排列成了一串我不能理解日期。

日期顯示我這一覺睡了六年。

我躺了回去,重新換了個姿勢睜開眼,無效折騰了一番之後,終于可以放心地崩潰了。

盡管我上課時不學無術,小說讀物還是看過幾本的,我不得不從醒來的種種異狀認清現實——我穿越了。

十九歲的我“穿越”到了六年後,成為了二十五歲的我。

我的內心是極度拒絕的。

我的身下是一張很大的雙人床,從我老實巴交地睡在床的一側和另一側床單皺折的痕跡來看,該是有人跟我同床共枕過的。

難道,難道……

臉上不合時宜地一紅。

從我誤以為自己犯錯,到穿越後與伴侶這一跨度性的進展,都令我急切地想要與沈瑜取得聯系。

沈瑜,對,我要找我的沈瑜。

我翻弄着這個認我為主的電話,手機裏的通訊錄十分龐雜,一眼滑下來全是頂着各路百家姓名號的老板與總。

我翻到最近通話列表,看到了備注為愛人的聯系人,立即撥打了過去。

我撥打時是那樣篤定,沈瑜是我認定的另一半,從前是,以後也會是。

“小瑜,”我無措,我茫然,我慌得一比,我甚至有點委屈,“你在哪?”

“李嶼争,你是不是打錯了?”

這聲音聽着清冷,不是沈瑜。

我懷疑這手機瞎他媽認主,這不是我的手機。

可是對方卻憑着聲音認出了我,正無言着,卧室的門被推開了,有個男人維持着接電話的姿勢走了進來。

這男人長得真是好看,他穿着一件與膚色對比鮮明的深色睡袍,質感極佳的綢料垂墜而輕薄的擁在他的身上,腰間的系帶掐出一截易被掌握的腰線。身形挺拔,五官出挑,眉眼輪廓像被刻刀勾出來似的,英氣又凜冽,就連眉峰處那道将眉截斷的疤都長在了我的審美上。

大抵是我打量的視線與兩人間某種心照不宣的交流方式産生了混淆,男人抿了一下唇,沒深究我打錯電話的事,以迎合的語氣問:“還想做嗎?”

我這才發現對方松垮的睡袍領口處,滿是歡愉過後的痕跡。

我就跟共感了一樣,後背上的抓痕突然火燒火燎地痛了一下。我整個人都毛了。

我怎麽能有別的愛人,我怎麽可能和別的人在一起,我怎麽能和別的人做愛。

渾然有一種醉酒後和陌生人亂性的感覺。

太糟糕了。

我的表情肯定很難看,對方似乎讀懂了我的厭惡與抗拒,擡手将前襟攏嚴,沉着眼睫看着我。

“我是你什麽人?”

被問及的人想起昨晚為愛和諧時,被面前這混蛋逼着叫老公時的場景,耳朵尖有點熱,但還是很放得開地喊了聲:“老公。”

“咱倆在一起多久了?”

“兩年。”

操,我不禁暗罵。

所以我至少在兩年前就把沈瑜弄丢了。

我的心髒揪痛不已,內心的翻湧着仿佛在上演一出哪吒鬧海,劇烈起伏的情緒令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整個人像被挑去了龍筋,拔掉了逆鱗,摔進了不見天日的江海裏。

“誰追得誰?”

男人在我莫名其妙的發問下,皺了下眉,然而他大抵是個直爽性格,又坦然道:“我追的你。”

我目光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問出最後一個問題:“我喜歡你麽?”

他這次沒有随問随答,目光甚至黯然了一下,然而這卻是我想要的答案。

他說:“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

以我的性格,不可能不喜歡還和他相處兩年,但對方的反應恰巧迎合了我現在的心境。

既然主動的是對方,負責權就不在我,自然談不上始亂終棄。

二十五歲的李嶼争的行為,憑什麽要讓十九歲的我埋單?

于是我給出了答案。

“分手吧。”

崩潰的人這下變成了兩個。

對方愣到連呼吸都忘了,臉色發白,半晌才頓聲質問:“李嶼争,你在開什麽玩笑?”

穿越這種事大概率會讓別人覺得我應該去看精神科,于是我以腦子沒那麽有病的方式說:“我一覺醒來忘記了很多事,包括你。”

從前我就是一個不喜歡開惡劣玩笑的人,不至于越活越回去。

小美人顯然也是了解我的,紅着眼眶,眼睫顫抖着極力壓抑着外溢的情緒,用比剛剛更氣弱的聲音道:“你給我再說一遍。”

我用上了為數不多的耐心:“分手。”

小美人冷着臉看了我半天,忽然将戴在指間的鉑金戒指脫下,扔在了我的臉上。

我一直是個氣性很大的人,正常來說,我應該會掐着對方的下颌,把摔在我臉上的戒指讓他咽下去。

不過可能這具身體到底不是十九歲的我,心态也跟着沉穩的多,抑或沒什麽立場發火,畢竟對方如果真的與我在一起兩年,此刻一定與我一樣懵逼。

便是在這時,我發現我的手指上還戴着一枚同款的戒指。

所以消失的六年內究竟發生了多少錯誤的事情?

不過這不重要,是錯誤就可以更正,只要我想改,它就改得過來。

于是我很有風度地縱容了對方,當着他的面将束縛在我手上的那枚戒環取了下來,沒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是以扔垃圾的手法,很沒公德心地順着窗口扔了出去。

窗外植被茂密的庭院立即将這枚戒指掩埋得一絲閃光都看不到。

小美人難以置信地望着窗口,在戒指劃着弧線飛出去時,眼淚也跟着眨落了下來。

我向來對動辄哭哭啼啼的人沒什麽好感,不過我的心上人沈瑜是個絕對的例外,他一哭我就心慌,只有沈瑜是例外。

小美人從氣場上看得出,平時應該是個挺冷硬的人,這會兒眼淚卻跟廉價的珠子似的一顆一顆地向下掉,頗有幾分我見猶憐。可惜在我看來,他與我不過是個生疏至極的無關人士,得不到我半分的同情。

倒是得到了我的厭煩。

我現在一腦門的煩心事,解決掉這個麻煩之後還要去驗證六年內發生的其它事。

以我的狗脾氣之所以沒跟面前的人說“滾”是因為我不清楚這是誰的房子。

我跟眼前沒這麽個人似的,撿起地上的衣服向身上穿。

這套又商務又難穿的行頭還真是我的衣服。

在我滿身低氣壓的跟扣子較勁時,對方神色懵然地看着滾落在地板上的他的那枚戒指,好像才認清現下的一切并不是夢境,而是應該面對的現實。

“為什麽?”他哽咽的聲音裏透露出沒有隐藏好的絕望,遲來地回複那句我問過的喜歡,“你昨晚還說愛我。”

我實話實說:“忘記了。”

能被輕易忘記的能是什麽重要的人?

那句愛他太過刺耳,擦身而過時,我冷聲:“我記得我有愛人,那個人不是你。”

對方像是被這句話給凍傷了,要拉住我的動作僵在了當場。

我沒再看他一眼,頭也不回地将他甩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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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前期很狗,會被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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