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更

沈白舟考完四級才決定動身回家, 在臨走之前和舍友一起吃了頓飯踏上回家的路程，顧逸和沈白舟是一個省的，只不過他在鎮上，顧逸在市內。

顧逸來回基本上坐飛機, 這次想和沈白舟一路幹脆選擇了動車。

沈白舟沒什麽意見, 只是跟俞響說了聲自己一個室友跟他們一路。

俞響性格大大咧咧，是個開朗擅談的, 再加上男孩子的特性喜歡玩游戲, 顧逸本身游戲玩得也不賴, 兩人相互自我介紹完就開始聊最新出來的游戲人物。

俞響那張嘴就沒聽過, 口若懸河不停地講, 口水星子都快噴到沈白舟臉上。

沈白舟有點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明晃晃地将自己身體挪遠了點, 随後拿起手機給陸時淮發消息。

—S：哥, 我現在上車了, 準備回家了。

他發完消息等了幾分鐘, 陸時淮那邊估計在忙根本還沒看手機，沈白舟把手機放在一邊, 時不時翻來看一眼有沒有收到消息。

俞響和顧逸談得正歡, 顧逸看了一眼時間，把先前準備好的零食放在桌上, 讓他們随便吃，不得不說他還挺會照顧人的, 小雞腿，薯片，三明治之類的零食都有，蛋白質, 碳水，主食準備齊全。

“謝謝啊，下次有時間我請客，地點随你挑。”俞響說完撕開一包青檸味薯片放在沈白舟面前，沈白舟背靠在軟卧上，搖搖頭說了句“我不餓。”

“薯片你都不吃，你不是挺喜歡青檸口味的嗎？”俞響說完看了眼面前的零食，口無遮攔說道：“顧逸口味跟你還挺和的，買的都是你喜歡吃的，你确定不來點？”

沈白舟閉上眼睛休息，還是跟之前一樣的回答。

“真是奇了怪了。”不過看他阖上眼想要睡覺的模樣，轉頭對顧逸說：“估計晚上沒休息好，這會兒正補覺呢。”

顧逸微笑沒有說話，視線從沈白舟臉上掃過一眼後看向窗外倒退的景色，也失去了想繼續跟俞響侃侃而談的心情。

動車緩緩靠站停下，三四個旅客攜包陸陸續續下車，沈白舟閉着眼睛能感受到旁邊走道來往的人群，過了幾分鐘才安靜下來。

不到一會兒走動的聲音又響起來，似乎在他身邊停下，沈白舟打了個哈欠擡起眼往旁邊看去，穿着制服的女乘務員推着車停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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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舟看了眼便收回來沒太當一回事，乘務員正仔細看着訂單信息，柔美的聲音在略有些安靜的四周響起來，“請問，是沈白舟小朋友嗎？”

沈白舟剛阖上眼聽到這話瞬間睜開：“？”

他還來不及說話，俞響在他右側倒是一臉興趣盎然，“小姐姐，這是誰訂的呀？”

乘務員溫婉笑了一下，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們只負責送餐，再次确認一下，請問是沈白舟小朋友嗎？”

乘務員看着面容有些青澀的少年，再次重複道。

沈白舟臉上淡淡看不出表情，冷靜應了聲，可耳朵尖快要滴血。

乘務員将飲品吃的放在桌上，緊接着就推車往前面走去。

俞響愣住了，他目光從桌上好幾個袋子滑過，不可思議說道：“這該不會是你哥……訂的吧？”

沈白舟沒說話拿起手機發現屏幕上出現一條消息。

—L:注意安全，一路開心。

沈白舟抿嘴點開聊天框，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仿佛要把手機屏幕給戳穿。

—S：哥，你怎麽胡亂備注啊！

沈白舟越想越氣極其不滿，一想到剛剛乘務員嘴裏含笑的表情，他可以當場用腳趾摳出一動豪華別墅來。

—L：怎麽胡亂備注了？難道你不叫沈白舟？

沈白舟頓時氣結，決定先不要理陸時淮一分鐘，轉眼去看桌上的包裝精致的餐品，準備親眼一個個拆開看看。

俞響擋住他伸過來的手，臉上流露出狗腿的笑，“你的手那麽精致寶貴，這種粗活就應該讓我來！”語畢當着沈白舟的面把手伸向第一份外賣，“讓我看看，這次的盲盒是什麽？”

“麻辣小龍蝦！”俞響一看面露喜色，将塑料手套往其餘兩人面前各放兩個，“這次的龍蝦比我以往吃的要大上許多！沈白舟，你哥真疼你！”

沈白舟挑眉看他一眼沒說話，可眉眼間的得意只要不是個眼盲都能看出來，眉飛色舞的，就連嘴角也微微翹起來。

哼，那是！

顧逸朝沈白舟瞥過一眼，将俞響強行塞在他手裏的手套攥緊，臉上還是帶着笑問他，“你喜歡吃小龍蝦？”

沈白舟本想說還好，但是介于這是陸時淮給他買的，于是改口說：“還不錯。”這句話在沈白舟嘴裏已經是極其不錯的評價。

“剛才停過的池江站，做小龍蝦可是出了名的，那邊還有小龍蝦職業技術學校呢！”俞響剝開蝦殼往嘴裏塞着白嫩麻辣的蝦肉說道。

沈白舟冷不丁來了句，“我看你就挺适合入職的。”

“……”

俞響笑了笑将手套脫下繼續打開其他的，發現是很精致可口的壽司拼盤和鳗魚飯，旁邊還有一些大幅之類的甜品，甚至就連奶茶都準備好了。

俞響咂舌看着沈白舟說，“這也太體貼了吧，你問問學長，還缺不缺弟弟？”

沈白舟的小心髒被甜滋滋地給包裹起來，他忍不住笑起來，等他察覺自己臉上勾勒起來的弧度過大時又立刻收斂起笑意，用平常淡淡的嗓音宣示道：“我哥說了，他不缺。”

繼而重新拿起手機點開陸時淮的聊天框，跟陸時淮發消息：下次不許這樣了。

這次我就勉勉強強，不跟你生氣了。

動車是下午到達臨川的，介于沈白舟跟他們不同路所以下車後打了聲招呼就分道揚镳。

臨川的天氣比渝州稍微冷一些，沈白舟在等大巴時把衣領拉鏈往上扯了扯，可寒風不止還是往領口裏灌，沈白舟本就白的臉頰被風刮得泛紅。

動車上有溫暖舒适的空調，所以待着還好，可一出來人就受不住，呼出來的氣息都變成白霧，秋雅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過來的。

“喂，媽。”

“舟舟，你到了嗎？”秋雅在電話裏說道。

沈白舟看了眼剛剛進站的客車，頂着冷風說：“到站了，等會坐客車估計兩個小時。”

“媽，是哥的電話？”褚樂的聲音從裏面透了過來，語氣火急火燎的，“讓我跟哥說幾句。”

秋雅在電話裏笑，“小樂要跟你講電話。”

沈白舟眼尖看客車那邊門打開，将東西提上去邊走邊講，手機裏褚樂的嗓音生機勃勃，一個勁講學校的事情，等說到最後又哀怨道：“上次國慶你怎麽不回來啊，媽媽說你去旅游了，你去哪裏玩了呀？”

沈白舟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從褲兜裏掏出現金買票，等找好靠窗的位置後說，“去海邊玩了呀，然後再去爬山了，那邊風景挺好的。”

雖然他半路上睡着了沒能看成。

“我也想去。”褚樂在電話裏悶悶說。

沈白舟手指在客車上的玻璃窗扣了扣，“等你考完試我們家去旅游，不過不許考得太差！”

“你放心吧哥，我這次排名全校前五十，我下次努努力，一定擠到前三十名！”

“好。”

“哥你上車了嗎？”

“在車上。”

褚樂在電話裏笑得很開心，“那你去休息一會兒，我和媽在家等你，路上平安！”

“嗯，好。”說完結束了電話。

客車裏窗戶全部關得緊緊的，裏面的空氣不流通令人呼吸發悶，客車裏坐着各種各樣的人，不太好聞的氣味在空中殘留與其他味道夾雜在一起讓沈白舟微微發暈。

他其實很暈大巴、公交之類的車，再加上在動車上吃了點蛋糕，客車在坑坑窪窪的道路上駛過，一會兒停一會走讓沈白舟更暈了。

他從兜裏拿出口罩戴上，插上耳機聽着歌，試圖緩解生理上的不适。

在身體過于難受達到臨界點時，睡眠能夠相對緩解不适，沈白舟在車上半睡半醒盡三個小時，下車後實在是難受到不行反胃吐到胃酸。

他去附近的小超市買了瓶礦泉水漱漱口，在回家之前給褚樂和秋雅買了點愛吃的零食和菜，手裏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穿過一條小巷子，避開一踩就會濺水的地磚往一棟好看的小洋房走去。

小洋房旁邊還有一條路，路邊上第三間很幹淨刷着白漆的平房才是他的家。

外面用木樁子圍起種了一些花花草草，左邊還種了一棵柿子樹。他回家遲，上面的柿果已經被摘除，現在只剩下仍舊綠油油的樹葉。

“媽，哥回來了。”褚樂在門口張望喊了聲。

沈白舟笑起來提着東西飛快往屋裏走去，先前的身體不适全部被咬牙吞進，他把東西放到一旁，看着褚樂興高采烈的模樣伸手摸了下他的腦袋，“嗯，我回來了。”

秋雅做了一桌菜，裏面大多都是兩個孩子喜歡吃的菜，沈白舟喜歡吃肉類，她今天晚上去菜市場買的新鮮牛肉回來爆炒；褚樂喜歡吃海産品多一點，秋雅将買回來的海鮮輕蒸，給他們一人調了一小碟醬料。

沈白舟下車剛吐過，現在胃裏還在翻滾實在是提不起什麽胃口。

褚樂将盛好的飯擺在桌上，“哥，吃飯喽！”

算了，勉強吃一點。

“哥，你回來幾天啊？”

“五天。”其實假期本來只有三天，只不過後面兩天也沒課。

褚樂垂頭喪氣的，聲音沮喪失落：“可是我們只放一天假。”

“你不一樣，你都快高三了。”沈白舟笑道。

三個人吃着飯閑聊，時不時打趣一兩句，沈白舟下午确實吃不大進去，将手裏那碗飯吃完就回自己房間。

“床單被套都是前幾天洗過的，被絮前些天出大太陽給你曬過的。”秋雅在客廳說道。

“好，謝謝媽。”

沈白舟進了屋躺在藍色格子的床上，摸了摸有些脹氣的肚子嘆了口氣。

褚樂也吃完飯鬼鬼祟祟探進來一個腦袋，見沈白舟閉眼躺在床上，他走過去趴在沈白舟旁邊，他還沒出聲，沈白舟就先開口說話：“給你買的零食放你房間了。”

“唔，謝謝哥。”褚樂眉開眼笑，湊近了些用秋雅聽不到的聲音八卦道：“哥，你在大學有沒有找女朋友啊？”

沈白舟倏然睜開眼睛直盯着褚樂，“你問這個幹嘛？”

“我就好奇嘛，我們班……不，我們學校好多女生可喜歡你了！天天在優秀畢業生展示廳那邊瞅你，還有好幾個在上面貼便利貼跟你表白呢！”

沈白舟換了個姿勢躺着，輕聲說了句，“沒有。”

“啊？都沒有人追你嗎？”褚樂有些詫異說道。

“沒，你一小孩怎麽這麽八卦。”

“你明明也才比我大一歲！”褚樂反駁道。

“可我已經高中畢業了，褚某現在還得準備高考。”沈白舟開着玩笑說，說完後發現褚樂眼睛紅通通的有開始哭的跡象。

“怎麽了？開玩笑的。”

“哥，我是不是挺笨啊，我都做不到像你那樣跳級。”褚樂說完就用手抹眼淚，他們班現在的班主任是以前教過沈白舟的，很喜歡在講課的時候講着講着就突然說起沈白舟。

說他在附中讀書時連跳兩級，在數學聯賽時跟另外一個大佬滿分奪冠，還說他在七中讀書每輪考試蟬聯第一，總分沒低于七百二以下。

有一個這麽厲害的哥哥走在前面，其他的老師或多或少都會下意識看看弟弟是什麽成績。

褚樂以前也想像沈白舟那樣跳級，不給秋雅增加經濟負擔，可是他真的太笨了，就連維持全校前三十都是每天熬夜學習努力争取而來的。

“不怪你，你得好好讀書，有些東西不一定是好的，聽過揠苗助長的故事吧？”

褚樂流淚的動作一頓，怔怔地看着沈白舟。

“行了，別哭了，再哭媽還以為我怎麽欺負你了，出去洗把臉，一個大男生哭什麽哭。”

褚樂說了聲好，接過沈白舟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臉出去洗臉了，出門前還貼心地将他的房門關上。

沈白舟繼續躺屍，眼睛注視着天花板上那顆白熾燈泡，盯了半天眼睛開始發澀酸得很。

恍然間很多畫面在腦海裏播放。

他突然想起之前跳級時，周圍都人高馬大，每個都比他大一兩歲。

那個時候沈白舟還在住校，周五才能回家，在學校上五天課，每天都很害怕別人欺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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