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Chapter.42
Chapter.42
也許男生天生就是在接吻這種事上比較擅長，夏洛正想幹脆直接踢黑刃一腳算了，但是腿還沒完全擡起，黑刃就松了手後退幾步，夏洛反而是因為重心不穩向前摔去，被黑刃接了個滿懷。
黑刃笑了起來：“這回是你主動啊。”“才不是！”夏洛終于逮着了喘氣的機會，“你怎麽回事啊！”她想拽着黑刃的衣領問這家夥怎麽回事，卻發現這家夥完全是光着上半身的，讓她又覺得臉上發燙。
有什麽好害羞的啊！這種事情她在別的世界看過很多次了啊！有點抵抗力好嗎！但是……這家夥剛親完她……
夏洛推開黑刃，這回黑刃倒是很幹脆地放手，她趕緊彎腰摸索着撿起了眼鏡，架在鼻梁上，雖然有些霧氣，但是好歹比剛才看得清楚一點了。黑刃果然是光着上半身的，夏洛看清楚之後反而淡定了，雙臂環抱在胸前，靠在牆壁上，帶着些許惱意問他：“你剛才那算是在做什麽？”
黑刃笑了笑，伸手關掉浴缸上方還開着的蓮蓬頭，這才認真地說：“我在吻你。”
“我就是想問你為什麽要親我！”夏洛蹙眉，很不喜歡“吻”這個字眼，直接換掉。
“因為我喜歡你啊。”黑刃的笑容似乎更加溫和了一些，“而且，你連這樣一個微小的願望都不能滿足我這個快要消失的人嗎？”……溫和什麽啊！其實是戲谑吧！夏洛忍住內心的咆哮，反過來質問他：“快要消失？你開什麽玩笑，我問過雲淩了，她只是假裝是你的女朋友，而且你根本沒有得什麽病，利用我的同情心來騙我有意思嗎？”
黑刃收斂了笑容，剛才暧昧的氣氛仿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有淺淡的傷感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你覺得，如果我真的快要死了，我會把這種消息告訴一個實際上我并不喜歡的人嗎？”
夏洛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她快要被這些事情弄得一頭火了，這樣繞來繞去，孰真孰假，除了黑刃自己有誰知道啊？
“你會相信我，因為你也喜歡我啊。”黑刃笑了起來，慢慢走過來，似乎又想親吻她。
夏洛趕緊攔住：“誰說我喜歡你了！你不要自戀好不好？現在，你把自己收拾幹淨，我去給你找衣服，這種情況怎麽看都不适合讨論這種話題吧！”說完夏洛就拉開門沖了出去，這回是沒有什麽變故了。
等到兩個人相當正常地面對面坐在沙發上時，已經過去半個小時，夏洛瞥了一眼牆上挂着的時鐘，再過五分鐘左右就要到午夜十二點了，今天晚上還真是到處是麻煩。這樣想着，夏洛忍不住扶額。
本來在揍敵客家的時候就是九點多了，再和黑刃這麽鬧下去，她今天是別想早點睡覺了。
“我是真的快要死了。”黑刃穿着白色的寬大浴袍，頭上還用毛巾包裹得嚴嚴實實，端坐在沙發上，一開口卻是這樣的話。
“我看你精力倒是很好。”夏洛哼了兩聲，打量着浴袍領口露出的精致鎖骨。不得不說，黑刃這家夥身材真的是極好的，看得她都有些想要流鼻血，但是現在明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夏洛收斂了神色，淡漠地看着面前臉上還帶着笑意的黑刃：“我沒辦法相信你。”
“那是最後的吻了。”黑刃強調了一下“最後的”，“我也很想一直和幸你在一起，就這樣簡單地過着普通人的生活，似乎也是很不錯的事，但是，‘她’等不及了。”
“她？誰？”夏洛奇怪地問道。
“等到今晚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我就會死去。”黑刃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擡眼淡淡地看着她，“黑刃就要死了。”
這種第三人稱的敘述從黑刃本人口中說出，讓夏洛感覺到了一陣寒意，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鐘，還有三分鐘就要到十二點了。“這不是什麽好話。”夏洛抿緊唇，“黑刃，我還是沒有辦法相信你的話，你現在明明就好好地坐在我面前，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的話，就不應該拿我的同情心當做游戲。”
黑刃沉默了一會兒，秒針轉動的聲音在這時變得異常清晰，折磨着人的耐心，他重新開口道：“我是覺得你喜歡我的，雖然你說你喜歡的是庫洛洛魯西魯，”說完這個名字他停頓了一下，又接着說，“但是其實這并不沖突啊。”
怎麽不沖突啊？夏洛正想這麽反駁，卻聽到時鐘響起了。
十二點，十二下鐘響。就在第一下鐘響響起的同時，夏洛感覺到了一股龐大的壓力，頭頂的燈像是承受不了這樣的壓力一般，破碎開來。夏洛避開了燈的碎片，看着視線內變成一片黑暗，有種相當難受的預感。
客廳的玻璃拉門發出清脆的響聲，被闖入者撞碎，變成一地狼藉，夏洛轉頭去看，只見到站在拉門處站着幾個人。
相當眼熟啊……夏洛想要苦笑。
雖然有幾個不是她所熟悉的人，但是，她也是認識的，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就已經認識。
多可笑……多可笑！她轉回頭來看着面前的黑刃，借着從外面透進來的路燈燈光，在鐘聲中，看着後者慢條斯理地解開了頭上的毛巾，露出還帶着潮意的黑色短發，然後又從眼睛裏取下了什麽東西，即使看不大清楚，她也猜得到那是美瞳之類的東西，最後，從臉頰邊緣緩緩撕下一張皮質面具，露出的臉龐，是她所熟悉的線條，額頭上的等臂十字架，更是印象深刻。
夏洛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扔掉面具。
她看不清，但是她知道他在笑。
“你看，黑刃已經死了、消失了，不會再出現了。”嗓音不知道是動了什麽手腳，也許是她所不知道的某種念能力？這都無關緊要了。
她知道這個少年的名字，庫洛洛魯西魯。
“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應該是認識我的吧？所以這并不沖突。我說過的，我需要你的存在。”庫洛洛伸出一只手臂，有看不清楚的鳥類從外面飛了進來，穩穩地落在他的手臂上，“她也需要。”
夏洛仍舊保持着那樣怔忪的神态，心裏卻是明白了。
是水梓，她，是指水梓。當初那個俯身在貓的身上的少女，又換了鳥類的身體，但是，這不是她所需要的。水梓需要的，或者說庫洛洛需要的，是她的身體。
這麽一個普通人的身體，有什麽好的呢？夏洛在心底苦笑，但是也有一絲釋然。
可以……死了吧？
“……你要怎麽殺了我？”夏洛輕笑着問出這樣的話，“我已經做好準備了，沒想到我這樣的普通人也能派上用場。”
“你不掙紮嗎？”庫洛洛漫不經心地梳理着手臂上鷹的羽毛。
“沒有用的。在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夏洛笑着伸手捂住了臉，有眼淚從眼角滑落至嘴角，她伸舌舔了一下，鹹的、苦的，總之是很難喝的味道。
這是她第幾次在庫洛洛面前哭了？第二次吧？計數沒有意義，除了第一次是笑着的，之後是哭了呢。
還有多少笑容可以在你面前綻開？還有多少眼淚可以在你面前肆虐？還有多少時間可以讓我去愛上你？
大概……沒有了。
夏洛移開手，臉上的淚水已經抹幹淨了，只留下淺淺的淚痕，她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庫洛洛。
庫洛洛在黑暗中像是嘆息了一聲，走過來彎下腰來，手指停留在夏洛的脖頸上，帶着些許薄繭的手掌貼合在皮膚上，夏洛感覺有些粗糙，卻是沒有避開，只是靜靜地看着庫洛洛。
離得近了，看得也清楚了些，少年的面容越發成熟起來，也越來越像她在穿越之前所知道的那個模樣，黑色的眼睛漂亮得讓她着迷。
夏洛伸出手，去撫摸庫洛洛的臉頰，卻是被拍開了，她也無所謂，只是臉上的表情愈發輕松柔和。
“你是要掐死我嗎？”夏洛感覺又有溫熱的液體從臉頰上滑落。如果是平時說出這樣的話，只不過是玩笑話。但是現在，脖頸上漸漸增大的壓力讓她知道這是真實。
“是啊。”庫洛洛的表情未變，像是平時聊天般答應了一聲。
“為什麽要到現在才動手呢？是因為現在是跨年的時候嗎？”呼吸已經開始變得壓抑，夏洛似乎能聽見自己的心髒跳動劇烈的聲音。
庫洛洛沒有回答了。估計正是由于這個原因。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夏洛說着，輕輕閉上了眼睛。
也許是她此時這種舉動讓庫洛洛以為她已經放棄，便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夏洛還能聽見庫洛洛的聲音，遙遠得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一樣：“那又怎麽樣？”
是啊，那又怎麽樣？庫洛洛魯西魯會在意一個普通人是否愛他嗎？黑刃的身份，與幸的相處，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游戲，游戲結束了，便什麽都不會留下。
“我是……夏洛。”最後一口氣，說出自己深藏的秘密，夏洛感覺到了熟悉的感覺。
死亡的感覺。
這樣……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