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夏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悶悶的點頭，或許真的是她太多事了，自己都還是個病人，怎麽會想着要去醫治別人呢！只是如果他的懷疑是對所有人，那不是也包括失蹤的那個人，還是，除了那個人之後，他懷疑所有人？
沒有遺傳到父母的理解能力，她遺憾的搖頭，船到橋頭自然直。幾千幾百次她對自己這樣說，這應該也算一種變相的安慰吧！
世界沒有一天是和平的，這話似乎在小夏身上特別靈驗，剛回到租的公寓就接到不詳的電話。
“喂……”
“小夏，你在哪呢？趕緊回公司，盛冬有令，全體辦公室人員立刻回公司召開緊急會議。”
小夏皺眉，出什麽事了？剛才不是還跟他在學校那邊嗎？怎麽這麽快就會公司了？
辦公室裏，盛冬坐在前面，手指拿着一支鋼筆反複摩擦。辦公室出奇的安靜，人人心裏都打着鼓，若不是出了什麽大事，氣氛怎會這樣？
葉尋首度站起來打開了多媒體，投影上顯示的一套套華服是他們再熟悉不多的。只是，為何會變成呂氏企業的東西？辦公室一時間議論紛紛。
“相信大家都知道怎麽回事了，今早呂氏集團已對媒體公開他們今年為中歐客戶做的游戲人設，其中裏面七套又有四套是由我們美術部合力創作的。”
小夏握緊了會議記錄的本子，呂氏集團？這不是子晗家的公司嗎？
“這個游戲人設是你們美術部設計的，兜兜轉轉也只會在幾個辦公室間運作，根本不會傳到外面去。”
“葉經理，這個人設是存在我電腦上的，昨天上午還在，我是絕對不會洩露删除的。”陸露事先聲明。
葉尋點頭。
“就如你們心裏所想，我們公司出現了內鬼，如果現在大家認錯，我們還可以一起研究補救的措施，畢竟呂氏集團只是暫時公布，還沒有真正運行。”
“葉經理，就算我們是僥幸外界媒體承認游戲人設是我們公司設計的，客戶那邊也很難交代吧！”
“只要我們抓緊時間研究出更出色的，并且在呂氏集團發布之間發布，就不是大問題。”葉尋中肯應對，頓了頓又開口：“現在的問題是那個內鬼……我想知道美術部昨天是誰最後離開辦公室的。”
“你們也知道這次合作的公司是美方的客戶，如果你們不承認，事情敗露之後，你們可是要面對巨額的賠償金。”
“昨天是我最後走的，可是我每天都是最後走的啊。”小夏站起來開口。
辦公室在一刻之下安靜了，她也早已冷汗泠泠。這是個壞習慣，旁人都說做賊心虛，她是不做賊心也虛。記得以前讀書時，教室裏一說丢東西了，她第一個翻的就是自己的書包，為此沒少被人誤會。
葉尋的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坐在前面的盛冬，一時竟不知說什麽好。
“葉經理，我相信小夏，一定不是她做的。”一片安靜之下，陸露首先站出來替她澄清。
啪……小夏低着頭，額上的冷汗應聲而落。
“盛總，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陳美人不疾不徐的開口詢問。
“說。”
一個字的威力最駭人，小夏總算見識到。
“呃……那個，我昨天跟我表妹去城西時路過公司，恰好看到小夏跟個男人在一起，那人好像是呂氏集團的公子。”
小夏猛然擡頭，糟了，她忘記這回事了。
“那個，總經理，我昨天是最遲走的，但是我每天都是最遲走啊。還有，我跟子晗是很久的朋友了，不是剛認識的。”
盛冬聽着還沒開口，那邊陳美人又插話。
“就是因為每天都遲走才不正常，我們都知道公司加班是沒有加班費的，你才來了兩個星期，誰知道每天加班是不是掩人耳目。至于你所謂的那個朋友，當然是熟識才好做這種事。”
“你、我真的沒有。”小夏的視線轉向葉尋，希望他能證明，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百口莫辯。
“葉尋，你去查清楚。”盛冬突兀的說。
突然的散會讓小夏得到解脫，擡手擦了擦額頭。她是偏冷的體制，一般在炎熱的夏季都不會流汗，要流汗也就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現在了。
衆人走後，會議室只剩下盛冬和葉尋。
“你懷疑她嗎？”葉尋首度開口。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她。”
“但是現在各個不利的指标都指向她。”
“………事情沒有那麽簡單。”盛冬嘆了口氣才答。
葉尋點頭，拉開門嘆着氣走出。
大門緩緩合上，盛冬也閉眼，滿肚的怒氣像是積壓良久且無處發洩。下一刻便拉開窗戶将手中的鋼筆重重丢出。
林小夏，你跟你那個老朋友的感情，還真好……
餐廳裏，呂子晗小夏兩人各手一本菜單沉默，看了眼每位三位數起價的菜單，小夏輕悄的放下，有些話藏在心裏不知該問不該問。
“怎麽不點？”
小夏擡頭，目光有細微的閃躲。
“你點就好。”
呂子晗點頭，合上菜譜遞給靜候一旁的服務員，“兩份牛排，七分熟。”
“等一下。”
已經轉身的服務生又回頭，“請問還有什麽需要嗎？”
“呃……我要全熟。”
呂子晗輕笑的開口：“七分熟是最棒的火候。”
小夏也略帶尴尬的笑：“我不習慣。”
喝了口免費的花果茶，清了清嗓子道：“子晗，我們吃飯不一定要來這種地方的。………以前父親在世時不喜歡，現在更不喜歡。為什麽一定要學外國人拿刀叉吃飯呢？半生不熟的食物我不覺得好吃在哪裏啊，而且又貴又吃不飽，想喝咖啡可以去超市買，想吃牛肉也可以自己做，我以前就覺得，這種高檔的地方就是為那些喜歡珠光寶氣的女孩子準備的。我不喜歡，可能不适合我。”
………
一席話說完才發現氣氛已經不對，她其實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沒有必要，比起這裏的牛排，她更覺得以前學校小吃街的東西更好吃。竟然是這樣，那為什麽一定要因為自己是有錢人就來吃這些有錢人才會吃的東西呢！
呂子晗擡頭看她，斯文儒雅的形象已經逐漸不好看，不是因為她那些話。她的确不适合，或許這也正是吸引他的地方。
正餐這時送來，呂子晗看了看小夏，平時鄰家大哥哥般的笑容又挂回了臉上。
“買單。”
小夏怔了怔，看了眼面前完整無缺的食物。
“子晗，我們還沒吃呢！”
“不吃了，你說的對。你想吃什麽，我帶你去。”
小夏不可置信，看了眼擺滿桌子的套餐，有些無力的開口：“子晗，這叫浪費好嗎？”說完起身氣呼呼的将他的身體按回座位。
呂子晗看着面前已經開始狼吞虎咽的小夏，好笑的搖了搖頭，神情滿是寵溺。
席間氣氛沉默，夜幕逐漸暗下，餐廳的氣氛正濃，小夏擡頭環視了一圈。這餐廳她不是第一次來，卻從沒有正眼看過，現在仔細觀摩，只能說這太不适合吃飯了。如此富麗堂皇的廳內會讓人想到現在吞的是白花花的銀子，太沒胃口了。
“濃湯是不是太閑？”呂子晗開頭打破沉默。
小夏回神，“沒有啊，很好，鹹淡适中。”
“那為怎麽抱着水果茶喝個不停，晚上喝太多水明天眼睛會浮腫。”
小夏搖頭晃腦，她才不在乎眼睛腫不腫，免費的幹嘛不喝。
“你從不主動約我，今天找我，有什麽話想說。”
小夏怔住，看了他一眼，理智交戰了一會作罷。還是不說了，子晗對她很好，如果這件事不關他的事，誤會了他，她會良心不安。
“沒有啊，你想多了，就是想蹭飯了。”
呂子晗笑笑搖頭，“你不是個會撒謊的人。”
嘆了口氣，把手中的杯子放下，看着他的眼睛，這話不問，她也會擱在心裏胡思亂想。
“呂大哥，你實話告訴我，我們公司的游戲人設怎麽會在呂氏集團推出？”
呂子晗手上的刀叉一頓，表情看起來波瀾不驚，顯然早已知道。
“小夏，你懷疑我。”
小夏搖頭閉眼，“我只是疑惑，現在公司都在懷疑我，我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怎麽回事。我喜歡這份工作，我不想因為一個誤會失業。”
呂子晗擡頭看她，無奈道：“既然喜歡這份工作，你可以到呂氏來，現在那公司連這點問題都無法查清，不去也罷。”
“子晗，我想你明白我的，我就是想知道呂氏為什麽會有我們公司的游戲人設？”
…………嘆了口氣，呂子晗妥協，“你知道我不管公司的事，不過我會查清楚的，如果真的是這樣，公司會公開道歉。”
小夏點頭，突然覺得自己說話過重了，垂了垂頭，聲音低低的吐出：“呂大哥，我就是心急，畢竟這關系兩家公司。”
呂子晗的眼投向窗外，語氣幽幽的開口：“我明白。”
又看了看他，縱使心裏還有歉意，也無法表達出口。
發生這種事，縱然衆人心有疑惑，小夏的嫌疑還是擺脫不掉。辦公室裏，小夏能感受有太多可疑的目光瞅着她的一舉一動，這種感覺是該死的不好受。心虛的毛病又犯了，為什麽她就不能像電視裏那些人一樣坦坦蕩蕩。
“小夏。”
突兀的聲音把小夏吓了一跳，擡頭，陸露站在她面前。
“別緊張，我相信你。”
小夏微笑，一種感激的情緒油然而生，看吧！好人還是有的。
“謝謝你。”
“客氣什麽，走，上班去。”
小夏點頭，跟着她走進辦公室，葉尋也在裏面，顯然是等她的。
“小夏跟我來。”
她點頭，跟着他上樓，難道是讓她主動請辭嗎？可能是吧！
總經理的辦公室還是一如往常的冷寂，她跟葉尋走進，本來有些犯困的神經也奇跡般的蘇醒，那種冷冽的氣息想是刺激的她每個毛孔都在不斷擴張。
“你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麽人？”突然襲來的聲音将她游離的魂魄拉回。
“沒有。”很快，幾乎是反射性的回答。
盛冬眯着眼睛看她，似乎是不相信，他沒有忘記，她經常是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小夏吸氣，這一點可真像聖言。仔細看他似乎真的跟聖言很想，如果他那總是緊繃着的臉經常笑笑可能會更像。
“總經理是想開除我嗎？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
盛冬擡頭，以一種她看不懂的神态在審視。
“想讓我不開除你也可以，………接下來的一個月內跟你們部門的人合作設計一個更完美的，或許，我可以考慮。”
小夏不太相信他話的可信度，轉身看了看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葉尋。
葉尋也看她。投以她一枚無能為力的眼神。
“只有這樣就可以嗎？”她試探性的問。
“沒那麽簡單，這個不是你随便畫畫就可以應付的。”此句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小夏點頭，一個月，那要抓緊時間了。
“我明白了，那總經理沒什麽事我就下去工作了。”
盛冬點頭，目送她離開。
看着大門關上後，葉尋才上前。
“你的用意是什麽？”他似乎不藏着掖着的問。
“廢物利用。”
葉尋皺眉，明顯是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盛冬嘆了口氣開口解釋，“她美術還不錯，以前讀書時沒事就喜歡趴在花園裏畫些花花草草，聽她說好像得過什麽創意獎。”
葉尋點頭，表情似笑非笑。
“人有時候就要逼着點，逼着點準能出活。”
他也贊同，看着他，眼睛裏染上笑意。頓了頓道：“沒想到你記得還挺深刻的。”
盛冬一震，眉目冷下。
“我的工資不能白發，沒用的人我向來不留。”
葉尋沒再調侃，頗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離開，門關上，他頓住了腳步。聖言啊，我能不能把這理解為是你留下她的理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