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晚上的時候小夏去了紫果的公寓,推門進去,她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旁邊的玻璃桌上放着已經吃過的泡面。

大步走過去将沒有吃完的倒入垃圾桶,小夏一臉生氣的看向她。

她是一副似睡未睡的樣子,直到小夏的大動作噪聲,才驚醒了她。

“你幹什麽,我還沒吃完。”紫果不知悔改的抱怨。

小夏搖頭閉眼,她從來不吃泡面,以前大學時她很喜歡吃,紫果每次看到都是一臉嫌惡的避開,後來聖言也不準她吃,她才戒掉。

“你不是說那是乞丐才會吃的東西嗎?”

紫果掏掏耳朵,剛睡醒的表情有些嬌憨。

“我最近發現它其實蠻好吃的。”

小夏沒理她,走近冰箱打開,裏面果然只有幾罐啤酒和一些未開封的泡面。想開口罵她,在看到她的樣子時又住了口。這哪裏還像她認識的紫果……不做面膜不逛街,抱着電視吃泡面,這是她之前最嫌惡的狀态。

“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孩子考慮。”良久後,小夏心酸的吐出一句話,希望她可以聽的進去。

室內很安靜,整個房內只有玄關處開着燈,微弱的燈光照進紫果,小夏明顯看到了蒼白。

“你還記得以前你的座右銘是什麽嗎?”小夏頓了頓,換種思維跟她交談。

紫果閉了閉眼沒有開口。

“讓我告訴你吧!你以前常說,女人一定要對自己好,否則一旦把自己虐待死了,就會有別的女人花你的錢,住你的房,睡你的老公,打你的娃。”

紫果沒有立刻回答,許久後微弱的聲音才響起:“那已經不是我的座右銘了,孩子是有了,丈夫在哪裏?”

她說完後,小夏才驚覺自己一時不察說了什麽。嘆了嘆氣,難道以前聖言總是罵她說,人不笨,卻總是做些蠢事。

原來他并不是空口無憑。很多時候,聖言對她的了解多過她自己。

“你真不準備跟葉尋說明這件事嗎?”失神間,小夏已将自己的想法問出了口。

“我不會讓他知道的,在我肚子沒有大起來之前,我還有幾個月的時間。”

小夏一陣痛心,看了看她沒開口。

良久後才從沙發上起身,“你先躺着,我去打包點飯菜回來,我還沒吃,你陪我吃點。”

看她點頭後,她才出去。

傍晚的風已經很冷,小夏抓緊了外套,長發也被風吹的打到臉上。天空有點陰沉沉的,南方的潮濕加上秋風吹在人身上是透心徹骨的寒。

紫果的公寓在市中心,晚上的人很熱鬧,身邊時不時有一對對情侶相互依偎着走過。小夏不禁晃神,不知道兩個人在一起,是不是就不那麽冷了。

可能吧!她輕笑出聲。

不敢在外就留,就随便打包了一些熱湯回去。那晚她跟紫果坐在沙發上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不知為什麽,好像很多年,都沒有這麽安心的吃過一頓飯。

望了望電視,放的不是娛樂也不偶像劇,是以前紫果最讨厭看的戰争片。或許她是想從中給自己找出一點鬥志吧!小夏這樣理解。

她其實也不喜歡這種片子,但在現在這個時候,喝着暖暖的湯,看着古老的戰争片,竟意外的有滋有味。

記得小時候看過一次這樣的電視劇之後就再也不敢恭維,那時候看到的血流成河讓她好幾天都吃不下飯,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大學。那時因為她考試沒過,聖言剛罵過她,兩人關系有點僵。中午她死皮賴臉的非拽着聖言去校外的一家店吃飯,那時那個店裏也在放着類似這樣的戰争片。

她的心驚膽戰,聖言卻一副常态,似乎根本沒有将注意力放在電視上。可能還在生氣。

“聖言我給你講個笑話吧!小時候我也看過一次這種電視劇。那時候日本人把一個村上的所有人都殺了。我當時就想,如果我也是那個村上的人,我就在臉上抹點血,躺在地上裝死,等日本人走後,我再偷偷溜走。”

聖言擡頭看了她一眼,還是沒有開口。

她吐了吐舌頭,準備将後半句說完。

“可是剛才又看,我才知道,原來那些日本人會把死掉的人又一一補上一刀,生怕會留下活口。”

講完,她睜大了眼睛看聖言,不明白是她的笑點太低,還是他的笑點太高。

聖言似乎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訓斥聲又起:“好好吃你的飯。”

就這樣,一場僵局化解。時隔多年,又看這種電視劇,竟覺得是意外的感動。

她又失眠了,不知為誰。記得曾經他跟聖言說過下輩子要做只考拉,每天二十個小時睡覺,二個小時吃飯,二個小時發呆。那時他取笑她道:“你難道不知道考拉都死的很慘嗎?它們都是從樹上掉下來摔死的。”

她聽了信以為真,到現在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不過從那時開始倒真的不再有那個念頭。其實那時她也只是随口說說,最真實的想法其實是那一次,她不知道聖言有沒有聽進去。

那晚是學校的聯誼會,她吃的太多拉着聖言逛花園,那時剛好是春天,才下過綿綿細雨,花園的空氣特別清新,泥土的氣息夾雜花的芬芳,他們被包圍其中。

突然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很感動,低着頭說出一句話:“聖言,如果有下輩子,其實我不想做考拉,我還想做林小夏。”

雖然她是單親家庭,雖然父親對她毫無半點關愛,雖然她不夠美,雖然……那麽多的雖然,只是因為遇到了他,所以她下輩子還想做林小夏。

那時聖言停頓了一下,良久才‘嗯’了一句,并沒有答複。

她一直懷疑他沒有聽懂,那時雖然勇氣可嘉,但好歹也是個女孩子,本來想解釋的話溜到嘴邊又被聖言突如其來的擁抱打斷。

眼眶微熱,不知道聖言是不是也在失眠。

盛冬陪客戶吃飯之後回去已經夜深,漆黑的轎車在夜色裏尤其神秘,頭頂上的路燈一一閃過,看向前面綿長的公路,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車子突兀的在道路旁邊停下,盛冬搖開車窗,晦暗的眼睛盯着一家品牌服裝店。

那天她提的就是這個牌子的衣服吧!是幫誰買的?那個人嗎?可能……不然還會有誰,他嗎?苦澀一笑,滿腔的恨意。

轉頭,眼睛直視前方,原本狠戾的眼神又漸漸變的柔和。她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似乎這個城市到處都有她的痕跡。

看着前方的美發店又微微失神,以前大學那段時期非常流行染色,他不喜歡,小夏也很讨厭。記得有一次在大禮堂裏聽講座,她非要跑去跟他一起坐,坐在椅子上,每個人都是差不多的同等身高,她看着前面五花八門被染色劑糟蹋過的頭發嫌棄道:“想不明白了,好好的把那麽顏色塗在頭上幹嘛!”

那時她一位名叫紫果的同學走來跟她說:“那叫時尚。”

她卻一臉不可思議:“難道把烏鴉染成鳳凰就是漂亮嗎?”

他沒來得及開口阻止就聽到周圍一圈人的吸氣聲。

回來神來,複雜糾葛的情緒将他拉回現實,那是以前,是曾經,是過去。那時候葉尋經常問他對小夏的感覺是什麽?他只笑,沒有說明。

現在也是,他會經常問,是什麽呢?他依舊沒有回答,心裏卻再清楚不過,………有一種心痛叫做綿綿無期。對她的感覺應該只剩下這一種觸覺,或許有他想不到的東西還存在,只是在心痛之下,恨意之上。

她跟那個人在一起很開心,最起碼他看到的是開心。只是,該放任她去接近一個品行不端的僞君子嗎?

她一向如此,往往被騙了,還不明被欺騙在哪裏?本以為她的差勁不會騙到任何人,但精明如他,卻掉進陷阱。

從A市回來時他已決定慢慢從陷阱中爬上來,以前她不放他走,他就呆着。如果她能認出他,他或許不會這麽恨她。

林小夏,這麽多年,原來你只認識了我的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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