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清晨,鬧鈴刺耳的聲音叫不醒熟睡的小夏,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直到牆上的時針指向數字九,床上貪睡的人才有蘇醒的跡象。
連連近乎一個月的高密度生活,加上昨天酒醉,睡遲了些也總歸正常。只是,唯一不對勁的是,昨天是誰送她回來的?她昨夜明明看見聖言了,一定是聖言送她回來的。
一掀被子下床,客廳沒有,廚房沒有,陽臺也沒有……小夏局促的走回客廳,難道昨夜是她自己回來的?看見聖言也是夢。……
拉開冰箱,她苦笑,可能真的是她神經了,怎麽會往冰箱裏找人。
穿衣洗漱,到達公司的時候已經将近十點。一開辦公室的門,怎麽回事?一個人都沒有。難道都還在家睡?恰好葉尋路過,看一臉無精打采的小夏輕問:“來這麽早?你們辦公室都還沒來。”
小夏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表情上笑着點頭,心裏卻不斷重複,十點了……不早了……
葉尋也笑:“那你先進去吧!我去總經理辦公室。”
“等一下,葉經理。”
葉尋停住正要轉過去的身子回去看她:“沒人的時候像以前一樣叫我師兄就好。”
小夏點頭。頓了下,躊躇的開口:“這段時間,………你有聖言的消息嗎?”
葉尋頓了頓,回答還是一如既往的搖頭。
早該預料到的,可是看他搖頭,她還是禁不住一陣接着一陣的失望。看着葉尋苦笑,眼神染上了悲哀,有些失魂落魄的開口:“很奇怪,昨天喝醉了,好像看見聖言了,他還送我回去。我以為是真的,可能真的是我喝醉了。”
葉尋一怔,輕輕皺眉,沉默了良久才安撫性的開口:“酒醉過後,總是容易出現幻覺的。”
小夏輕咬着唇點頭。
停頓了良久,有些話早就想跟她說,一直沒有适宜的時間,如此她又問起,他想也該是時間到了。
“小夏,有時候你要明白,等待并不容易,傷害卻可以輕而易舉。”
林小夏皺眉,一時間沒反應出他話的意思。
“你好好上班,別想太多,我先走了。”
“嗯。”目送葉尋上樓,剛才心裏的那一點的疑惑被放置一邊。她嘆氣,本來的一點希望也被他的話沖刷掉。
無力的走到座位上,突然想起以前常說的一句話,陪伴就是不管你需不需要,我一直都在。那時候這句話對聖言很管用,有什麽事不讓她跟着,她就會把這句話搬出來。聖言每次聽過之後,都用麽一種她看不懂的表情凝視他,目光灼灼不像厭惡,那種感覺她也說不清。
“陪伴就是不管你需不需要,我一直都在。”她輕聲呢喃,心上澀澀的感覺讓她體會什麽叫做楚楚凄凄,“我一直都在,聖言你在哪兒………”
葉尋推門進去的時候看見盛冬端着一杯咖啡靠在窗邊,似是在沉思,待他走進,他才回過神來。
葉尋鏡框下的眼睛笑了一下,看着不同往常的盛冬懶懶開口:“昨晚沒睡好?”
他說這句話是有憑有據的,因為他從不在白天喝咖啡。除非……是在他的生日,或者,林小夏的生日。
“還好。”盛冬簡潔回複,看了眼葉尋手上的資料開口問道:“客戶那邊怎麽樣。”
“非常滿意。”葉尋實事求是道。
“嗯。”漫不經心的回複一聲,似乎早就想到。
葉尋看了一眼他的神色,旁敲側擊道:“這次多虧了小夏,我對她之前的看法,大大改觀了。”
盛冬明顯震了震,看他的神色似乎非常不願意有人在這個時候提到那個他又愛又恨的名字。
“嗯。”
雖然不清楚兩人發生了什麽,但看今日這二人的反常也猜出了個大概。有時候他不懂,竟然還有感情,為什麽不能在一起?這當然是個噱頭,太多人為摸不着的東西存活。比如尊嚴,他承認林小夏給他那三十萬侮辱了他。他惱怒是正常,他憤恨也是應該。如果換做是他,也是一樣。只是他們心裏都明白,她只是心思單純的以為給了他錢,他就不用為學費和生活費到處兼職,這就是一點,好心辦壞事兒。
那時候他也滿恨林小夏,她跟聖言在一起的時間雖說不長,但有些事情也該了解。他終是局外人,有很多時候,他跟他說,那樣的人不值的你這樣,你可以擁有更好的。
其實他比誰都明白這句話是沒有任何價值的,當感情對的時候,說什麽都是徒勞無用。
上次問他,他說自己還恨林小夏,其實他心裏清楚,不止尊嚴而已,當初林小夏臨時退學,信裏她提到讓他等她兩年。那時候聖言就平靜了不少,他更狠的是她的出爾反爾,惱的是她的不守約定,怒的是她的來來去去的變數。
呂氏集團算出名的,呂氏的公子訂婚媒體免不了要做一番文章。聖言以為兩年之後小夏便會回來,預料不及的是兩年之後她會跟別人訂婚。
不管最後這個婚有沒有訂成,的确有這麽一段過去存在,後來林小夏的父親意外去世,那時候聖言其實去找過她。
他不知道聖言見到她了沒,他想應該見到了,只是單方面的。
無邊無際的恨應該就是從那時開口的,夾雜着被踐踏的尊嚴,來勢洶洶,一發不可收拾。
回來神來,盛冬還站在遠處,以前有一段時間,他千方百計想組織小夏的消息傳進他的耳朵。因為作為好友,他覺得他應該為他考慮。但是現在不同,有些東西他明白了,關于他的,他有權知道。
“我剛才在樓下遇到小夏,她問我最近有沒有聖言的消息。”
盛冬明顯震了震,錯綜複雜的目光遞上他,等待他的下一句。
葉尋嘆了嘆氣開口:“我說沒有,這個答案她應該知道,但看的出來,還是很明顯的失望。她說她昨天晚上見到聖言了,很真實。”
盛冬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他可以選擇不回答,但是很多時候,他真的希望找個人傾訴,然而他也真的這麽做了。
“嗯,……昨夜她喝酒了,我送她回去。”
果然……葉尋悲哀的嘆氣。
良久,葉尋若有所思的疑問傳出:“你跟林小夏,會有未來嗎?”
辦公室裏是一片安靜,盛冬像是沒聽見,但葉尋可以确定,他聽到了,只是,不知該怎麽回答。
許久,再葉尋以為他不會回答之際他開了口:“或許等我不再恨她時,我們會有未來。”
“竟然你無法忘掉過去,那何不讓過去過去,讓未來到來。”
盛冬轉身,似乎是無法應對他的問話。只是敷衍的開口:“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那麽簡單。”
是啊,當然不簡單,他何嘗不想,只是……心裏的那道坎過不去兒。他不再确定小夏是否還跟以前一樣,如果她着急見他,只是因為內疚,想親口跟他說抱歉。如果她跟呂子晗日久生情。再如果他僥幸跟她在一起,而她只是因為內疚,想要補償。
那不是他想要的……
閉眼,酸澀的雙眼讓他有要流淚的欲望,或者,上面那些全是借口。他恨她不守約定,他恨她為什麽跟另外一個人進出得體。
各種各樣複雜的情感似乎要将他淹沒,漸漸地,似乎連他自己都不能确定為什麽遲遲不跟她坦誠相見。可能,因為這張臉已不是原初的臉。他感受的到小夏似乎怕他,她怕這張臉,而以前的那個聖言卻再也不在。
她寧願讓她像現在一樣有一個希望,也不想到最後她會避他猶如蛇蠍。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盛冬就是聖言,你會怎麽辦?”葉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遐思。
眉頭蹙起,這個假設他不是沒有想過,會怎麽辦呢!他也在想。
“如果那時她還跟當初一樣,我就讓過去過去,如果她有一絲一毫的勉強,我都會成全她。”
他的話葉尋懂了,只是提他悲哀。
“那你呢?你怎麽辦?”
他嘆氣,目光投向窗外,“走一步算一步吧!”
“如果到時候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個前,一個後,你要怎麽做?”
盛冬輕笑,思緒也放空了些:“人生哪有那麽多如果,如果是那樣,那我就往旁邊。你以後就會發現,當無路可退時,你會看到,其實路的旁邊還是路。”
路的旁邊還是路,真的是這樣嗎?葉尋輕喃。表情換了換,整理自己失态的情緒。
看他自若的神态,他頓時疑惑他剛才的話.
“你就這麽有把握你能忘掉她,如果能,你這麽多年在幹嘛?”
“誰說一定要忘。”盛冬雲淡風輕的開口,不管一旁怔住的葉尋。
沒錯,他就是那個意思。有些東西,既然已在心中生了根,那又何苦費心将它鏟除。根始終是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