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沒錯,我要結婚了,不在本市。”說着,小夏聳肩，言語間有不易察覺的無可奈何。
圓圓手上的大嘴燒掉下來了,她随口說說的,沒想到是真的。
“不是吧小夏，我看一直清心寡欲的怎麽終生大事說定就定啊。”
小夏沒做出回應，她也不能接受，太突然，突然的讓她不知所措。也許吧！……欠債終究要還。
“欲望來勢洶洶勢不可擋啊。”陸露最後做出結論。
就讓她們這樣子認為吧！小夏心想，終究不為這無奈的臨時決定懷抱欣慰。
“本來應該喝喜酒的，現在怎麽辦？你要提前補給我們嗎？”
“嗯，好。”小夏最後開口。
陸露一幫人始終是見到了呂子晗,怎麽會不認識？以前聽陳麗媛提起時，她們就疑惑，現在兩人傳出婚訊，一切似乎又變的順其自然。
席間氣氛熱鬧，圓圓毫不客氣的點了一堆食物，陸露則在翻紅酒單，終于在找到一個價位最高的紅酒時，露出滿意的微笑。
小夏坐在旁邊看着她們絲毫不做作的表現，本來的無奈倒是沖淡了不少，損友？她突然想起這個詞，雖然剛認識不久。緣分就是這樣奇妙，有緣的人，即使只見一面，音容也會長存心底。
“感謝你們這段時間對小夏的照顧，你們盡量點，不要客氣。”呂子晗在一旁熱情的招待，小夏晃神，他春風得意的臉上，哪裏還有早上的悲痛。
甩甩頭，将那一點疑問抛開。
将她們一一送回去後已經十二點，車裏只剩下小夏和呂子晗，小夏将視線移向窗外，看原本熟悉的大街，又一次覺得陌生。
十二點的市中心還是很熱鬧，一般的商店還是燈火通明，小夏坐着看着，突然覺得傷感。
以前讀書時她很喜歡逛夜市，周末聖言有兼職要做，自然不可能跟一般情侶一樣逛街看電影。
那時候不止一次的抱怨過，後來聖言為了補償她就在晚上沒課的時候陪她出去逛逛，其實就去踩馬路，似乎只要兩個人走在一起，就有無盡的幸福。
後來在A市那麽多年，曾經無盡的幸福變化為無盡的後悔。或許，當年她懂事一點，聖言便不會至今未能出現。
圓圓說她清心寡欲應該就是出自這裏吧！不是同市，不是同街，不是同人。
回神看一幕幕快速閃過的燈紅酒綠，突然覺得這個氛圍似曾相識。那些年冷落于身後，不願提及，不敢觸碰，一切如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再回頭，已迅速逃離視線之外，那望不到的地方，只剩下無盡的想像。
車子在她思緒抽離的期間逐漸行駛到公寓樓下，小夏從車裏出來，寒夜的冷氣在第一時刻襲遍她的全身，冰寒刺骨。
呂子晗也下車，将脖子上還帶有溫度的圍巾繞在她頸上，小夏低頭，沒有像以前一樣，開口道謝。
“我明天要做早班的飛機回去。”良久後，呂子晗的聲音在一片安靜的黑暗裏傳出。
小夏點頭，頓了頓開口：“回去代我問伯父好。”
呂子晗摸了摸她的腦袋點頭，順便整理她被風吹亂的發。
“快快給公司遞辭呈吧！”
小夏點頭，眼神帶着黯淡。
“越快越好。”
小夏停頓，擡頭望着他的眼睛，似乎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她不懂的陌生情緒，那種感覺是完全的不了解。
“你快回去吧！回去整理東西。”小夏最終還是退縮，低頭轉移話題。
呂子晗點頭，也沒再磨蹭，轉身會到車裏，然後啓動離開。
轟然間，莫名的熱淚流下，似乎儲蓄了很久，在這一片黑暗裏，她才敢放肆清空。又是一陣寒風，天鵝絨般細密的白色飄下。
似乎下雪了呢！小夏輕喃，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我以前高中看過一本小說，上面說每次下雪都是天使要下來凡間。”清靈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小夏怔怔的回想，直到分不清那聲音是出于現實，還是她的一片想象。
“嗯。”
心不在焉的男生也跟着傳來，她似乎看到一片雪地裏兩個并肩行走的年輕人，她站在原地看她們，不多久，妙齡少女回頭對她嫣然一笑。
突然被震住，是自己沒錯，只是，那麽燦爛的笑容不知何時失去，似乎一去不再複返。
往事總是應景浮現，回想起已成為過去的曾經，點點滴滴都在眼底模糊。接連不斷的熱淚下，她突然有一個疑惑，不知那逐漸模糊是受了歲月的影響，還是眼淚的阻隔。
小區的路燈壞了，夜晚只是少許人家的燈還亮着，透過窗戶照在斑駁的路上倒是另一番景象。
以往聖言在的時候，每逢下雪，她都覺得那雪花是可口的棉花糖，滋味是甜。現在不同了，稀稀疏疏的不斷下起的她覺得是鹽，味鹹，跟眼淚的味道相同。
“聖言，你能理解我的對吧！”許久後，她怔怔吐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接着伸出手，任由雪花灑落在手心，有瞬間冰冷，然後緊接着是融化。誕生跟消逝都快的令人吃驚。
一片靜夜裏，沒有回聲，沒有回應。只剩小區門前幾顆稀疏的樹木與她作伴，腦袋是一瞬的空白，那種感覺是比寂寞還悲哀的孤獨。
小夏覺得在這一刻沒有人比她更能體會透心徹骨說我含義。其實沒發現不代表不存在，街道拐角處，一抹挺拔的身影，那是盛冬。
我猜的沒錯，你終究是等不到最後，你終究要與他人結婚。
陪伴就是不管你需不需要，我一直就在。腦袋又一次重複她說過的話，盛冬晃神，有些情緒在瞬間有細微的崩塌。
“小夏，你終究不能兌現。”
盛冬擡頭，墨黑的雙眸裏是慨然割舍的傷悲。他本以為他有時間可以讓她習慣自己全新的面貌，他本以為，再不久之後，他便可以公開透明，原來只不過，那些是他的以為……
看良久站在雪地裏的身影終于上樓後，他也回到車上，夜晚十二點的寒夜裏，他加速到最大時速穿梭回條條街道。
不亂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來，不念過去。突然想起以前呂子若描述他的話，車子嘎然停止，這個世界有幾個人能看透對方？自嘲的笑了笑，望着天邊那輪皎潔的明月，眼中銳利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
今晚沒有星星……視線向下，才發現他已來到市中心，百貨商城雖已關門，但還是一如既往的燈火通明。
永恒……這是牆壁上超大的廣告海報。略微苦笑，盛冬不盡無言，世人真奇特，竟能把作為奢飾品的珠寶跟永恒連在一起。
緩緩搖上車窗，曾經他也以為會有永恒，後來，直到今日他才發現，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永恒。如果它流動，它就流走……如果它存著，它就幹涸……若是它可以生長，它就必定慢慢凋零。
小夏即将結婚的事在公司傳的很快，度蜜月回來的紫果和葉尋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小夏其實最不需要他們知道，尤其是紫果，那種感覺是不堪。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你們才去一個星期。”小夏先發制人的開口，問坐在沙發上的兩人。
紫果不如葉尋沉得住氣，首先開口。
“小夏，我才走不過一起星期，你這婚禮大事也定的太草率了，一失足會成千古恨的，你忘記聖言了嗎？你說的等待嗎？你的锲而不舍呢？”
葉尋察覺妻子的激動，連忙開口安撫。
“你別着急，一件一件問。”
小夏垂頭，自是知道必定少不了一番波折。
“事出有因，我推脫不掉。”
紫果被她無所謂的話激怒了，她認識的小夏不該是這樣的，不該這樣認命，不該這樣頹然。
“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個樣子，好歹你以前也是個大家閨秀，每次別人讓你幫個忙都是這個不好意思，那個推脫不掉，你的原則在哪裏？”
“這就是我的原則。”小夏擡頭直視着紫果開口，如果能不說，那就讓她那樣理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