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001 過來冰城是因為喜歡你
池可新拖拉着行李箱來到男生宿舍的時候,大一宿舍樓裏面還沒有一個人。
他費勁扒拉得把行李箱吃哼吃哼搬到三樓,就已經累的氣喘籲籲、汗流滿面了。
他掩着嘴悶聲咳了聲,看着眼前有了些許灰塵的床鋪,凝眉愁思,現在這個時間已經是開學一個月後了。
一個月前他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做了和他一路過來一模一樣的動作。
然後在宿舍裏遇到了他。
磕磕巴巴地說了一句什麽話。
那句話是什麽他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只是那份滿足和驚喜的心情到現在依舊沒有變過。
池可新确實在填高考志願的時候打聽過他是哪個專業,只是過來大學,一個專業,一個宿舍,着實有些不可思議。
他覺得這麽多年,上天讓他吃的苦都是有原因的,他忽然有了種無法言說的滿足感。
這不果就來了麽,上天定然不會虧待他。
他推了推行李箱,站在窗戶邊看着窗外熱鬧的景象——軍訓完的大一新生正在有秩地返回校園。
一個月前他以為他會和韓睿一起拖着行李箱從這隊伍裏走出來。
即使不熟,也一定會很滿足。
時間飛速而過,他躺在病床上時更是不知道時光的流逝,再次相見,就是這個樣子了。
他從火車上下來推着行李箱站在窗口。
韓睿拉着行李箱從軍訓基地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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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裏傳來了齒輪滑動的聲音,嘈雜的人聲也越來越多,最近處的聲音隔着牆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我要點魚香肉絲。”
深沉又充滿磁性的聲音傳來,“魚香肉絲已經點過了,你再換個。”
池可新瞳孔微微瞪大,他簡直愛死了這個聲音,只見他一頓,心髒砰砰砰狂跳了起來,幾乎是在一瞬間扭頭看向了門口。
脖子從完全放松悠閑狀态,猛的生硬一扭,他清晰的聽到自己的脖子咔了一聲。
三個穿着一模一樣迷彩褲的少年拉着簡易的行李走了進來。為首的身材修長,純灰色的短袖一絲不茍的塞在迷彩褲裏,袖口讓肌肉撐得圓圓的,渾身散發着雄性荷爾蒙。
很性感。
他一只手捏着一張A4紙,另一只手拿着一支水筆,在紙上塗塗畫畫,眉梢間都是笑意。
池可新突然覺得很甜。
反正心裏就是挺美的。
韓睿旁邊的那個人了可沒那麽規矩,一只手抓着那張紙,眨眨眼不甘心地問,“韓韓,點兩個不行嗎?”
韓睿拿筆敲他,“不行,一個菜必須點一個。”
“為什麽?”
另一個戴眼鏡的少年也走了進來,他說道,“不為什麽,何棟,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韓韓,毛亮他出息,一會兒把他的鐵板鲫魚和鹵蛋炒肉給他去掉,反正我是軍訓一個月沒碰肉星了,我就要兩份。”
毛亮猶豫了一下:“那我也兩份鹵蛋炒肉。”
韓睿頗為無奈地又劃了幾下,問道,“還改不改了?”
何棟擡頭便看到了站在窗邊的池可新,他直接出了聲,“這誰呀?”
韓睿擡頭便看了過來。
池可新穿了一件得體的白色短袖襯衫,一條黑色煙筒褲下沿向上折上一圈,露出白皙的腳踝,下面搭了一雙白色板鞋。
韓睿手指一頓,立馬反應過來,這個是一個月前一起去領軍訓服裝的室友,只不過這個室友身體素質太差,去軍訓基地的第一天就直接站暈了過去,然後便請了假回家修養去了。
本來他對這個人就沒什麽特別的印象,現在就覺得那個人非常的白,病态的白。
剛想到病态兩個字,那人就咳了兩下,咳得臉色紅紅的,還輕喘了幾下,又小心翼翼朝這邊看了過來。
韓睿摸了摸鼻子,沒由來覺得有些抱歉。
池可新從人進來就一雙大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們看,直到韓睿看了過來才堪堪收住視線,低下頭去。
何棟小聲在韓睿耳朵邊道,“哎,韓韓,這個,是不是就是那個病秧子,就暈倒那個。”
毛亮扶了下眼睛,“原來暈倒的那個居然是我們宿舍的。”
韓睿收了手裏的紙,踢了何棟一腳,抱歉地瞅了一眼池可新,看到他垂下來的眉眼,突然感到有些不忍心,剛剛這兩個人說的話他肯定聽見了。
韓睿覺得他應該說句話。
但是他們不熟。
說起來他們只是一起領過軍訓服裝而已。
他蹙了蹙眉,最後只好重新介紹一下自己,并友好客氣地發出申請,“你好,我是韓睿,你是才回來嗎?我們剛剛軍訓回來打算洗個澡,然後去吃個飯,要一起嗎?”
池可新聽到這深沉的嗓音,覺得耳朵癢癢的,下意識地輕輕搖了搖頭。
搖完頭他就後悔了,他其實挺想離韓睿進一步的。
以至于在他們三個洗澡的空隙,他心裏長毛了似的,一直在心裏排練着說辭。
池可新張了張嘴,直到韓睿三人洗完澡換好衣服離開,他都沒說出來。
韓睿走之前還沖他友好地笑了一下,他特想脫口而出讓他把他也捎帶走。
但,還是勇氣不夠。
等他們走後,池可新一直神思郁結地坐在他床鋪下的椅子上,嗤怪自己為什麽這麽慫。
他自認為是一個活潑開朗的人,就是病多了點,其他一點沒毛病。
懊悔也沒辦法,人都走了,他總不能追過去說要吃飯,更何況才剛剛拒絕。
池可新盯着門口又看了一會兒,才上了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床鋪,又把自己行李箱裏的書放了到下鋪的書架子上。
看樣子他們應該是才從軍訓基地回來,在宿舍洗了澡、換了衣服就直接奔赴餐廳,那個勁頭,學校餐廳根本滿足不了他們,估計是要去小餐館。
那吃的時間就不會很短。
池可新等了一會兒,實在是太無聊就自顧自的收拾起了宿舍。
另外三個人終于在門禁的前一分鐘走進了三樓的這間宿舍。
池可新的心也放回了肚子裏,他不想韓睿第一天就被罰,幸好這個人本身就很懂規矩,是個謹慎的人。
三人到了宿舍上了床悶頭就睡,顯然是困極了。
他們剛到就熄了燈,池可新看着黑暗中的韓睿的輪廓,心跳如雷。
在三個早上從軍訓拉來、疲憊不堪、又填滿肚皮、心滿意足、睡得鼾聲連綿不斷中,池可新失眠了。
如一個月前、新生開學的那一晚一樣,失眠了。
他和韓睿同班同宿舍,這件事這一個月以來一直在他腦子裏轉。
他覺得是軍訓時候暈倒磕到了腦子,所以才會産生這麽不切實際的幻想。
但是,一起領軍訓服又那麽的真實。
因為身體素質差,池可新失眠的下場比一般人要嚴重地多。
他早上起來的時候,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宿舍裏的另外三個人還沒醒。
他按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9:30,他猛的睜大眼睛,心裏一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昨天看的群裏班主任的通知:外語分班考試是八點考試。
也就是說他睡過頭了,還遲到了一個半小時!
韓睿被叫醒的時候,整個宿舍慌得一團糟。
何棟一邊往身上扯着短袖一邊卧槽不斷,“卧槽,韓韓快起啊,外語測試遲到了!”
韓睿心裏一沉,也卧槽了一聲,“忘了忘了。”
四個人緊趕慢趕,跑到班裏的時候,很意外地沒有考試,這天沒有早課,故而一個人都沒有。
池可新臉紅到了脖子根,非常非常尴尬,他都不好敢看現在還喘不均勻氣的室友。
三個在軍訓基地從來都睡眠不足的人,心很累。
那種讓吓出一身冷汗的感覺,也非常的不讓人喜歡,以至于回到宿舍,池可新就理所當然的被人吐槽了。
當然這種事不消當着當事人的面說,韓睿和何棟當天出了宿舍門一起吃飯的時候就聽到他說,“那人,神經病吧。”
韓睿早上同樣急紅臉池可新,“他也不是故意的。”
何棟噘嘴,“那也不正常,你看他那病恹恹的樣子,一看就不健康。”
“……”
“還叫什麽可心,這男的真逗。”
“……你積點口德吧。”
“切,我又沒說什麽。”
大學宿舍是四個人一間,池可新錯過了軍訓這一個同班同學的熟絡期,融入班級就稍微有些困難。
又因為一開學發生的那一件事在宿舍也同樣水深火熱。
其實男孩子也沒那麽不好相處,是他自己在宿舍沒放開。
大夏天換衣服還下了床去衛生間換。
洗漱的時候也總是要吧嗒一聲鎖上門,讓人看起來很有隔閡感。
他其實就是害羞,因為韓睿和他一間宿舍讓他格外地放不開。不敢在他的面前掀衣服,不敢濕着頭發、站在他的面前。
甚至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頭塞到薄毯裏,拿手指頭梳理發型、揉眼睛。
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破壞了形象。
其實大多數韓睿都不會注意到他,有早自習的時候,他從薄毯裏鑽出來,韓睿已經下了床,沒早自習的時候,往往是他醒了,韓睿還沒睡醒。
池可新這幾天又頻頻往醫務室跑,和同班的人都很少打交道,韓睿一開始有被他的白驚豔到,到後來一直沒怎麽注意他,簡直就要忘了這一號人物。
幸而何棟天天吐槽,才不至于真把這沒存在感的人給忘了。
天氣一見涼,醫務室就成了池可新第二個宿舍,先是感冒,然後發燒,又引起了輕微的肺炎,連着要打一個月的吊針。
打吊針的時候又不得不有一個同班同學看着,這項任務就理所當然地落在了班長韓睿的頭上。
池可新在韓睿陪着的時候,想開口打招呼,但是心跳的很快,每次還沒出聲,就話死腹中。
韓睿陪着來能有一個星期了,他也不覺得麻煩,畢竟是一個班的還一個宿舍,大學四年低頭不見擡頭見,總歸要處理好關系。
他又擔着班長一職,因為學校最近出現的一次圍脖事件,輔導員吩咐他了解一下班裏同學的心理狀态。
發圍脖的人已經被學校遣送回家了,說是人有跳樓傾向。
連着一個星期,池可新除了謝謝就什麽也沒說過,他覺得很有必要和他聊聊,就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他打開了話匣子。
他過來看着池可新,确實無聊的緊,其實他是有拿書來的,就是不怎麽能看進去,于是就想着說說話,也開解開解池可新。
韓睿就叫他,“池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