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吵吵更健康

譚紀琛松開了蘇越,蘇越卻趴着沒有動,仿佛剛才的對打已經消耗了他所有的力氣。

“那個人對你很特別,是不是?”

譚紀琛問得很輕,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語,然而蘇越卻沒有再作沉默,他回了兩個字,“是的。”

短短兩個字,仿佛飽含了一切,譚紀琛看着他的側臉,心裏像明白了什麽,“你說的喜歡,其實和我的并不一樣,你昨天所做的一切,只是想找個人慰藉寂寞罷了,那麽大一家夜店,只是剛好選中我而已,蘇越,我說的對不對?”

蘇越沉默。手腕的疤,在他狠心劃下去的那一刻,已經注定了他永遠的痛。現在,他沒有心思再和他争論。

“我累了,”蘇越翻身背對他,“如果你不想見到我,只需要一個字,我就會走。”可他的臉已經埋進了枕頭,全身無力,似乎很疲憊的樣子。

然而譚紀琛沒有叫他走,他也沒想過為此就讓他離開。譚紀琛心裏其實明白,蘇越會這麽說只是在給他自己留個臺階,他一直都是個要強的人。

短短的兩次見面,不到五個小時的相識,譚紀琛卻覺得,他好像認識了他一輩子。

“你安心住着吧,就把這兒當自己家,不用拘束。”

被子蓋在了身上,動作很輕,他的聲音也很輕,蘇越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聽到他的聲音消失在門口。

譚紀琛說,“好好睡一覺,晚安。”

然後房門輕輕關上。

蘇越慢慢睜開眼睛,屋裏已經漆黑一片,被窩裏,他抓着自己的手,傷口早已愈合,疤痕的紋路卻依稀讓他心口疼痛。

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睡一覺吧,睡一覺醒來,什麽都會忘掉。

一如當初,他就是這樣一覺醒來,第二天,依舊沒心沒肺,逍遙快活,就好像流掉的血液,已經将他所有的痛楚帶走。

第二天起床洗了漱,蘇越随手把衣服套在身上,下樓看到譚紀琛坐在餐桌邊已經在吃早飯,蘇越知道他聽見了自己的腳步聲,可譚紀琛沒有擡頭,也沒有和他說話。

蘇越打了個哈欠,拖鞋在地板上踢踏的響,“早啊~吃早飯呢?有我的份麽?”搞的就像是在自己家,他似乎忘記了昨晚他們好像還打過一架。

譚紀琛沒有擡頭,只慢條斯理裏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然後伸手去切盤子裏的煎雞蛋。

“都是你做的麽?”

走到餐桌邊,蘇越看到他的對面擺着一份一模一樣的早餐,明顯是給自己準備的,于是蘇越不客氣地坐下吃了起來。味道還不錯,煎雞蛋鹹淡适中,這個面包好像也是現烤的。蘇越心裏啧啧一聲,看不出來,以前黑社會的頭頭,還有這麽賢惠能幹下得廚房的一面。

“保姆剛走。”譚紀琛忽然說話了。

蘇越差點一口牛奶噴出來,譚紀琛擡頭看他,蘇越趕緊擦嘴角,“味,味道不錯。”

譚紀琛細細嚼着土司,莊嚴肅穆的神情說着,“如果是我,做出來的味道比這好多了。”

蘇越睜大眼睛剛想說點什麽,就見他站起來,譚紀琛說,“吃完了就放着,有人會來收拾。”

“你去哪?”蘇越想也沒想就跟着站起來,“是要去工作嗎?”

譚紀琛頭也不回,“我出去一會兒,你就待在家吧,家裏有網絡,你睡的卧室裏就有一臺電腦,無聊的話可以上上網。”

蘇越幾步跨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譚紀琛頓住,“怎麽?”

“怎麽?”蘇越雙手叉腰,“我才要問你想怎麽樣吧?”

譚紀琛沉默,裝不知。

蘇越啪的撩起袖子,“不就是這兒劃了一刀麽?又不是割在你腕上,你用得着對我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麽?譚紀琛,我說過只要你開口說一個滾字,我立馬走得幹幹淨淨!”

譚紀琛沉了臉,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你也沒其他地方可去,就安心留下,等到氣消了想回去就回去,我不會趕你走。”想了想,又補充,“保姆每天都會定時準備好早晚飯,大門的鑰匙就擺在桌上,這幾天我可能會很忙……”

“然後呢?”蘇越盯着他。

“你一個人待着比較好。”像是終于做出了決定,卻似乎比想象中還要難以承受,譚紀琛暗自嘆息,轉身朝門外走。

“譚紀琛!”蘇越在身後大喊,“你不是說喜歡我嗎?怎麽,知道我因為別人自殺你就縮了是不是?什麽叫沒地方去就留下?我蘇越他媽還沒到要被人同情可憐的地步!”

譚紀琛一愣,伸手抓住從身邊怒氣沖沖跑出去的蘇越,“你去哪?!”

“你他媽放開我!”蘇越大力一甩,卻甩不掉,擡頭瞪他,“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不是除了你,我蘇越就找不到第二個可以依靠的主!”

譚紀琛一怔,“你……”

“譚紀琛,你有勁沒勁?”看出了他眼裏的猶豫,蘇越繼續執拗,不過氣勢已經降了下來,“你以為我是一個這麽随随便便,在夜店和男人上床的人嗎?我……”

“別說了。”譚紀琛打斷他,眼裏不知滑過了什麽情緒,蘇越一時沉默下來。

譚紀琛說,“我喜歡你了,就是喜歡你了,雖然知道你心裏放的是別人,蘇越,如果你在試圖忘記他,我可以陪你一起忘記,但是,以後那種事,我們還是別做了。”

“……哪種事?”蘇越明知故問,心裏卻想笑。這個人總是在意着他不屑一顧的地方,男人和男人,性遠比愛泛濫多了,這種話,尤其從他譚紀琛嘴裏說出來,蘇越覺得簡直就是天大的一個笑話。

譚紀琛自小混長在龍幫,當年的龍幫勢力弱,常受其他大幫派的打壓,然而自從譚紀琛的加入,一路打打殺殺為幫派出生入死,龍幫的兄弟各個拿他當大哥唯命是從,直到後來老幫主死了,譚紀琛也不知為何解散了龍幫。

幫派是解散了,可他身邊還是留下了不少衷心跟随的兄弟,比如那個叫阿力的。蘇越第一次見他就感覺的出來,他看自己的眼神甚至看其他人的眼神都是冷冷的,唯獨在面對譚紀琛的時候,像是注滿了光。譚紀琛和他的兄弟怎樣情深意重,蘇越不想深入了解,在蘇越眼裏,他看到的只有他們同流合污。雖然譚紀琛早已對暗殺走私金盆洗手,表面上經營着房地産公司,貨運公司,和一些娛樂場所——比如現今名氣最大的夜總會,深海,但是暗地裏,他沒有放棄賺黑錢的機會。

夜總會這個龍蛇混雜的地方,自然不是善男信女單單消遣娛樂的場所,黑道的後臺,非法勾當自然不會少,白粉搖頭丸,軟性毒品更是如火如荼。警獲獲有情報卻沒有證據一舉拿下,對深海流通毒品一事束手無策,即使偶爾抓到幾個吸食毒品的,也不過是捕風捉影根本無濟于事,幕後的毒枭仍舊逍遙法外。

蘇越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他沉穩內斂的外表之下,掩藏着的卻是一顆肮髒醜陋的心。

一如他将子彈射入祁風身體的時候。

譚紀琛已經離開了,蘇越手中握着他給自己準備的大門鑰匙。他走的時候什麽也沒有說,只是看了蘇越好久,蘇越也看着他,但是他的眼神太複雜,蘇越讀不懂。

有過那樣複雜經歷的人,眼睛怎麽能幹淨呢。蘇越是這樣想的,握緊手中的鑰匙,他的腳步已經朝樓上邁去。

機會好像來的太快,讓他有種懷揣小鹿的忐忑與激動。深入虎穴甕中捉鼈,他已邁出了第一步。

就是腳下的這座房子。而譚紀琛在不知不覺中,親手将這個機會推給了他。當然,蘇越不會傻到認為他會把髒物藏在家裏,但這裏确是他最有可能留下蛛絲馬跡的地方。

蘇越找了一圈,繞了一圈,樓上樓下,偌大一幢別墅,兩個廚房一個中央客廳十幾個房間,蘇越找得氣喘籲籲,直到累得趴在牆上。

媽的,蘇越忿忿砸牆,這是有人住的地方嗎?除了昨晚睡的卧室有點家的感覺外,其他房間簡直就是形同虛設。不過,他也并不是一無所獲,他的目光正對前方右側,那裏一扇緊閉的一紅木房門。

整幢別墅,唯有它,上了鎖。沒有鑰匙進不去,蘇越索性暫時把它擱在一邊,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必須去做。

熙熙攘攘的大街,人山人海,今天應該是個周末,蘇越從一家花花公子專賣店出來,手裏多了三只購物袋。将戰利品甩在肩上,蘇越揮手攔了輛的士。

衣服的事情已經解決,吃穿住都已不成問題,蘇越望着窗外熙攘的車流,不知為何有種坐等看戲的好心情。

然而這種好心情,幾乎快讓他淡忘,他已将自己置身其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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