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師哥吩咐我去尋萬年雪蓮,你可是忘了?”
此次的聲音沒再用法術,所以衆人很快就辯清方向,只見一位身材偉岸,氣度不凡的男子,他大步流星而入,嘴角微微上揚。
楚驕走上前,只瞥了一眼旁人,目光就一直在姜子明身上。
面若桃花,腕系白绫,一笑拂春風。孫蔚明一見就知他的身份,再見他目光全在仙尊身上,便更加肯定了,連忙打招呼,“可是梵天派的天瑜長老?”
楚驕擡手敷衍的朝他作揖,而後手中變出一個方形木盒子,“我師哥來前就叫我去尋雪蓮做賀禮,他忘性極大,怕是以為我已經送過了。”
他說話都是帶着笑意的,語氣也不帶一點怒意,将盒子打開,頃刻間一陣寒氣拂過整個孫府,修為不夠的冷的直打哆嗦。
盒子中赫然一株萬年雪蓮,許是剛取不久,蓮葉上還有厚厚一層霜雪,更顯得純淨無暇。
若說辭家的禮價值連城,那這一株雪蓮可謂無價,對于仙門來說金銀財寶不過是錦上添花,最重要的是靈丹妙藥和稀世之寶。
衆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禮給鎮住了,落針可聞,楚驕覺着差不多了,便将蓋子合上,随手朝孫修遠那一扔,拍拍手,“恭賀孫府大喜。”
“長老快快上座!”孫蔚明回過神來,連忙下臺階去親自迎他,衆人也都從冷冽的寒氣中醒來,議論聲四起。
楚驕朝孫蔚明微微颔首,扭頭看向姜子明,笑容滿面,似在邀功一般笑的更燦爛了。
姜子明:“……”他希望自己拿的劇本是正常的。
“梵天派恭賀孫家大喜。”又是一道傳音,有了先例,衆人便直接将目光落在門口,卻不料人是從半空降落,竟是位少年郎。
姜子明恨不得轉身就走,奈何不少眼睛是在直勾勾盯着他的,他走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汪爻也來湊熱鬧。
汪爻不似楚驕高調,落地後敷衍的朝座上的人一拜,而後直接将帶來東西亮出來,手中乃是一顆千年妖丹,還在泛着血紅的霧氣,像是剛摘不不久,細細看去,少年黑衣的衣擺有絲絲血跡。
妖氣彌漫,衆人又再次噤聲。
汪爻頗為嫌棄的将妖丹扔給孫修遠,不等孫蔚明來迎接,就自覺的跑向姜子明面前,喚他,“義父。”
姜子明有點想死。
衆人也恍然大悟,少年是汪正信之子,梵天派少主,不由得也稱贊他,“少年英才,未來可期”。
一老一少的禮送來,直接将梵天派的臉面漲滿,不少弟子都心生向往起來,梵天派不僅有寒梅冷傲,卓絕出塵的仙尊,還有這麽多厲害人物,即便夠不到仙尊,能得其他高人指點也極好,實在不行結識一些青年才俊也十分不錯。
席中許多少年少女似乎已經開始幻想在梵天派的日子了,并且沉淪其中,孫韞推開旁邊人的腦袋,眼神不加掩飾的露出嫌棄神色。
他旁邊的道友似乎想到什麽,猛然回過神來,直勾勾的看着他。
孫韞看着琳琅滿目的食物,厚顏無恥的說,“師尊讓我吃好喝好。”
道友正欲與他争辯,就被他冷冽的目光震懾住,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襲來,不敢再同他多言,并且還将椅子移開些,離他遠點。
按理說汪爻是晚輩要與小輩坐在下方的席中才對,可他送了那麽大一份禮,他也不等人引,徑直就坐到了仙尊旁邊去,又念人家是父子關系,于是孫蔚明便沒有多管。
而楚驕本就是長老,坐哪裏都可以。
故此,姜子明看了一眼左右兩人,心情十分沉重。
孫修遠抱着兩份大禮,特來道謝,寒暄過後,他将禮遞給管家,将酒斟滿,飲下後,汪爻拎起酒壺又給他斟滿,神色陰沉,“我梵天派的禮可夠大?”
孫修遠望向姜子明再敬,“晚輩受之有愧!”
他才喝下,汪爻繼續給他倒滿,冷言再問,“我梵天派的仙尊可好欺負?”
孫修遠渾身一怔,手中的酒險些灑出,“晚輩不敢!”說着就要跪下賠罪一般,姜子明擡手扶住他,溫聲道,“今日是公子喜事,來者皆是客,不能光緊着我們這邊,也該去謝謝他們。”
說着,他将孫修遠手中的酒杯拿下。
孫修遠看着溫和的仙尊,受寵若驚,仙尊明明是溫雅君子,哪裏是傳言中的孤傲寒梅,萬年石木。
“去吧。”
孫修遠渾渾噩噩的離開,姜子明看愠怒的汪爻,想将他手中的酒壺拿走,卻被他躲開不說,他還氣怒的喝了好幾口,罵道,“怎麽?義父這次閉關修的是仁愛之心嗎?”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氣勢洶洶的将酒壺往地下一擲,幸好楚驕反應快的施法接住,才沒發出巨響。
楚驕微微挑眉,沒了适才春風拂面的笑意,語氣冷冽,“汪少主是想讓人知道梵天派是不知禮數的門派嗎?”
“與你何幹!”汪爻雖是滿臉不甘,但也沒再鬧騰,瞥了一眼姜子明後就怒氣沖沖的離開了。
只剩下姜子明和汪爻兩人,氣氛也十分尴尬。
“師哥,你來赴宴怎麽不叫我?”
“也不是什麽大事。”
姜子明僵硬的坐下,将挨着他的衣角扯回,目光往下看尋找孫韞的身影,卻不見他影子,便微微蹙眉,逆徒一點也不在乎為師死活!
“師哥,我們好酒沒一起喝酒了,來我敬你。”
楚驕遞來酒杯,滿滿一杯酒,姜子明倒不是不喝酒,只是此情此景,再加上此人不對,他就沒喝酒的興致,只想趕緊的逃離自己萬衆矚目的地方,因為還有不少人都在盯着他,讨論他,他的一舉一動都要小心翼翼,十分不自在。
“師哥不想喝?”
姜子明望着他再遞進的酒,猶豫着要接,眼前卻多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搶先将那杯酒接過,他回頭一望,棱角分明的側臉,正是他剛才尋不到蹤影的逆徒。
孫韞将楚驕的酒一飲而盡,嘴角的笑很不友善,“我師尊白日不飲酒,我代他喝。”說完将酒杯擱在案上,回頭看向姜子明,見他眼中是訝異之色,“我剛剛打了個噴嚏,一猜就是師尊在罵我。”
“……”該不該說他一猜一個準。
楚驕看着不速之客,眼底閃過殺意,笑容也如貼在臉上的畫,“可我記得師哥喝酒只看興致不看時間。”
姜子明:“想必是你記錯了。”說罷他拂袖起身,微微颔首,“我不喜熱鬧,先行一步,師弟自便。”不等楚驕開口,他就拉着孫韞離開了。
他一向謹記自己身為仙尊的身份,做事都盡量不緊不慢,端着架子,但經常出現一些猝不及防的事情,讓他本性暴露。
此時人都在前面,後面沒什麽人,孫韞見走了挺遠了,就将他扯住,“你急什麽?”
姜子明心虛,“為師怕辭嫣看到你。”
“啧。”孫韞挑眉,是誰賣了他的,怎麽這會子裝好人。
“孫韞!”
說曹操曹操到,孫韞聽着辭嫣的聲音就頭疼,立刻就往草叢中躲去,從縫隙中看見辭嫣氣勢洶洶的跑來。
“仙尊。”她匆忙見禮,踮着腳四處觀望,“适才我見孫韞同仙尊一道離席,還請仙尊告知他去了何處?”
姜子明:“辭嫣姑娘是真的喜歡孫韞嗎?”
“正在努力。”辭嫣面露難色。
喜歡這種事很玄妙,靠努力就更玄乎了,姜子明站得筆直,餘光瞥向孫韞,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淺笑,“姑娘可否聽我一言?”
辭嫣聞言半退,連忙垂首行禮,“仙尊訓誡,晚輩自當遵從。”
“情愛之事本就是你情我願,孫韞與你日後如何我不知,但眼下他躲你便說明他不願,姑娘窮追不舍恐适得其反,不如靜下來仔細想想,姑娘想要的到底是孫韞,還是才子佳人的美夢。”
他說話輕緩,可字字落在辭嫣心上,讓她沉默下來,許久才悶聲道,“晚輩明白了,叨擾仙尊,晚輩告辭。”
本身英姿飒爽的姑娘,因為幾句話肩膀都塌了,姜子明心中有愧,明明只是順手救人,沒想到害了徒弟也害了人家姑娘。
他琢磨着要怎麽解決這件事,看孫韞從草叢中走出來,的确是風姿卓越的少年郎,姑娘見了喜歡很正常,但他發現這小子一點沒書中的樣子。
書立他對每個女孩都客客氣氣,和女孩子近點就害羞臉紅,簡直一個純情男主。怎麽他見到的完全是一個鋼鐵直男,撩不動不說,初見對他媳婦就很不客氣。
孫韞:“看我做什麽?沾泥了嗎?”他擡手蹭了蹭臉,本來幹幹淨淨的臉被一蹭,反倒沾了泥漬。
還蠢!
姜子明也學着他“啧”了一聲,嫌棄的替他揩了一下,将泥漬擦他衣服上,轉身往院子裏走。
孫韞更為嫌棄,瞪眼看他。
在孫家也待了許久,喜宴了吃過了,他就琢磨着該離開了,離梵天派這麽久了,他不見孫韞有什麽長進,深覺還是該回梵天派,讓他好好修煉早日成大佬,他也好脫離苦海。
孫府很大,前院和後院隔了幾座回廊,所以外面的喧鬧聲傳不到裏,姜子明也樂得清閑,靠着椅子釋放法術尋找胡蘿蔔的蹤跡,想着走前再問她一遍,願不願意一起回梵天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