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情郎(六)
要說整個楊家村,唯一知道并看見鐘亦文和鐘小柳的私會的,估計還真的只有秦非。所以說,鐘亦文在秦非面前想要撇清他和鐘小柳的關系,那就真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秦非和鐘亦文成親之後,吳氏的身體就已經非常不好,經常夢見鐘亦文已經過世多年的阿爹。秦非為了讓吳氏寬心,那段時間幾乎每隔幾日最多十幾日就會去一次祖墳,祭拜鐘亦文的阿爹。等到吳氏過世後三個月,秦非去祖墳祭拜的次數就更多了。
鐘亦文和鐘小柳不會在村子裏明目張膽的相會,兩人私會選擇的地方,基本上都在小河另一邊通往祖墳的那一片。那裏極少有人過去,若是平時倒真的不會被人看見。可偏偏那段時間秦非去的祖墳次數多,所以總會撞上那麽幾回。秦非是一個好獵手,在野外能夠輕易的融入自然,從沒被鐘亦文他們發現,也是正常。
秦非在剛開始撞上鐘亦文和鐘小柳私會的時候,真的是很生氣,甚至有過要殺了他們這對奸夫淫夫的想法,反正荒郊野外也不會有人知道。但秦非終究不是一個狠心之人,所以,也只是對鐘亦文很失望,對鐘亦文采取不合作不過問的态度。不過,若只是這樣,秦非還不至于會這麽讨厭鐘小柳。只因鐘小柳幾次在與鐘亦文私會之後,會故意的遇上秦非,讓秦非知道那些細節。這樣明目張膽到他面前來挑釁的行為,真的讓秦非恨透了鐘小柳。
如今,鐘亦文将他之前和鐘小柳的事情撇的幹幹淨淨,甚至說到自己從一開始就知道鐘小柳是暗娼,秦非的心中只有沉沉的失望,比起第一次撞見鐘亦文和鐘小柳私會還要失望。但秦非也不會去告知任何人,他遇到過鐘亦文和鐘小柳兩人私會,兩人是真的有私情。
鐘亦文一連幾天都沒有和秦非正常的交流過,甚至秦非還會故意的對他視而不見,鐘亦文這才有點慌了神。
鐘小柳的事情已經結束了。裏正顧忌鐘家村的名聲,并沒有當衆告訴所有人鐘小柳犯的什麽事,只是将鐘小柳從宗家除名,當天就趕出了村子。另鐘小柳的阿爹也被裏正列入黑名單,由他的阿爹作保,只要再去賭博,一經被發現立刻趕出鐘家村絕對不會再姑息。
那天,鐘小柳和鐘亦文一起去裏正家的事情是不少人都看見的,各種亂七八糟的傳言就出來了。有懷疑鐘亦文始亂終棄的,也有懷疑鐘小柳勾引已婚漢子的被裏正責罰的,還有說鐘小柳未婚先孕的,總之都在猜測鐘小柳被逐出鐘家村和鐘亦文有關系。
最後卻是洪惠出面,直接告訴大家,鐘小柳是在外面犯了事,被秀才公發現好心幫他隐瞞,鐘小柳卻謠傳他自己和秀才公有私情,恩将仇報不說,還要訛詐秀才公錢財,最終被秀才公忍無可忍告到了裏正那裏,裏正這才處罰了鐘小柳。至于鐘小柳到底犯了什麽事情,洪惠卻是閉緊了嘴巴,半個字都不肯透露出來。洪惠為人雖然潑辣卻不是個嘴碎的,所以由他這麽出面一說,大家都信了個七八成。至于其他還是有懷疑猜測的,也成不了什麽大流。
鐘小柳的事情真正傳出去,卻還是從鐘小柳的二弟鐘小槐那裏。那鐘小槐是他們家中的唯一的一個小子,他們家裏再窮再沒有吃喝,他阿麽都沒有短過他的。加上後來鐘小柳的接濟,他家裏窮,人卻是被富養長大的。鐘小柳被趕了出去,沒辦法再接濟他們,從小沒吃過苦挨過餓的小子,立刻就不滿了。一日居然直接跑到地裏向他的爹麽要吃要喝,他阿麽說了一句沒有,那小子就直接将鐘小柳在外面的所做的勾當全部講了出來。當時地裏的人并不少,聽見的人也多,這下子鐘小柳的事情算是徹底流了出來。合上之前洪惠所說的話,大家還能有不明白的。
裏正被鐘小柳鬧出來的事情搞得是一個腦袋兩個大,他們鐘家村的哥兒可不少,出了鐘小柳這樣的人,其他哥兒還怎麽找個好人家。幸好,他們已經早早的将鐘小柳除名趕了出去,還不至于那麽被動。有哥兒的人更是恨死了鐘小柳一家。反之,大家對一心維護村子名聲的秀才公鐘亦文,連着知道實情卻幫忙隐瞞的洪惠,倒是多了一份感激。
鐘亦文沒有興趣去管村子裏的那些傳聞,現在他也很頭疼。秦非不理他已經有半個月了。最近幾天更是晚上都不回房間睡覺,而是和小辰擠一床,鐘亦文表示很着急。
“喜嬷嬷,看見秦非了嗎?”阿香不是說秦非在喜嬷嬷這裏的嗎?怎麽過來沒看見人,鐘亦文很疑惑。
喜嬷嬷正在忙着收拾冬被做冬衣,家裏只有他一個會針線的,要趕在天涼之前,多趕制一些出來,所以喜嬷嬷現在很忙,頭都沒擡的回答鐘亦文的問題:“主麽剛剛來過,問我還缺不缺棉花皮子,我告訴他之後,他就走了。”
“又走了啊?”鐘亦文洩了氣,秦非的腿腳太快,他跟不上啊。
聽着鐘亦文嘆氣的話,喜嬷嬷忙裏偷閑的擡起頭詢問:“爺是不是和主麽鬧脾氣了?到底是剛成親沒到一年的小夫夫,年紀還輕,跟兩個孩子過家家似的。”
被喜嬷嬷這麽形容,鐘亦文有點窘迫,幹脆坐了下來:“我也不想啊,可是秦非生氣了,天天躲着我,我能怎麽辦?”
“主麽躲着你,說明他不想見你呗。你等到他想見你不就好了!”喜嬷嬷倒是看得開。
“那他要是一輩子不想再看見我怎麽辦?”
喜嬷嬷笑着看看鐘亦文:“主麽可喜歡你呢,我都能看得出來。爺你就放心吧,主麽不會一輩子不見你的,回頭見着主麽,你主動把事情講清楚,不要有任何隐瞞欺騙,主麽會原諒你的。”
隐瞞欺騙?說到這個,鐘亦文突然福來心至,心髒“突突突”的跳個不停,他或許漏掉了什麽?
鐘亦文從頭開始思考,秦非生氣的原因是什麽,他和鐘小柳的事情。但是如果真是生氣這個的話,現在村子裏鐘小柳的事情已經傳出來了,大家都覺得他鐘亦文沒有錯,還是被冤枉被陷害的。秦非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但秦非依舊在生氣。這麽推算下來,那就是秦非生氣的原因,怕是知道原身和鐘小柳真正的關系。
鐘亦文覺得自己傻了,居然想要用蒙騙大衆的借口來哄秦非。秦非是鐘亦文的夫郎,豈能不清楚自家當家的事情。鐘亦文即使做的再隐秘,秦非怕是還會知曉一二。
鐘亦文覺得自己真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秦非若是已經知曉原身和鐘小柳的關系,後來還能接受他,那就表示,秦非并不介意之前的事情。偏偏自己為了追求圓滿,想讓秦非心裏舒服,說的話太過,反而讓秦非心疑。難怪秦非不想理自己,鐘亦文覺得要是換一下,秦非這麽欺騙自己,怕是自己早已眼不見為淨走了。跟這樣滿口謊言的人生活在一起,誰知道将來會怎麽樣。
嘆了一口氣,鐘亦文自己都覺得自己很無恥。
“爺,幫我拉一下這被子,看看有沒有縫好?”喜嬷嬷的話打斷了鐘亦文的思考。
“哦!”鐘亦文應了的一聲,站了起來,幫着喜嬷嬷一人拉着兩只角将被子扯平,重新攤在木板上放好。
喜嬷嬷仔細檢查了一下,将兩處不太平順的地方,拆開重新一針一針的開始縫:“這夫夫兩人一起過日子,這和這縫被子一樣,難免會有不平順的地方。但是只要找準了源頭,解開之後,照樣能修補好,是不是?沒有什麽解不開的結,更何況,你們還是夫夫。爺,只要耐下心來慢慢找,慢慢解,早晚能夠讓主麽看到你的用心。”
鐘亦文點點頭,果然還是自己太心急了,和秦非之前的感情不夠,才會讓秦非一遇上事情就跑了。要是秦非真正了解自己相信自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喜嬷嬷,你繼續忙,我先走了!”鐘亦文和喜嬷嬷打了一個招呼晃晃悠悠的離開。
喜嬷嬷也不在意,看了一眼。嗯,自己一個人實在不太方便收拾舊被,當家的最近好像事不多,叫他過來幫幫忙吧!
鐘亦文已經知道自己和秦非的矛盾是什麽,就不會再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就像喜嬷嬷說的那樣,現在不是和秦非解釋的好時間。不如再等等,等秦非平靜下來之後,來找自己,到時鐘亦文絕對不會再妄想欺騙秦非。
在秦非自己想通的段時間裏,原本已經被鐘亦文計劃了好久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那就是鐘家村的學堂計劃。鐘家村雖然算得上是一個富裕的村子,但整個村子裏居然沒有一個教書先生,鐘亦文為此已經計劃了不少的時間。如今村子裏發生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該出現一件好事來沖沖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