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悄悄的歡喜
周歆予的生活永遠三點一線...
學校，家，食堂。
但即使這樣，糟糕的混蛋依舊在她的腦子裏徘徊。
姜泯耀眼得無處不在，走哪都是發光體。
周歆予突然想起，那修手機剩下的二十元還沒還給姜泯。
周歆予點進陌生的界面，沒有一句聊天，單單幾條轉賬記錄，她鬼使神差地翻開他的朋友圈看了看。
一片空白。
“周歆予！樓下買包鹽上來！”隔着房門，周杏在廚房大吼出一句。
周歆予應了聲，她三兩下将錢發過去穿上鞋子下了樓。
...
夜已暮沉，随季節變化，天黑得越來越快，晚上六點半的天兒，如同浸了濃墨。
來回幾分鐘，周杏難得下回廚，為他那男朋友。
這次這位李爸爸在家裏是待得最長的，足足四月。
餐桌上，兩人恩愛秀透，完全不顧忌一旁的周歆予。
索性她也習慣，安安靜靜吃完飯然後收拾滿桌的殘局。
周歆予有時候覺得自己像個保姆，但拿着比保姆還要低的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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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大小事務都是她在操理，洗了髒衣髒被還要管瘋狂過後的家，然後時刻保持一個好的心态。
周歆予甩了甩手上的水，一切整完後終于可以上床。
轉過去的二十元姜泯沒有領。
周歆予手指停在屏幕上方，左右糾結一番她還是多餘的發了句解釋——
—上次修手機剩的，修手機的叔叔我認識，只收了二百八。
周歆予發完自己嘀咕過了一遍...
應該沒問題的。
她抿抿唇，眼睛在界面上停留了半會才肯離開，沒有回複。
一件事兒，好像只分好壞，一句話的威力有時候能厲害到影響一生。
一周後，劉方的處分下來了，記了個警告，而姜泯，平安無事。
有金錢的力量，就有被偏愛的本事。
周歆予在教室每天如坐針氈，她知道，自己這麽一句話把人得罪透了。
“語文課代表收下作業！”
大課間總是熱鬧的，到處一窩瘋，後桌尤其熱鬧。
周歆予從前排開始收，中途，還要借出去幾本。
到了後桌，已挨了足足五分鐘。
劉方瞥了眼站在桌旁的周歆予，他将作業丢給她，捏着筆繼續努力，一千字檢讨。
周歆予收回眼，繼續朝後走去...
剛邁出一步，整個人被什麽東西一絆順勢撲了下去。
随着一陣悶響，整個教室的人齊齊張望來。
周歆予下意識撐住手，力全落在了一只手上，疼得她頭皮發麻，在地上遲遲起不來。
見狀，劉方匆匆收回伸出的腳，他神情慌張，不過是想惡作劇一下。
周歆予痛出了淚水，這種疼意她活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體會。
鑽心刺骨的痛，帶着微麻，她下意識動了動手，困難。
手臂應該是骨折了。
周圍瞬間圍滿了人，男生起哄着，女生叫來了老師，周歆予強忍痛意坐起身來，陣陣刺骨。
學校醫務室在校門旁，這個時間點很冷清，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清淡酒精味兒，校醫是個看着四十多數的大媽。
“三八點五。”
姜泯将手中的體溫計遞給校醫，門口突然一陣動靜，他側頭看去，進來仨人。
周歆予被人攙扶着，白皙的臉上還有隐約淚痕。
姜泯見着來人時微頓了下，随後收回眼。
“就拿點兒退燒藥吧。”他語氣淡淡。
周歆予緊抿着唇，額上冷汗痛得直往外冒。
路過姜泯時，她悄悄瞥了眼。
姜泯微蹙着眉，他垂眼輕咳了幾下。
“劉方，你看看你！”老師在路上算是了解了大致情況，剛歇下沒一口氣就教育起了一旁的劉方，“她是女生！你再怎麽惡作劇也不該搞這種動作！”
“那過道底下是水泥地，一個活生生的人直直摔下去你想想後果！”
“剛記一個處分又想背一個是不是？！”
老師低聲教育着，眉飛色舞。
校醫整好姜泯那邊朝三人揮了揮手，周歆予被人攙扶着走了過去。
校醫來了幾個流程，問完了幾個痛不痛後大致确定。
“去醫院看看吧，手臂骨折了。”她說。
聞言，一旁的劉方臉色都吓白了。
老師沒好氣地剜了劉方一眼又去看一路無言的周歆予：“歆予你待這，我去開車來。”
話畢，她狠狠揪了下劉方的耳朵：“滾回去上課！”
...
一陣吵鬧後。
随着漸散的腳步聲，周歆予才擡起腦袋，空蕩蕩的醫務室只剩她與校醫。
氣氛略有些尴尬。
她起身朝外走去，手上的疼痛已比開始要好上點兒。
...
“周歆予？”
剛踏出門，傳來熟悉的聲音。
周歆予下意識看去，姜泯靠在白牆邊...
他淡淡瞥了眼周歆予，低眼在手機上劃拉着：“手殘了？”
他語氣淡然，低頭靜了幾秒擡起頭來。
姜泯看了眼周歆予，他從牆上立起身來，突然湊近女孩：“哪只手？”
周歆予沒應，她不适地将腦袋朝後靠了靠，耳廓通紅。
“你他媽摔啞巴了？”姜泯不耐煩出一句。
“那狗崽子推的？”見周歆予沒動靜，姜泯微蹙着眉，冷聲猜測，“拿腿絆的？”
周歆予緊張地捏着衣角，壓來的影子仿佛要将她吞噬，姜泯身上有股薄荷香味兒，侵入口鼻。
“有事和我說，不喜歡欠人人情。”
他冷聲出一句。
話畢，兩人沒了言語。
周歆予長睫微顫，白皙的皮膚上慢慢浮上絲絲紅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增長。
姜泯低眼盯着她靜了幾秒，幾秒後，他突然笑了。
“不是兒，你喜歡老子啊？”姜泯嗓裏帶着點點笑意，懶懶打趣着，“問你話，臉紅個什麽勁？”
周歆予抿直唇，眸中晦暗，讓人摸不透。
姜泯眯了眯眸，視線在女孩臉上掃了幾秒。
幾秒後，他從包裏掏出煙盒靠去一旁的牆上。
眼前影子消失，一片明亮入眼。
周歆予悄悄瞧了眼身旁的姜泯，她輕吐出口氣，語氣冷冷：“不關你事。”
姜泯沒應，他低眼燃起香煙。
周歆予直直地望着他：“自己摔的。”
姜泯輕吸了口煙，他扯了下唇去看她。
周歆予對上眸時緊張地咽了下口水，幾秒，她突然一聲。
“煙。”
淡淡一字。
“什麽味道？”周歆予問。
姜泯揚了下眉，沒說話。
周歆予盯着姜泯，語氣試探：“能嘗嘗嗎？”
聞言，姜泯愣了下，他挑起兩指取下香煙遞給她：“試試？”
姜泯語調戲谑，一雙桃花眼勾得好看，低眼認真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周歆予呼吸微頓，她直接抓住那只把煙的手扯了過來，煙頭觸上唇瓣的那一刻微熱，她輕吸了口。
少年手背沁涼，一雙大手她只能牽住一半。
周歆予長睫輕顫，喉中被煙霧襲來，一陣苦澀。
她猛得低下頭，使勁咳了幾下，試圖将自己吸進嗓裏的煙霧咳出來。
姜泯咽了下口水，被這舉動打得有點兒懵，他盯着女孩的手愣了幾秒。
白皙的手背被掐出一個紅印來。
周歆予緩了口氣，她擡眼去看姜泯，眸中水靈靈噙着半點兒淚花。
“還完了。”她輕聲出一句，聲音被煙霧圈染得有點兒沙啞。
姜泯将視線放去那張臉上，眉心突得一抽。
“人情。”周歆予微蹙着眉，她冷聲出一句，“叛逆了一次。”
“...”
“滴滴！”
僵持中，幾聲車鳴打斷了寂靜。
周歆予松開了那雙大手向外邊走去。
姜泯咽了下口水，手中的香煙也随之掉下，他低罵了一聲。
周歆予被帶着在醫院做了一系列檢查，好在不是傷得太重，繁瑣了大半天，照醫生的話說，打了石膏回家靜養幾周便可。
周歆予可不願回家靜養，一回家，指不定誰靜養誰。
她堅持帶傷回去上課，被老師好好表揚了一番。
周歆予現在屬于是下課待教室的人，除了必要時間，放學擠兩次樓梯。
課鈴一拉響她照常候在樓梯間，等人松散後才方便下去。
不出意外，星期二的下午和星期三的下午姜泯一般會從樓梯口經過，運氣好的話，中午能見上一面。
周歆予抿了下唇，周遭擁擠，都為食堂擠破了腦袋。
她悄悄瞥了眼樓上，在兩分鐘後，下來大堆灰綠制服的男生。
姜泯落尾，漫不經心地劃拉着手機，帽子壓在他的腦袋上，将側臉的下颌線條修飾得更加優越清晰。
周歆予收回眼，少年路過身旁，眼睛始終不離手機。
她踏步跟了下去，在到平地時快走幾步超過了姜泯。
一陣花香拂過，帶來涼涼清風，姜泯擡眸看了眼。
周歆予擦過眸，冷着張臉朝外走去...
落下一束利落的背影。
...
食堂不管什麽點兒都是很熱鬧的，周歆予來吃過兩次，周杏經常不見影，因為手不方便，這次索性直接在食堂辦了個飯卡。
人排了長列，為自己喜歡的吃食擠破了腦袋。
周歆予對食物沒什麽太大興趣，她覓了個隊伍最短的排着。
一些蔬菜，她費力地端上餐盤朝空桌走去。
剛沒踏出幾步，迎面走進來大堆人，統一顏色的服裝，引得周遭女生側頭打量。
周歆予淡淡瞥了眼，一直用餘光注意的那束身影越來越近...
她放緩腳步。
...
周歆予心裏的數沒念到第十個，手中的餐盤就已被抽走。
人情，
這是個很好的詞兒。
“謝謝。”周歆予垂着眼睫，聲音淡淡。
姜泯舔舔唇，帶着女孩朝一旁走去。
周歆予乖乖跟在身後，她喜歡四邊空敞的座位。
見前面那束身影遲遲不停，周歆予輕拍了拍姜泯的背，指着一處：“那就行。”
感覺到動靜，姜泯脊背一僵，順着視線看去...
半秒，又拉了回來。
他腳下步子繼續着。
周歆予無奈跟在身後，姜泯停在了一處，他踹了腳裏邊的人，那人臉上笑容一僵，在轉頭看見姜泯的那一刻很識趣地端起餐盤起了身，同時嘴裏跟着調侃起了姜泯身旁的周歆予。
“哦喲喲！”
“美女啊！”
一桌兩三個人，全是穿灰綠制服的大男生。
周歆予是沒接觸過這種場面，她越緊張臉就越冷。
姜泯朝周歆予揚了揚下巴，眼裏滿是戲谑。
“進去。”
淡淡兩字。
周歆予冷冷瞥了眼姜泯，安靜坐了進去。
屁股剛落座，下一秒，餐盤被放在了面前。
“哥，雞腿。”
其中一個男生剛從外邊走來，手中兩個餐盤，遞給姜泯一盤。
姜泯接過遞來的餐盤和筷子，一副大爺樣。
他将餐盤裏的雞腿放去了周歆予的盤裏。
她用餘光瞥了眼，沒動，安靜吃着自己那幾根素菜。
見沒動靜，姜泯拿筷子敲了敲周歆予的盤：“吃。”
周歆予細嚼慢咽着，輕輕丢出一句。
“在吃。”
姜泯眯了眯眸：“雞腿。”
聞言，周歆予不帶一絲猶豫：“不愛吃。”
話一出，周邊瞬間又鬧哄了起來。
“咱姜哥被嫌棄了！”
“行啊美女，你這可特殊啊。”
“不要給我吧！”
“...”
周邊打趣帶着哄笑，姜泯也跟着輕笑了幾聲，不說路過的，周邊挨得近的幾桌都跟着打量。
“那給我？”姜泯懶倦出一句，帶着啞笑。
周歆予沒應，她刨完最後一口飯才擡起腦袋來。
周歆予拎起睫，她盯着姜泯，朝他伸出手。
姜泯愣了幾秒...
幾秒後，他挑挑眉，特不要臉的将自己的手放去了周歆予的手裏。
“牽手？”姜泯吊兒郎當出一句，一雙大手輕放在女孩的手心，他怠倦地提起眼睫，直勾勾地盯着周歆予。
...
“卧槽！姜哥當場殺狗了！”
“六六六！”
霎時，周邊起着哄。
周歆予眉心一跳，猛地抽開手，僵硬憋出兩字：“筷子。”
姜泯笑了聲，他乖乖将筷子遞給女孩，倒是想看看她要做出個什麽來。
周歆予接過，感覺自己耳心在發燙。
她垂眼将餐盤裏的雞腿放去了姜泯的盤中。
見狀，姜泯懶懶出一句：“沒事兒，我不嫌棄。”
周歆予沒一絲猶豫，她将筷子遞給姜泯，眸裏冰冷：“我嫌棄。”
話落，周邊又炸開了鍋，周歆予端起餐盤朝外走去，一系列動作流暢得一氣呵成。
姜泯盯着離去的背影好笑地舔了舔唇。
“姜哥，撩妹首次遭遇滑鐵盧啊！”
“這哪個班的妹子啊？有個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