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對他早有預謀
摔掉一只胳膊好像還挺不錯的，所有矛盾迎刃而解。
下午四點半，周歆予途中被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纏住。
“劉方！快點啊！都等你呢！”
“好！”劉方兩頭打着忙，那邊剛接完話又轉回頭去看身旁的周歆予，“姐，哦不對，周美女。”
“上次我做錯了，和你道個歉。”劉方看了眼周歆予打石膏的手臂随着她的步伐朝前走去，“醫藥費我賠，你以後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就找我。”
周歆予點點頭，她也沒打算計較，徑直朝前走去。
“行，那我就先走了？”劉方不确定地問出一句。
周歆予靜了幾秒，腳下步子走了幾步才回答。
偌大的籃球場上是少年們在揮灑汗水。
幾秒的寂靜中，她突然拉住劉方...
“上次的事我也有錯。”周歆予松開手去看劉方，滿臉認真，“本來我們就是同學，我确實不該向着外人。”
聞言，劉方展開了微笑，信任瞬間就被拉滿，那可謂是要感動地流出了淚水。
“沒事兒沒事，上次那事本來就是我的錯。”他說，“我當時被罰處分了還想不過去呢，你一個女生我還計較，說真的，我有時候想着，自個兒都想賞自個兒兩耳光。”
“檢讨呢？”周歆予朝球場裏踏去，時不時偏頭和劉方交流着，“怎麽樣？寫完了嗎？”
劉方不好意思地扣扣腦袋：“寫完了，沒事兒。”
“那...”
Advertisement
話還未說完，周歆予的小腿被砸了下，她低眼看去，是一個籃球。
“同學，麻煩把球扔過來一下！”
周歆予擡眼看去，一個男生站在不遠處的球場裏朝她喊話。
姜泯也在其中，此刻正定定地注視着她，看上去應該是一夥人在組隊打球。
“傻逼！你沒看人不方便嗎？！”旁邊一個男生踹了腳喊話的人。
見狀，劉方将球扔了回去。
周歆予的眼沒移開過，她盯着漸近的身影，直到被自然地攀上背才垂下眼簾。
姜泯看了眼劉方又去看看安靜的周歆予。
“上次修手機不還剩二十麽？”他嗓音懶啞，黑眸放在劉方的臉上，他微仰了下腦袋，“門口幫我買瓶水去？”
周歆予瞥了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她輕碰了下，停留兩秒，故作鎮定地扒開...
最後冷冷甩出一個背影。
便利店不遠，繞進一條胡同便到了。
周歆予拍了張照發給姜泯，滿水櫃的飲料。
—你要什麽？
她發去一句，四字。
把客套話也當了真。
姜泯的消息在兩分鐘後彈了過來。
【.】：在哪？
—北情胡同那家便利店
...
周歆予候在外邊椅子上，她在五分鐘後瞥見了姜泯的身影。
他帶着周歆予進超市買了水。
她選了瓶汽水，剛從冷櫃裏拿出時被她狠狠搖晃了幾下。
拿那二十元結了賬，兩人坐在門口椅上靜了會兒。
夕陽西下，一片陸離斑駁。
靜中，姜泯朝周歆予勾了勾手，她瞬間了然，配合地将手中的汽水遞給他。
姜泯拉開了拉環，一瞬，裏邊的泡沫一湧而出。
“操！”
姜泯一下崩起來，衣服沾染些甜水，打深一片，他下意識低罵出一聲。
見狀，周歆予笑了出來，她輕勾着唇角，笑得很輕。
聽見淡淡笑意，姜泯掀起眼皮看去。
餘霞成绮，将女孩的眸打成了淺茶色，女孩眉眼勾着，白皙的臉頰有一抹嫣紅，唇紅齒白，笑得迷人。
姜泯第一次見她笑。
“我搖了。”周歆予輕聲出一句，她聲線偏清，不膩也不強勢，是站在最中立的一抹甜脆。
姜泯跟着笑了幾聲：“老子以為你面癱呢。”
周歆予彎眼盯着他，怠惰地輕眨下了眼，眸中宛如帶着星光點點，裝了滿天的燦黃。
她接過水，仰頭喝了口。
少女光潔的額頭露出，劉海被風朝後輕輕帶去，露出的脖頸線條順暢，像一只高貴的白天鵝。
每一瞬的舉動仿佛都踩在琴弦上，故意撩撥人心。
姜泯眯了眯眸，視線停留在了那皙白的脖頸上。
“...”
“多笑笑。”幾秒，他收回眼去看周歆予，“還挺勾人。”
周歆予輕笑了一聲，很柔，她的嗓音甜軟卻不做作，漫不經心出一句：“能勾到你嗎？”
姜泯眸中含笑，正欲開口又被打斷。
“算了，你不是我的菜。”話畢，周歆予拎起椅上的包站起身來，“長得挺帥，但我不喜歡你這種。”
話語似曾相識，姜泯愣了下。
周歆予費力地提着包和手中的汽水朝前走去，她向着光留下不疾不徐的背影，少年的口哨聲在身後響起。
吊兒郎當。
周五的下午好像是總得出太陽的，雖然不曬，但是必須得表示表示。
秋天的樹葉大片掉落，一片的流光溢彩，每天都有人不定時的打掃，滿地積葉明明平和一片卻非得揮去些。
周歆予站在跑道邊，操場圈大，一排人繞圈苦跑。
她算是悠閑，借着傷痛一人賞盡秋黃，暖陽熠熠，好不安逸。
“李華，王芝黎，兩圈！”體育老師長得兇神惡煞，手一揮逮出兩個偷懶的，“其他人解散！”
聞言，周歆予找個地兒坐着，體育兩節課，一周課程全放星期五下午了。
她擡眸瞥了眼空蕩的過道，暖陽耀在光滑潔白的瓷磚上，天際時不時劃過吵鬧聲，一片祥和。
周歆予把玩着手中的硬幣，在幾分鐘後，清冷的走廊熱鬧了起來，一群男生從過道路過。
她這人雖然活得不是很好，但好在眼界豐富，觀察細致。
機會在周歆予這是比金錢還要重要的東西，抓住機會表現是她唯一的手段。
她擡手看了眼表，比上上周晚了兩分鐘。
“姜泯姜泯！”
“來了。”
周歆予還沒動，周邊就有人比她更先激奮了起來。
“你看我今天這妝怎麽樣？”
“可以！上！”
“…….”
周歆予悄悄瞥了眼一旁的兩個女生，其中一人濃妝豔抹，一雙長腿光滑皙白，算是徹徹底底摸清了某人的口味，妖豔騷貨。
姜泯的混蛋人盡皆知，即使這樣也有人願意趕着送上去的。
周歆予收回眼，她淡漠地觀察一切，估計上次那個又分了。
姜泯側頭和人說笑着，他今天沒穿制服，十月份的天氣逐漸轉涼，少年外套了一件單薄的棒球服。
一群人朝操場走來，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暗波逐流。
五秒的光陰…
周歆予站起身來，女生已小跑幾步繞去了姜泯的面前，羞澀的嘴臉與濃豔的妝容絲毫不符。
不過不影響姜泯是個來者不拒的人。
周歆予慢慢擦過兩人身邊，倒是意外地覓見一句。
“抱歉阿，換口味了。”
….
周歆予微蹙了下眉，心中突然有一絲慌張。
人渣會徹底收心嗎？
沒到半秒的想法，周歆予的步子被逼停，她被人扯住了衛衣帽子，腳下步子不穩被力帶着向後了踉伧幾步…
周歆予皺眉看去，滿臉冷意不是半點兒。
姜泯眸中帶笑，他直勾勾盯着女孩，“現在喜歡這種…”他停了下，一字一頓吐得清晰，“純的。”
周歆予有點兒詫異，她腦子嗡嗡，被打得措不及防。
女生打量了周歆予一眼，眸子裏滿是嫉妒，而後拉着同伴氣沖沖地走了。
周歆予扯回自己的帽子，她心中複雜，一時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幹嘛。
她的計劃成功了？
姜泯盯着愣神的周歆予輕笑出兩聲：“怎麽辦，突然發現純的也挺有趣。”
周歆予冷臉瞥了他一眼，保持理智甩了個潇灑的背影。
征服欲，好像是人與生俱來的本性。
周杏每天神龍見首不見尾，蹤跡詭異，學校要幹點兒什麽事兒都得周歆予親自找。
下周一要統一買制服，又是大筆錢。
周歆予坐在出租車裏，所過之處一片繁華霓虹，車子按照周杏發來的定位拉去了一條小街。
燈光霓虹，紅藍相間，給人一種不良地兒的感覺，燈紅酒綠，周邊臺球桌擺放在外。
十月份的天兒，不算太熱，但也不至于脫了衣服，亮出油膩的橫肉。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濃的酒水煙草味，耳邊充斥着叫罵聲。
在一處煙霧缭繞的麻将館裏，周歆予尋到了周杏的身影，她臉色不是很好，應該輸了不少錢。
周歆予在想，要不要和周杏提起制服的事。
“媽！”周歆予附在周杏耳旁大聲出一句，周遭噪聲吵人，“下周學校要買制服了！發在班級群裏！一千！”
可惜，周歆予沒心沒肺。
聞言，周杏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她煩躁出一句：“知道了！知道了！”
周歆予抿抿唇，她靜了幾秒又扯着嗓子吼出一句：“我沒帶門鑰匙！放家裏了！”
話落，周杏沒好氣地剜了眼周歆予，“滾滾滾！自己出去玩會兒！”她說着收回眼摸了張牌，“今天我也要回去，別在這觸我黴頭！”
周歆予巴不得，她立起身來朝外走去。
“別到處亂逛！這個點了就外面坐會！”
周杏在身後吼出一句。
周歆予沒反應，頭也不轉地走出了那片白霧地兒，濃濃煙味熏得她想吐。
裏巷走到底有家小賣部，她在裏邊買了瓶礦泉水。
剛要回去時瞥見束熟悉的身影...
周歆予站在原地不确定地打量了幾秒。
姜泯融在黑夜裏，一側臉部被照于光亮之下，燈光與濃墨的結合将少年的輪廓拓得更加明晰。
他靠在牆邊，唇上輕叼着一根香煙，打火機劃了半天燃不起煙火，可能是晚上風大。
周歆予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這段距離她在包裏摸到了打火機...
燒三十九塊衣服上滑出來的線條和照顧同樣愛抽煙東西又愛亂丢的周杏。
...
“嚓——”
一束明火突然亮于眼前，姜泯愣了下，擡眼看去...
周歆予面不改色，一副認真地容顏好像浮不起半點兒笑意。
那樣，
得崩。
姜泯眉心抽了下，他咬着煙将煙頭杵去了火尖上。
紙卷被燃起，浮起星光點點。
周歆予低垂着長睫，皙白的皮膚被紅火映得明豔。
倏地，煙火消散。
周歆予拿拇指輕觸了下火機孔，燙。
她将打火機揣回兜裏擡眼去看姜泯。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裏是滿滿的戲谑。
“找人。”周歆予淡淡出一句。
姜泯輕笑了一下：“男朋友？”
周歆予靜了幾秒，語調輕輕反問出一句：“你嗎？”
聞言，姜泯擡了下眉：“要麽？”
周歆予盯着他靜了幾秒，兜裏的拇指撫在打火機的孔頭上，生疼。
“不要。”她面不改色出一句。
姜泯輕吸了一口煙，從鼻間呼出，他聲音微啞。
“喜歡什麽樣兒的？”他嗤笑一聲，眸裏滿滿打趣，“我試試。”
一點兒也不真誠。
周歆予盯着姜泯靜了半會，她靠去一旁的牆上，黑夜漫長，兩人的影子在燈光下被拉得碩長。
周歆予低垂着眼睫，她插兜盯着自己的鞋尖發呆。
她突然開始思考，在這燈紅酒綠的快時代裏會有真情所在嗎，長久的，可以永遠依靠的。
周歆予現在在認真完成自己的念想，因為那件事，姜泯注意到了她。
但周歆予清楚，狗終究改不了吃屎，人渣也是一個道理。
姜泯吸了口煙，良久的安靜中他自顧自地樂了一聲。
兩人無言靠在牆上，不一會，從隔壁的酒館裏走出幾人來。
寂靜的小巷裏瞬間被鬧聲打破。
周歆予擡眸看了眼，一個女孩身着暴露，滿臉的濃妝豔抹，搖搖晃晃地靠去了姜泯的身上。
他被壓上也不惱，笑着悶哼了一聲，将煙撚在唇邊，緊咬在齒上，擡手扶住了嬌羞羞的女生。
周歆予心中突得劃過一抹酸意，她有一瞬居然在期待，這女生是她該多好。
“你去哪兒了啊？剛剛他們鬧着喝了好多。”女生嬌滴滴的聲音回響在了整個小巷裏，刺耳。
自女生出來，姜泯的視線就沒放去過周歆予的臉上。
半秒也沒有，
而是徹底無視了她。
他大手攬着女生的腰肢，全權接受她的打情罵俏和軟糯糯的抱怨...
“寶貝兒，我就出來抽根煙。”姜泯聲音碎着點點笑意，一張臉對誰都能深情。
周歆予收回眼，她難受地咽了下口水，立起身來朝巷外走去。
“剛剛那誰啊？”
“不熟。”
“——”
周歆予插兜坐着門外足足呆了倆小時，秋風蕭瑟卻吹不散她心中的澀意，煩躁的一幕幕在腦裏無限重播。
...
“走了，還愣這幹嘛？”
思緒中，一陣闊躁的聲音打破了寧靜，周歆予驀地回過神。
她站起身來，攏了攏身上的外套，手心已涼透。
周杏瞥了眼周歆予，皺着眉頭帶着她朝街外走去。
即使這個點，這一地帶依舊很熱鬧。
外面支起的燒烤攤子一股香味撲鼻。
“餓嗎？”周杏走在前方突然轉過腦袋問出一句。
周歆予搖搖腦袋，頭腦清醒了點兒。
見狀，周杏作罷，她在路邊攬了輛出租車帶着周歆予朝家趕。
...
“你這手沒事吧？”
周杏坐在副座，她看了眼周歆予關心出一句。
“沒。”周歆予淡答，沒有聊天的欲望。
話畢，整個小轎車裏靜了會兒...
“我說你們那學校在搞什麽，天天交些莫名其妙的費用，這一年都快一萬了，你從前上個初中也用不了這麽多錢。”寂靜中，周杏突然抱怨出一句。
周歆予抿抿唇，不好言語。
“實在不行早點兒出去打工，也好幫我分擔點兒。”說着，周杏停了幾秒，她低眼劃拉着手機沒好氣出一句，“錢給你們老師轉過去了，這幾天天氣轉涼在外面給我多穿點。”
周歆予應了聲，側頭盯着窗外發呆。
繞出那條街，淩晨十一二點的大街上幾乎沒了人，從天空中慢慢飄了幾滴雨，打在玻璃車窗上，漸漸的，雨滴點點成花，迎來一陣脆響。
“這破天，真是莫名其妙。”司機師傅在前面手持對講機抱怨出一句，“東街這邊下起來了，今晚早點收車回家吧。”
“看樣子一時半會停不了。”
周歆予閉了閉眼睛，已經有了絲困意。
此刻前邊的周杏也自顧自地玩起了手機...
“對，回家了，今晚手氣不好，輸了三千。”
“诶，算了，最近手頭緊，有空再聚吧。”
“周歆予她們那破學校又喊交錢，我這還沒月底就被擠幹了。”
“...”
“是，帶孩子辛苦了。”周杏按着屏幕，将話筒放去嘴前，幾條語音不停歇，“懷胎十月，為母則剛。”
“總不可能丢着不管吧，把她養大了，以後好孝敬我嘛...”
一頓輸出。
車內瞬間熱鬧一片，周歆予硬撐着眼皮，窩上床的那一刻才敢昏睡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