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很受歡迎
下午沒有課，周歆予窩在舞蹈室扒舞，她盤腿坐在木黃地板上，整個舞蹈室內空曠一片，手機裏的畫面卻很豐富。
周歆予将手機架在陽臺的窗戶邊，她轉眼對着鏡子裏的自己比劃了幾下。
鏡子裏的她已滿頭大汗，遮人的劉海被她拿鋼架撇去了一旁，露出的大片額頭将整張容顏襯得更加清秀。
秋天的天氣雜亂，上午過冬，下午的氣溫又回轉，灑了滿地金黃，白雲飄了幾片在空中，清風帶着桂花香氣飄進。
操場熱鬧，發出不一的鬧聲，挨着高高的五樓都能隐約聽見。
“叮鈴鈴——”
沒幾個動作，豐富的手機界面被電話鈴響打破，彈了出去。
周歆予停下動作，擡手接了起來。
是周杏打來的。
...
“我在門口，你出來趟。”周杏開門見山，沒有多餘的解釋。
周歆予無聊将視線放去窗外，她應了聲，清風拂進，卻吹不去臉頰上的燥熱。
籃球場上的某一處圍滿了人，遠遠看去，像一群鴉雀聚集在一起。
周歆予挂了電話，她拉緊窗戶關了燈朝外走去。
路過籃球場時，周歆予瞥了眼。
依舊的熱鬧，人潮可謂是裏三層外三層。
Advertisement
随着一波波的尖叫，周歆予抓到個關鍵詞。
姜泯。
她倏地停下步子，擡頭張望去。...
看不清裏面發生了什麽，但依稀能聽見一聲起哄。
随着一陣唏噓，熱鬧的人群散開來，一瞬，靜了下來，除了周邊的小聲讨論。
姜泯将手中的水随意丢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裏，他滿頭汗淋淋，身着一件單薄的灰色衛衣，長袖挽起半截，露出瘦削明顯的手腕骨，凸出的青筋交錯在手臂，一根黑色短褲，強勁的肌腱線條迷人，有炎熱的痕跡。
場中間站着一個女生，是一副讓人眼前一亮的長相。
笑容在看見姜泯面無表情地将一瓶水丢進垃圾桶後垮下。
周歆予在校園萬能牆見過女生，校花級別的美女，和她一屆的，在新洲很火。
周歆予站在原地，注視着漸近的身影，步子怎麽也邁不動了。
手中的水杯在下一秒被自然地抽走，姜泯仰頭朝嘴裏灌了一大口水。
他喉結上下滾動着，眼向下看，漫不經心地睨着周歆予。
不到半分鐘，她水杯裏的水就被姜泯一飲而空。
周歆予臉上的冷靜有些挂不住了，因為周遭打量的眼神。
姜泯盯着周歆予的表情滿意地彎了下唇，他蓋上水杯蓋。
水杯是粉色的，上面有一只棕色小熊。
“這裏面裝的什麽？挺好喝。”他淡聲出一句，光明正大。
周歆予盯着姜泯，她嘴唇翕動了幾下，最後黑着臉憋出兩字：“奶茶。”
聞言，姜泯笑了聲。
他俯身靠近周歆予，帶着一絲汗臭味。
“你比她好看。”
姜泯低聲道，赤果果地勾人。
周歆予直直地盯着他，表情淡淡。
“因為你看膩了。”她認真闡述一句。
而後，姜泯拿舌尖頂了下上颚，笑意在他嗓裏碎成片片甜渣：“你不說話更可愛。”
周歆予沒應，她看了眼身後的女生，收回眼将姜泯手中的水杯拿回來朝外走去。
王昊在籃球架下看着，他吹了聲口哨：“姜哥！追啊！”
“嫂子吃醋了！”陳賈跟着打趣出一句。
這話一出，後邊頓時鬧聲一片。
周歆予微蹙了下眉，緊着手中的水杯朝外走去。
出名了，和混蛋綁在一起。
...
周歆予快步走出校門，周杏候在校門口，她身邊有個男人。
新面孔。
個子比周杏高半腦袋，打量下來一米七五六左右，和周歆予差不多。
濃眉大眼，臉部稍稍圓潤但五官端正，飛機頭，看上去慈眉善目。
...
“上次不是在念板栗嗎，這路過，順帶給你帶了一包。”周杏說，她将手中的一袋板栗遞給周歆予。
周歆予接過，又去看一旁的男人，兩人相視笑笑。
“哦。”周杏似是注意到周歆予打量的眼神，挽着唐志介紹道，“這是你唐叔叔。”
“媽媽的男朋友。”她笑說着。
周歆予靜了幾秒，周杏在她面前消失了幾天，這幾天裏又勾搭上一個。
她收回神朝男人堆起一抹笑：“唐叔叔好。”
“今天下午沒課？”周杏問道。
周歆予嗯了聲：“練舞。”
聞言，周杏點了點頭，擺擺手示意着周歆予離開。
“行，好好練，我和你唐叔叔再去前面逛逛，他不是雲市人，清合那邊的，來這玩玩。”
“好。”
“...”
目送兩人離開五六步，周歆予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打開屏幕看了眼，是周杏發來的微信消息。
—你唐叔叔是我小學同學，我們已經有十多年的交情了。
周歆予倒是不關心這些事，她只好奇一件事。
—你們會結婚嗎？
話畢，周杏沒再回。
周歆予估計呢，倆月頂天了。
她将手機揣回兜中，剛提着袋板栗朝後張望一眼就瞥見了不遠處的姜泯。
他懶散靠在白牆上，見周歆予看過來，他屈起食指朝她勾了勾手。
見狀，周歆予疑惑地走了過去。
...
“咱爸媽啊？”姜泯咬着薄荷糖不要臉出一句。
“不認識。”周歆予低眼淡答，她從袋子裏抓出一顆板栗，剝好的。
姜泯盯着周歆予眯了眯眸：“不認識給你送吃的？”
“哦。”
姜泯嘴裏的糖果嚼得雜響，他将視線放去女孩手中的板栗上。
她撚起送進口中，唇瓣嫣紅，唇珠突出，飽滿的唇看着軟綿，人中溝明顯，像一只小兔子在進食。
似是感受到打量的視線，周歆予擡眼去看姜泯，眸子被陽光打成了淺茶色，在此刻，每一句話似乎都在勾人。
“你要嗎？”她聲音輕甜，問道。
姜泯将糖果嚼碎，咽下。
“都這麽說了，總不能掃了女朋友的興吧。”姜泯勾唇懶聲出一句。
聞言，周歆予從裏面挑出顆完好的板栗送去姜泯的唇邊。
姜泯低眼看去，唇瓣被溫熱的板栗觸上，壓出一方小窩痕。
女孩的指甲幹淨，白裏透着紅。
沒有尖到能戳死人的指甲，也沒有五彩六色花裏胡哨的指甲蓋。
“吃啊。”
周歆予唇瓣輕啓，眉眼輕挑，莫名勾人，像只奪命的妖精。
姜泯咽了下口水，表情僵了半秒，乖乖地張嘴吃下。
“怎麽辦，發現越來越喜歡你了。”他輕吐出一句，嗓裏的薄荷糖清新，将板栗的味掩下一半，但口感綿軟。
周歆予應了聲，嗓裏的笑意淺淺：“那就喜歡着吧。”
總會膩的。
她想。
“說真的。”姜泯嚼着嘴裏的板栗道出一句。
“我也說真的。”周歆予擡手又喂去一顆板栗。
姜泯照常吃下，嘴角勾着輕笑，一副吊兒郎當。
靜中，周歆予看了眼表，她抿直唇張望着空曠的街道。
“你等會有課嗎？”她突然問。
姜泯挑挑眉：“去哪？”
周歆予朝前走去，丢出一句：“一個人住嗎？”
姜泯笑一聲，逗趣：“怎麽？”
“不怎麽。”
話畢，周歆予閉了嘴，她帶着姜泯進了條小巷子。
在樓底，有一只流浪貓，經常倚在牆角，小小一個看着讓人心疼。
周歆予路過會喂些吃食，久而久之這只小貓也就賴上她了。
但奈何，周杏最怕的就是老鼠野貓這一類的動物。
周歆予停在了一個路口，牆的邊角有一只小野貓，橘色的皮毛。
她剛出現沒半秒，小貓跑了過來。
“它可愛嗎？”周歆予蹲下順了順小貓的毛，垂眼詢問着，連語氣都不自覺放柔了些。
姜泯沒立即答，他手插褲兜居高臨下地打量着一人一貓，輕描淡寫出一句：“做成标本應該不錯。”
倏地，周歆予撸貓的手一僵。
姜泯嗤笑一聲：“想讓我養它？”
“老子能得到什麽？”他說，聲色淡淡，“我在你這連畜生都比不上。”
周歆予低着腦袋悄悄勾了下唇，而後，又被她壓下。
“給點兒好處。”他睨着周歆予吊兒郎當出一句。
“你要什麽好處？”周歆予附和着問出一句，她的手繼續輕撫着小貓的腦袋。
“不帶眼光的嘗嘗狗屎味兒。”姜泯說，“在你這想認真一回。”
假心假意。
周歆予嗯了聲，抱起貓來，她轉身朝姜泯面前推了推。
小貓倒是不怕生人，看見姜泯比看見周歆予還要興奮。
看來畜生也看臉。
“它好像挺喜歡你的。”周歆予擡眼去看姜泯，眸子裏裝滿了認真。
那要是放在此刻，可能抓不到一個人比周歆予還要正經。
姜泯擡手輕撫了下貓毛，他動作溫柔，垂下的眸子更多是治愈，自己都未曾意識到。
周歆予盯着姜泯，她突然想起一年前的某一天。
那是炎炎夏日的六月份，就是類似這樣的一條小巷子，少年怠倦垂下的睫藏了一整片柔軟世界。
姜泯蹲着身，一身簡單白T恤，大手輕撫在貓兒的腦袋上，眉眼被暖陽打得柔和，他嘴角輕挂着笑，短寸，美好到讓人可望不可即。
他雖放蕩不羁，但周歆予依稀記得，那時候的姜泯很耀眼，她曾見過他一臉兇樣的幫扶老人過馬路，也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如果是這樣的人，還有救。
但現在，不得而知。
“喜歡？”姜泯将貓抱了過來，嗓音懶啞，“你哪看出來的？”
“它怕生，但不撓你。”周歆予說。
“怕生？不撓我？”姜泯好笑出一句，“這就是喜歡嗎？”
話畢幾秒，姜泯突然擡眼去看周歆予：“你喜歡我嗎？”
周歆予盯着那雙突然認真的眸子一時哽住了。
真的？
假的？
僵持中，姜泯的手機被人打響了。
他擡了下眉，眸子裏的認真在下一秒褪去，轉瞬即逝。
姜泯蹲身将貓兒放下，他一只手輕順着小貓的毛，一只手掌着手機嗯嗯啊啊一頓。
周歆予看向遠方，心中撲通撲通地跳聲始終靜不下來。
她差點兒信了...
按照周歆予對姜泯的認識，信了的話就只有被抛棄的份了。
他不是個念舊的人，至少在周歆予看來，姜泯不是。
他在感情方面是個妥妥當當的混蛋。
有些人生來只受得了新鮮，
姜泯就是這樣的人。
...
“你媽的傻逼打來就為問這玩意？”
“我內褲？”
姜泯的聲音回響在巷子中，帶着碎笑。
“我內褲粉的，帶蕾絲那種。”
渾話刺耳。
“你他媽大冒險輸了還是被人操傻了？”
“...”
“知道就成，別他媽問這些屁話。”
周歆予将視線從遠邊拉回來，歸鴉落在老房屋頂，天色被壓得暖橙一片。
她低頭去看姜泯，他挂了電話。
幾秒，姜泯抱着貓站起了身來。
“它有名兒嗎？”姜泯盯着周歆予問出一句。
周歆予抿了下唇，淡淡兩字，“野貓。”話畢，她頓了下，擡手順了順貓毛，“叫它星期一吧。”
聞言，姜泯挑了下眉：“星期一？”
“嗯。”周歆予喃喃道，“星期一。”是她與姜泯相遇的日子，“記不清具體日子了。”周歆予認真地盯着姜泯，聲音很平靜，“只記得當時是星期一，心情特別差，然後遇見他了。”
“他在巷...”
“行了。”姜泯不耐煩地打斷，“老子不關心你們的相遇。”
“...”
周歆予盯着他靜了幾秒，而後乖乖地點點頭。
“星期一？”姜泯笑着擺弄着貓兒，他拿着貓爪朝周歆予揮了揮，啞笑出一句，“和媽媽說再見？”
姜泯有時候的行為太自然了，以至于周歆予差點信以為真，一不小心紅了耳。
真心，
不知何時，在這世界上一文不值。
...
姜泯将貓帶回了家，在這之前，他帶貓去做了一系列檢查，在微信上給周歆予發了張圖片。
貓兒趴在木桌上，姜泯發來一條消息。
【.】剛做了絕育。
周歆予看見消息時沒忍住笑了出來，她點開姜泯的頭像，給他改了個備注。
星期一。
還是那麽一句話，姜泯在對待感情和事情上邊，一只畜生或一件好的物品更能讓他上心。
這也是周歆予為什麽放心将星期一交給姜泯。
手指在鍵盤上醞釀了良久，周歆予不知道回什麽，索性發去了一個六六六的表情包。
【星期一】：草率了，它生氣了。
消息剛來又彈來一段視頻。
裏面傳來鬧聲，隐隐約約的動物喚叫，但姜泯獨特的嗓音尤為清晰，仿佛天生帶着惰性。
“就癱那，也不理人，跟你那脾氣學的？”視頻抖動着，鏡頭都快怼到星期一的臉上去了，“有樣學樣，跟她媽一樣嫌棄老子，甩一屁股不理人。”
他嗓裏帶着碎笑，一句話帶點兒混詞卻莫名勾人。
瘋了。
周歆予笑着點出視頻，她跳上床打了個滾...
再看下去她真的要徹底淪陷了。
周歆予将自己的腦袋埋在被窩裏靜了會兒，耳邊呼吸聲雜亂，是自己的。
姜泯，對其她女生也是這樣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