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都念他的不好
為了準備下一輪的抽查，周歆予每天一下課就朝舞蹈室跑，別人要找她有點兒事都摸熟了地點。
“周歆予，樓底小張找。”一個女同學倚在門口打出一句，她朝裏打量了一番，就周歆予一人。
女孩滿身被汗水打得濕透，臉頰通紅，聽到聲響後停下了動作。
昨天下了雨，溫度驟降，明明寒冷的天氣她卻一件單薄黑T。
“好的。”周歆予擡手将手機音樂關掉，她看了眼門口的女孩，道出一句，“麻煩了。”
“沒事兒。”
“...”
小張是同學們給張晴取的外號，因為年齡相差不多，談話沒有隔閡，能接梗也能開玩笑，自然，班級同學經常和她打成一堆，稱呼也這麽由來。
一幢教學樓五個樓層，張晴的辦公室在三樓。
叩叩——
“進。”
偌大辦公室內只有張晴一人，窗外時不時傳來尖叫闊聲，相比電腦裏噼裏啪啦的響聲更顯寧和。
...
“老師，您找我？”周歆予站在一旁問出句。
張晴沒立即應，她屏幕上亮着，手下不停，應該在為下節禮儀備課。
大概半分鐘，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擡頭朝周歆予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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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服到了，你去班上叫幾個同學。”張晴說着看了眼表，“多叫幾個男生，東西有點兒多。”
“好。”
“今晚晚自習還是得練。”張晴囑咐道，“穿制服，高跟鞋下周會到，和上屆學姐一起訓練。”
周歆予乖乖點點頭，從辦公室出來就直奔教室，教室沒幾個人，幾乎全是窩在後排開黑打游戲的，即使這麽幾個人，也鬧聲一片。
周歆予望眼打量了去，鐵運這個專業本來就沒幾個男生，她将張晴的話照搬。
“制服到了，東西有點兒多，有人自願去操場搬嗎？”周歆予頓了頓，又補充，“加紀律分。”
話畢，沒有絲毫波動。
“誰去啊？！游戲它不香嗎？”一個男生手持手機打趣出一句。
“分？”一個坐在桌上的男生嗤笑一聲，“誰稀罕這個啊？”
“行了。”劉方看了眼門口的周歆予，他收起手機，踹了腳身旁的男生，邀請着，“一起？”
男生瞥了他一眼：“滾。”
周歆予無奈候在門口，最後只有劉方一人出來，想必還因為上次的事自責着。
“喲！劉方英雄救美啊！”
裏邊一陣打趣。
劉方薅了薅腦袋，耳朵被鬧得紅了一片。
“滾！”
他朝後吼出一句去看周歆予。
“操場嗎？”劉方問。
周歆予嗯了聲，帶着他朝外走去。
“老師說東西可能有點兒多。”
“沒事。”劉方尴尬笑一聲，他不自在地抓了抓腦袋，跟着周歆予下了樓梯，“能有多少？”
“...”
說實話，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兩人到的時候有足足五六個大紙箱子，只比周歆予矮半個腦袋，特重，裏面宛若裝了一箱子鐵。
劉方一個人擡不起來的，沒幾步歇一下。
“卧槽！”劉方将紙箱放下，手指通紅，被壓得洩了氣，他叉腰看向身後的周歆予。
女孩兒一身不知道哪來的蠻力，憑着一股牛勁向前踉跄了幾步。
周歆予用力擡起，時不時用蠻力推撞幾步，實在太難受了，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地磨着，好不容易推出操場已滿頭大汗。
長久的安靜裏，她想擡眸看一眼前方的劉方，汗水卻措不及防地滑入眼睛，刺痛一下。
周歆予暫時停下手中動作，她蝸牛似的速度，劉方早已不見了身影。
她低頭揉了揉眼睛，手心隐隐發痛。
靜中，耳邊一陣涼風吹過，一道熟悉的聲音打破了周歆予心中的平靜...
“搬什麽？”姜泯看了眼巨大的箱子問出一句。
周歆予愣了下，擡頭看去。
兩雙眸對上，姜泯一身灰綠制服，帽檐壓下了額前碎發，眼部拓下一片陰影，莫名給人一種淡漠的冷感。
姜泯朝箱子揚了揚下巴，他表情淡然，半秒後，薄唇輕啓：“需要幫忙嗎？”
周歆予愣了幾秒，她驀地回過神，提醒道：“這個很重。”
話一出，姜泯似乎來了興趣，他二話不說去抱箱子。
“我試試。”
話畢，他已抱去了懷裏，輕而易舉。
姜泯瞥了眼身旁的周歆予，淡淡甩出句：“還行。”
周歆予盯着他抿了下唇，最後憋出個哦。
“搬哪去？”姜泯看了眼教學樓又去看看周歆予，“裏邊兒？”
周歆予撓着發痛的手心嗯了一聲：“二樓鐵運班。”
“行。”
姜泯說着朝裏走去，十分輕松。
“不忙嗎？”周歆予緊跟上問出一句，心底暖暖的。
“還行。”姜泯大步朝樓上跨去，“等會兒訓練。”
聞言，周歆予擡手看了眼表。
離下節課還剩兩分鐘，她倒是沒什麽，後邊沒課了。
“下節課嗎？”周歆予去看姜泯。
他嗯了聲。
淡淡一字。
聽着，周歆予眉心一跳，連忙去接姜泯手中的箱子：“那你回去上課吧，我自己來。”
姜泯沒如意，他一步并做兩步踏上了階梯，“那能成？”姜泯嗤笑一聲，吊兒郎當出一句，“總不能丢我女朋友一個人在這搬吧？”
“遲到了怎麽辦？”周歆予擔心一句。
“不怎麽辦，就五十下蹲跑兩圈。”姜泯輕描淡寫出一句。
“啊？”周歆予傻了幾秒，雙手懸在空中有些無措，“那你快回去吧。”
“不急，兩三步。”姜泯看了眼周歆予，小跑幾步跨上了二樓，“趕得上。”
周歆予緊跟上，劉方蹲在門口抹汗，瞥見姜泯這輕松程度愣了幾秒。
他放下箱子，淡睨了眼門口的劉方。
劉方移開眼，盯着兩人張了下嘴最後又閉上。
“謝謝。”周歆予跟上感謝道。
姜泯淡淡應了聲，他擡手揉了揉女孩的腦袋朝下跑去。
見狀，劉方意味深長地打量了周歆予一眼，待姜泯的身影徹底消失後才站起身來。
“還有嗎？”劉方問。
聞言，周歆予看去，“嗯。”她回憶了一下，“還有四箱。”
劉方走過去，朝過道甩甩腦袋：“開幹！”
周歆予抿唇緊跟上。
...
“你和姜泯...”走到一半，劉方突然問道，“那種關系嗎？”
周歆予直視前方，有點兒尴尬。
她這是兩面人啊，前腳在劉方這說了姜泯的不好後腳就和人搞上了。
“啊...”周歆予點點頭，硬着頭皮憋出一句，“嗯。”
劉方看了眼周歆予，他心中特不是滋味。
上次那事就故意的呗？
“這人在我們學校好像挺火的。”劉方說，似是才知道般，“不是我針對他。”
他說：“人品好像不怎麽樣，那校牆上好多關于他的事，對女生...”
說到一半，劉方頓了頓。
“就...你注意點吧。”
周歆予低眼應了聲，她太了解姜泯了。
但很奇怪，所有人都在說姜泯的不好，即使這樣，周歆予還是願意再去試一試。
即使後面不會有結果。
可能是姜泯暫且的偏愛，也可能是他的心血來潮，讓周歆予沉迷其中。
以至于讓她覺得姜泯還有救。
橡膠操場上，有這麽一群大男生，整齊劃一地繞着跑道努力。
周歆予費力着，餘光盡放在一人的身上。
姜泯帶隊跑完圈，自己獨自一人又在操場上繞着跑了三圈。
“我看誰！訓練還敢遲到！”
“我不管你是誰，因為什麽原因！一分鐘！即使一秒也不行！”
一個身穿灰色制服的教官背手大吼着，洪亮的聲音沒有音響加持也響徹了整個偌大的操場。
他的眼神定定放在跑道上努力的那束身影上。
“我們一起相處沒三年也有兩年了，要是連我的規矩還不能懂的話，就給我自覺滾出這個專業！”
“要懶！去其他專業懶！”
“要混！回家混！”
周歆予收回眼，聽着刺耳話語心中冒起陣陣酸，她心疼姜泯，帶着濃濃自責。
四個箱子可謂搬了半小時，從操場到教學樓的距離說遠不遠，其它都能忍，就是上倆臺階特費力。
...
“都搬完了吧？”張晴不知何時已回了教室，她看見遲遲而歸的兩人問出一句。
周歆予點點頭：“嗯，沒了。”
聞言，張晴朝後排打堆的男生命令道。
“去，樓上剪刀拿來，把箱子打開。”
話畢，她側頭朝周歆予囑咐一句：“等會先把你制服拿了，試試合不合身，晚自習舞蹈室來找我。”
周歆予應了聲好，拆了箱子後抱着一沓衣服朝廁所走去...
衣服是深藍的梨子大衣，裏邊是長袖襯衫和褲子，制服偏緊，是根據個人身材定制的，夏季的是一根紅色裙子，一件短袖襯衫。
根據張晴的規矩，周歆予按照要求換上了制服。
這麽來回幾趟，離晚自習也不剩多少時間了，整幢教學樓空蕩蕩，基本都趕去了食堂吃飯。
周歆予去小賣部買了個面包。
回來途中朝操場上瞥一眼，姜泯還在那兒。
他單單一人。
周歆予看了幾秒，擡腳走了過去...
少年繞在操場慢跑着，滿頭大汗淋漓，卻始終不願停下來。
周歆予站在跑道外邊，姜泯在一圈後終于注意到了周歆予的存在。
他停了下來。
“不去吃飯嗎？”周歆予盯着姜泯不解出一句。
姜泯走了過去，順其自然地抽走了周歆予懷中的水杯。
他仰頭灌了口，搖搖頭。
周歆予擡眼盯着姜泯，少年的汗水順着臉頰滴落下來，消失在濃夜裏。
姜泯一雙黑眸直直打量着她。
半分鐘，周歆予杯子裏的水又空了。
“頂了幾句嘴。”姜泯語氣淡淡，他扣上水杯還給周歆予，盯着她挑了挑眉，“這身不錯。”
周歆予愣了下，她唇瓣輕輕嗫嚅幾下，最後憋出兩字：“制服。”
姜泯：“很适合你。”
周歆予抿了下唇，她從包裏掏出幾張幹紙，擡手将姜泯的帽子摘了下來。
“不好意思啊...”周歆予低眼理開紙，再擡眼，她踮腳為男孩輕抹了抹汗，“今天。”
姜泯被這舉動打得微愣，幾秒，他喉結微動，輕輕嗯了一聲。
“沒。”
話畢，周歆予沒再應。
兩人就這麽靜着，周歆予細心地為男孩擦着汗，風吹過，帶起心尖的片片悸動，姜泯打量的眼神光明正大，她故意躲避着視線，始終不敢對上那雙黑眸。
這種距離，她有時候對自己的顏值不是多自信。
他高高一個，理所當然地享受着一切，背不肯彎，頭不肯低。
周歆予擦掉濕汗，腳步徹底踏回地時才敢光明正大地呼吸。
她擡手看了眼表，将濕掉的紙緊攥手心。
...
兩秒，周歆予又從包裏摸出幾張紙遞給姜泯，連帶手中的面包。
“你吃吧。”她看了眼不遠處的教學樓，此刻天空已被壓成了一片深藍色，襯得教學樓的燈光通明更加燦亮，“我還有事，先走了。”
淡淡一句，周歆予丢下一句就朝教學樓的方向快步去。
姜泯挑了下眉，盯着女孩慌忙的背影靜了會兒。
他沒忍住嗤笑一聲，在這空蕩蕩的黑夜裏有些突兀。
真他媽正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