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怕她誤會
回去時，天空飄起了大雪，周歆予在雲市第一次見這麽大的雪。
很美。
“快快快！唐志你幫我拍一張！”
見這景，周杏連忙将手機遞給身旁的唐志，她跑去前邊激動着，手中揮舞着仙女棒，開始對着鏡頭搔首弄姿。
“拍好點拍好點，把雪照進去。”她說。
唐志也照做，俯身左右找着角度，一副專業的樣兒，兩人一人鬧一人寵，比一群小孩還活力。
周歆予站在一旁看着，她第一次這麽羨慕周杏，遇見唐志這樣的男人。
“周歆予！”幾張連拍過後，周杏朝周歆予招了招手，“過來！愣着幹嘛？”
聞言，周歆予手插着兜跑進了周杏的懷裏。
“你蹲，蹲！”周杏拍了拍周歆予的背，“長這麽高，把我顯得多矮。”
“...”
新年一過，後面幾天又恢複了以往的秩序，周歆予天天宅在家裏追劇頹廢，在開學前幾天心血來潮将作業一一趕了完，不多，幾科起來她只趕了一個下午。
晚上七點過的樣兒，天已經壓下了一片，周杏偶爾出去打打牌。
周歆予無聊過去看看，還是那條街，她右手拎了袋煎餅果子，長街買的，左手拎了杯奶茶，西街的一個自創品牌...
周歆予将吃食放去周杏身旁的桌子上：“下次叫你老公去跑腿行嗎，實在不行叫外賣也行。”
“你是我女兒，現在這點兒事都不願幫我做了？”周杏說着剜了眼周歆予，“老了還能靠得住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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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歆予被哽得沒話，只能皺着張臉。
周杏看了眼周歆予，“行了。”她從包裏摸出張百元大鈔來塞進周歆予的手裏，“別埋怨，這跑腿費不比你天天宅家裏好？”
周歆予一下閉了嘴，她默默将紅鈔放進兜裏。
“出去玩會兒，一會一起回去。”周杏說着摸了張牌，“二筒！”她突然大聲出一句，吼得很有氣勢，麻将撞擊桌子發出刺響。
周歆予忙到現在還沒吃上一口飯，她也沒空和周杏唠，聽話地朝外走去。
這條老街老巷，朝裏邊繼續走，開闊點兒的地方有幾家小吃攤。
這地方周歆予經常來，巷子裏的酒吧時不時鑽出一些二流子來。
最尤其是在晚上，男男女女，個個醉醺醺，女生打扮暴露，男生色眯眯。
“诶，不是吧哥們，這種極品都看不上？”
周歆予走到一半，突然從酒吧裏冒出幾束身影來，噪聲回蕩在整個逼仄的巷子裏。
“操，別他媽碰我。”
聽見另一道聲音時，周歆予腳下步子微頓，她擡眼看去，聲音主人背對着她，但無論哪哪都和一個人很像。
也不說像，是完全一致，就說姜泯甩一個背影吧，周歆予偷偷看了一年多，沒人比她更加熟悉。
“這哥哥有女朋友了啊？”又是一道女聲，周歆予看去，這才注意到一個打扮性感的女生靠在酒吧門框旁的泥牆上。
“屁！”聽到這一句，男生嘲笑着，指着姜泯打趣，“就他？一天女朋友快趕上你三頓飯了。”
“這樣啊，我男朋友也換得勤，那給個聯系方式呗。”女生晃了晃手中的手機，聲音嬌媚。
聞言，姜泯擡眼看了過去，他嗤笑一聲，幾步壓上了女生。
“憑什麽？”他嗓音低啞，滿是戲谑。
兩人距離很近，是那種讓人看着能臉紅的距離。
那雙暧昧的眼神停留在唇上，眼上，對一切仿佛都能留下點兒情。
女生明顯有點兒無措，剛剛的氣焰一瞬被姜泯掐滅。
周歆予看了幾秒，但她實在看不下去了。
剛要轉身換條道，她兜中的手機好巧不巧地響了起來。
一瞬，三雙眼神齊齊看來。
姜泯瞥見容顏時微頓，他下意識立起身來，動作有些慌忙，瞬間拉開了距離，因為心中莫名其妙的着急。
周歆予尴尬了半秒，她接下電話硬着頭皮繼續腳下步子。
“你還在外邊吧，給我帶份土豆。”周杏吩咐一句。
周歆予有些惱火，靠在巷子邊角走着，那動作仿佛嫌棄極了幾人。
周歆予悶悶地應了聲，此刻連毒舌這個技能也被扼殺在了口中。
聽到一聲答，周杏也未再多說什麽，匆匆挂了電話。
周歆予靜靜路過，每次都是在姜泯這地方出了差錯。
“見過這麽多面了，你他媽不認識老子啊？”姜泯扯住周歆予的手臂，吊兒郎當出一句，語氣不是很好。
“...”聞言，周歆予憋着口氣靜了幾秒，最後她平平出一句，“總不能擾了哥哥您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閑情逸致吧。”話一吐完，周歆予去扒那只手。
“這...”一旁的男生見這場景，尴尬出一句，“認識啊？”
“不認識。”周歆予幾乎是沒愣一秒的答上，她說着看了眼女生，“不好意思，你們繼續吧。”話畢，未等幾人反應，周歆予咬上那只大手。
姜泯操了聲，手上下意識輕了片刻，但很快又緊了回去，強忍着手背上的疼痛。
和周歆予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
“咬夠了嗎？”半會，姜泯微蹙着眉，他低眼盯着周歆予，女孩還在暗暗用力。
“诶，妹妹，這雙手可不興咬啊。”一旁的男生看懵了半刻，連忙來阻止。
還未拉下，只聽姜泯淡淡一句。
“不用，等她咬。”姜泯依舊不放周歆予，仿佛賭着氣般，盯着她一字一頓，“等她咬夠。”
話一出，姜泯身後的女生笑出了聲，她嘲出句：“看來這年頭浪子也有主子了啊。”
周歆予愣了下，她終于松了口，擡眼看去，女生已踩着高跟鞋進了酒吧。
“舒服了？”姜泯倦聲一句，自從周歆予出現他的視野裏，姜泯的眼睛是黏在周歆予身上的，未曾離開過一秒。
周歆予皺了下眉，瞥着姜泯，語氣很不耐煩：“你到底要幹嘛？”
姜泯吞了下口水，黑眸深沉，他張了下嘴，最後啞出一句：“不幹嘛。”
周歆予看了眼姜泯的手背，白皙的皮膚上一排牙印，紅了一片，看上去有些瘆人：“姜泯你是瘋子嗎？”
“嗯。”
姜泯輕輕應了聲。
周歆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剛剛那...”姜泯停了下，認真出一句，“沒想幹什麽。”只是想吓她。
很顯然，沒人信。
周歆予疑問地皺了皺眉。
姜泯說這番話是要周歆予給他頒個獎還是貼朵小紅花？
暗中，少年的喉結微動。
“這麽晚了去幹嘛？”姜泯僵硬出一句。
周歆予：“買東西。”
姜泯愣了下：“你住這兒嗎？”
“不。”周歆予甩了甩臂，那只手依舊粘在上面，仿佛塗了膠水，“我媽經常來這打麻将。”
聞言，姜泯又是一愣：“阿姨在這打麻将？”
周歆予點點頭，不耐煩地盯了姜泯一眼：“問題我也答了，松開行不行？”
姜泯抿直了唇：“還有件事。”
周歆予重重嘆了口氣，耐着性子：“請講。”
姜泯靜靜注視着周歆予，他有一陣子沒見過女孩了，他想問上次那個男生，但這太不正常了。
放在他身上的話。
“沒事。”半分鐘後，姜泯吐出句，他松開了周歆予的手靠去了一旁的牆上，慢條斯理地從衣兜裏摸出一包煙抽了起來。
周歆予移開眼朝裏巷走去，靜谧中，她丢下一句。
“抽空找個時間治下腦子吧。”
“...”
聞言，姜泯将視線放去那束身影上，直到身影徹底消失後他才笑了出來，突兀的，看着确實讓人覺得有點兒不正常。
一條巷子走到開闊地一陣香氣撲鼻，混雜濃稠的酒水味。
一到晚上，最尤其是這個點，路邊大排檔很多。
周歆予買了兩碗土豆，給自己也打包了一份。
返回途中，她還是繞進了那條巷子裏，周歆予依稀記得還有另一條路，但她只走過一次，這大晚上的，街巷交錯亂雜，她可沒那膽。
走一半，周歆予停了下，她突然朝後看了眼。
說過了，女人的六感都很強。
“你幹嘛？”周歆予盯着身後偷偷摸摸的少年惱火出一句，“別跟着我了。”
“怕你大晚上遭遇不測。”姜泯眸子輕彎，整張臉都被黑夜拓下大片陰影，他輕悄悄跟了女孩一路。
“別。”周歆予轉回頭繼續腳下步子，聲音在這安靜的小巷裏清晰，“這麽說我在你眼裏還是個寶貝了。”
話畢，周歆予只聽見一陣啞笑，姜泯的聲音很輕，帶着黏黏的酥氣。
“嗯...”
“或許吧。”
“...”
周歆予沒再應，兩人一前一後前進着，老化的路燈将兩人的身影拉得颀長，周歆予走出那條小巷時再朝後看一眼已不見姜泯的影。
她收回眼走進了麻将館裏，先前的煎餅果子已被周杏解決，奶茶剩了一半，看來是餓慌了。
周歆予将土豆放去一旁便朝外走去，裏邊的煙味她聞不慣，索性坐在麻将館外邊的木椅上用餐。
周邊罵詞聲刺耳，臺球桌上精神小夥亮盡花臂，骨瘦如柴的身子也是一幅景。
周歆予賞着，被寒夜凍得直跺腳。
“好看嗎？”
靜中，突然冒出一句，周歆予愣了下，向聲尋去。
姜泯不知何時來到身旁，神不知鬼不覺的，他靠在牆上，手中拎着一袋奶茶，朝周歆予面前揚了揚。
“喜歡什麽味兒，下次我争取買對。”
周歆予愣了幾秒，接過。
“謝謝。”她有些受寵若驚，捧着熱奶茶暖手。
“上次原味，這個芋泥的。”姜泯說。
聞言，周歆予擡了下眉，她插開奶茶紙吸了一口，滿嘴芋泥。
“你突然對我這麽好幹嘛。”周歆予盯着花臂男，閑閑出一句，“怪吓人的。”
姜泯好笑地舔了舔唇，他喃喃一句，“吓人。”語氣滿是不可思議，姜泯說着笑了聲，“我不能好啊？”
“沒。”周歆予換了個地方，精神小夥的手還挺好看，因為普遍偏瘦嗎？所以手指也是骨節分明的，“就，你脾氣陰晴不定的，放在從前和現在，總給我一種驚悚感。”
姜泯抽了根椅坐下，他随着周歆予的視線看去：“我從前對你真的不好？”
聽着，周歆予沒忍住笑了聲，她的眼在姜泯的手上略過一秒又自然地放去了前方，“太好了。”姜泯的手好看，“電玩店抓一個娃娃去了別人的手裏，約個會自家男人去了別人身旁當暖男，忍不住了發個脾氣還被分手威脅。”
周歆予點點頭：“嗯，太好了。”
姜泯被這陰陽怪氣逗得笑了幾聲，他去看周歆予，眸裏滿是寵溺：“這人太過分了吧。”
“還行吧，那還得是我當時喜歡他。”周歆予淡淡出一句，眼神又換了個目标，一個長得不錯的精神小夥。
“現在呢。”姜泯啞聲出一句，語氣裏莫名多了幾分認真，“現在還喜歡他嗎？”
周歆予想都沒想，她搖搖頭，沒正面回答：“算了吧。”她不敢賭了。
聞言，姜泯吞了下口水，心中莫名不是滋味，他移開眼，順着周歆予的視線看了過去。
半分鐘，她依舊悠閑，小嘴沒停過，吃東西真的很慢。
“喜歡這種的？”姜泯突然問出句。
周歆予停了下，嘴裏又繼續嚼着東西：“什麽？”
“瘦不拉幾的。”姜泯盯着不遠處幾個光着上身的花臂男。
“不。”周歆予莫名其妙的，她看了姜泯一眼，“你喜歡這種的？”
姜泯眉心一跳：“我他媽性取向正常，我問你呢，不喜歡一直盯着人看幹嘛？”
“...”
周歆予靜了幾秒，而後哦了聲。
“你管我。”
“...”
話畢，姜泯垂頭笑了幾聲，幾秒後才擡起，他的胸腔依舊輕顫着，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
“怎麽這麽可愛。”姜泯輕聲喃喃一句，被周遭吵鬧掩得不剩多少。
周歆予看了他一眼：“什麽？”
姜泯舔了下唇，他眉眼彎着，盡是笑意，直直盯着周歆予。
“我問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
“總之不是你這樣的。”周歆予答。
“我也不差吧。”姜泯低聲喃喃一句，幾秒後，他挑了下眉，“那是怎樣的？”
周歆予沒立即作答，她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奶茶然後吞進嗓子裏：“不想說，說了也遇不見。”
姜泯：“你不說當然遇不見。”
“你叱咤情場多年應該比我更清楚吧。”周歆予的聲音很輕，她盯着前方發呆，“女生都喜歡偏愛和專一的男生，但是在這個快時代裏沒幾個是帶着真心來的。”
“遇見的幾率太低了。”周歆予說，“我對男朋友要求不高的，長得還算看得過去，胖點沒什麽，瘦點兒也沒什麽，只要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就夠了。”
姜泯從鼻間發出聲哼哼：“這麽簡單。”
“太不簡單了。”周歆予咬了口土豆，手心已被奶茶的溫度暖了起來，“一顆真心太不簡單了。”
“而且放在你這種人身上會覺得很可笑吧。”周歆予看向姜泯，眸中星光點點，“突然感覺我們這個年紀談戀愛好像太不成熟了，跟玩似的。”
“想起從前，現在覺得自己像個傻逼。”
“...”
聽到後一句，姜泯哽了下，他沒發表言論，靜靜地盯着周歆予，聽她的一句一字輕言細語和陰陽怪氣。
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姜泯突然感覺自己弄丢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你這個人當朋友還行，要是談到情情愛愛那就太傷感情了。”周歆予吐槽着。
“那...”姜泯吸了口氣，他靠去椅背上，斜睨着周歆予懶懶出一句，“當朋友嗎？”
周歆予搖搖頭：“算了，不想和你接觸了。”
姜泯愣了下：“為什麽？”
周歆予：“沒有為什麽。”
“...”
話畢，周歆予摸出耳機線插上手機靜了起來，意味明顯。
賞景勿擾。
姜泯看着這一系列操作沒忍住揚起了眉眼。
絕，真絕。
周歆予坐在外邊守了幾小時，景看膩了就玩手機。
不知道多久，滿電池的手機突然彈出個低電量提示。
周歆予愣了下，這才從手機裏拉回神，她下意識看了眼身旁，空蕩蕩，姜泯不知在何時已離去。
耳邊聲音炸耳，周歆予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周杏那邊該結束了。
她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沒幾分鐘麻将館裏湧出大波人，有笑嘻嘻的也有愁眉苦臉嘴裏罵詞不停歇的。
而周杏屬于臉上笑嘻嘻那一類人。
“笑這麽開心，今天贏多少了？”周歆予跟着打趣出一句。
周杏笑眯眯地比了個數，咧開的嘴巴關不上：“一千。”
周歆予敷衍地鼓了鼓掌：“說真的，你少來點兒這種地方，今天贏了一千，以前不知道輸出去多少。”
聽到這麽一句話，周杏皺起了眉，“你這孩子...”她語氣有些不爽，“我這就單純娛樂娛樂，偶爾來一下而已。”
她喃喃着，從包裏摸出幾張紅鈔，“算了，本來還打算分你幾百。”周杏假惺惺的，将鈔票在周歆予面前晃了晃，“既然你這麽損你媽，那就算了吧。”
“我只能勉強勉強自己的包，全部收下了。”
看着，周歆予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我沒啊，誰說了誰是小狗！”她激動着。
見這态度兩極分化，周杏從鈔票裏摸出三張來，她笑着遞給周歆予：“小財迷，省着點兒花。”
“遵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