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醋了

像周歆予這種被老師看好的學生,開學那是特別忙的。

“找幾個人去操場底下抱書本。”張晴命令着,手下不停,只有電腦鍵盤上的噼裏啪啦。

周歆予應了聲,拿着張單子走了下去。

現在這時間很多人沒到齊,家住得遠的怎麽也得飯點過後才到。

周歆予随便拉了幾個人,東西大堆,樓上樓下分幾次。

今天天熱,操場跑道早早就被國防班占領了,東西堆在邊角草坪上,周遭人很多,男男女女,多是搬書找借口逃課出來玩耍的。

剛返校老師是要講一大堆廢話的。

“數學練習冊。”

“語文書。”

周歆予一項一項清點着單子,她低眼喃喃着。

“數學練習冊他們剛拿上去了。”蕭宇站在周歆予的一旁掃了眼單子,他幫忙清點着,“語文也拿上去了,只有英語練習冊和英語書沒看見影。”

周歆予愣了下,她收起單子朝滿操場的書本掃了眼:“不對啊,上邊應該寫了班級的。”

“不知道,她們說沒看見。”

聞言,周歆予繞着滿書本開始翻找起來。

“應該有人拿錯了吧。”蕭宇跟上猜測出一句,“先搬有的吧。”

“嗯,你們先搬吧,我找一下。”周歆予蹲身翻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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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東西有點兒雜,滿操場的書本,拿廢紙包裹着。

“找什麽?”

沒幾分鐘,國防班解了散,姜泯遠遠看見了周歆予,一吹哨就跑了過來。

周歆予看了他一眼,似是已習慣了般,不甚在意。

“書。”她簡潔一字。

“什麽書。”姜泯薅了下頭發,盡是汗,他今天一身短袖,天氣明明還未徹底回暖,“我幫你找。”

“英語,一五級鐵運。”周歆予随意甩出一句。

話畢,姜泯真跟着找了起來。

“诶,大嫂好。”陳賈跟着飛了過來,路過周歆予時打了個招呼,直奔姜泯,“哥,你這見色忘友啊,那打牌沒...”

“幫我找一下。”陳賈的話還未說完,姜泯打斷,“一五級鐵運英語書。”

陳賈愣了下,很明顯沒反應過來,他疑問地啊了一聲。

“啊你媽,老子叫你找書。”姜泯不耐煩出一句,他立起身來朝下一排奔去,“快點兒。”

“可是我在打牌啊哥。”陳賈無奈出一句。

“滾。”

“...”

東西堆在角落裏,幾分鐘後,姜泯拎起兩沓書本走向周歆予的方向去邀功。

“這個?”姜泯揚了揚左手的書本,盯着上面的小字念了出來,“一五級鐵運英語練習冊。”話畢,他又揚揚右手的書本,“一五級鐵運英語書。”

聞言,周歆予掃了眼書本上的小字,她立起身去接:“謝謝。”

姜泯沒給,他向後退了一步,咧開嘴露出顆小虎牙來:“搬哪兒去?”

“上邊。”

姜泯盯着周歆予挑了下眉:“我幫你?”

“謝謝。”周歆予去拿姜泯另一只手上的書本,“我抱一沓吧。”

似是猜到了,周歆予先一步扯住了姜泯的衣服。

全是汗水。

“不是,你這要幹嘛,動手動腳的。”姜泯懶笑出一聲,盯着被扯下一點的衣領,他今天就一身白短T,穿得單薄。

周歆予拿過姜泯手中的書本才松了手,她朝教學樓的方向走去,淡淡丢出句:“做樣子。”她是領導人,怎麽可能空手回去。

姜泯笑着緊跟上,一路上嘴角就沒壓下去過。

“你等會放外邊吧。”走到二樓,周歆予突然出一句。

姜泯疑問地嗯了聲。

周歆予沒過多解釋,就他這張臉和個兒也能惹起一陣叫。

“三樓。”走到二樓時,周歆予沒停。

姜泯愣了下:“搬樓上去了?”

周歆予嗯了聲。

“好巧。”姜泯看了眼女孩,他一副正經樣,“我也住樓上。”

“前女友,這下經常能見着了。”姜泯打趣。

周歆予和姜泯沒什麽說話的欲望,自從兩人分手以後,她即使對他還有心動的感覺也逼迫自己扼殺在搖籃裏。

她不敢喜歡了,自然就不能多接觸了。

“放心,我下課喜歡睡覺。”周歆予淡淡一句,轉了步子。

說巧也真巧,周歆予想躲什麽偏偏來什麽,教室就在國防班對面。

她将步子停在了門口,裏邊的同學已來齊一半,還沒有老師值守。

姜泯只這麽一站,裏邊女生就沸騰了起來。

周歆予接過他手中的書本拎了進去。

她蹲身剪開袋子,裏邊少有的起哄聲,兩人從前的關系似乎已被人忘全。

“找到了?”蕭宇看了眼周歆予帶回來的書本,“還有嗎?”

周歆予點點頭,她從兜裏摸出紙單子,背對着過道外,低頭認真着手中的事情。

“還有數學,禮儀課本和旅客運輸心理學。”周歆予機械式地報備着,将單子上的課本名字一字不差地吐了出來。

聽見旅客運輸心理學這個字眼時蕭宇一愣:“我們上學期有這個課程嗎?”

周歆予搖搖頭,她站起身來将單子揣進兜裏:“不知道,應該是加的課程吧,聽張老師說,好像把上學期的地域課程換成這個了。”

聞言,蕭宇行了聲,他看了眼教室裏挂着的鐘表朝外走去:“快搬吧,一會吃飯了,我先下去了。”

周歆予扭過頭應了聲好,她剛吐完便瞥見門口的姜泯,他還沒有走。

周歆予愣了下,郭嘉慧不知何時竄出來的,和姜泯站在門□□談着。

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麽,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周歆予愣在原地靜了幾秒,最後從後門鑽了出去。

“我知道,上次那件事我也有錯,我太沖動了,不應該在沒了解情況時打人。”郭嘉慧盯着姜泯,語氣有點兒委屈,“但是你們之前是那種關系,所以我才誤會,一時激動,然後...”

說着,郭嘉慧停了下,她轉了話鋒:“這麽多天了,我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我們和...”

好字還未吐出,姜泯及時打斷了她。

“行了,我和你分手壓根就不是因為這事。”姜泯語氣很冷,他看了眼教室裏邊,剛剛的女孩已不在了,“跟周歆予沒關系,就我單純不想談了。”

說完,姜泯就朝過道跑去,不留一絲妄想的機會。

周歆予剛到一樓就聽到陣急促地腳步聲,她無聊轉頭看去,一臉悠然。

“獎勵獎勵。”姜泯的步子慢了下來,和周歆予并肩向前走着,嘴裏不斷重複一句,“獎勵獎勵。”

周歆予無奈一聲,她轉回腦袋,被念得心煩:“我以為無償呢。”

姜泯嗤笑一聲:“這世界上哪來那麽多平白掉餡餅的事兒。”

周歆予摸了摸兜,幹淨得連敷衍的東西都摸不出來,她有些惱火,看向姜泯不自在出一句:“要什麽獎勵。”

姜泯盯着周歆予靜了幾秒,他笑:“你看着辦吧。”

周歆予擡手看了眼表:“等一會吧,還有書沒搬完。”

“還有多少?”姜泯問。

周歆予走出教學樓:“就這一趟了。”

“行。”

“...”

剛到六點,周歆予帶着姜泯去外邊吃了油茶。

二月份的天氣還是涼嗖嗖的,除了正下午兩三點的樣兒暖和點現在這個節點又恢複了以往的凍人。

周歆予盯着姜泯的短袖都替他起雞皮疙瘩:“你不冷嗎?”她最後還是沒忍住問出一句,率先将熱騰騰的油茶遞給了姜泯。

姜泯接過油茶:“你不說還好,現在感覺有點兒冷了。”

“姜泯你缺心眼吧。”周歆予看了他一眼,“這次不會有人借你雨傘也不會有人大半夜照顧你了。”周歆予暗暗戳着,她揶揄一句,“這月份還不至于下水撈月亮。”

姜泯認同地點點頭,最後還是沒忍住輕笑出幾聲來。

“周歆予你沒發現你說話特有意思嗎?”他說。

“但我這人在你這沒意思。”周歆予閑閑出一句。

聞言,姜泯手上一頓。

周歆予看了眼小攤,她站起身來,一碗油茶已做好。

晚自習老師要講點兒事,周歆予吃完東西又回了學校,再出來時是在一小時後,張晴嘴裏簡短的班會。

隔天,唐賀晨給周歆予來了個電話,順路給她買了點兒吃的。

周歆予正好餓了,一下課就朝外奔去,一會兒晚自習還有正事要做,上張晴的禮儀課。

星期一下午也就兩節課,四點過放的學。

自從教室搬到上邊來,不知是不是隔壁就是國防班的原因,一下課總是比從前熱鬧些。

籃球拍打在地面發出雜聲,被旁邊幼教班的老師扯嗓一吼才安靜半刻。

姜泯朝老師打了個抱歉的手勢,他收回眼,中途黏在了一束身影上,兩秒後,他順手扯上了路過女孩的帽子。

周歆予今天一身粉色衛衣,唐志過年給買的。

被突然的力打得停了步子,周歆予有些惱火,她轉頭看去,姜泯懶懶地靠在牆上,另一只手中還抓着一顆籃球。

周歆予沒想多說什麽,她幹脆利落地扯掉姜泯的手,丢出一句朝樓梯口奔去。

“有事。”

“...”

唐賀晨候在校門口,他手中提了大口袋零食,周歆予覺得這個哥哥真他媽是好到家了。

“正好順路買了點兒,等會要回學校。”唐賀晨将一口袋零食遞給周歆予,解釋道。

她乖乖地點點頭,接過:“謝謝哥哥。”

“沒。”唐賀晨說着擡手看了眼表,他在周歆予腦袋上揉了一把,“走了。”

聞言,周歆予朝他揮揮手:“哥哥再見!”

“...”

籃球場上,直到唐賀晨的身影消失,一群人也統統收回眼。

王昊去看姜泯,“喲?這...”他暗暗打趣出一句,“男朋友啊?”王昊說着又去看校門的方向,“開的還是奔馳。”

姜泯收回腦袋,他瞥了眼王昊,擡手投去一顆球:“她哥。”

姜泯淡淡一句,卻莫名心悶。

“這長得也不像啊。”場上的一個男生立即打趣出一句。

姜泯沒說話了,球砸框彈了出來,他煩躁地啧了聲。

“操,你他媽還打不打了?”姜泯不耐煩出一句,重重将球彈去男生面前,差點兒就正中靶心了。

“打,打!”男生抹了把汗,吆喝着開始。

...

周歆予目送着唐賀晨坐進車裏然後徹底消失在視線裏才有了下一步動作,她看了眼手中的滿口袋零食,有些重量。

這還真是順路買點兒啊。

周歆予想着。

她低頭将表面上的零食過了一遍,半分鐘後才朝回走去。

牛奶面包都有,薯片大堆。

唐賀晨這是以為她住校嗎?

“哥,這!”場子已打熱起來,姜泯手中持球,心思卻不在上面,眼随周歆予看了過去,幾秒也沒動靜,“傳球啊!”有人在呼喚着。

但下一秒,姜泯丢下了球朝場外跑去,動作突然的留下一場子的人懵逼。

沒走幾步,周歆予換了只手拎,零食袋底下肯定還有點兒什麽水果罐頭,要不然不可能這麽重。

“拿什麽好東西呢?”姜泯将步子停在了周歆予的身旁,故作輕松打趣出一句,“這一袋子。”

周歆予看了姜泯一眼,她費力地換成兩只手将零食袋敞開。

滿口袋零食。

見狀,姜泯擡了下眉,心中莫名不爽。

他莫名其妙地拿了個包薯片出來:“餓了。”姜泯僵硬出一句。

聞言,周歆予愣了下,而後,她将零食袋子放去地上。

周歆予從裏面掏出面包和牛奶遞給姜泯,特大方。

姜泯稍懵,硬是盯着周歆予看了幾秒。

“面包。”周歆予一副理所當然,“不是餓了嗎?”她停了下,“還是你不喜歡吃這個?”

見姜泯遲遲沒反應,周歆予作勢要将東西丢回口袋裏:“那你自己選吧。”

“啊...”姜泯立馬接過,“對。”他吞了下口水,“餓了。”

周歆予點點頭,她俯身拎起袋子,将袋子裏的零食敞在姜泯的面前,認真問出一句:“還要嗎?”

姜泯哽了下,才道,“夠了。”他說,“一會兒還要去食堂吃飯。”

周歆予沒什麽反應,她好了聲,拎着袋子朝教學樓裏去。

姜泯站在原地一時有些發愣,他準備幹嘛來着?

思索半分鐘後,姜泯抱着一堆零食走了回去。

王昊見狀打趣出一句:“姜哥,你這球突然不打了,原來是搶人姑娘吃的去了!”

話一出,頓時大片笑聲。

“這收獲滿滿啊!”

“哥哥分我點兒呗~”陳賈跑去姜泯面前惡心出一句。

姜泯連腳帶踹地去了一腳:“什麽破樣心裏有點數,你他媽給老子滾遠點兒。”

...

晚上八點半,周歆予趕最後一班公交回家。

她插上耳機放了首歌給自己聽,公交車站距離學校有一段路。

校門口人群散散,夜将寒壓得更甚幾分,給人感覺能擠出幾滴墨水來。

姜泯晚自習訓練了會兒,他早早候在校門外,鬼天兒倍兒冷,姜泯搓了搓手,煙剛抽半截便瞥見束熟悉的身影。

他連忙掐滅,散了散自己身上的味兒。

空氣中彌漫的香精調料味更甚。

周歆予一路直行,職校沒什麽作業,按照心情布置,老師想起來布置一道沒想起也沒人提醒,她只帶了個人,低頭光擺弄手機就劃拉了半條路。

将自己喜歡的歌放進新建的歌單裏。

...

姜泯手插褲兜,跟着前面那束身影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他眯了眯眸,可能在想周歆予什麽時候發現他。

但并沒有,周歆予到上車都未曾轉過頭。

周歆予坐公交喜歡靠窗坐,最尤其是下雨天,滴滴答答的聲音讓人心平。

她投進一顆硬幣,歌單裏的歌也恰好切走。

現在車上沒什麽人,空蕩蕩的座位幾站後才會滿座。

周歆予剛坐下身旁的位置就被補齊了,她習慣性的朝裏邊靠去,眼睛始終粘在窗外...

全是模糊光圈,五彩十色,張燈結彩。

大概三分鐘,車子一個颠簸周歆予的随意一瞟才留意到身旁的熟人。

她愣了下,姜泯就這麽吊兒郎當地睨着她,一雙眸中深黑得如墨,暈不開。

姜泯已經忘了他偷偷看了周歆予幾次。

但姑娘腦袋太笨了,就是看不見他。

周歆予滿眸的不可思議,她摘下一只耳機,外邊的聲音瞬間清晰很多。

她盯着姜泯張了張嘴,嗓子啞了兩秒才道:“你怎麽在這?”

“哦。”姜泯舔了舔唇,他神色淡淡,腦袋就靠在椅背上斜睨着周歆予,“搬家了。”簡單三字,姜泯沒過多話語,他順勢拿過周歆予取下的那只耳機塞進耳朵裏。

周歆予微蹙了下眉,滿眸的疑問在幾秒後褪下,她僵硬地哦了聲,又轉回腦袋去看窗外,只是這次帶滿了不自在。

公交車一路行駛,兩人就這麽安靜了一路,每到一站停一下,車子一會兒就擠滿了人。

...

“婆婆您坐吧。”

靜中,姜泯都快被搖睡着了,聽見旁邊一聲瞬間清醒了過來。

周歆予扯下姜泯耳中的耳機,她站起身來扶着前邊椅背走了出去。

老婆婆笑着,連忙擺手不用。

“沒事沒事,您坐吧,我一會就到站。”周歆予依舊堅持立場,她已空出了位置,随便找了個地站着。

姜泯稍愣一兩秒,也跟着站起了身來,他沒什麽邀請的人,整個人懶懶散散的,剛站起沒半分鐘空位便被補上。

姜泯低眼打了個哈欠,略顯疲憊。

懶倦的容顏還沒醒透車子突然一個急剎,姜泯下意識扯住前面那束身影。

還好,及時。

要不是他,周歆予差點兒摔個狗吃屎。

姜泯想着。

周歆予的衛衣帽子被狠扯上,她咳了聲,脖子被衣服勒住,周歆予轉過頭狠狠剜了姜泯一眼。

“姜泯你要謀殺我嗎?”她道。

姜泯有點兒懵,表情略顯無辜,遲遲吐不出一句來。

沒等下話,周歆予扯回帽子随人群下了車。

姜泯看去,女孩徑直走進一處小區。

姜泯靠去車杆上,他盯着窗外那束背影眸中慢慢浮起了幾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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