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風聆的腦袋嗡嗡作響,後背一陣發冷,握着手機的手一陣發顫,擡頭看了一眼,只見手術室門口挂了一塊牌子:手術重地,請勿使用手機,以免幹擾儀器。一旁走過的一個護士瞥了她一眼,可能看她一臉焦急的模樣,開口說:“你打電話到外面去,剛才這裏動心髒手術,信號屏蔽了。”
風聆怔了一下,飛一樣地往外跑去,果然,出了這個手術室,手機就漸漸搜索到了信號,跑到住院大樓的門口的時候,手機好像發了瘋似的一個勁兒地震動了起來,風聆擡手一看,上面跳出了二十多條短信和四十多個未接來電,全是顧子念的號碼。
聆聆你在哪家醫院?怎麽打不通你的電話?
聆聆你沒事吧?你不要吓我!
聆聆你別慌,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
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
一時之間,風聆看着這些短信,都不知道這些漢字組合起來是什麽意思!她顫抖着按着顧子念的電話號碼,按了好幾個錯鍵,反反複複,十一個數字居然按了将近一分鐘。
電話接通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急促地說:“子念我沒事!我被人騙了過來,現在就在市一醫院裏。”
“我的姑奶奶,你跑到哪裏去了?我們都快找瘋了,有人說你被綁架了,威脅子念不答應他的條件他就撕票!”手機裏傳來了杜文奇氣急敗壞的聲音。
風聆的腦子嗡地一聲,腳下踩了一顆小石子,踉跄了一步,差點沒摔倒。她又驚又怒,四處搜索着那個黑衣男子的身影,只可惜醫院裏人來人往,壓根兒再也找不到那個人了。“我沒有被綁架,只是到了一個沒有手機信號的地方。文奇,這件事情一定有預謀,你們報警了沒有?你們在哪裏?我馬上趕過來。”
“我的姑奶奶啊,你可千萬別到處亂跑了,你現在就在原地呆着,我馬上過來!”杜文奇着急地喊了起來,“你要是出點什麽事情,子念非殺了我不成!”
“子念呢?子念在哪裏?”風聆敏感地問,這是顧子念的手機,他怎麽會把手機交給別人?
“我來了再說。”杜文奇沒有回答。
風聆不答應了:“你別藏着掖着!他在哪裏?去公安局了嗎?”
“去什麽公安局!他怎麽舍得會報警!”杜文奇忍不住嚷了起來,“一聽說你被人綁架,他魂都沒了,條件随便人家開,然後瘋了一樣地出去找你……唉,你等我,我們見面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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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聆站在醫院門口,眼看着杜文奇的車子風馳電掣般地在馬路上停下,
又看着他四下張望了片刻,急匆匆地走到了她面前。“走,我送你回家去。”
風聆的右眼皮一直跳,跳得她整個人都心神不寧,她不肯走,固執地看着杜文奇:“我要見子念。”
“他在處理公司的事情,很快就回來了。”杜文奇煩躁地扒了扒頭發,旋即又擺出一張笑臉,“放心啦,他那麽大一個男人,還能有什麽事情。”
風聆定定地看着他,朝他伸出手去:“他的手機!”
“手機?手機我落在辦公室了……”杜文奇笑着說。
風聆二話不說,撥通了電話,頓時,杜文奇身上響起了鈴聲。
杜文奇頓時尴尬萬分,不得不從兜裏拿出了手機,遞給了風聆:“我算看明白了,你們倆夫妻都是聰明人,我就只有跟着混的份兒。”
風聆一看,手機屏幕已經摔碎,殼子也分成了幾片,用膠帶紙纏了起來,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厲聲說:“文奇,你老實說,子念到底怎麽了?”
“唉,我這個夾心餅幹真是難做,”杜文奇嘆了一口氣,“他不讓我說,說是怕你擔心,沒想到這麽簡單的事情也讓我辦砸了。”
說着,杜文奇撥通了另一個電話,低聲說了幾句,把手機交給了風聆:“喏,你自己和他說吧。”
風聆将信将疑地接過了手機,試探着“喂”了一聲。顧子念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聆聆,你沒事吧?”
“子念,我沒有被綁架,他們騙你的,你別上當!”風聆憤怒地說。
良久,手機那頭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顧子念喃喃自語着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聆聆你回家去吧,等我回來。”
這不像是瘋找了她那麽久的顧子念的語氣,風聆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子念,你在哪裏,我想見你。”
“我在公司處理點事情,馬上回來。”顧子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異。
“顧子念,你別騙我,你現在在哪裏?我要立刻見到你!”風聆的聲音忽然有些失控,帶着一絲勉力控制的哭音。
杜文奇帶着風聆在這個醫院裏繞了兩圈,到了醫院西面的一排古色古香的小洋樓裏,顯然這裏是不對外開放的,和外面的擁擠相比,顯得十分安靜。
顧子念在其中的一間,正躺在病床上,胸口和左腿包着刺目的白紗布,高高地擱起,臉上有着一些明顯的傷痕。風聆一推開門,看到他這個樣子,淚水頓時湧了上來,站在門口不動了。
顧子念微微一笑,沖着她招了招手:“傻瓜,受了一點小傷而已,用得着哭成這樣嗎?”
r> 風聆走到他的床邊,忽然趴在他的手臂上,嗚嗚地哭了起來,淚水迅速地濕透了他的衣袖,燙得顧子念心都顫了起來。“好了好了,沒事的,腿就包的可怕,只是一點皮外傷而已,臉上也不會破相,這兩天你就将就一下,別看我太難看就不理我了。”他語氣輕松地說着笑話。
“什麽一點皮外傷,幸虧車子結實,安全氣囊都彈出來了,”杜文奇跟在後面,沉着一張臉,“就知道你心慌意亂的要出事情,都讓你等在公司裏,你還偏要發瘋似的到處去找人。”
“你說我坐得下來嗎?扯淡!”顧子念瞪了他一眼。
杜文奇也不理他,只是對着風聆說:“小聆你好好給他立立規矩,要知道,他這要是撒手不管,環宇上上下下近千號人全都被人看笑話。”說完,他知趣地掩上門走了。
病房裏只剩下了兩個人,顧子念見風聆還是趴在那裏不肯起來,只好哼哼了兩聲說:“聆聆,我想喝水。”
風聆終于擡起了頭,淚眼朦胧地看着他,一聲不吭地站起來倒了一杯水給他。
“醜死了,眼淚鼻涕一大把。”顧子念沒有去接水,只是擡手幫她擦了擦眼淚,“放心,為了你的幸福,我會好好保重自己。”
風聆終于開了口:“子念,你要知道,我受傷了你有多痛,你受傷了我就有多痛。”
顧子念凝視着她,伸手把她攬進了懷裏,親吻着她的額頭,低聲說:“我知道,只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真後悔,沒有早早把那個雜碎收拾了。”
“他們怎麽騙你的?”風聆問道。
“有人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是馮雯雯的粉絲,讓我們立刻接受調解,和上品簽署協議,不然就撕票。”顧子念一想到這個就心有餘悸,攬着風聆的手緊了一緊,“我打不通你的電話,又四處找不到你的人,以為真的是老天爺在捉弄我,讓我樂極生悲,泰極否來。”
“那你接受了?”風聆心裏突突一跳。
顧子念默不作聲,他不想讓風聆內疚,本能地想否認,可是,看着她清澈通透的目光,卻說了實話。“不就少賠了七百萬,沒事,其實要不是他們揪着你在雜志上胡說八道,我早就計劃和他們和解了。”
風聆心裏明白,這是顧子念在安慰她,這場官司打了這麽久,已經不是賠錢的問題了,是兩個公司臉面的問題,更是這個圈子的一個風向标,兩個公司誰強誰弱,誰勝誰負就在這場官司的結果上。而現在,環宇從一開始的寸步不讓到如今突然和解,不亞于自己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一定是上品的人幹的,齊潤哲怎麽
會有這麽一個無恥的大哥?”風聆恨聲說。
顧子念忽然低聲笑了起來,笑得風聆心裏有些發毛:“子念,你怎麽了?”
“放心吧,我也不是吃素的,他們這麽喜歡馮雯雯,我就好好送她去上品。”顧子念意味深長地說,“齊潤哲這次要好好感謝我,我送了這麽一份大禮給他。”
這樣顧子念看起來有些陰險,風聆心裏有些發毛,試探着問:“齊潤哲怎麽了?”
“傻瓜,他和他大哥鬥得狠呢,原本他們窩裏鬥,我樂得在一旁看笑話,現在他大哥居然用這樣龌龊的手段來和我們做對,別怪我提前送份大禮給齊潤哲。”顧子念冷冷地說。
風聆緊緊地依偎在他身邊,低聲說:“子念,你說的大禮,會有危險嗎?”
顧子念搖搖頭,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溫暖而幹燥,仿佛能給人無窮的力量。“齊潤哲的大哥看上去行事狠辣,其實骨子裏卻沒有那種狠絕、一往無前的品性,目光更是短淺。想必他父親看透了這個大兒子,才挑了這個小兒子做了當家人。他除了耍耍剛才那種不入流的手段,沒膽子做其他事情,你放心。”
“子念,你記住,不管怎樣,任何事情都換不來你的平安,”風聆凝視着他,認真地說,“我想和你過一輩子的,你不能有事!”
顧子念在醫院裏住了三天,在這個忙碌的時候,可以算的上是忙中偷閑。風聆不願意假手別人照顧他,便向金湛請了幾天假,每天一個人忙裏忙外,小日子過得也挺甜蜜。
只是杜文奇經常來和顧子念讨論公司的事情,每次總是眉頭深鎖地匆匆而來,又神情舒展地悠閑而去,想必在顧子念那裏支了招去對付上品那個小人。
齊潤哲也打了個電話來,言簡意赅地對風聆說:“對不起,我代替我那個不成器的大哥向你和顧子念道歉,你放心,我會收拾他的。”
林喬俐不知道怎麽得知了顧子念住院,居然還厚着臉皮來求情了一次,顧子念實在不願搭理她,直截了當地告訴她:周五就開庭,她要是不想賠得傾家蕩産,就在周五前登報道歉,過時不候。
看着林喬俐扭曲而呆滞的臉,風聆心裏一陣痛快:這麽多年,她一直不想多惹是非,隐忍退讓,原來,有些人是根本不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一退再退,便會退無可退。
顧子念的腿沒什麽大事,倒是胃部受了一點撞擊,有出血的現象,偶爾還會疼痛。他的主治醫生也是顧家的家庭醫生,是顧家的老朋友了,乘此機會,他堅持讓顧子念做了個全身檢查,絮絮叨叨地告誡小夫妻倆
:“身體是最重要的,不要等出了問題再來,出了問題就晚了,年輕人,就知道拼命工作……”
顧子念最怕這個世叔念叨,他在醫院住煩了,急着要出院回家,賠笑說:“王叔叔,這不是有您老人家嘛,我們全家人都膽氣足着呢。”
“貧嘴!”王醫生瞪了他一眼,“明天過來拿報告。”
顧子念響亮地應了一聲,忙不疊地收拾了東西,和風聆一起回家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憂桑四十五度望天~~啥時候你們兩個人能不出狀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