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将寬大的衣袖用多絲帶綁……

關明溪眼神短暫的停留依舊入了吳岩祿的眼,他倒是知曉兩人淵源,見此正要岔開話頭,卻聽得一道輕聲細語:“容純公主常來點菜?”

“是,容純公主身份不便前來用膳,便每回都支了侍女來。公主年紀尚小,最喜甜湯、糕點。”

言罷,關明溪眉頭皺了一皺,杏眼微眯,青蔥指尖指着上頭記的帳,說道:“公主三月未曾來過了。”

這話一出,吳岩祿心頭“咯噔”一跳,三月,不就是……

想來容純公主有意避嫌罷了。

兩人緘默半晌,恰好這時德廚午後小憩起身,在後院中提了井水絞帕子擦臉後,便來大堂。

未見其人先聽見他的聲音:“二娘子,你前日做的那道雞蛋羹,我看不如今晚便寫在食單裏。”

吳岩祿聽他一說,附和道:“不錯,我也正有此意。”

話說前幾日巧兒吃了那碗雞蛋羹後,跟着關明溪來瑞和樓便饞嘴,關明溪順道給衆人做了幾碗,德廚當場便學了去,又是一頓誇贊。

幾人一合計,這雞蛋羹簡單易學,出菜也迅速,青年男女暫且不論,就是那些個小兒和上了年紀的老人食用時最佳的。

關明溪倒也大方,仰頭明豔一笑,道:“好,那今日便由我做,讓阿貴傳話下去,讓那些小夥計多多推舉一番。”

德廚咧嘴,撫掌長嘆:“二娘,實不相瞞,今早我偷着做了一回,那雞蛋羹蒸熟之後表面有許多小孔,參差不齊,入口有些粗拙。”

關明溪從賬臺中蓮步輕移,今日她的發髻是巧兒所梳,巧兒的手自是對得起她的名字,靈蛇髻梳得靈動、柔美,一股股青絲擰緊成股,最後在發中間簪上一朵絹花。

配上一身橘色的窄袖褙子,做工極其精秀,衣擺間刺繡乃是吉祥梅花。內裏裹胸亦是這緞子所做。

下頭是素雅的鵝黃百疊裙,生生将那有些嬌豔的橘色壓了一些,裙頭繡花和領緣間交相呼應,是一些自在的雲紋。

德廚暗自納罕,這二娘生得越發明豔了,舉手擡足間仙氣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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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薄唇輕啓:“德廚是否未将表面小泡舀出來?還有入口粗拙定是蒸的時辰太久。”

她一早便想做個篩子,無奈這些日子忘之腦後,既然今日要将雞蛋羹寫在食單中,不如現下做好。

德廚連連稱是,關明溪便叫他稍安勿躁。

關明溪記得之前在庖屋旁的柴房,見過一些竹子。

兩人便一同而去,關明溪伸手捏了一根散落在地上竹條,不由嘆氣:“這竹條怕是放了許久*,都發幹了。”

瑞和樓平日燒柴火,用不上竹子,這些竹條還是之前吳岩祿要做竹筒放毛筆,讓阿貴去山上竹林砍來的。

吳家有片竹林,春季、冬季還能挖了鮮筍來吃,上菜也是極品,其餘時候那些竹子也無人有用。

德廚解釋一番後,關明溪便問道:“竹林?遠麽?”

“倒是不遠,阿貴那小子靈活得很,又跑得快,一來一回也就一刻鐘多一些。”

關明溪面上不顯,實際上心裏已經想起了那香氣逼人的竹筒飯!不過此時又要放一放了,先将篩子做好才是正經事。

阿貴帶着一個小夥計,扛着一根粗細相差不多的竹子回來時,關明溪哭笑不得。

轉念一想這樣一來也好,可以一次多做上幾個。

阿貴挑的是竹林中間的一根,避開了太陽的強光,瞧着還十分翠綠新鮮。

關明溪十分滿意,來了後院井邊就要開始做。

她爺爺的家在城鎮中心,老人家無事便要砍了竹子來做篩子,或是編上兜、籃,關明溪打心眼裏喜歡,便讓爺爺手把手教了好些日子。

她摸着這熟悉的觸感,抿嘴淺笑。

德廚摸着腦勺,搬了個矮凳坐在關明溪身邊,問道:“二娘子這是要做什麽?小心劃了手。”

關明溪在阿貴去砍竹子的時候,就已經找好了稱手的蔑刀,吳岩祿已經習慣這個妹妹風風火火、奇奇怪怪的樣子,便也随了她去。

她将寬大的衣袖用多絲帶綁了起來,然後将衣衫也攏了一攏,一根竹子被關明溪三下五除二看成了幾段,別說阿貴,就是德廚也吃了一驚。

砍成段的竹子立在樹疙瘩上,再一刀刀劈成兩半,之後将那半塊竹子劈成大拇指粗細的竹片。

因為要做的竹篩是用來過濾蛋液的,所以竹片不宜太大,當然是越細越好。

所以這會兒關明溪換了一把小刀,有點兒像匕首,刀尖卻沒有那麽鋒利,用來修竹片剛剛好。

修竹片是個技術活,既要細心不能一刀切斷了,又要手中力道合适,粗細要差不多才行。

關明溪歪了頭,右手手心握住刀柄,拇指捏在刀片上,食指輕輕搭着。左手則是捏住竹片的一端。

一縷發絲垂落,随着微風拂過她的臉,陽光暖洋洋地曬在身上,阿貴只覺神明下凡!

細細的竹條像是變戲法似的躺在關明溪手中,卻韌性依舊。

剛開始還有些手生,不過後頭如法炮制,漸漸變得快了許多。一堆堆細小的竹條散發着香味,青白相間煞是好看。

關明溪見差不多後,便停了手,開始編織起來。

先拿了五根打底,再慢慢往上加,一層一層,不一會兒已經有了大致的模樣。小巧得很,不過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罷了,最後拿一塊厚竹片收尾,将那些細小的竹條纏在竹片上,這樣才不會容易脫落。

關明溪沒有選擇像後世那樣的竹篩,做一根木棍,而是拿竹條做了兩個小耳朵。

一*個巧妙的竹篩便做好了,精致又實用。

德廚接過來放在手中觀摩,嘴裏啧啧稱奇:“二娘子真是蕙心蘭質,這樣便能濾掉蛋液上面的小泡了麽?”

“自是,不過應當重複兩次,蒸出來的雞蛋羹會更加可口。”

關明溪有些惋惜,雖然已經盡力在做,可手工編織還是無法達到後世機器加工那樣的做法。

一個廚子是無法容忍自己做出難以下咽的菜,所以他立刻去了庖屋搗鼓。

關明溪繼續做竹篩的時候,阿貴則是将瑞和樓衆人都召集了過來,頗為得意地介紹二娘所做何物,仿佛與有榮焉,歡快得很。

那些小夥計本就常和客人來往,嘴巴跟抹了蜜一樣,此時贊美的話不要銀子似的往外倒,說得關明溪都快有些慚愧。

最後還是吳岩祿解了這局,說今日給他們加餐,這才将人打發了去。

他問道:“二娘這又是從何學來?難不成在侯府還會要你做這等事?”

關明溪擡眸看着自家大哥殷切的目光,打趣說了一句:“大哥難道不知我博覽群書?多看看便懂了。”

吳言祿忍俊不禁:“你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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