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消失的戒指
江天買完了菜,天際已經近黃昏。
菜攤大媽和旁邊賣水果的大叔聊着閑話,“老李,你今天啥時候收攤啊?”
大叔回道:“八點就收了,最近這邊不太平,早點兒回去吧。”
江天身為記者的雷達開始工作了,好奇的問道:“怎麽了?什麽不太平?”
大叔故作神秘,“你不知道嗎,聽說前兩天有個變态綁架犯在附近行兇,短短三天之內失蹤了倆人,我記得是二環丢了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四環丢了個小夥子,哦,跟你差不多大,現在還沒找到呢,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江天心裏算了一下,失蹤案發生的時候,他好像正因為某種丢人的原因在家裏躲着呢,不知道也正常。
不過兩起失蹤案日期這麽接近,犯人要是想勒索錢財的話,應該不會如此密集的作案吧?還是說他想聚沙成塔,積少成多。畢竟大部分人都是普通家庭出身,付不起高昂的贖金,但如果是兩個、三個、四個人質的話,每家收幾十萬,加起來也很可觀。
短短幾秒鐘,江天已經思緒萬千,甚至開始想抓住犯人的話警方會不會給賞金。既然那個變态男女不忌,那他是不是能半夜出門蹲蹲點?
邵行一看江天那種狡黠中帶點兒小財迷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又在算計什麽了。
邵行拍了拍他的腦袋,“行了,該回去了。”
江天租的公寓地處偏僻,邁巴赫在小胡同裏七拐八彎的繞了幾圈,才停到了樓底下。
邵行下了車,擡頭看了看這棟公寓的外觀:很有年代感的紅牆五層小樓,只有三個單元,沒有電梯,一樓的聲控燈一閃一閃的,非常有個性,有人經過的時候它不亮,四處無人時它亮得跟歌廳蹦迪似的。
小樓外牆上的爬山虎長得跟八十年代的老電影似的,內牆牆皮撲簌簌的掉落,不知何處傳來嘀嗒嘀嗒漏水的聲音。
簡直就是危房。
邵行面不改色,然而心裏已經非常嫌棄。
這種破房子他是怎麽住下去的?以前在鬼城的時候,江天住的是面積開闊,由著名設計師專門設計的大房子,健身房,室內游泳池,陽光花房,書房,娛樂室,只要是能想到的,基本上都給他設置了,根本就是把他當掌上明珠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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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江天剛搬進來的時候,是怎麽忍受這種簡陋的生活的?
不過進了家門之後,裏面還算幹淨,布藝沙發前面擺着圓形的小茶幾,淺褐色的木質地板,客廳的窗臺上養着幾盆多肉,暗示着公寓主人潛在的文藝氣質。
一只德牧犬搖着尾巴迎了上來,兩只前爪撲到江天身上,蹭他的手求撫摸。
爾後它看見邵行了,立刻耳朵倒背,警惕沖他呲起了牙。
“沒事沒事,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必咬他。”江天拍了拍狗頭,繞過它走進廚房,把購物袋放在桌上。
邵行看見卧室門口放着一個灰色的棉花狗窩,挺大的,神奇的是,裏面居然還放着枕頭和被子,一看就是人蓋的。
他向江天投出疑問的眼神,江天耳朵一紅,咳嗽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尴尬,走過去把早上忘記收拾的被子枕頭拿起來,不顧上面的狗毛,直接扔到了卧室的床上。
邵行看着他走進開放式小廚房,熟練的切菜做飯。
他坐在沙發上,語氣不明的問道:“你什麽時候學會做飯了?”
江天頭也不回,“不學做飯難道要眼睜睜的餓死我自己嗎?”
邵行微微嘆了口氣,“這一年你過得挺辛苦吧?”
眼前這個人,在他手底下的時候就是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養着,一日三餐有營養師和星級廚師給他準備,配合着每月的身體檢查,來調整餐品。
家務活就更別提了,全都有傭人給他打理,什麽時候讓他動過一根手指頭了?
江天切菜的手頓了一下,慢慢捏緊了手裏的菜刀,強忍住轉身砍他幾刀的沖動,冷聲道:“在你來之前我一直過得很好。”
邵行哭笑不得,“我不是說了嗎,不會強行帶你走的,你不願意上床……我也不會再逼迫你,所以不用怕我。”
說真的,江天決絕的跳下懸崖的那一幕,着實讓邵行向來強硬的心髒受到了震動,他現在多少有點兒投鼠忌器。
江天把炒好的西芹倒進盤子裏,端到桌上,扭頭看了邵行一眼,“你要留下來蹭飯嗎?”
“不必了。”邵行從沙發上站起來,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袖口,笑道:“今天只是送你回來。”
“那就好,也沒做你的飯。”
“……”
邵行二話沒說,面不改色的向江天穩步走去。
江天眼見着他一點一點的接近,那高大修長的身軀壓迫感十足。他心裏到底有些怕了,惴惴不安的往餐桌後面縮了縮,抄起鍋鏟自衛,甚至說話都磕絆了一下,“幹,幹嘛?開不起玩笑啊?”
“不幹什麽,別害怕。”
邵行走到江天跟前,擡手撥開對方額前散亂的碎發,低頭親了一口,“我不是答應你,幫你把妖魂找回來嗎?”
他掏出一個黑絲絨的小盒子,放到桌上,也沒說這是什麽,只是告訴他:“晚上睡覺的時候壓到枕頭下面,記住了嗎?”
“這是什麽?”
邵行沒有直說,只是溫柔的笑了一下,便轉身離開了。
江天古怪的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拿起盒子,打開一看,純白的天鵝絨中間放着一枚銀白色的鉑金素戒,款式簡單而大氣,像是男款的戒指。
江天好奇的把它戴在了自己無名指上,不偏不倚,尺寸正合适。
他也不懂為什麽邵行要他把這個戒指壓在枕頭下面,不明覺厲。不過眼下為了自己的妖魂歸位,還是死馬當做活馬醫吧。
江天摘下戒指,随手扔在桌上,看也沒看一眼,就坐到對面的椅子上開始吃飯。
他沒注意到戒指在桌面上滾動了幾圈,從桌沿掉了下去,吧嗒一聲掉進了吉南的狗盆裏,一下子就被滿滿的狗糧給埋住了。
等江天吃完飯,洗碗刷鍋,打會兒游戲,臨睡前想把戒指壓到枕頭底下的時候,才發現戒指不見了。
江天臉色頓時白了。
弄丢了邵行送的東西可不會有好下場,尤其是還是戒指這種意義神聖的東西。
江天還記得前幾年某個節慶日,邵行送給他一幅親筆繪制的油畫,還沒過半個月就被江天吃小龍蝦時濺上了油,一大片油……
當時江天膽子還沒現在大,怕邵行看出來,就試圖補救,跟女傭要了顏料,自己憑着記憶又塗畫了一遍。
事實證明,他沒什麽藝術細胞。花了三個小時,硬生生的把一幅傳世佳作改成了地攤上十塊錢三幅的僞冒假貨。
後來他三天沒能下床——腰疼。
江天想到這兒,心裏更慌了。雖然邵行說過不會再強迫他上床,但是那是邵行啊,邵行嘴裏說出來的話能信嗎?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每個句子每個字掰開了揉碎了,全都是假貨。
江天想想就覺得屁股疼,心裏又騰起一陣羞辱和恐慌。
他翻箱倒櫃的找那個莫名失蹤的戒指,趴到地板上看沙發底下,移開茶幾和地毯仔仔細細的搜尋,最後把他給累的夠嗆,盤腿坐在地上喘氣。
吉南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也學着他四處聞來聞去,最後一屁股坐在江天身邊,咧開嘴呼哧呼哧的笑。
江天順手揉了它一把,一轉眼看見桌腳邊上的狗盆了,只見盆裏铮光瓦亮的,原本滿滿的狗糧吃得一顆不剩。
江天看了看狗盆,又看了看狗,看了看狗,又看了看狗盆,忽然一個激靈,腦海中出現了某種可怕又操蛋的猜測。
江天一手抓住狗的腮幫子,悲痛欲絕,“是你吃了吧?是你吃了對不對?!”
吉南歪着腦袋,“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