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春夢了無痕
“……”
小姐姐?還好香啊?
邵行臉色一沉,周身頓時籠罩起一股冰冷的殺意,江天夢中感受到了危險,往被子裏縮了縮,小聲夢呓:“小姐姐,天冷了,快進被子裏來吧……”
邵行:“……”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江天夢中出軌,于是伸出了罪惡的魔爪,輕輕一推,把江天推下了床。
可憐江天睡得正熟,冷不丁翻下了床,撲通一聲重重的砸在了地毯上——屁股着地。
“嘶……疼疼疼…”
就算地上鋪着厚實的羊毛地毯,那也禁不住這麽一摔,感覺尾椎骨真要挫傷了,屁股要摔腫了。
江天疼得直抽冷氣,捂着屁股在地上滾了幾圈,才緩過口氣來,氣勢洶洶的質問:“你你你你幹什麽啊?忽然推我幹什麽?疼死了!”
邵行冷笑,“應該問你剛才在幹什麽。”
“我……!”
江天剛要争辯,忽然又發覺自己下邊的小兄弟…怎麽說的,非常的有精神。他臉色一紅,立刻抓住睡衣下擺往下拽了拽,試圖遮擋住那裏。
太丢人了,他口口聲聲、大言不慚的說自己不想和邵行發生那種關系,結果卻大半夜的在他床上産生了欲望,好像還抱着人家的胳膊蹭來着。
江天結結巴巴的辯解道:“這,這個…沒辦法,我也是男人嘛…男人不都,不都有這個需求嗎…你,你別笑了!”
邵行忍俊不禁,見江天真的要生氣了,才收斂笑意,貌似非常體貼的問道:“需要我幫你解決一下生理需求嗎?”
此話一出,江天立刻就進入了戒備的狀态,警惕的瞪着他,“不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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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又尴尬了起來,這要怎麽說,難道要直白的說自己去廁所打個飛機嗎?
邵行見他臉色忐忑不安,便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向他伸出手,輕聲細語的哄騙他:“別擔心,自古以來幫助下屬解決困難是主人應盡的義務,不用怕,寶寶,過來吧。”
江天半信半疑,“真的嗎?”
邵行微笑:“當然是真的。”
他現在就如同一只收斂了利爪與獠牙的惡狼,手裏拿着香甜的小蘑菇,引誘藏在洞穴裏的懵懂小兔子。
他繼續溫柔的誘騙:“你現在這樣很不舒服吧,作為主人,我是真的不忍心看你這麽難受,我保證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幫幫你罷了。”
江天本能的覺得不對勁兒,他感覺自己好像能看見邵行溫柔可親的笑容之後,那股蹭蹭往外冒的腹黑之氣……
邵行見他猶豫,便放下手,垂着眼簾嘆了口氣,低聲道:“我知道我以前讓你失望了,也讓你害怕了,所以你不願意再相信我,我都明白。”
江天坐在地毯上,小心翼翼的瞅了瞅他,愣了。
他很少見到邵行這種悲傷的樣子,不得不說,邵行這種外形幾近完美的英俊男人,真的是無論什麽表情都好看到攝人心魂,令人移不開眼。
而他悲傷的眼神也讓江天心裏微微別扭起來,就好像有一只小手在某個地方掐了一下,力道不大,但掐在了最柔軟的地方,于是就不由自主的抽疼起來。
江天也說不清此時自己是單純的護主,不想主人傷心,還是真的産生了別的感情。
總之他就跟魔怔了一樣,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小聲道:“主人,你別難過…我已經不怪你了…”
他既然已經因為吉南的事兒而認回了這個主人,就是默認原諒了邵行曾經對他做過的那些事情。
江天糾結的道:“你,你要是想幫我弄這個,那我就……”
他一邊說着,一邊猶猶豫豫的往床邊走。
邵行面色不變,心裏卻非常愉悅。早知道他這麽好騙,當初幹嘛非得強迫他,随便用幾個小手段就把人哄到手了。
江天走到床邊,剛要擡腿上床,忽然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松了口氣,“沒事了,剛才說了半天話,它自己下去了。”
邵行:“……”
比煮熟的鴨子飛走更加令人痛心的是什麽,是到手的美色又溜走了。
江天心情愉快,又鑽進了被窩裏,繼續睡覺。
月色漸暗,江天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他心裏有事,猶豫了三番五次,才下定了決心,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拽了拽邵行的衣袖。
邵行睜開眼,“怎麽了,睡不着嗎?”
江天低聲道:“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說。”
“嗯?”
“其實我很後悔的…當初跳崖……”
邵行心裏一緊,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提起這件事。
江天繼續說道:“說白了那時候就是腦子一熱,初生牛犢不怕虎,要是再來一次的話,就算被你抓回去,我也不會跳了。”
邵行沉默了一下,一時拿不準江天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是在表述自己摔下去之後很痛嗎?關于這一點,邵行一直非常的內疚。
那時候他覺得江天膽小,是絕對不會跳的,所以步步緊逼,态度強硬,最後造成了這樣慘痛的結果。
邵行活了這麽多年,沒有怕過什麽,但唯獨不敢去想當時江天有多麽的疼,又是如何在妖魂盡失的情況下,拖着疼痛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出大山的。
光是稍微想想,邵行就覺得心疼到幾乎窒息。
江天在黑暗中睜着眼睛,盡管他根本看不清什麽,但還是望着邵行的方向,慢慢說道:“我的意思是,其實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沒有那麽恨你。”
他是條狗,不是白眼狼,邵行養他養了這麽多年,那麽的寵愛他,江天對他的感情已經是無法估計的深厚了。
“在你面前跳崖,也是賭着一口氣而已,并不是說恨你恨到哪怕死,也要離開。”
江天頓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很清楚,就算你再生氣,把我抓回去之後,也不會殺我的,只要想到這一點,就沒有那麽怕你了。”
房間陷入了沉寂之中,邵行久久沒說話,過了半晌,他反手握住江天的手,輕聲道:“我知道了,睡吧。”
大概是把這些天心裏藏的話都一吐為快了,這次江天很快就睡了過去,邵行卻久久無法入眠。
他愛江天已經愛到了骨子裏,愛到即使江天永遠不接受他的愛,只是說一句’我沒有那麽恨你’,都能讓他陷入無法自拔的狂喜之中。
……
上班時間,江天手裏端着一碗熱幹面,嘴裏叼着鹵蛋的包裝紙,大搖大擺的從辦公室穿行而過,留下十裏飄香。
花一朵埋頭趴在桌子上,面前擺着一堆紙質文件,似乎正在研究什麽東西。
江天一邊用叉子把熱幹面裏的醬料攪拌均勻,一邊湊過去,“大早上的你研究什麽呢?”
花一朵聞香擡頭,順勢咬掉江天半顆鹵蛋,嘟嘟囔囔的道:“之前不是說要拍個紀錄片嗎,姓鄭的讓我挑個方案,來,你看看選哪個?”
花一朵把一堆文件推到江天面前,江天吃着面,彎腰瞅了兩眼。
紀錄片方案一共有三個,海陸空全都有。
第一個是去海上做一個關于漁夫捕撈的追蹤記錄,第二個是去深山裏某個落後的村子拍攝記錄短片,還有一個是去記錄機場飛行員的日常工作。
都是比較貼近社會的方案,大同小異。
然而江天的目光落在中間那份文件上,停頓了一下,意義不明的微微眯起眼。他篤定的指了指打印紙上的黑白圖片,“選這個。”
……
中午,在邵行的餐桌上,江天把這份方案拿了出來,一本正經的遞給邵行,“你看看。”
邵行随手翻了翻,就是要去山村裏拍個紀錄片,沒什麽特殊的。
他問:“你打算去?”
“我一定要去。”江天低聲道,“事實上,我昨晚做夢了。”
邵行戲谑的看着他,“我知道,春夢。”
“……不是那個夢,是後來又做的!”
江天惱羞成怒,用食指使勁點了點桌上的文件,幾乎戳破薄薄的紙,“我夢到了一個村子,在大山裏,雖然只有短短幾秒,但我記得那個山村的樣子,房子都很舊,用磚頭壘的,屋頂覆蓋青瓦,路是黃土路,也沒有電線什麽的。”
“更重要的是,我看見某個特別破的房子前,有一個開滿紫藤花的籬笆…”
江天指着方案上的村子照片,“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樣,我敢保證,這次要去拍紀錄片的地方,有我的妖魂。”
“哦?那我們就和劇組一起過去看看吧,就當旅行了。”
邵行又淡然的拿起方案來看了幾眼,眼神忽然變深,似乎看到了某個值得在意的字眼。他沉默了片刻,才道:“寶寶,這個村子,在靈豐山附近。”
江天臉色微變,拿着筷子的手停住了,本來夾起的油炸蝦球又掉回了盤子裏。
他放下筷子,局促不安的把手藏在了桌子底下。
他知道邵行什麽意思,靈豐山脈,能進入鬼城的洞穴就在那裏。幾年前林琳和她的團隊為了拍攝視頻,誤闖進鬼城的‘玄關’,從而引發了一切。
邵行仔細觀察着他的臉色,輕輕嘆了口氣,“你不願意去的話,那就我自己去把你的妖魂找回來吧,你在家裏等着我。”
江天低頭不說話,又拿起筷子,看起來很糾結似的戳着碗裏的白米飯。
戳了半天,米飯都快成米粥了,他才終于做出了決定,聲音不高,但很清楚的說道:“不,我要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