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言而有信

第7章 言而有信

喝一杯也行,甚至幾杯也罷,郁清灼橫豎是豁出去了。只要梁松庭接受生日禮物,他這趟就算沒白來。

梁松庭是知道他不能喝酒的。郁清灼酒量不行,當年的酒品也爛得一批,一兩杯啤的他可能不成問題,要是一杯四五十度的烈性酒給他灌下去,估計他就得癱在這兒。

可是趙覓和沈霖不知情,周圍還有一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朋友也在起哄讓郁清灼喝。

梁松庭受夠了這群豬隊友,大概人類天生就有圍觀八卦的心理,小吧臺這邊圍的人已經越來越多,看架勢這張隐藏酒單不讓郁清灼體驗一回,沒人能答應讓他走。

梁松庭冷着臉,伸手摸到那張看似人畜無害的封塑紙,手指敲了敲,指的是排在第一位的雞尾酒。

郁清灼看了一眼那行英文,沒說話,一直沒什麽血色的一張臉到這時似乎染了層薄紅。

他沒有複述那串單詞,只把單子拿給酒吧,說,“調酒吧。”

周圍人拱火似的笑聲此起彼伏,郁清灼看着酒保拿出一個特質的短飲杯,又往搖酒壺裏倒入了朗姆酒和果汁,然後迅速耍起了花式。

梁松庭點這款酒名為“blow my job”,是這整張單子上度數最低的一款。郁清灼喝完以後估計還能直着走出去。但這名字實在太勁爆了,這都不是什麽挑逗暗示,就是赤裸裸的開車。

不出一分鐘,一杯特調的雞尾酒推到了郁清灼跟前。

這酒本身其實沒什麽特別的,量也不多,仰頭一口就能喝掉,可是壞就壞在盛它的酒杯很容易引起某方面的聯想。

杯子的直徑不到5厘米,就是短飲杯的杯口尺寸,卻又做得比一般的短飲杯更高一些,金色的酒汁裏盛着一顆腌漬的櫻桃。

郁清灼從前也是酒吧的常客,自然知道這款酒的喝法。要求是手不能碰到酒杯,要用嘴銜起杯子,先将櫻桃吃掉,然後張嘴将整只杯子含住,最後仰頭喝下烈酒。

其中最具挑逗意味的就是含住杯子的動作,“blow job”也是因此得來。

到這時再猶豫扭捏也沒必要了,郁清灼的視線斜斜地捎帶着梁松庭,低下頭去銜住杯口。他先探出舌尖把櫻桃咬入口中,而後含着整只杯子直起身來。

這個過程郁清灼有意的起得很慢,眼神一直挂在梁松庭身上,不是那種緊盯着人的專注,而是若有若無地一星半點。

包廂裏的燈光本就暧昧,郁清灼眼底蕩漾的那點情愫,絲絲縷縷都溢出來了。

最後喝酒時他倒很爽快,站直以後杯裏的酒一滴沒灑,然後一仰頭全灌進了嘴裏。

烈酒的燒灼感從咽喉一下劃入體內,這一杯猛地灌下去,郁清灼也被嗆得眯了眯眼。

他嘴裏還含着杯子,在射燈和酒精的雙重作用下,他似乎感受到了梁松庭投來的視線。

不如先前那麽淡漠了,就在喝酒的瞬間,梁松庭的眼神跟着沉了沉,好像帶了點往日的影子看向郁清灼。

他們兩人之間就隔着一張高腳凳而已。郁清灼又低下頭去把酒杯放回吧臺,同時摸過一張紙巾抹了下嘴。

做這一切的時候他有些恍惚,也許是因為酒的後勁,也許是別的什麽。

短暫的安靜過後,不待郁清灼開口,梁松庭伸手越過一個座位的距離,拿起裝有錦盒的禮袋放到了自己這邊。

郁清灼喝酒,他收禮。言而有信。

郁清灼眼神已經不是很聚焦了,但他舔了下嘴唇,接着笑了笑。

酒是個好東西。讓人放松。

從進入包廂開始,郁清灼就跟通關打怪似的一直在面對各種狀況。現在酒精把他搞得有點暈乎,他反倒松弛下來。

他聲音半啞,手掌撐着吧臺,叫了聲,“庭哥。”頓了頓,指指那件禮物,又道,“我親手刻的,別轉送給別人。”

前半句話情真意切,後半句聽着像是懇求還有幾分可憐。

梁松庭眸色深邃,不知道裏頭藏了什麽情緒。聽了郁清灼的話,他并沒有回應什麽。

郁清灼雖有三分醉意,思維還是敏銳的。他知道今晚只能到這兒了,禮物從自己手裏到了梁松庭那邊,已經足夠了。

他一揚下颌,眼神在梁松庭臉上輕輕一掃,說了聲“走了”,這就轉身去了。沒有再回頭多看一眼,以還算穩定的步态走出了豪華包房。

-

代駕還有20分鐘才到,郁清灼先去走廊另一頭的盥洗室洗了把臉。

其實剛才的包廂裏就有衛生間,但他不想在裏面使用,主要是不願讓梁松庭看見自己酒後的樣子。

郁清灼在盥洗室裏待了幾分鐘,走出來以後卻見到梁松庭站在通往一樓的樓梯口。

他在等他。

這讓郁清灼沒想到。

走廊上很安靜,燈光比包廂裏更為清淨明亮些。清灼走到梁松庭跟前,兩個人都沉默了片刻,梁松庭先開口,“叫車了?”

清灼點頭,“叫了代駕,快到了。”

梁松庭說,“行。”

短短兩句對話,郁清灼臉上表情淡淡的,心裏卻有點繃不住了。

梁松庭出來這一趟讓他意外,也在他失望太久的情緒荒原上突然點了一簇希望的小火苗。

郁清灼知道自己不該放肆,更不能因為梁松庭的一點關切就得寸進尺。他們之間已經走得太遠了,不管是重新開始還是回到起點,都需要很多努力,甚至還有運氣。

郁清灼壓了壓情緒,但卻克制得不好。

梁松庭靠牆站着,姿态是随性放松的。今天他穿了件淺色T恤,衣服質感很好,風格簡約,沒那些花裏胡哨的圖案,反而讓人一下就能注意到他的肩頸和手臂線條傳遞的力量感。

郁清灼想起剛才在包廂裏沈霖看梁松庭的眼神,很迷戀,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沈霖有多喜歡梁松庭。

郁清灼一時間不想管那麽多了。什麽現任不現任的,當初有郁清灼在的時候梁松庭眼裏從來沒有過別人。從前沒有,往後也不該有。

梁松庭起身要走的一瞬,郁清灼一下将他拉住。

梁松庭回過頭,郁清灼沖他笑了笑,眼尾微微彎着。原本握在梁松庭手腕處的那只手又往上移動了些,握住了梁松庭的前臂。這樣一來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更近了。

“哥...”清灼開口道,呼吸裏帶着辛辣的酒氣。他清醒的時候總有點不易親近的距離感,半醉以後就沾染了引誘人的煙火氣。

“你等着。我追你。”他對梁松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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